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漫笔》  明·陆深
  玉堂漫笔  明·陆深   薛文清公观崖石,每层有纹横界而层层相沓,谓为天地之初,阴阳磨荡而成。若水之漾沙,一层复一层也,殊不知实是水所漾耳。益天地之初,混沌一物,惟有水火二者,开辟之际,火日升,水日降,而天地分矣。凡山阜皆从水中洗出,观江河间沙洲可见。余尝谓水天下之至高者也,山天下之至卑者也,故海底有石,而山颠有水,然水亦实至高,霜露雨雪是也。   孟子塞乎天地之间,塞字与吾往矣字相应,是克然不挠屈之义,与塞天地贯金石语微不同。虽横渠亦有天地之塞言其体之言,恐与孟子之意不同。   性字从心从生,若以耳目口鼻手足动静为性,此近于作用之说。释氏尝曰:狗子有佛性是也,然释氏之所谓性,其义亦与吾儒不同。   薛文清公与吴康斋尝言梦见朱子、孔子,二公皆质实人,虽无妄语,然不书亦可也。   释氏之所谓心,吾儒之所谓气也。所谓性似吾儒之所谓心者,命名取义,各有宗旨,不必比而议之可也。   昔人谓月体无光,借日为光,朱子亦有粉丸之喻。故新月之阙向东,残月之阙向西,此之谓映日可也。惟望后之月阙亦向西,似与映日之说稍碍。戊戌正月十九日,予寓东长安,是夜客散,适见阙月初升,阙处乃西向疑之。明日,晋阳诸生来见。因举予月影辨,因识之。   虞伯生集题《耕织图》大意,谓元有中原置十道劝农使,总于大司农,皆慎择老成重厚之君子亲历原野,安辑而教训之,功成省归宪司,宪司置四佥事,其二乃劝农之官,由是天下守令皆以劝农系衔。宪司以耕桑之事上大司农,至郡县大门两壁,皆画《耕织图》,此意甚好,我朝立法最为周密,似少此耳。   汉哀帝时,王舜、刘歆议天子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七者其正法数,可常数者也。宗不在此数中,宗变也。苟有功德则宗之,不可预为设数,殷之三宗是已。宗无数也,所以劝帝者之功德傅矣。又云:宗其道而毁其庙,此皆据统一之君而论。又曰:迭毁之礼,亲疏相推,祖宗之序,多少之数,经传无明文。汉儒之说,不过如此。似涉傅会,姑录出。   天包地外,水在地中,恐名理亦未尽。天包水外,水包地外,地水皆在天中。《晋志》述黄帝书曰:天在地外,水在天外,水浮天而载地,恐亦难据。使天果有外,恐只是气耳,岂容有水耶?气无穷,理亦无穷,郤倒说。   尝见阎闳尚有宪副云:龙袖娇民为我文皇帝白沟之役时事。欧阳圭《斋南词》中已有此语,想是元时方言,不知是何等也?   圭斋论风雅取名最有理,前辈说诗者之所不及也。其言曰:风即风以动之之风,雅即雅乌之雅,以其声能动物也。又曰:风雅惟其声,不必惟其辞。故有声而无辞者有之,无声而有辞者无有也。   月光生于日之所照,魄生于日之所蔽。当日则光盈,就日则光尽,此张衡灵宪生魄生明之说也。嘉靖戊戌九月望,在十六十四日晨入朝,有事于太庙,见月西坠,而阙处向东南,此时日在寅宫矣。廿二日晨起,见月阙正向西,周髀步日自东而南而西而北,穹天所论日绕辰极,没西而还东,不出入地中,恐亦有理。   予登乙丑科,今三十六年矣。浮沉中外六十有三岁,己亥蒙御笔亲题,以学士掌行在翰林院印,扈从南巡。时同年在朝者九人掌十印,亦盛事也。内阁未斋顾公居守,赐关防,石门翟公新起行边,改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都御史,铸关防。礼部行在则介溪严公,兵部尚书则东瀛张公,礼部印则甬川张公,兼掌翰林院印,刑部印则南塘宋公,户部右侍郎三峰高公出办粮草,亦给关防,以行顺天府尹。则石峰邵公石。   俞贞木洞庭人,石涧先生之孙,年九十六而卒。尝见其题赵仲穆画马一绝,颇有风致。“房星方堕墨池中,飞出蒲梢八尺龙。想像开元张太仆,朝回骑过午门东。”   汉制以本官任他职者曰兼,常惠以右将军兼典属国是也。以高官摄卑职者曰领,刘向以光禄大夫领校书是也。唐制有曰摄者,如侍中之摄吏部是也。又有行守试之别,职事高者为守,职事卑者为行,未正名命者为试。宋制则高一品为行,下一品为守,下二等为试。元佑以后,又置权官,如以侍郎权尚书之类,汉制赵充国为假司马,则又有假职矣。   宋制以翰林学士带知制诰谓之内制,以他职带知制诰谓之外制。   本朝开科,自洪武四年辛亥始,后至十七年甲子复设乙丑会试。杨文贞谓国初三科,犹循元制作经疑,至二十一年戊辰始定今三场之制刻录。   杨州漕河东岸有墓道,题曰虔国公。虔(音虔)与夏子相类,少一发笔下作乂,行人遂讹呼为夏国公,盖镇远侯顾公玉之赐葬也。