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者国学-皇明经世文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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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经世文编卷之三百十

 

  华亭宋徵璧尚木 陈子龙卧子 徐孚远闇公 周立勳勒卣选辑

  杨澄清通侯参阅

  陈文端公奏疏(疏)

  陈以勤

  ◆疏

  陈谨始之道以隆圣业疏

  披哀献议少裨圣政疏

  ○陈谨始之道以隆圣业疏 【 谨始十事】

  此疏皆儒者之格言谠论不可易也

  臣尝闻万化之原、出於君身、治道之要、存乎、谨始、易曰正其始万事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书曰王乃初服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自贻哲命、所言不同、其意一也、今 陛下绍登宝极、正履其始、上而 天地神灵之所顾属、下而华夷臣庶之所观望、前而 祖宗列圣 九庙之所寄托、後而 圣子神孙万代之所效法、皆于斯时系焉。倘举措云为、一或不谨、则所失岂细故哉、宋臣司马光曰、杨朱见岐途而泣、非虚言也、臣为此惧、乃敢援古证今、条为十事以献、曰定志曰保位、曰畏天、曰法祖、曰爱民、曰崇俭、曰揽权、曰用人、曰接下、曰听言、皆有关于君道之重、而不可不谨诸始者、若夫正心谨学之大要、安内攘外之弘畧、臣且有待而不言也、伏惟 陛下留意幸览焉、

  臣窃惟人君欲有为于天下、其始也、莫先乎定志、故宋臣程颢有言曰、君道之大、惟在明善恶之归、辨忠邪之分、晓然趋道之正、志定而天下之治成矣、何者、人君主天下之权势也。富贵尊荣。所自出也。志或不定。则事之感于外者何限。而吾心泛泛然应之靡所适从。凡夫求富贵尊荣者。且将窥其间而以不正之端中之矣。夫心有所中、遂牵引之而不返、其流之獘可胜言哉、臣窃以为 陛下今日之心、涵养于积学之久、如水之澄、如监之明、以此为帝为王、固无不可者、但当时万几纷至窥伺甚多。若不先定其志。示人以所向往之实。于治化又安可图也。臣愚过计、惟愿陛下坚持圣志、一意以求太平为主、此志既定、吾心始有用力之地、而念兹在兹、拳拳焉日趋于正、声色不足以乱之、货利不足以夺之、游逸不足以间之、便佞不足以惑之、克之不巳、则志向益纯、所为益力、其致帝王太平之治也何有、此定志之术所当谨于始也、

  天下重器也、得之固难、守之尤难、知其难而畏之、则天位可保而可恃、不知其难而忽之、则负荷恐有未能胜者、故传曰君以为难、易将至矣、君以为易、难将至矣、尝观古之言保位者曰、帝乃在位、曰予临兆民凛乎若朽索之驭六马、曰心之忧危如蹈虎尾涉于春冰、诚知夫君位之重、不可忽也、伏愿 陛下俯察此意、不以有位为乐。而惟以保位为难。在闇室屋漏之中、常若议者之居其後、当积日累月之久、不敢顷刻纵其心、毋以一念之逸豫。而贻四海之忧。毋以一时之疏畧。而致千百年之累。民虽安辑也。而常恐其携离。政虽修举也。而常恐其废坠。世虽治安也。而常恐其危乱。如是则可以永保天位。而 国家之祚垂于亿万斯年矣。此保位之难所当谨于始也、

  天人相与之际、流通罔间、事作乎下、象动乎上、不可诬也、在昔成汤顾諟天之民命、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皆能祈天永命、後世称之、彼昏不知、以为天人远不相涉、惟所欲为而莫之惧、及大命既去、悔何及矣、由是言之、天虽高远、日监在下、人君举动以礼。则福祉随臻。一有私僻。则咎殃必至。影响鼓桴。莫喻其捷。可不畏哉。伏愿 陛下深察天道之甚迩、务修德正身以为顺承之实、虽处幽独而常若降鉴之孔昭、虽对臣民而常若在帝之左右、凡发诸念虑、必思曰得无拂于天心乎。凡施诸政事、必思日得无忝于天工乎。一瑞应之见。不以自侈。益懋德以副之。一灾异之临。不以自诿。必引咎以回之。如此则上天孚佑、景福炽昌、其于维新之治、不有光乎、此畏天之诚所当谨于始也、

