◎东北夷
女直,古肃慎之地。在混同江之东,后汉谓之挹娄,元魏谓之勿吉,唐、隋曰黑水。唐初渠长阿固郎始宋朝,开元中以其地为燕州,置黑水府,其后粟未强盛,号渤海,黑水往属之。及渤海浸弱,为契丹所攻,黑水复擅其地,即金鼻祖之部落也。初号女真,后避辽东兴宗讳,改曰女直。臣属于辽,部族散居山谷,至阿骨打始大,易部建国曰金。灭辽,伪都于渤海上京,至海陵改为会宁村。金亡,归元。以其地广阔,人民散居,设水达达等路军民万户府五以总摄之(又名合兰府)。
本朝永乐元年,遣行人邢枢偕知县张斌往谕奴儿干,至吉烈迷诸部落诏抚之(吉烈迷进女色于枢,枢拒之不受)。于是海西女直、建州女直、野人女直诸酋长悉境来附。授督罕河卫令马吉你为指挥。上谕胡广等曰:“朕非欲并其土地,盖以此辈自昔扰边,至宋岁赂金币,卒为大患。今既来朝,从所欲授一官,量给赐赉,损小费以弥重患,亦不得不然。”乃诏自开原东北至松花江以西,置卫一百八十四(曰建州,曰必里,曰毛怜等名),所二十,为坫为地面者各七,选其酋及族目授以指挥、千百户、镇抚等职。俾仍旧俗,各统其属,以时朝贡。寻复建奴儿干都司于黑龙江之地,设都督、都指挥等官,与各卫所不相辖属。其有愿居中国者,于安乐州于开原,自在州于辽阳以处之。量授以官,任其耕猎。故时各卫酋每入贡,赏赐甚厚。有所征调,闻命即从,无敢违期。永乐末,建州夷人前居开原者,叛入毛怜,自相攻杀。宣德间,朝廷复遣使招降之。辽东守臣遂请以建州老营地居之(老营者,朝廷岁取人参松子地也)。名为东建州。初止一卫,后复增置左右二卫。而夷人不过数千耳,然亦岁遣各数百人入贡以为常。
正统十四年,北虏也先入寇,犯京师。脱脱不花王犯辽东,阿乐出犯陕西,各边俱失利。而辽东被杀掠尤盛,故海西建州夷人所在皆起为乱。辽东为之弗靖者数年。兵部侍郎于谦上疏略曰:“野人女直各种夷虏之人,俱附辽东地方,近来相率投降者众。朝延许其自新,推以旷荡之恩,宥其反侧之罪,授以官职,嘉以赏劳,辽东总兵等官就于自在州并东宁等处城堡安插者,动以千数。此等之人狼子野心,中难测度。即令丑类犯边,我军失利,遂起奸谋,结连内应,其贻后患虑恐非关细故。矧近日辽东安插鞑人纠合谋叛出城,潜从虏寇者动至一二十,此正其验,不可不防者。宜令寇深、宋文毅、曹议等公同计议区画,将以安插夷人,若何设法关防钤束,以消意外之变,而为经久之策。后来降者俱从起送赴京处置,或量与官赏,令回本土住种。何者为便,或别有长策,可以安内攘外,防患弭奸者,俱令区画驰奏。”至景泰后,始克宁谧。而海西野人女直之有名者,率死于也先之乱。朝廷所赐玺书尽为也先所取,其子孙以无祖父授官玺书,不复承袭。岁遣使入贡,第名曰舍人。以后在道不得乘驿传,锡宴不得预上席,赏赉视昔有薄,皆忿怨思乱。辽东人咸知之,而时未有以处之也。
天顺三年,建州夷酋都督董山结朝鲜谋入寇。巡抚辽东都御史程信上其事,命译者往诘之,山惊,复贡马谢罪。
成化二年,整饬边备。都御史李秉言:“建州、毛怜、海西等诸部落野人女直来朝贡,边臣以礼部定议名数验其方物,貂皮纯黑、马肥大者始令入贡,否则拒之。且貂产于黑龙江施北,非建州、毛怜所有。臣闻中国之待夷狄,来则嘉其慕义,不计其物之厚薄。若必责其厚薄,则虏性易离,或以启衅,非厚往薄来之意。”礼部因请敕戒辽东守臣,自后夷人入贡验数放入,不得过为拣选,以起边衅。从之。