玉丙申岁归太祖,累立战功,靖难师起辅仁宗居守北京,内难平论功,封镇远侯,年八十有五,永乐十二年卒。国初功臣未有寿考如玉者也。玉最有功于贵州,出镇贵州时,辞仁宗于文华殿曰:殿下于事君父,恤兵民,素行有诚,惟于小人当置度外。凡事有天理,不足计意为怨府,然其辞指温厚,亦武臣中之难得者,独与姚少师论兵不合云。   金陵陈先生遇字中行,自少笃学,仕元为温州路学教授。时兵乱弃官归隐,间居一室,署曰静诚,每夙兴焚香叩天,愿生圣主以救世。我太祖克金陵,南台侍御史秦元之荐于上,即日召见,与语大悦,称先生而不名。既定鼎赞画实多,命为翰林学士者再,皆辞。又命为礼部侍郎,又辞。又除为礼部尚书,又固辞。上嘉奖连称君子,数谕之曰:卿即老不欲仕,有子令带刀侍卫。亦叩首以子幼辞。洪武甲子年七十二卒,董伦志其墓。   宋太祖北征,因河东谍者语刘承钧曰:君家与周世仇,宜其不屈,今我与尔无间,何为重困此一方之民?承钧复命曰:河东土地甲兵,不足以当中国之什一。然承钧家世非叛者,区区守此,盖惧汉民之不血食也。自汉魏以来词命简洁,未有其比。   陈束字约之,以翰林编修出官二司。今以参议捧表入京,过余问近世诗体,予未及答。明日以所作高子业集序为贽,其持论甚当,但诗贵性情,要从胸次中流出。近时李献吉、何仲默最工,姑自其近体论之,似落人格套,虽谓之拟作亦可也。杨载有云:诗当取裁汉魏,而音节以唐为宗,殆名言也。   国初书法以詹孟举希原为第一,奕棋以江阴相子先为国手。奉化胡廷铉与孟举同书千文,太祖以廷铉书法过孟举,令书皇陵碑。鄞人楼得达亦累胜子先,得赐冠带,都南濠亦记一僧屡胜子先云。   相传永乐初遣胡忠安公巡行天下,以访邋遢张仙人,即张三丰名通,号玄玄子,天师之后,寓居凤翔宝鸡县之金台观修炼。洪武壬申常应蜀献王之召,辞还山。金时人也,都太仆玄敬尝为予言苏城人家有三丰手笔,盖与刘太保秉中冷协律起敬同学于沙门海霅者。南阳张朝用尝记三丰遗迹,三丰陕西宝鸡人,元时于鹿邑之太清宫学道,与朝用高祖毅相识,往来其家为亲密,亦爱朝用之父叔廉。元末兵乱,叔廉避地宝鸡,洪武中三丰亦来宝鸡,与西关李道士白云先生交契相厚,朝用时方年十三,三丰见之问曰:汝谁家子?答曰:吾父柘城张叔廉也。兵乱徙家于此。三丰曰:我张玄玄也,昔柘城时多扰汝家名毅者为谁?答曰:吾高祖也。三丰曰:吾曾见其始生时,童子其勉力读书,后当官至三品。越月朝用与李白云送之北去,见其行足不履地云。朝用官詹事府主簿,忠安公以其常识三丰,荐之为均州知州,与同往寻访,竟无所遇而还。十五年文皇再遣宝鸡医官苏钦等,赍香书遍访名山求之,又遣龙虎山道士奉书云:皇帝致书真仙张三丰先生足下,朕久仰真仙,渴思亲承仪范。尝遣使致香奉书,遍诣名山,虔请真仙,道德崇高,超乎万有,体合自然,神妙莫测。朕才质疏庸,德行菲薄,而至诚愿见之心,夙夜不忘,敬再遣龙虎山道士,谨致香奉书,虔请拱候,云车夙驾,惠然降临,以副朕拳拳仰慕之怀。敬奉书。或云:此举实托之以别有所为,忠安行事有密敕云。又淮安王宗道字景云学仙,尝与三丰往来游从,永乐三年国子助教王达善以宗道识三丰荐,文皇召见文华殿,赐金冠鹤氅,奉书香遍访于天下名山。越十年,足迹满天下,竟无所遇,而还复命。近见《都公谈纂》记三丰在洪武、永乐中事三则,祝希哲《野记·冷谦作仙奕图以遗三丰》一条,此不录。   洪武二十八年,户部节奉太祖圣旨,山东、河南民人除已入额田地,照旧征外,新开荒的田地,不问多少,永远不要起科,有气力的尽他种。按此可为各边屯田之法。   《彭惠安集》有云:天时不同,地利亦异,亢旱则低处得过,而高处全无;水涝则高处或可,而低处不熟。按此可论吾县东西乡之利害。   国初岁遣监察御史,巡按方隅,大灾重患,乃遣廷臣行视,谓之巡抚,事迄而止,无定员。宣德间以关中江南地大要,而始命官更代巡抚,不复罢去。正统末南北兵兴,于是南省边隅遍置巡抚官矣。今惟浙江、福建无巡抚。时设巡视,陕西一省则有四巡抚,北直隶则有两巡抚云。   丁酉岁予自四川左辖召为光禄,入朝面见,候五日乃罢,因免朝故也。后转太常兼读学詹事兼学士,皆不得面恩。当时叙庵李公时在内阁,曾与论请行午朝礼,叙庵以为难。彭惠安公韶弘治初因彗星上疏云:臣获随午朝,窃念日奏寻常起数,于事无补,但于祖宗勤政之典,乞师其意可也。臣愿今午朝惟议经邦急务,如吏部有大升除,礼部有大灾异,户部兵部有紧急钱粮边报,工部法司有紧关工程囚犯之类,许令先期开具事由,奏乞圣驾定日出御左顺门,侍卫一如午朝之仪事。该各衙门会议者,各官就于御前公同计议如吏部升除大臣,明言某官才德堪任,某官资望未可之类,内阁辅臣亦同议可否,事体既定,就行口奏,取旨奉行。