  治道不必远引前古、其要在于善法当世之成宪而巳、故夏遵禹训、商奉汤典、周守文武之谟烈、何其惓惓不敢忘哉、葢祖宗立业。其更事也详。则其防患也深。其谋虑也远。则其立法也密。故子孙承之。自可以世守而无獘。苟非至于大坏。固未易以更变也。至後世则不然、或自作聪明。狭小制度。或庸昧寡识。蔑弃典章。卒之国无藉焉。何以为治。洪惟我 太祖肇造鸿基、 成祖嗣承大烈、其劳心焦思、垂训立法、以为子孙万世计、至宏远矣、伏愿 陛下思贻谋之深、隆继述之孝、以天下者。 祖宗之天下。必法其所以为治。人民者。 祖宗之人民。必法其所以为养。官爵者。祖宗之建置。不可授之非其人。府库者。 祖宗之蓄藏。不可用之非其道。至于听治之暇。尤望恭取 祖训。置之座右。细加省览。守而勿失。仍申饬中外诸臣、凡有关于成宪者。一切遵守如故。则曩时平治之畧。足为今日守成之规。所谓率繇旧章永无愆矣。此法祖之善所当谨于始也、

  圣王以一身立乎万民之上、能固结其心。而使之无乱者亦惟能保爱之而巳。故禹感臯陶之言、则曰安民则惠黎民怀之、周官大司徒之职、亦曰以保息养万民、可见爱民实为人君之先务。继世之主。率多生长深宫。于民间疾苦。不能尽知。遂使宸虑不经于四方。君门隔绝于万里。冤痛结于民而上不恤。穷愁徧于下而上不闻。不知民犹水也。君犹舟也。水以载舟。亦以覆舟。民以载君。亦以溺君。而可忘情也哉。伏愿陛下重念民为邦本。弘施旷荡之恩、大慰黎氓之望民好安逸也。无工役以苦之。民急衣食也。无暴敛以困之。贪吏非所乐者。黜之以悦其心。法禁非所便者。蠲之以顺其意。而 圣衷尤当念念在民。毋以岩廊之尊。而遗草泽之贱。毋以万乘之安。而忘匹夫之忧。斯薄海内外。均蒙休泽。而民有不懽然戴上者乎。此爱民之心所当谨于始也、

  自古帝王莫不崇尚节俭、故唐尧所居之室、茅茨土阶、大禹菲食、周王卑服、民到于今称之、後世若汉文帝惜露台百金之费、身衣弋绨、足履革舄、宋仁宗见後宫首饰珠玉、辄闭目不视、我 太祖乘舆服御。以铜代金。 成祖所服衣袖。至于敝垢。此岂不知享有四海之富。而顾靳于此。其意或以一钱尺帛。皆出于百姓之膏脂。故不忍妄用焉。相沿至後。此意遂泯。糜费金帛。有如泥沙。毋惑乎上下之积益空。百姓益蹙蹙然苦穷也。伏愿 陛下以此轸念 先帝所司会计帑藏之数。严其出纳仍取弘治以前支费旧籍。一一遵守。而又躬尚俭朴。为天下先。宫室之奉。但仍旧贯。乘舆服食之物。悉加裁省。凡宫中冗聚之人。奇巧之玩无名赐予。无度取索。一切黜而罢之。庶几远近向风。家给人足而天下治矣。此崇俭之意所当谨于始也、