董山复来朝贡,争席出不逊语。乘是激海西夷人寇边,一岁凡九十七,杀十余万人。朝廷命武靖伯赵辅充总兵官,左都御史李秉提督军务,往讨之。分兵五路,渡苏子河至古城。时朝鲜国亦遣中枢府知事康纯、鱼有沼、南怡等率其万众以助官军,直抵虏巢。寇望风披靡,获虏酋指挥苦女等以千数,擒董山送京师伏诛。时积雪盈尺,寒风烈肤,不可久居,乃整兵凯还。寻有遁寇指挥张额的里率其妻赴军门哀词乞降。且曰:“吾所处之地,自汉以来人迹罕到。唐太宗东征至凤凰城而止,亦未尝入吾境土。今大兵率然至此,使我丧亡已尽,岂非天地耶!辅遂具奏纳之。仍命安置其部落诸夷于两广、福建,然所损士马亦不少也。
三年,巡抚袁恺奏辽东频岁被女直之寇,乞免岁贡人参。从之。
六年,建州夷潜谋作乱。巡抚辽东都御史彭谊讨之散解。先是任巡抚者,与镇守中官不相协,不以边储为意,仓无岁之粟。虏觇知之,声言入寇。谊获谍者讯之,盛称女直林翳险阻,中国粮少士饥,虏固无怨。谊命斩以徇。其人哀求,谊释之语曰:“汝虏恃翳,不见中国匠刳木之器乎,使万卒持之,人刳木千,不终朝可尽也。汝虏何恃耶!刍粮又在吾庾内,发万人连之来,山斯积矣。”谍报,虏未信。谊果发饷实铁岭沈阳三万,诸卫相继于道,乃阅兵建大将旗,出辽阳塞,部伍整严,旗旌蔽野。命都指挥崔胜进击,擒建州酋斩之,夺其马骡器械辎重。虏奔溃,自是远遁。边境稍宁。
十二年,女直人宋全为武骧左卫勇士,又称宋达子,与都指挥滕云相结为盗。往来京城外,劫财奸妇,多所杀伤。官校莫能捕。后云被获服罪,全削发如僧,将北走虏地,为千户李端等所获,命枭首示众。
十四年,海西兀者前卫都指挥散赤哈上番书,言开原验放夷人管指挥者,受其珍珠、豹皮。兵部移文辽东守臣都御史陈钺勘究。召散赤哈赴广宁对理。散赤哈率所部十余人欲由抚顺关入赴广宁。参将周俊(与管指挥同事者)守关,虑散赤哈至,面白其受贿之情。乃遣使诡告守臣,谓海西人素不由抚顺关入,今熟知此路,恐启他日患。守臣不虞其诈,从之,阻不许由抚顺。时散赤哈已入关,闻之大怒,折箭为誓,欲报仇。备御夷人都指挥罗雄知事不协,具酒食慰遣出关。进建州蕃落窥伺,欲雪董山之忿,全籍海西兵势,缘此遂留散赤哈与俱来犯。辽东守臣以闻,命诏土兵往讨之。然出榜招众,徒张虚声,其实兵将皆顾恋私家,不趋辽阳。建州贼因得纠合海西蕃落数千,乘虚入寇,大掠凤集诸堡。报至广宁,陈钺始赴辽阳,而近边住耕也僧格等十八蕃户皆有家丁,入贡未还,恐误罗兵入,及京师拘留,乃走抚顺所报曰:“犯边者皆海西人也。”陈钺与分守辽阳副总兵韩斌意在不分白黑,扑灭夷人,诳奏朝廷。悉收十八人于渖阳卫狱,乘夜率诸军袭各家屠之,及搜所掠人畜,并无有焉。其精壮者间亦脱走,捶死也僧格于狱。乃以捣巢之捷闻,众论藉藉。
中官汪直势焰方识,惑于通事王英,谓往抚可邀大功,请任其事。掌司礼监太监怀恩以直年少喜功,沮之。命兵部侍郎马文升率大通事一人往抚,及令整饬边务。马文升至辽东,趋沈阳、抚顺所,召各卫酋长听宣敕谕。夷众闻累累皆至,而被屠之家数百人争诉其冤,谓:“遣使入贡,初无犯边状,一切冒当杀戮。谓我劫掠人畜,果何可证?今虽仰荷朝廷招安,实难于聊生。”文升承制,各以牛布赈给慰之,且令其酋长赴京。适谍报海西酋犹欲寇边大掠始归。文升侦察得实,以其事闻于朝。谓夷虽听招抚,观其言貌词气,尚怀反侧,难保遽安。乃密檄总兵欧信、副总兵韩斌、参将崔胜各率所部往开原,及调开原参将周俊伏精兵三千于凤集等堡。贼以为无备,果分数路入寇。