次日补本备照,若系本衙门自行者,亦就御前逐一陈说有无故事,两疑情由,请旨定夺。若是事体重大,一时难决者,听各官先行博议于下,候至朝时再议奏行,仍乞温颜俯询曲折。如此不惟世事日熟,而圣朝耳目开达,群臣高下邪正亦自可见。有事则行,不分寒暑;无事则止,勿劳圣驾。既不废午朝之典,又可率群臣兴事。则凡时政得失,军民利病,自可次第弛张矣。其议如此,若用之今日,尤切事宜。老成先见,可敬可服。己亥南巡还,有旨各衙门俱严公座,仍许礼部都察院参劾。予掌詹事印,日往衙门与崔少詹后渠坐堂,复至东阁画会,一时冷局为之振作。时见左顺门陈御座,设黄幄于上,将朝廷欲修午朝故事耶?因读《惠安新集》,备记于此。   张文潜以水喻作文之法,至谓激沟渎而求水之奇,此无见于理,而欲以言语句读为奇,反复咀嚼,卒亦无有文之陋也。此言切中今日之弊。   太祖时南京官僚想用伞盖,袭封诚意伯刘基有华盖殿侍宴退朝诗云:团团褐罗伞,被服金文章可见。《史记·扁鹊传》,饮以上池之水,上池水竹木上未到地水。   宋高宗南渡,建炎初有臣僚召对,所陈札子首曰:恭惟陛下岁二月东巡狩,至于钱塘。吕颐浩当国,见之笑曰:秀才家识甚好恶,文章之弊一至于此。为之浩叹。   柘湖今在华亭县南六十五里,本海盐县地,王莽时改曰展武,因陷为湖。   扈渎今在上海县北十里,本海盐之东堰,晋袁崧筑垒以御孙恩者。   上海县元末割华亭东北之五乡分置,唐天宝初割海盐之北境置华亭县。   苏丑字叔武,歙人,易简之后,年八十余,正统间卒。以隐逸自高,性爱古法书名画,不惜万金购之。曰:此足养心性,非他玩好可比。其人品亦可谓博雅矣。近时江南人家有好古玩物,至于败家亡身者,此又可为盐戒也。   衡山后生竹最大,名曰南竹,土人截取其筒以为甑,节处可置盥盆,然在深山中,人迹不到之处。   世传七贤过关图,或以为即竹林七贤尔,屡有人持其画来求题跋,漫无所据。观其画衣冠骑从当是晋魏间人物,意态若将避地者。或谓即论语作者七人像而为画尔。姜南举人云:是开元间冬雪后,张说、张九龄、李白、李华、王维、郑虔、孟浩然出蓝田关,游龙门寺,郑虔图之。虞伯生有题孟浩然像诗:风雪空堂破帽温,七人图里一人存。又有槎溪张辂诗:二李清狂狎二张,吟鞭遥指孟襄阳。郑虔笔底春风满,摩诘图中诗兴长。是必有所传云。   元高德基云,吴人尚奢争胜,所事不切,广置田宅,计较微利,不知异时反贻子孙不肖之害,故谓之苏州呆。自今观之,呆岂独苏哉?   富韩公严重,每言辞皆厉,邵氏《闻见录》记其一则曰:弼尝病今之作文字无所发明,但模棱依违而已。人之为善不易,人之为恶必用奸谋以逃刑戮。君子为小人所胜,不过禄位耳。惟有三四寸竹管子,向口角头褒善贬恶,使善者贵,恶者贱,须是由我始得,不可更有畏怯也。   世言《大藏经》五千四十八卷,此自唐开元间总结经律论之目,至真元间又增《新经》二百余卷。宋至道以后,惟净所译《新经》又九千五百余卷。予见南宋藏经与元藏亦不同,而本朝藏经又添入元僧以后诸人文字,而卷数仍旧,岂亦有添减欤?   襄阳大堤曲,有倒着接{曰离}花下迷,盖用白纱作巾。南朝虽帝王亦服白纱帽,沈攸之所谓大事若克白纱帽共着耳。又别有白叠巾、白纶巾,后世惟凶服乃用白。   予游金陵,观大功坊回龙巷,想见当时君臣之际焉。大将军为人谦谦不伐,又从父老问大将军时事,其蹙元帝于开平也,阙其围一角使逸去。常开平怒亡大功,大将军言是虽夷狄,然尝久帝天下,吾主上又何加?焉将裂地而封之乎抑遂甘心也?既皆不可,则纵之固便。开平且未然。呜呼,深远矣!   文章贵简明,王伯厚甫尝称欧阳公、刘、柳无称于事业,姚宋不见于文章,过于唐人所云。周勃、霍光虽有勋伐,而不知儒术。枚皋严忌善为文章,而不知岩廊,终不若汉人所谓绛灌无文,随陆无武,尤为痛快也。   宋徽宗宣和六年,礼部试进士至万五千人,是年赐第八百余人。宋朝故事,每廷试前十名御药院先以文卷奏御定高下。高宗建炎间,始曰取士当务至公,考官自足凭信,岂容以一人之意,更自升降?自今勿先进卷子,此真帝王之体,古所谓君明乐官,不明乐音者,正如此。   晋悼公入告群臣之词,左氏国语并载,而不若左氏之简严也。左氏曰:孤始愿不及此,虽及此,岂非天乎?国语作孤之及此天也,惟此语胜左氏。   古之言天者三家,曰宣夜,曰盖天,曰浑天。宣夜无传,周髀盖天考验多失,独浑天近理。其言曰:天如鸡卵,地如卵黄,天大地小,天表里有水,天地各乘气而立,载水而浮,天转如车毂之运。   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天本无度,因日一昼夜所躔阔狭而名。盖日之行也,三百六十五日之外,又行四分日之一。