  权柄者。神明之所资也。故当常使在上。而不可使在下。洪范有言惟辟作威、惟辟作福、臣无有作威作福、言政当一统、权不可分也。汉之衰也、元帝移于近嬖、孝成委于臣下、至唐永淳间、悉归宫掖、天子拱手而巳、此所谓倒持太阿而反授人以柄、未有不伤败者矣。宋臣吕公着曰、欲威福之不移。莫若舍巳而从众。众之所是。我则为之。众之所非。我则去之。夫众未有不公。而人君独为天下公议之主。威福将安归也斯言良为有见。伏愿 陛下深玩此意。凡 朝廷有大兴革。人材有大进退、治道有大刑赏。先与诸大臣参详可否。而 陛下方临以日月之明。奋以雷霆之断。躬自裁决而施行。剂量一出于渊衷。咨询不及于近昵。庶几威固于内。权重于外。治天下可运于掌上。又何患焉。此揽权之要所当谨于始也、

  古称明君者惟在辨君子小人而用舍之故。虽唐虞之朝。俊又在官。而所以难壬人者。犹加谨焉。况後世乎。尝观齐桓公始任管仲则兴。後任非其人则替。唐玄宗始任姚宋则治。後任非其人则乱。夫以一人之身。委用不同、而利害悬殊如此。则所关系亦大矣哉。我 太祖尝言用人之道。当知奸良。若知良而不能用。知奸而不能去。则误国自此始。伏愿 陛下以此为鉴、于内外臣工。一一清心以图简照之方。大抵君子多敦实行。小人多托空谈。君子多体国任事。小人多谋身规避君子多面折廷诤。小人多阿谀顺旨。君子多为国荐贤。小人多妨贤病国。由是以观。庶可尽得其情实。夫然後因人而进退之。一则优礼保全。使得毕其靖献之忠。一则深虑曲防。使无容其巧投之术。如此则众贤之途开。羣枉之门塞。而大业可成矣。此用人之方所当谨于始也、

  君臣之分、等诸天地、然天地之气、必交通而後万物可成、君臣之情、必相孚而後理道可立、故帝舜之于大禹曰、臣哉邻哉邻哉臣哉、高宗之于传说曰、朝夕纳诲以辅台德、其一时相与之气象、何其亲且密也、後世君之于臣。大相隔远。于朝参之外。接见颇疏。遂使经邦之道阙畴咨于大猷。宴安之私。溺偏信于近习。有如昔人所慨者。惟我 祖宗之朝每每召见羣臣。讲论治道。至于大诰首篇。特着君臣同游之训。其意远矣伏愿 陛下笃 体之谊、于退朝之暇、即御便殿、召文武大臣入内、与之亲接、或访以抚夷夏和阴阳之道。或询以进贤退不肖之方。或于簿书之外。命极言民隐。或给笔札。俾疏陈时务。庶几君臣道合。血脉流通。政事举无不当。而世道可登诸理矣。此接下之规所当谨于始也、

  人君以听言为尚、故言路有通塞、天下之治乱系焉、孔子曰天子有诤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下、所以祖宗临御之时、文武军民凡有可言之事、许直至御前陈说、此无他、以人君一身之寡。而应万几之繁。必有所不知。因之寄耳目于言者。且辟而广之。所以图天下之治也。方今更新之始、在台谏诸臣、知必争竭心腹以论天下事、伏愿 陛下大开言路、凡政令之得失、百姓之休戚、羣臣之忠邪、使之皆得直言无隐其言之当者纳之用之。且显擢其人以示劝。其未当而或过讦直者。亦涵容而不加罪。夫以言者上逆龙鳞而犯忌讳。下结仇怨而取祸患。亦何所利哉。其心葢忠于国也。不谅其心而挫折之。则劲气消沮。忠臣杜口。渐渍不闻其过遂以阶乱。岂非大失者乎。此听言之公所当谨于始也

  右臣所言以 陛下英明天纵、加之锐意更新、知皆优为之无难、而臣独怀此区区贪于倾竭不自知其言之谬妄、亦以唐虞成周之君、古之所谓圣人也、而其臣乃以兢业陈谟、抑畏作训、葢恐忽之于微、世必有以受其病、纵之于□、後或无以图其终、故其言不能巳也、臣愚浅劣、固不敢上拟古之贤臣、然欲致 主上于唐虞成周之盛、是臣犬马一念之忠也、窃不自揆、辄敢敷陈、触冒忌讳、倘 陛下不以臣鄙猥常谈或有可取、即留中省览、一一裁而行之、则于 中兴圣业、亦庶几有毛发之助、此实 宗社生灵之幸、不但臣一人受赐而巳、不胜忠爱惓惓不胜感切惶惧之至、

