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者国学-皇明经世文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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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经世文编卷之二百四

 

  郡人陈子龙卧子 徐孚远闇公 宋徵璧尚木 李雯舒章选辑

  许达猷子嘉参阅

  何翰林集(书 序)

  何良俊

  ◆书

  与王槐野先生书

  与涂任斋验封书

  与都宪赵循斋书

  与张西谷书

  ○与王槐野先生书 【 倭寇钱法门摊】

  良俊喜论当世之事、後闻宁藩首难、阴遣人邀致阳明先生、先生脱身走下县、徵兵讨贼。不踰月而元凶就擒。江汉底定。 武皇帝南廵。时乔白岩先生。分守留都。 武皇帝有随驾总兵江彬。阴欲图逆。方贵幸用事。变在肘腋。先生随时折之。中其隐曲。故奸宄寝谋。又思一见其人。未见。白岩先生。转北太宰去。廼杖策渡浙江。欲走见阳明先生。值阳明方有广东之命。已就道。又不克见。乃探禹穴、览会稽之胜以归、时乙酉之冬、良俊年二十矣。于王霸之余畧。倚伏之要害。亦巳畧得其概矣。良俊忆自顷岁尝谒西玄马先生。先生亟称曰。今海内善为古人文者。惟我关中槐野王先生。及受官来。拜先生于庭。见先生言辞爽朗、仪状轩举、及先生进良俊于坐。则闻先生之论。其言西北与东南事甚悉。葢西北自青神余公。钧阳马公。邃庵杨公。晋溪王公以来。其经畧之迹。凡边城要害。与道里近远。以至言动食息。虽细小犹能记忆之。若阳明南昌之捷。白岩留都之事。虽南人有不能尽知者。先生葢屈指计之。若道前日事。则良俊昔以不及见四公。常怅怅不能去心者。今幸取偿于一日矣。其为庆幸当何如哉。自先生行後南中之事、渐不可问、夫去年之夏、寇之在柘林者、才八十人耳、不以此时剿灭、翫敌养寇、以至今日者、将孰任其咎耶、今贼人恣肆、又年半余矣、诸公尚未闻有庙胜之筭、而事体乖违、有不可以枚举者矣、夫统三军、援桴鼓、使士卒乐死者、将帅也。今将帅领士卒临阵而斗米尺帛。皆取给于有司。有司每每节缩财费不称功赏夫李广之为帅、朝廷赐予、悉陈之庑下、使士卒裁取为用、以李广名将、其待士如此、尚不能以得志、今将帅欲用士卒之命。而有司每失士卒之心。虽使李广复生、欲其制胜得乎。夫古之善将者。必欲得素抚循之士用之何也。葢素出抚循。则恩既素结。信亦素孚。威又素足相胁服。如手足腹心。有不待告喻。而自相扞卫若出一体。故廉颇在燕。思用赵卒者是也。今敌人压境、始差某将官提某处兵若干赴敌将与士卒。不但素不识面。亦且不知姓名。若此虽使廉颇复生。欲其制胜得乎。夫桓文之畧。葢不世出。然其所以勤王。定霸者犹赖节制之兵。今之坐而谈兵者。每言阵法。夫南中沟港鳞次。屋庐栉比。阵法固不可用。然独可无纪律乎。夫古之用兵者。曰奇。曰正。曰犄角。曰形格。曰势禁、曰三叠。曰鱼丽。曰长蛇。曰九宫八卦。葢变幻莫测。而终不失正。故穰苴孙武韩信李靖之所以取胜者。此也。今合数万之众。总为一队。驱之赴敌。一人失利。万人奔溃。则虽穰苴孙武韩信李靖复生。欲其制胜得乎。夫敌人为鬼为蜮、诡谲万端。前有贼从严浙。由歙州历宁国太平抵南京。止五十七人耳。已至安德门外。而探细者。犹言五百人。或言千人。葢缘贼人六七为羣。窜伏草莽。一去一来。一起一伏。如循环然。莫测其端。此正所谓以寡为众。以弱为强。葢得兵法之秘矣、校之我军或干人或万人总为大队一败则不可复之者相去何如哉。