一年而一周,天以一日所行为一度,故分为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星辰之相去月,五星之行躔,皆以其度度焉。盖天之有度,犹地之有里也。一度略广三千里,周天大略一百一十万里,上下四方,径各三十六万里。《后汉·地理志》:度各二千九百三十二里,周天积一百七万九百一十三里,径三十五万六千九百七十一里。又按《学林》云:地与星辰四游升降于三万里之中,则地至天万五千里尔。按《唐书》一行梁令瓒候之度,广四百余里,上下四方径各五万余里,周天实一十六万里,地上地下各八万里。天道幽远,术家各持一说,宜并存之。   天圆如倚盖,半覆地上,半隐地下。北极出地三十六度,绕极七十二度,常见者谓之上规。南极入地三十六度,绕极亦七十二度,常隐者谓之下规。   文曜丽乎天,其动者有七,日月五星是也,其不动者二十八宿是也。日为阳精,月为阴精,五行之精为五星,布于四方,二十八舍为宿,咸列布于天运行躔次,用示吉凶焉。   天道左旋,七政右转(一云:日月本东行,天西旋入于海。牵之以西,如蚁行磨上,磨左蚁右,磨疾蚁迟),天一昼一夜而一周又过一度,日一昼一夜而行一度,月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一云:月行速日一度月十三度有奇,积二十七日强而周天,又二日半强而后与日会)。   二十八宿之度,本因日行所躔而名,本无度也。度之最多者莫如东井,至有三十四度,其最少者莫如觜觿才一度,何则井斗不与日躔相当,其度不得不阔,觜鬼与日缠才相及,其度不得不狭也。   日所行谓之黄道,本无道,况色乎?历家入算,姑以色标识之,黄色之中,日道居中故也。月行青朱白黑者,春木,夏火,秋金,冬水,四方色也。传曰:朱道一出黄道南,盖指南陆而名之,不曰赤而曰朱,何也?赤道分南北之中,古今不易,南陆称朱,所以避之也。黄道出入于赤道之内外,赤道横而黄道斜,斜长于横,故黄道为之增。若赤道居中,黄道旁出,旁狭于中,故黄道为之减,此自然之数也。   日行黄道,七政循黄道左右而行,冬至日去北极最远者百一十五度半弱,夏至日去北极最近者六十七度半弱二分,去北极九十一度半弱。   日行黄道,月行九道,日月行相去最远者二十四度,最近者六度。青道二出黄道东,朱道二出黄道南,白道二出黄道西,黑道二出黄道北,此其交也,必由于黄道而出入,故兼而言之曰九道也。   月行黄道内谓之阴历,行黄道外谓之阳历,东方青龙七宿谓之东陆,西方白虎七宿谓之西陆,南方朱雀七宿谓之南陆,北方玄武七宿谓之北陆,总之二十八宿,而天体周矣。   日行舒,月行速,当其同度,谓之合朔。舒先速后,近一远三谓之弦,相与为衡,分天之中谓之望,以速及舒,光尽体伏谓之晦。   凡日月无光曰薄,亏毁曰蚀,■〈饣工〉霓曰晕,气在日上曰戴,旁对曰珥,半环在旁向日抱背曰背。凡五星所行,同舍曰合,变袄曰散,五寸之内光芒相及曰犯,相冒而过曰陵,掩之日食,自下往触曰犯,居其宿曰守,经之曰历,相击曰斗,环之曰勾,绕之曰已,早出曰嬴,晚出曰缩。凡星常明者百有二十四,可名者三百二十,为星二千五百,微星之数盖万一千五百二十,太史总(甘石巫咸之星凡二百八二三官,一千四百六十四星)。 《玉堂漫笔》  (明)陆深 撰
  玉堂漫笔  (明)陆深 撰   ●玉堂漫笔卷上   (四库全书·子部·杂家类·杂编之属·俨山外集卷十一)   薛文清公观崖石毎层有纹横界而层层相沓谓为天地之初隂阳磨荡而成若水之漾沙一层复一层也殊不知实是水所漾耳盖天地之初混沌一物惟有水火二者开辟之际火日升水日降而天地分矣凡山阜皆从水中洗出观江河间沙洲可见余尝谓水天下之至高者也山天下之至卑者也故海底有石而山颠有水然水亦实至高霜露雨雪是也   孟子塞乎天地之间塞字与吾往矣字相应是充然不挠屈之义与塞天地贯金石语微不同虽横渠亦有天地之塞吾其体之言恐与孟子之意不同   性字从心从生若以耳目口鼻手足动静为性此近於作用之説释氏甞曰狗子有佛性是也然释氏之所谓性其义亦与吾儒不同薛文清公与吴康斋尝言梦见朱子孔子二公皆质实人虽无妄语然不书亦可也   释氏之所谓心吾儒之所谓气也所谓性似吾儒之所谓心者命名取义各有宗旨不必比而议之可也   昔人谓月体无光借日为光朱子亦有粉丸之喻故新月之阙向东残月之阙向西此之谓映日可也惟望後之月阙亦向西似与映日之説稍碍戊戌正月十九日予寓东长安是夜客散适见阙月初升阙处乃西向疑之明日晋阳诸生来见因举予月影辨因识之   