  ○披哀献议少裨圣政疏

  臣惟方今治道休明、朝廷清肃、凡百执事、咸愿竭智尽能、鳃鳃焉惧蹈于旷职之罪、况乎公卿大臣、禄位崇厚、责任异于他人、若但凭藉宠荣、优游日月、既不能毕力以兴设便宜、又不能矢谟以翼宣神智、其为旷职孰甚焉、臣备员密勿、几及四年、遭逢 皇上恭巳图治、虚心任人、凡机务之繁、悉委裁于内阁、臣得从诸臣後、窃见 国家大体时用之宜、巳多谋求、而措于行、间有一二因循不饬者、臣颇潜究其畧、区区之怀、不自揣量、亦思与诸臣渐次举之、顾臣年来多病、气血衰残、理当乞身、恐不能待、即欲缄默无复一言而去、则上负恩遇、下乖素心、律以人臣图报之义、岂无愧乎、谨昼营夜度、条为六事、或稽诸方册所载或参以众多之言、实于治体有关、不但虚文塞责而巳、伏乞 圣明加惠垂览、 敕下该部早赐施行、臣不胜大愿、

  一慎擢用、 臣惟爵禄者、天下之砥石、圣王所以励世磨钝、恃有此具而巳、故其低昂之际。不可不慎也臣窃观近年以来、 朝廷所贵重而擢之最优者、岂非吏部司属与科道耶。葢诸部司属计俸蹑级。必荏苒岁时。乃得为两司知府等官。而此三衙门。有数月逾朞。即骤陞者。然且谓为外也。多悒悒不得志以去。若京堂员缺。则此三衙门官需次鱼贯而进。其余固不及矣。夫京堂者部院之储。品格崇峻。乃今可以计日月拱手得之。臣故曰 朝廷所贵重者。莫如吏部科道也。然所以贵重之者。非徒以其资地而巳诚以其人也臣考前志称吏部郎宜得整风俗。理人伦者。而台谏之选。尤称华要。往往名卿硕辅由此焉出。今制每遇三衙门乏人。则于内外相应官员。慎简以充。其余乃授诸部寺属。至诸部寺属有贤声者。又罗而致之三衙门中。是三衙门者。所拔于诸司之秀也。其擢之最优。葢即古者超迁以待俊才之意。又非不善也。所可议者。以俊才待之。而或不尽得其当耳。即以臣历官所覩记。其出自三衙门者。固多以英硕致身枢要、然夤缘速化而招物议者。葢亦不少。亦有始焉蒙被殊擢。及临事任以为不副而姑斥焉者。夫此一人也。既以才美而进之。旋以趋竞而斥之。且不靳殊擢于前。而复难其任使于後。此其故何耶。葢由于识拔之不精。而所养者不必皆所用也。方诸臣之膺是任也。多自谓高华可躐至。惟思累日以取贵。积久以待迁而司铨柄者。亦但纪录年劳。量为陞转。其称职与否。有不暇尽论者焉。此套相袭。视为故常。数十年来。未之有改。至如科中内外间陞一节。尤为亡谓。夫使其当留也。虽数十人连陞京堂而非滥。其不当留也。虽数十人连陞外寮而非屈。今顾以定法绳之。殆非为官择人之意也。书曰明王立政不惟其官惟其人、若今之优擢此三衙门者。岂尽所谓其人者哉。陆贽有言、居常则宠遇太厚、有急则备位不充、如此则何以压服诸臣之心。而使无积薪之叹乎。今欲旷然一矫前弊。莫若畧去资地止论才望不以累日积久为贤能。惟以任官称职为差等。四衙门资品与各衙门等而地望异故欲轻之而其地不能欲重之而其人未当不若与各衙资品同者均迁迭入但论才望唐宋皆如是也此後遇三衙门有缺。既择人以处之。又必时时探其行能。阅其议论。其优游循默。低回庸众间者。亦只照常推补。不必过为旌别惟察其方正修洁。有宏猷远识。将来可以胜大事者。乃留为四司郎中给事中及京畿提学巡按御史候京堂员缺简而推之。所任愈重。则所择愈精。然後寻常尺寸之才。不得争驰竞进、而澄汰之後。斌斌乎皆天下之选矣。以此而膺不次之恩。居显膴之任。?之者无异议。居之者无愧容。且令 国家常得真才而使之。岂不盛哉。至于诸部寺属。其间多有志行伟然。在本衙门称为特出。及南京科道各省藩臬中。亦有令闻嘉绩。人所共推毂者。合无一体蒐访遇京堂缺每岁间擢数人庶几内外贤才。网络不遗。百司庶府。孰不踊跃自奋。求无负于明时。而官人之典。亦公平正大。不至有所偏重矣。是诚新美治道之一助也、伏乞 圣裁、