今之兵多以此致败古之用兵。言天时。言地利。言人和。夫天时、彼与我共之者也、然察其性、辨其俗、因是以乖之者。其变不可胜穷也。若以地利言之、则彼已久处内地、出入惯习、且裸形疏理、不畏暴露、去来剽疾、有若飘风、而我一时调至之兵。茫无所知。且进退持重。难与争锋。则地利之不如彼也明矣。若以人和言之。则彼犯波涛越瀛海、出万死一生之中、以处我土此正所谓同舟以济、虽吴越可使相敕者是也、若我军之争功竞利、虽当事诸公、犹不能不为异同、今以无知之将卒。但营目前者。若羊之在群。可望其无相抵触乎。则人和之不如彼也明矣今之主征剿者则诎招抚主招抚者则诎征剿欲用乡兵者则以调兵为无策欲调客兵者则以乡兵为失计皆非也葢征剿者。剿海外之寇。招抚者。招中土胁从之人也。陆祠祭尝言未有不知虏情而可以会战未有不摇敌心而可以取胜者此二言最为切要。今当大张晓谕。明着赏格。有能斩敌人酋首来降者。爵以几品军职。斩贼众一人首级来降者。赏以几十金。纵不能致其必来。但此谕一布敌人擕贰必不深信内地之人而内地之人心一动摇亦必不为敌人尽用乘时征进或可为剿灭之一机会也。况敌中总统者何人。其分领头目有几人今皆不能详知夫群犬分布于庭方戢戢而卧。投之以骨。则众起而争之。自相搏噬。此势所必至者也。或更募万金死士。得数人者。投入贼中。就中取事。又一机会也今不知出此而但欲与之角力良俊恐贼人佻狡剽悍此亦难以得志矣今之所以欲召募客兵者。正欲为训练乡兵之地耳。葢三吴之人。素不知兵。今贼巳压境。则猝难应敌。故暂借客兵。御之于外。而内修戎政。此正其时。不然。则远募之兵。岂有经年累岁。久客而不去者今客兵屡至而乡兵未闻训练不知客兵一去竟作何计也南都诸公尝问良俊曰、三吴之兵、果足用乎良俊应之曰、夫吴越所用。固三吴之人也。项籍起兵吴会。率三千子弟兵。渡江而西。卒之灭秦。与汉角立。其所用固三吴之人也。晋谢玄以五千人。破苻坚三十万之众者。其所用亦江东之人也。岂其时尝借兵于他国哉。但史称吴之入越。用教士七千。孔子曰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夫所谓教之云者。当徙木悬赏。以明其信。涕泣誓告。以作其义。投醪舐痈。以结其心。耀兵揭威。以鼓其气。斩驸自刑。以申其罚。仆表立约。以致其决。至于坐作击刺。射远中微之事。则又其末务。而日夕所当究习者也。不然则募客兵而徒费馈饷。养乡兵而坐糜廪饩。终何益于成败之数哉。今当事诸公。不知。出。此而曰以募兵请粮为言夫山东之兵。巳一败矣狼兵土兵。巳再败矣。今苗兵已集。而成败尚不可预料。倘不得志。不知更何以为善後之计也窃计从去岁以至今年。各府调至钱粮。无下数十万。各府之钱粮有限。而军门之费用无穷。若兵连祸结。更一二年。又不知将何以处之也。良俊尝窃计之、当今为理财之计者、惟钱法门摊二者可讲耳、夫天子所以开利源而不竭者、惟钱耳、何也、葢财之所出、不过天之所生、地之所长、皆有限极、惟钱之用不穷者以能权其轻重而伸缩之数。在我制之耳。今之司国计者。特以为钱之用。不偿铸钱之费。故不敢倡为此议尝考宋之铸钱。有二十四监。今该于两京十三省、及六塩运司、其计二十一处。开局鼓铸。两京以一户部副郎主之。各省以一参议主之。各塩运司以一运司判。或运副主之。而廵按御史。每加觉察。又先着为令。禁民间不得以铜为器皿。市中工匠。不得打造铜器。限三月之内。竝首告入官。官给其直。按宋真宗咸平四年之令。旧制犯铜禁七斤以上。竝奏裁处死。诏自今满十五斤以上取裁。余第减之。则知宋之铜禁葢严矣。又按周显德二年。以县官久不铸钱。民间多销钱为器皿。及佛像。故钱益少。乃立监采铜铸钱。自非县官法物。军器。