虞伯生集题耕织图大意谓元有中原置十道劝农使总於大司农皆慎择老成重厚之君子亲歴原野安辑而教训之功成省归宪司宪司置四佥事其二乃劝农之官由是天下守令皆以劝农系衔宪司以耕桑之事上大司农至郡县大门两壁皆画耕织图此意甚好我朝立法最为周密似少此耳   汉哀帝时王舜刘歆议天子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七者其正法数可常数者也宗不在此数中宗变也苟有功徳则宗之不可预为设数殷之三宗是已宗无数也所以劝帝者之功徳博矣又云宗其道而毁其庙此皆据统一之君而论又曰迭毁之礼亲疏相推祖宗之序多少之数经传无明文汉儒之説不过如此似渉傅会姑録出   天包地外水在地中恐名理亦未尽天包水外水包地外地水皆在天中晋志述黄帝书曰天在地外水在天外水浮天而载地恐亦难据使天果有外恐只是气耳岂容有水耶气无穷理亦无穷却倒説   甞见阎闳尚友宪副云龙袖娇民为我文皇帝白沟之役时事欧阳圭斋南词中已有此语想是元时方言不知是何等也   圭斋论风雅取名最有理前辈説诗者之所不及也其言曰风即风以动之之风雅即雅乌之雅以其声能动物也又曰风雅惟其声不必惟其辞故有声而无辞者有之无声而有辞者无有也   月光生於日之所照魄生於日之所蔽当日则光盈就日则光尽此张衡灵宪生魄生明之説也嘉靖戊戌九月望在十六十四日晨入朝有事於太庙见月西坠而阙处向东南此时日在寅宫矣廿一日晨起见月阙正向西周髀歩日自东而南而西而北穹天所论日绕辰极没西而还东不出入地中恐亦有理   予登乙丑科今三十六年矣浮沉中外六十有三嵗己亥蒙御笔亲题以学士掌行在翰林院印扈从南廵时同年在朝者九人掌十印亦盛事也内阁未斋顾公居守赐闗防石门翟公新起行边改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都御史铸闗防礼部行在则介溪严公兵部尚书则东瀛张公礼部印则甬川张公兼掌翰林院印刑部印则南塘宋公户部右侍郎三峯高公出办粮草亦给闗防以行顺天府尹则石峯邵公云   俞贞木洞庭人石涧先生之孙年九十六而卒尝见其题赵仲穆画马一絶颇有风致房星方堕墨池中飞出蒲梢八尺龙想像开元张太仆朝囘骑过午门东   杨文贞公跋玉海云松江府学有刻板盖得之传闻其实无之   闻前辈翰林先生尝道抑庵先生王文端公直为吏部尚书颇致憾於杨文贞公盖以为挤之也今抑庵集中有东里翰墨卷引正记其事其序杨文敏公集谓直在翰林三十七年其出也惟公深惜之而反为忌者病焉意亦有所指又题梁用之诗後谓内阁在东角门内常人所不能到其外为文渊阁则翰林诸公之所处也今内阁榜文渊而不在东角门之内诸学士所处者则在左顺门之南廊而榜为东阁云   汉制以本官任他职者曰兼常惠以右将军兼典属国是也以高官摄卑职者曰领刘向以光禄大夫领校书是也唐制有曰摄者如侍中之摄吏部是也又有行守试之别职事高者为守职事卑者为行未正名命者为试宋制则高一品为行下一品为守下二等为试元佑以後又置权官如以侍郎权尚书之类汉制赵充国为假司马则又有假职矣   宋制以翰林学士带知制诰谓之内制以他职带知制诰谓之外制今制惟翰林列衔散官署於职事之下未闻所据独杨文贞公以为故事南京太学碑文学士宋公讷奉勅撰散官书於职事之上   本朝开科自洪武四年辛亥始後至十七年甲子复设乙丑会试杨文贞谓国初三科犹循元制作经义至二十一年戊辰始定今三场之制   扬州漕河东岸有墓道题曰■〈夏,乂代攵〉国公■〈夏,乂代攵〉(音虔)■〈夏,乂代攵〉少一发笔下作乂行人遂讹呼为夏国公盖镇逺侯顾公玉之赐葬也玉丙申嵗归太祖累立战功靖难师起辅仁宗居守北京内难平论功封镇逺侯年八十有五永乐十二年卒国初功臣未有寿考如玉者也玉最有功於贵州出镇贵州时辞仁宗於文华殿曰殿下於事君父恤兵民素行有诚惟於小人当置度外凡事有天理不足计意谓汉府然其辞指温厚亦武臣中之难得者独与姚少师论兵不合云   金陵陈先生遇字中行自少笃学仕元为温州路学教授时兵乱弃官归隐闲居一室署曰静诚毎夙兴焚香叩天愿生圣主以救世我太祖克金陵南台侍御史秦元之荐於上即日召见与语大悦称先生而不名既定鼎賛画实多命为翰林学士者再皆辞又命为礼部侍郎又辞又除为礼部尚书又固辞上嘉奬连称君子数谕之曰卿即老不欲仕有子令带刀侍衞亦叩首以子幼辞洪武甲子年七十二卒董伦志其墓   石首刘永清永乐辛丑进士庶吉士授检讨修五经四书成陞侍讲正统初陞广东左布政陈庄靖文自及第以侍讲陞云南右布政   宋太祖北征因河东谍者语刘承钧曰君家与周世雠宜其不屈今我与尔无间何为重困此一方之民承钧复命曰河东土地甲兵不足以当中国之什一然承钧家世非叛者区区守此盖惧汉氏之不血食也自汉魏以来词命简洁未有其比   仪铭郕府长史在景皇监国时忠智可观即文简公智之季子父子可谓克肖者矣   陈束字约之以翰林编修出官二司今以叅议捧表入京过余问近世诗体予未及答明日以所作髙子业集序为贽其持论甚当但诗贵性情要从胷次中流出近时李献吉何仲黙最工姑自其近体论之似落人格套虽谓之拟作亦可也杨载有云诗当取裁汉魏而音节以唐为宗殆名言也   