诸军以逸待劳,斩首二百余级,生获数千人,收贼马及器仗无算,所斩者率多海西人。文升因论诸虏反侧情状,请移兵往剿,或姑与自新,仍旧抚之。事下兵部主抚,朝廷从之。海西人闻之,则感惧交并。文升复检先授官停袭子孙名数,令译者审实请于朝,下兵部赴内阁考验玺书底簿明白,由是得袭官者复数十人。蕃族愈感国恩,文升之功也。中官汪直意犹未已,请于上便宜巡边。陈钺乃戎装远迓,长跪叩头而渴,贿悦亻兼从,狐媚蝇营,无所不至。文升则与直抗礼,奴视其左右,鼠辈多誉钺而诋文升于直。直还,会余子俊有劾陈钺疏,钺疑文升所为,遂嘱直奏女直建州夷人之屡寇边,皆文升禁不与农器交易故也。文升由是下狱罢官,遣戍重庆卫。
明年,陈钺又说直立功,已亦得以攀附幸进,乃虚报建州女直将入寇,请命谋勇大臣捣其巢穴。乃命直监军,得便宜生杀升赏。抚宁侯朱永为总兵,陈钺参赞军务。时都御史王越亦有垂涎督师之意,而命不及越。亦拟余子俊所阻,乃言本朝未有武职节制文职大臣者,且征夷重务,岂可无文臣总督?意盖自荐也。于是子俊言前命出于圣断,不可复移。钺且以计阻越,竟得参赞之命。时称钺、越相竞云。按王越廷试时,风卷试卷,飞扬空中,不知所之。竟以内阁别纸赐写。后汪直坐西厂刺,权势益炽。王越日伺候之,滋久相得,进越兵部尚书加宫保。十六年,越阿赞汪直,偕其巡边,至大同,虏营在威海,发兵袭之。俘男妇百七十人,以大捷闻。越封威宁伯,直授都督,中官加武职,前此未之有。而越飞腾之意亦验云。越忽思退休,赋诗云:“归去来兮归去来,千金难买钓鱼台。也知世事只如此,试问古人安在哉!绿醑有情怜我老,黄花无主为谁开。平生事业心如火,一夜西风化作灰。”未几,竟以事败,徙陆安州安置,遂符一夜化灰之谶。翰苑有和者云:“那有伊周事业来,耻随郭隗上金台。权谋术数何深也,局量规模真少哉。半世功名如隙过,一场富贵似花开。于今门下三千士,一半寒心一半灰。”嘲越附汪直,故云。然闻其人虽尚权谲,实文事武备者也。故李西涯称其议论英发,边徼虏情,将士强弱,皆在胸中,才智乐为之用。又诗虽粗,亦有好句,如“此间惟有征夫苦,天下无如边塞寒”,“发为胡笳吹作雪,心因烽火炼成丹”,亦佳也。或谓越北伐时尝亲视诸军食饮,数赐酒肉,动息必悉其情,至犯令不少贷。每暇命出猎,计矢中禽之多寡,于敌阵为先后。有将官告奸受金者,置之计出死力不问。于是将士感泣,无不用命者。
时建州贡使郎秃等六十余人过广宁前屯卫,直与之遇,以为窥伺,驰奏于朝,请拘囚之。郎秃等入京,有司绐就鸿胪寺。三校卒擒一人,格斗扰攘,困乃就缚,下狱。建州诸酋不意大兵猝至,壮者尽逃匿,惟余老弱,被杀掠而还。钺因侵盗边库十万两,并玉蝴蝶诸异晶,又私匿所掠子女人口,父子各占一姝。录平建州功,加汪直食米岁三十石;镇守太监韦朗十二石;升陈钺为右都御史。
十六年,建州女直以复仇为词,深入辽东。犯阳清河等堡,长驱四百余里,势甚猖獗,所掠男妇皆支解,或确舂火蒸以泄其忿,劫夺牛羊,焚烧庐舍,如蹈无人之境。边将敛兵自守而已。陈钺方冒前功,恐阻其赏,隐匿不奏。于是屯堡屏迹,弗克耕耨,而辽地骚然矣。识者忧焉。
辽东御史强珍劾韦朗、陈钺等失机。诏停俸戴罪。既而汪直憾珍,乃奏珍行事乖方,妄参被虏人畜名数过多,请治其罪。命锦衣千户萧聚往核聚械珍至京。直先执珍于御马监拷掠,然后奏闻。谪之,戍辽东。后汪直败,钺下狱,人皆为之危。钺乃洋洋然对法吏谓:“子女金宝不敢谓无,但分遗于人耳。”所引皆大臣,皆为钺极力营解,仅坐除名。起文升巡抚辽东,边境始得安。