及寺观钟磬钹铎之类、听留外自余民间铜器。佛像。五十日内。悉听输官。官给其直。过期隐匿不输。五斤以上罪死。不及者论罪。则知五代之铜禁亦严矣。葢必严立铜禁。然後各处之铜。尽归钱局。且良俊又考之古今之钱、唯五铢轻重、最为适中、古以二十四铢为一两、若以古今度量较之、今之一两、比古之八钱稍劣、则每钱重一钱四分稍赢、通计每铜一斤、除销熔磨洗之外、当得钱一百五十有畸、大约一局每日有铜二百斤、当得三万有畸矣。又当着为令甲。大凡拘刷铜器。皆责之府县。明造册籍送局。管铸官不得擅自拘刷。以致纷扰。其军民有罪者。府县许酌量赎铜送局。更或不足。然後有司以无碍钱粮买充。其合用工役人等。除番沙掌钤高手。出直僦雇。其余炽炭熔铜磨洗之类。有司并以有罪人充。则于鼓铸之费。不亦少省耶。近闻有人建议于云南铸钱。钱成则逓至湖广。由湖广逓至南京。南京转解京师。可谓失策之甚。即邮驿之费。已不可纪极矣。夫邮驿支应。皆百姓之脂血。国家之命脉也。夫已知鼓铸之无利。况可又增不经之费。以益之耶。大凡事贵于因。能知因之为利。则事省而功倍。今二十一局所铸之钱。但当督令有司。立法就于所在行使。所易之银。着令进表官。顺带进京。此所谓因之为利者非耶。或又以盗铸为言者。是不足深虑。夫所铸之钱。必令尽数管解所在廵按御史。给与舖户。给散之日。须令当堂拣选。如有搀和铅锡。或轻薄滥恶者。管铸官许令参奏送京处以重罪。其钱务要肉好周正。轮郭分明则工费巳不赀矣。夫官局所用者官铜。所役者公徒犹惜其重费则民间亦何利而为之耶。葢不待禁而自息矣。良俊尝窃计之。一局每日铸钱三万。易银可得五十两则终岁可得银一万八千两。总计二十一局。每岁几有五十余万矣。若铜少有赢。工役少勤岁或加羡。则于国计不无少裨耶。若门摊一节、则 祖宗巳有成法至今行之、但其法未密、即使其法益密徒足扰害耳利未有归之朝廷者利不归于 朝廷耳、 祖宗之法、止税店面、今当并及房室、每房一间、一年止可税银一分、然此法之行、必自贵近始、譬如勳旧大臣之家、有房千间、每年止该出银十两、夫勳旧大臣久享朝廷尊爵厚禄、每年出银十两、以裨国计、以为齐民倡、岂非其所踊跃而乐输者耶、至于民间、大率以中户论之、有房二十间、岁输银二钱耳、亦不为病、但恐有司不体上心、不知民隐、差委在官贪残之徒查勘房屋、惧有隐匿、再三核实、而无赖小人、乘机渔猎、必有数次呌号挥突轇轕于里巷之间、四出纷然民必大骇、此则深为可虑者耳、良俊再三思之、以为行之有法、葢不烦官府、而自定者也、当稍仿古保甲之法、里巷之中、每十家编作一甲、其中推一富寔之家、定为甲长、房屋之数、即令甲长勘寔报官、如有隐漏、十家之中、互相查覆、若更不实、房产入官十家一体治罪、亦不必官府造册、但须立定册式、编定字号着令甲长。领出十张。将十家之房。从实填注。一并送官攒造。其有拆毁倒塌。或有添造。如是而小民亦苦矣亦要甲长率领原户到官扣改册籍、其徵收税银、亦不必差公人下乡、但与定立期限、甲长预先取足、送官交纳、如此、则百姓免虗费、而朝廷收实利、良俊尝私计之、每一岁之中、几百万有赢矣、是何可以不讲哉、然此本非 圣世之所宜言、但良俊以朝廷经国大计、大半取之东南、今东南被寇已三年矣、赖朝廷旷荡之恩、巳蠲一年之税、然兵连祸结、恐猝未得解、纵倭寇即解、而焚刼之余、尚须数十年休养、不知朝廷大计、将安取给哉故早暮思之、以为惟此二者可行耳、然良俊小臣也、处疏远之地、不得言、而受先生之知遇最深、偶有所见。不以告于先生。则所以事先生者不尽也。先生处清切之地。亦渐有天下之责。知有益于国计。而不以告于朝廷。则所以事 圣明者不尽也。良俊事先生者半年余。见先生所论皆国家大事。不从俗为里巷委琐之言。敢冒昧陈之。