己亥八月当六年考察予循例自陈俟命闲居少宰张先生甬川以革朝遗忠録见贻题其■〈扌咸〉曰及谢客时一览予闭闗读之义例芜杂似是藁草前有三序文不知谁所为观其引用亦近日之作也予尝有意整齐其事在国子时尝作编年未就今日就衰退恐无成矣   国初书法以詹孟举希原为第一奕棊以江隂相子先为国手奉化胡廷铉与孟举同书千文太祖以廷铉书法过孟举令书皇陵碑鄞人楼得达亦累胜子先得赐冠带都南濠亦记一僧屡胜子先云   俨山外集卷十一   ●玉堂漫笔卷中   (四库全书·子部·杂家类·杂编之属·俨山外集卷十二)   相传永乐初遣胡忠安公巡行天下以访邋遢张仙人即张三丰名通号玄玄子天师之後寓居凤翔寳鸡县之金台观修炼洪武壬申常应蜀献王之召辞还山金时人也都太仆玄敬甞为予言苏城人家有三丰手笔盖与刘太保秉中冷协律起敬同学於沙门海霅者南阳张朝用尝记三丰遗迹云三丰陕西寳鸡人元时於鹿邑之太清宫学道与朝用髙祖毅相识往来其家为亲密亦爱朝用之父叔廉元末兵乱叔廉避地寳鸡洪武中三丰亦来寳鸡与西闗李道士白云先生交契相厚朝用时方年十三三丰见之问曰汝谁家子答曰吾父柘城张叔廉也兵乱徙家於此三丰曰我张玄玄也昔客柘城时扰汝家名毅者为谁答曰吾髙祖也三丰曰吾曾见其始生时童子其勉力读书後当官至三品越月朝用与李白云送之北去见其行足不履地云朝用官詹事府主簿忠安公以其常识三丰荐之为均州知州与同往寻访竞无所遇而还十五年文皇再遣寳鸡医官苏钦等齎香书遍访名山求之又遣龙虎山道士奉书云皇帝致书真仙张三丰先生足下朕久仰真仙渴思亲承仪范尝遣使致香奉书遍诣名山虔请真仙道徳崇髙超乎万有体合自然神妙莫测朕才质踈庸徳行菲薄而至诚愿见之心夙夜不忘敬再遣龙虎山道士谨致香奉书虔请拱候云车夙驾惠然降临以副朕拳拳仰慕之怀敬奉书或云此举实托之以别有所为忠安行事有密勑云又淮安王宗道字景云学仙尝与三丰往来游从永乐三年国子助教王达善以宗道识三丰荐文皇召见文华殿赐金冠鹤■〈敝上毛下〉奉书香徧访於天下名山越十年足迹满天下竟无所遇而还复命近见都公谈纂记三丰在洪武永乐中事三则祝希哲野记冷谦作仙奕图以遗三丰一条此不録   洪武二十八年户部节奉太祖圣旨山东河南民人除已入额田地照旧徵外新开荒的田地不问多少永逺不要起科有气力的尽他种按此可为各边屯田之法   彭惠安集有云天时不同地利亦异亢旱则低处得过而髙处全无水涝则髙处或可而低处不熟按此可论吾县东西乡之利害国初嵗遣监察御史巡按方隅大灾重患乃遣廷臣行视谓之巡抚事迄而止无定员宣徳间以闗中江南地大而要始命官更代巡抚不复罢去正统末南北兵兴於是内省边隅徧置巡抚官矣今惟浙江福建无巡抚时设巡视陕西一省则有四巡抚北直隶则有两巡抚云   丁酉嵗予自四川左辖召为光禄入朝面见候五日乃罢因免朝故也後转太常兼读学詹事兼学士皆不得面恩当时叙庵李公时在内阁曽与论请行午朝礼叙庵以为难彭惠安公韶弘治初因彗星上疏云臣获随午朝窃念日奏寻常起数於事无补但於祖宗勤政之典乞师其意可也臣愿今午朝惟议经邦急务如吏部有大陞除礼部有大灾异户部兵部有紧急钱粮边报工部法司有紧闗工程囚犯之类许令先期开具事由奏乞圣驾定日出御左顺门侍衞一如午朝之仪事该各衙门会议者各官就於御前公同计议如吏部陞除大臣明言某官才徳堪任某官资望未可之类内阁辅臣亦同议可否事体既定就行口奏取旨旨奉行次日补本备照若系本衙门自行者亦就御前逐一陈説有无故事两疑情由请旨定夺若是事体重大一时难决者聴各官先行博议於下候至朝时再议奏行仍乞温顔俯询曲折如此不惟世事日熟而圣明耳目开达羣臣髙下邪正亦自可见有事则行不分寒暑无事则止勿劳圣驾既不废午朝之典乂可率羣臣兴事则凡时政得失军民利病自可次第弛张矣其议如此若用之今日尤切事宜老成先见可敬可服己亥南廵还有旨各衙门俱严公座仍许礼部都察院叅劾予掌詹事印日往衙门与崔少詹後渠坐堂复至东阁画会一时冷局为之振作时见左顺门陈御座设黄幄於上将朝廷欲修午朝故事耶因读惠安新集备记於此   张文潜以水喻作文之法至谓激沟渎而求水之奇此无见於理而欲以言语句读为奇反覆咀嚼卒亦无有文之陋也此言切中今日之弊   太祖时南京官僚想用伞盖袭封诚意伯刘基有华葢殿侍宴退朝诗云团团褐罗伞被服金文章可见   史记扁鹊传饮以上池之水上池水竹木上未到地水   宋髙宗南渡建炎初有臣僚召对所陈劄子首曰恭惟陛下嵗二月东巡狩至於钱塘吕頥浩当国见之笑曰秀才家识甚好恶文章之弊一至於此为之浩叹   柘湖今在华亭县南六十五里本海盐县地王莽时改曰展武因陷为湖   扈渎今在上海县北十里本海盐之东堰晋袁崧筑垒以御孙恩者   上海县元末割华亭东北之五乡分置唐天寳初割海盐之北境置华亭县   