命斩刘八、当哈于辽东,果首示众。发张驴儿等六人充军。八、当哈,东宁人。天顺间,因盗马事露,奔建州张驴儿等。成化初,为虏所掠,因相与导虏寇边。至是各冒虏酋阿卜等名朝贡。比还辽阳,为亲知所识,拘留之。陈钺等奏请枭二首以示众,事下兵部。尚书余子俊言:“八、当哈等虽华人,然既冒虏名朝贡,亦使臣也。若拘留之,恐开将来之隙。宜姑纵之,以怀远人。”诏下公卿议。咸言八、当哈叛华附夷,宜服显戮。张驴儿等为虏所掠,可待以不死,乃有是命。
嘉靖元年,建州右卫都指挥牙令哈奏称赎送人口有功,比例讨升都督职事。辽东巡抚李承勋题请行鸿胪寺,通事王臣等审得牙令哈成化十五年授职,正德十等年赎送被虏军人汉人,交与指挥宁等,又领三堂钧批捉拿反叛王浩等,交与指挥刘尚德。兵部议拟具题。上命牙令哈准升都督佥事。
时朵颜、把儿孙亦准授千户。给事许复礼疏请将把儿孙、牙令哈升授暂行追寝。兵部尚书彭泽议谓:“许复礼前题无非制驭外夷,爱惜名器之意,相应俯从。合无将各夷今升官职俱暂且停止,行文各巡抚将把儿孙来贡人役并牙令哈明白省谕,令其回还,照旧管束部落,时修职贡。如果积有年劳,功绩异常,候镇巡官再为奏到,另行议拟升赏。毋自拟沮,有负圣恩。再照各边抚、镇、副、参、游击、守备等官,平居则惟图玩忄曷略无经久之谋,临事则代为请求,苟安目前之利。走回男妇日见题知,进送汉人每言劳迹,殊不知边方若能戒严,人口何缘出境?计其节次送回之人,多非开报抢虏之数。上下扶同,已非一日,兵政废弛,实肇于斯。合无本部通行各边抚镇等官,今后大小失事,督令所属从实开报。凡遇虏中走回男妇及进送汉人,必须查对先年奏报之数,如果相同,照常施行。若有欺隐情弊,指实参提。”上乃命:“牙令哈既历年效劳,与竹孔革事体相同,已升了罢。余悉如议行。”自后朝贡如期,至今相继往来。
《辽东边论》曰:“辽东,《禹贡》青、冀二州之域,舜分冀东北({巫}无闾之地)为幽州,即今广宁以西之地。青东北为营州,即广宁以东之地(即辽阳东至鸭绿江,西至山海关一千四百六十里,南至旅顺海口,北至开原城一千七百里)。历代以来皆郡县(元李时为平章刘益、高家奴分据,洪武初奉表来归。四年,置定辽卫;八年,改为辽东都司;十年,革所属州县,设卫二十五。永乐七年,复设安乐、自在二州),我朝改置卫。而于辽阳、开原二城中设安乐、自在二州,处内附夷人。其外附者,东北则建州、毛怜、女直等卫;西北则朵颜、福余、泰宁三卫。分地世官(自易站抵开原,邻建州、毛怜、海西、野人、兀者诸夷,而建州为最。自开原之北,近松花江山寨,众夷亦海西种类。又北抵黑龙江,诸夷江夷为最。自广宁前屯东抵开原,中间地没入兀良哈三卫。今特山海关一线之地可以内通)。互市通贡,势虽羁縻,形成藩蔽,是以疆场无西北边之患。南则海上自刘江之捷,而倭寇屏迹。弘治中曾一见之,未及岸而去。若今则晏然久矣。所备则东北、西北二夷。东北屋居耕食,不专射猎,边警差缓。而西北则俗仍迤比,虽未尝大举入寇,然窃发颇多。故辽东夷情与诸镇异,要在随方拊辑,处置得宜(北邻朔漠,而辽海三万,沈阳铁岭四卫足遏其冲。南枕沧溟,而金复海、旅顺诸军足严守望。东西则广宁、辽阳各屯重兵以镇压之。复以锦义、宁远前屯五卫以翼广宁,增辽阳东山诸堡以扼东建)。先事戒严,防守不堕,俾恩威并立,足制其心,乃策之上。而俘斩论功,此第二义也。开原、广宁并据襟吭,金复海上颇称沃野,三岔河南北亘数百里,辽阳旧城在焉。木叶、白云二山之间,即辽之北京、中京地也,草木丰茂,更饶鱼鲜。自国家委以与虏,进据腹心,限隔东西,道里迂远,而守望劳费,辽人每愤愤焉。成化以来,论者率欲截取之。而屡付空谈,竟不见施行者,无亦有识者,为起衅边方之虑乎!若夫革互市之奸欺,禁驿传之骚绎,纠验放夷人抑勒之弊塞,请开贡路生事之门,墩军增其月支,百姓教其岁蓄,专制一方者,不得不任其责矣。