  ○与涂任斋验封书 【 倭冠】

  良俊不敢遽以海图尘览、以迩来贼人巳入内地。则沿海未可经畧。今贼人既去。则当事诸公。当亲至海上。相度险要。讲求矢?见画。以为善後之计。正在今日。良俊请为先生筹之。沿海一带。卫所联络。墩台棊置 祖宗巳有成画。今苟一一议复。功已过半。至于柘林一处。贼人所以据为巢穴。久处而不去者。正以此地去海斥近。既便泊舟。且陆路往北。至闵行渡浦。直抵松江。水路从上横泾而西。既乏州县。亦无聚落。去来无禁。直抵嘉兴。则南可达湖州杭州。北可达苏常镇江。直抵南京。则是柘林虽小。实为七郡之门户。南都之喉舌也。今可不特加之意哉。先生即与总制诸公详议。当于柘林地方。特设一卫。或添置一所。一面营建。一面奏闻。仍令海防佥事。督令附近各村训练乡兵。每月至本城校阅一次。而沿海一带。奏复旧矢?见。增筑墩台。日夕了望。添设游骑。往来廵逻。则海上有长蛇之势。气自百倍。纵虏人佻狡。亦不敢扬帆西向。而东南可保无虞矣。

  ○与都宪赵循斋书 【 柘林城】

  柘林筑城一节、起大事、动大众苟非询谋佥同、安可轻有举动、且此城议筑、原发于某、昔日涂任斋在吏部时、某数与论事、任斋颇采纳其言、後任斋赞画裁庵幕中、某作书与之、以为柘林虽一小镇、然滩近而易于泊舟、路迳而通无阻绝实苏松之门户、嘉湖之喉舌也、不筑一城以扼之、则是开门延贼、非长策便计也、任斋即持书八白裁庵公、裁庵公亦以其言为可采、遂命任斋草疏上之、即蒙庙议允行、後有司以财力困匮、侵寻废格、近大廵尚先生深体国忧、近询民瘼、欲举 朝廷既寝之令、为东南数百年久远之图甚盛德也。然有司仍蹈故辙。且欲苟塞上官督责之命。为一切目前苟且之矢?见。将原议城基。减去大半。殊不知凡举大事必当深思远虑。计出万全。苟或不然。後悔何及。某请筹之。夫城之必欲展之使大者。何也守城正不必恃军耳葢欲城不破必须军民恊守。夫军之所居者。营房也。所食者月粮也。既不土着。亦无积聚。欲望其寇至而不去得乎。且如柘林若筑一城。则西去金山城五十里。东去青村城三十六里。其间皆无坚城可恃。四散之民。必集于城中。则城中皆土着之民。有妻子。有积聚。夫人孰不欲顾其私。葢好义奋勇之人。千百人才一二人耳。则人之所以守死而不去者。岂必尽忠勇耶。夫亦顾其私也。苟独使孤军守之。既无私可恋。万一寇至。弃城而走。则虽有坚城。何所用之。徒为贼保耳。故某谓不可不慎之于始者此也。若夫城基之必起于某处。必止于某处者。则非某之所敢议也。何也方 太祖创业之初。命信国公定建天下城邑。葢信国公既明将畧。兼晓地理。夫不明将畧。则不知形势之险要不晓地理。则不知水泉之向背。险要既失。则不足以扼贼之冲。向背若差。或不能保其久而不废。是何可以不慎耶。