至正十六年张士诚陷姑苏据浙西五郡十九年发松江嘉兴湖州杭州民夫筑杭州城松江入皇朝当在龙凤年间吴元年上海钱鹤臯平   静安寺在县西北十里中有赤乌碑陈朝桧   永定二年割海盐盐官隶海宁郡上海又尝属钱塘矣   苏丑字叔武歙人易简之後年八十余正统间卒以隐逸自高性爱古法书名画不惜万金购之曰此足养心性非他玩好可比其人品亦可谓博雅矣近时江南人家有好古玩物至於败家亡身者此又可为监戒也   怀素自叙帖近刻石於苏州兼刻古今题跋出於文徵明父子之手烂然可观内苏栾城一跋云予兄和仲盖谓东坡自题曰苏辙同叔在绍圣三年三月谪髙安时所冩岂有所讳耶将别有字行而子曕子由特显着者耶其印仍曰子由李西涯跋云旧闻秘阁有石本今不及见在弘治十一年九月所冩时已入阁似指今内阁而言空青曾纡绍兴三年三月曾跋一过而文徵明所引曾空青云冯当世本後归上方而石刻为内阁本此指宋内阁而言按宋无内阁而本朝无秘阁用字微有不同而制度当考释文虚荡字细观刻本当是薄字草法稍作转摺尔若荡字亦可通不若薄义为顺也建业文房之印当是徐鼎臣兄弟笔意尚存缪篆之体尔嘉靖庚子四月廿日晨起偶观因书所疑南窻下两目作花投笔浩叹   张户侍西磐润字汝霖山西平阳人一日过予与论薛文清公西磐云曾闻刘少师脢庵言读书録乃公记毎日所得故不厌重词复説以资寻绎玩味最可观後来为人分类剖析作着述之体殊非本旨近樊御史得仁所寄重刻本则又决裂破碎矣不但着书之难而传书之难如此   全椒乐韶凤洪武中以兵部尚书转翰林院大学士以病免起为国子司业   永州府旧志李应宗零陵人洪武五年进士蒋奬洪武八年进士亦零陵人道州李克逊洪武丁卯科进士丁卯为十九年皆不开科当有误唐福领永乐乙酉科进士永乐有丙戌亦无乙酉科   国朝进士科始於洪武四年辛亥吴伯宗为状元自後罢试至十八年乙丑为丁显榜二十一年戊辰为任亨泰榜二十四年辛未为许观榜是年五月重试则韩克忠为状元二十七年甲戌为张信榜洪武中又有张显忠花纶皆称状元送花状元归娶诗见练子宁集丁丑年有陈安榜庚辰则胡靖也   衡山後生竹最大名曰南竹土人截取其筒以为甑节处可制盥盆然在深山中人蹟不到之处   世传七贤过闗图或以为即竹林七贤尔屡有人持其画来求题跋漫无所据观其画衣冠骑从当是晋魏间人物意态若将避地者或谓即论语作者七人像而为画尔姜南举人云是开元间冬雪後张説张九龄李白李华王维郑虔孟浩然出蓝田闗游龙门寺郑虔图之虞伯生有题孟浩然像诗风雪空堂破帽温七人图里一人存又有槎溪张辂诗二李清狂狎二张吟鞭遥指孟襄阳郑虔笔底春风满摩诘图中诗兴长是必有所传云   元髙徳基云吴人尚奢争胜所事不切广置田宅计较微利不知异时友贻子孙不肖之害故谓之苏州獃自今观之獃岂独苏哉   俨山外集卷十二   ●玉堂漫笔卷下   (四库全书·子部·杂家类·杂编之属·俨山外集卷十三)   富韩公严重每言辞皆厉邵氏闻见録记其一则曰弼尝病今之作文字无所发明但模棱依违而已人之为善不易人之为恶必用奸谋以逃刑戮君子为小人所胜不过禄位耳惟有三四寸竹管子向口角头褒善贬恶使善者贵恶者贱湏是由我始得不可更有畏怯也   世言大藏经五千四十八卷此自唐开元间总结经律论之目至贞元间又增新经二百余卷宋至道以後惟净所译新经又九千五百余卷予见南宋藏经与元藏亦不同而本朝藏经又添入元僧以後诸人文字而卷数仍旧岂亦有添减欤   襄阳大堤曲有倒着接■〈罒离〉花下迷盖用白纱作巾南朝虽帝王亦服白纱帽沈攸之所谓大事若克白纱帽共着耳又别有白叠巾白纶巾後世惟凶服乃用白   王文端公抑庵知制诰几廿年其出也杨文贞公为之也初文端与文贞同閈里且聫姻文贞雅重其人欲留以代巳文贞之子稷恶状已盈中朝士大夫皆知而不敢言於是怂惥文端言文端直谅人也遂言於文贞文贞甚徳之叹谢以为非君不能闻文贞不久遂有省墓之行实欲制其子也稷之狡猾已隂得文端之言而为之备驿递中皆先置所亲誉稷之贤复扬言曰人皆忌其功名之盛故谤稷耳反以是中文端文贞歴数处皆然稷复逆於数百里外氊帽蜡油靴旧青衫朴讷循理俨然谨愿人也家中惟图书萧然为恶之具悉屏去而亲戚皆畏稷交誉之文贞遂不信文端之言并以疑其妬已及还朝遂出之於吏部初仁庙时官爵最不轻授陈徳遵循以状元满三考仁庙最爱之欲陞侍讲学士文贞以为太骤止与侍讲仁庙面谕徳遵以故犹以许之徳遵遂衔文贞未几仁庙賔天徳遵已失遭逢之会遂郁郁移疾还日夜嗾其乡人告稷恶状乡人皆畏其宰相之子不敢发会建安杨文敏公既卒乡人诉其子於朝中官王振持其奏言於阁下曰杨先生肉未寒而遂受诬若此何以处之初文敏与文贞同事颇不相能及是遂曰既然须与别其是非中官曰当下抚按耳文贞以为不可使宰相之子而辱於抚按之手须锦衣官校提来实欲辱之也既来白其辜坐告人以罪朝廷与其子为尚寳官而去徳遵闻之遂言於乡人曰汝以为宰相之子朝廷务姑息之文敏公独非宰相乎具藁速其来上王振得之遂不告於文贞而以文敏故事处之逮来狱成议置重典初仁庙与三杨君臣俱泣曰汝必辅朕子孙朕亦贷汝子孙死故三杨子孙皆有勑稷之敢於为恶亦有所恃也稷既系狱文贞得疾犹欲援勑以赎稷死命次子■〈道上禾下〉检勑■〈道上禾下〉密秘之托以稷先持去遂弗及救余闻之丹徒靳宫谕云   