其俗:土气极寒,常为穴居,以深为贵。好养豕,食肉衣皮,冬则厚涂豕膏御寒,夏则裸袒以尺布蔽体。臭秽不洁,作侧于中,环之而居。好勇善射,弓长四尺,矢用苦,长尺八寸,青石为镟。便行船,好寇盗。(《东汉书·把娄传》)嚼米为酒,饮之亦醉。以溺洗面。婚嫁男就女家。父母春夏死,立埋之,冢上作屋,令不雨湿。秋冬死,以尸饵貂,貂食其肉,则多得之。(《北史·勿吉传》)勇悍,食生肉,饮糜酒,杀人不辨父母,众为缚之,俟醒而解散。居山谷,自推豪杰为酋渠。(《文献通考》)无市井城郭,逐水草为居。以射猎为业,设官牧民,随俗而治。有狗车、木马轻捷之便。狗车形如船,以数十狗泄之,往来递运。木马形如弹弓,系足激行,可及奔马。二者止可冰雪上行。(《元志》)
建州颇类开原,旧俗其脑温江上自海西下至黑龙江谓之生女直,略事耕种,聚会为礼,人持烧酒一鱼胞,席地歌饮,少有忿争,弯弓相射。可汗以下以桦皮为屋,行则驮载,止则张架以居。养马弋猎为生。其阿迷江至散鲁江颇类河西,乘五板船疾行江中。乞列迷有四种,性柔刻贪狡,捕鱼为食,着直筒衣,暑用鱼皮,寒用狗皮,不识五谷,惟狗至多,耕田供食皆用之。死者刳腹焚之,以灰烬夹于木末植之。乞里迷去奴儿于三千余里。一种曰女直野人,性刚而贪,文面椎髻,帽缀红缨,衣绿彩组,惟裤不槿。妇人帽长珠珞,衣缀铜铃,射山为食,暑则野居,寒则室处。一种曰北山野人,乘鹿出入。又一种住平土屋,屋脊开孔,以梯出入,卧以草铺,类狗窝。一苦兀,在奴儿于海东,人身多毛,戴熊皮,衣花布。亲死刳肠胃,曝干负之,饮食必祭,三年后弃之。其邻有吉里迷,男少女多,女始生,先定以狗,十岁即娶,食椎腥鲜。
其山川曰长白山(故会宁府南,其巅有潭,周八十里,南流为鸭绿江,北为混同,东为阿也苦河),曰混同江(开原城北),曰黑龙江(开原城北,旧居)。其产:苦矢、石(黑龙江口出名水花石,坚利,入铁可锉矢镟。人将取之,必先祈神)、重楼、金线(长白山)、赤玉、真珠(阿也苦河,甫里河、珠出河出)。金、(双城)麻布、盐(生木枝上,亦有盐海)、阿胶、马、野猪、野牛、野驴、黄猫、虎皮、熊皮、狐狸皮(有黑白黄三色)、海豹皮、驴皮、海獾皮、海猪皮、海牛皮、海狗皮、失剌孙(即土豹)、好剌(即各色鹿)、殊角(即海象牙)、鲂须、貂鼠皮、青鼠皮、鲸睛、嗢肭脐、海东青(五国城东出,小而健,能擒天鹅,爪白者尤异)、鹰、鹞、鸦、鹊、兔、鹘、鲟、鳇鱼、牛鱼(混同江出,大者长丈五尺,重三百斤,无鳞,骨脂肉相间,食之味长)、五味子、粟、麦、积、葵菜。其贡:马、貂鼠皮、舍列孙皮、海青、兔、鹘、黄鹰、阿胶、殊角。其进贡来朝,都督许带达子十五人同。其国东滨海,西接兀良哈,南邻朝鲜,北至奴儿干、北海。自混同江达于京师三千五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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