  ○与张西谷书 【 南京城守】

  仆五十始受一官、南北驱驰、已经三载、目中所见、皆狂醉人也、前日寇至常州、逼近京邑、仆以为守御当在境外。应选有材干部属。往彼相度险隘。以重兵扼之。丹阳句容之人。与苏松不同。其人颇有膂力可用。当急行咨操江廵抚。各村团结义勇。人自为守。随路截杀。比其至京。亦必重伤矣。乃漫不加省。逐日惟满城鸣金。催督甎块上城。今瓦砾山积。不知竟作何用也。畧无谋画、譸张太甚、十三门即垛死其三。其余亦辰开申闭抑遏货物。不通往来。虽樵采亦不得进城。时陆五台守水西门弟即往见之。语之曰。君贤者。其所措置。当使十二门効法。夫京城之柴。皆仰给城外。君当大开城门。催督运柴入城。後纵有警。人心亦安。兵部即点兵民上城。虽单丁亦所不免。弟作书与屠两江云。若督发单丁守城。但恐外寇未至。而内变先作。此不可不深虑也。幸而数日即解严。不然。人心动摇。其祸变当更甚于苏松矣。

  ◆序

  送大司徒孙东谷考满北上序

  送大司成尹洞山赴召北上序

  ○送大司徒孙东谷考满北上序 【 大司徒】

  东谷孙先生、为南京大司空、满三年所、将报政 天子、天子曰、是能为朕节缩财货、以赞朕之经费、朕嘉廼勳、是宜为大司徒、则以先生为南京大司徒、先生曰、臣应奎服兹宠休、述旧职、禀新命、何敢辞行、行有日、时上海张鹗翼、为南京通政、乃言于先生曰 朝廷所任公者、重矣公得无概于中乎、夫 国家岁有建置之政令、若诸 陵庙不饬、 上供之舟辇器服刓弊、弗任河渠阏遏、弓矢诸兵仗岁久弛蚀、百司廨宇及仓库倾圯不称、有司上其事、事下大司空、计其工之大小、当其费、毋俾有赢不足、使事集、此大司空主之、然此直节其流耳、若财货之源、葢出大司徒、夫尽版籍之内、尺土一民、即尺土之毛、一民之赋、其岁所入、皆领于大司徒、大司徒会其计、以供百凡之经费、此非源谓何、余尝计大司空之费、岁不能什一、其他若 大祀 大礼、诸宗藩吉凶礼数之繁缛、百官奉入各卫兵将之馈饟、远夷朝贡、其燕赐之物、岁常什九、至于建大工、修巨典、军兴之需、水旱凶荒之赈贷又不领于一岁之经费、是皆大司徒主之、则其任可不谓重且难哉、且予尝闻之、善言事者、常即小以喻大、今譬之一家、有田十顷、岁收五百锺、方其拮据经纪之初、止于立室庐、备衣食、谨窖藏、岁廑廑若此足矣、迨夫家渐侈大、僮奴日夥、讲婚葬宾祭之礼、每事凖先王典教、渐与贵势人通问遗、必欲与等、且加腆、田庐渐广、与里巷争疆畔、日有鬬讼、此今日之势也费且十倍于前、岁入不加羡、又无他端、其势将困。今天下极治。不知此何以为大司徒上方欲用财。公亦有他端出之否耶。昔管仲以塩铁富强齐国、汉兴孔仅大修其议、桓次公着论非之、又桑弘羊作平凖法、尽笼天下之利、而卜式以为弘羊可杀、夫桑孔虽言利、然未尝取之民、犹不失先王重田农厚本业之意、尚为君子所不道、况今分毫尽出田亩、本业渐失、故昔人喻之茧丝、夫茧者、蚕以蛰其身、言丝尽、则无茧也、又云、反裘而负薪、葢惧其皮之尽也、呜呼、今行且尽矣、公得无深念乎、时鹗翼新有贵阳之命、先生曰、予治其内、敢忘充腹、子理其外、慎无伤其肤、鹗翼曰、敬闻公命、愿公亦无忽鄙言、先生曰诺、先生遂行、