予游金陵观大功坊回龙巷想见当时君臣之际焉大将军为人谦谦不伐又从父老问大将军时事其蹙元帝於开平也阙其围一角使逸去常开平怒亡大功大将军言是虽昏主然尝久帝天下吾主上又何加焉将裂地而封之乎抑遂甘心也既皆不可则纵之固便开平且未然呜呼深逺矣   文章贵简明王伯厚甫尝称欧阳公刘栁无称於事业姚宋不见於文章过於唐人所云周勃霍光虽有勲伐而不知儒术枚臯严忌善为文章而不知岩廊终不若汉人所谓绦灌无文随陆无武尤为痛快也   宋徽宗宣和六年礼部试进士至万五千人是年赐第八百余人宋朝故事毎廷试前十名御药院先以文卷奏御定高下高宗建炎间始罢之   晋悼公入告羣臣之词左氏国语并载而不若左氏之简严也左氏曰孤始愿不及此虽及此岂非天乎国语作孤之及此天也惟此语胜左氏   古之言天者三家曰宣夜曰盖天曰浑天宣夜无传周髀盖天考验多失独浑天近理其言曰天如鸡卵地如卵黄天大地小天表里有水天地各乘气而立载水而浮天转如车毂之运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天本无度因日一昼夜所躔阔狭而名盖日之行也三百六十五日之外又行四分日之一一年而一周天以一日所行为一度故分为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星辰之相去月五星之行躔皆以其度度焉盖天之有度犹地之有里也一度畧广三千里周天大畧一百一十万里上下四方径各三十六万里後汉地里志度各二千九百三十二里周天积一百七万九百一十三里径三十五万六千九百七十一里又按学林云地与星辰四游升降於三万里之中则地至天万五千里尔按唐书一行梁令瓉候之度广四百余里上下四方径各五万余里周天实一十六万里地上地下各八万里天道幽逺术家各持一説宜并存之   天圆如倚盖半覆地上半隐地下北极出地三十六度绕极七十二度常见者谓之上规南极入地三十六度绕极亦七十二度常隐者谓之下规   文曜丽乎天其动者有七日月五星是也其不动者二十八宿是也日为阳精月为隂精五行之精为五星布於四方二十八舍为宿咸列布於天运行躔次用示吉凶焉   天道左旋七政右转(一云日月本东行天西旋入於海牵之以西如蚁行磨上磨左蚁右磨疾蚁迟)天一昼一夜而一周又过一度日一昼一夜而行一度月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一云月行速日一度月十三度有竒积二十七日强而周天又二日半强而後与日会)   二十八宿之度本因日行所躔而名本无度也度之最多者莫如东井至有三十四度其最少者莫如觜觿才一度何则井斗不与日躔相当其度不得不阔觜鬼与日躔才相及其度不得不狭也   日所行谓之黄道本无道况色乎歴家入筭姑以色标识之黄色之中日道居中故也月行青朱白黒者春木夏火秋金冬水四方色也传曰朱道一出黄道南盖指南陆而名之不曰赤而曰朱何也赤道分南北之中古今不易南陆称朱所以避之也黄道出入於赤道之内外赤道横而黄道斜斜长於横故黄道为之増若赤道居中黄道旁出旁狭於中故黄道为之减此自然之数也   日行黄道七政循黄道左右而行冬至日去北极最逺者百一十五度半弱夏至日去北极最近者六十七度半弱二分去北极九十一度半弱   日行黄道月行九道日月行相去最逺者二十四度最近者六度青道二出黄道东朱道二出黄道南白道二出黄道西黑道二出黄道北此其交也必由於黄道而出入故兼而言之曰九道也   月行黄道内谓之隂厯行黄道外谓之阳厯东方青龙七宿谓之东陆西方白虎七宿谓之西陆南方朱雀七宿谓之南陆北方玄武七宿谓之北陆总之二十八宿而天体周矣   日行舒月行速当其同度谓之合朔舒先速後近一逺三谓之弦相与为衡分天之中谓之朢以速及舒光尽体伏谓之晦   凡日月无光曰薄亏毁曰蚀虹蜺曰晕气在日上曰戴旁对曰珥半环在旁向曰抱背曰背   凡五星所行同舍曰合变祆曰散五寸之内光芒相及曰犯相冒而过曰陵掩之曰食自下往触曰犯居其宿曰守经之曰歴相击曰鬭环之曰勾绕之曰已早出曰赢晩出曰缩   凡星常明者百有二十四可名者三百二十为星二千五百微星之数盖万一千五百二十太史总甘石巫咸之星凡二百八十三官一千四百六十四星   俨山外集卷十三 附录: 玉堂漫笔三卷(内府藏本) 明陆深撰深有南巡日录已着录是书乃在翰林院时记其毎日所得而於考核典故爲尤详其载杨士奇子稷得罪爲出於陈循所构陷亦修史者所未详也(四库全书总目·子部·小说家类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