  ○送大司成尹洞山赴召北上序 【 司成】

  吉安之永新、葢有两先生、在 英庙时、有刘文安先生、今有洞山尹先生、夫永新虽壮邑、然官在禁近者、亦尠尠不时有、有一人即能踔厉霄汉、其所??立必殊绝众、所谓千万人亦见者、尹先生以文章侍从二十年、葢渊然凝重人也、方其备顾问、参密谋、徐出一论、即中机宜、众虽盈庭、举不能加先生、故一时推可以定国是者、必曰尹先生、尹先生云、廼甲寅岁之五月、擢先生为南太学祭酒。先生奉命而南、到官甫七日、继有新命、则又以先生为北太学祭酒。时留都士人以为南北太学官等耳、其所养士多寡、与职业繁简皆适等、不应数易地。夫以天子国学之师、乘传而出、县官除道邮驿具供帐不易、南北既等、又何必往来促数费剧若此哉、予曰、是不然、夫 圣天子重得士、故撤先生以教国子、然自先生之来、或者庙堂垂?夬讽议之臣、一日国家有大计、 天子下其事宰相。宰相方欲集众思。命百执事议可否。百执事人持其说。不能下。或不能尽当宰相意。宰相曰。使尹先生在。顾不当折其角耶。为我促驾召尹先生。夫南北太学教士之功等。独在北更得讽议之助。则召先生唯恐不速耳。子廼以道里供顿为念、噫何陋哉、子之见也、然予窃有以告先生、予读刘文安呆斋集、至登极建言、其所陈十事、如战阵守御诸策、皆斤斤详实可施用、末复归之、议政德学、则又敦本重内、有大舜修于两阶之风、今东南西北用兵、西北近辇毂、每岁讲武有成画可守、独东南久无寇、 祖宗之制、废坏且尽、而南虏狙狡狞恶。苏松焚杀之惨。先生尝一二闻矣。今当事者、日惟请兵聚粮、畧不讲求备御之策、葢不能拒之海上、纵其一入内地、则室庐栉比、沟港鳞次、彼得藏形匿迹、设伏用计、虽有强兵十万、竟何所施、古称中国匈奴、各有长技、苟乖其长、难以制胜、夫调遣之兵、地利不习、此所谓乖其长者非耶、且我之虗实、彼皆详知、我兵既集、彼必遁去、一年之後、远兵既久、势必思归、养兵不用、我亦坐困、不免各散遣之、而虏船复集海上矣、东南之民、素不知兵、正如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今被寇已二年余畧不闻训练一旅而专恃客兵无乃亦太过计矣夫君相侧席待先生、先生至必首问国家大计。国家大计。莫先于此。尚庶几设一奇画。以副朝野之望。余于先生同郡人也。辱先生知爱最深、凡此皆先生之绪余、而予犹言之不置者葢以赞先生之决、欲先生不以观望自沮耳先生幸深念焉、

  皇明经世文编卷之二百四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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