  一酌久任 臣惟久任之法。其来巳远。在今日凡内外臣工。均宜仿而行之。而施于郡县守令。尤为至切。葢守令者。亲民之官。其职专。其务剧。不可仓卒而效功者也。今之仕者。各媮为一切。因循觊迁。孰肯尽心于政教科条。为数世利者。故每视官职如传舍。视其民如胡越。循良善治。卒不可复、势使然也。左雄谓吏数变易。则下不安业。久于其事。则民服教化。以臣观之。实为至论葢自隆庆元年以来、建议之臣、多及于此、比见吏部于抚按保留官。往往增秩加俸。仍令任郡县如故。是久任之法。亦畧巳修举矣。或者谓所保留官。在知府则惟行于一隅。而不徧于天下。在州县则惟行于举贡。而不及于进士。不及今斟酌而推广之。未可以言法之备也。夫郡守县令。民之师帅。厥任惟均。且立贤无类。进士举贡何择焉。今或久于州县不久于府。久于贡举。不久于进士。非政体也。然欲行久任而不议官秩。酬其劳勩。即圣人与居。不能驱之使安于职。何则。人情无所望而为善者无几也。久次不迁与奖励久任丰采自异其余非悬爵赏以激发其心。使奔走于功名之会。则郁郁不平之意生于中其职且将懈弛而堕于事。如是而责其治理诚难矣。臣谓方今之务。宜通计天下府州县官。无论进士举贡。一体待遇。即于循资推调之中。间行久任超陞之法。所谓久任者。非必人尽久也。第举其声名藉甚者。以风其余而巳。假如一时郡县有习常慢令。黩货残民者。即数月觉露。亦必以峻法处之。其官箴不失。而未尝有卓越之誉者。仍照常三年迁转。惟择其约巳爱民。有异政在人耳目。课为一方最者。比及大计羣吏之期。各抚按官疏名以闻。本部又按采舆论。综核名实。如果不谬所举。请玺书褒励。谕令久任。勿更转徙其任。亦不必限之九年也。大率以六年为则。知府即陞内寺少卿。各省参政。知州即陞郎中佥事。知县即取为左右给事中。实授御史。即左右缺少。仍补给事中。随授以应得敕命。其佐贰官。果有廉谨敏干治行殊常者。俱候六年。一体超陞。如此则为吏者皆安官乐职。计虑长远。不屑屑于旦暮可称之功且其劳之虽久。擢之亦异。人孰不愿竭忠尽力。务治其业。以蒙上之知遇也哉。臣见所拔用者。不过数十人。而天下郡吏。莫不争自洗濯。精白乃心以承休德矣。行之不过数十年。而天下之贤守令。蒸蒸然布满郡邑矣。夫守令称职。则主德宣。恩泽流。百姓皆乐其所。而无愁叹怨恨之声。当今治平第一义恐无以易此。再照郡县官既巳久任。则缺之待补者必多。臣以为职任相若者则改之。闲散无事者则虚之。遗逸可录。悉加搜罗。大材可惜。不轻摈弃。是在铨曹一调剂消息之。而何患乎官之不充。法之不行也。伏乞 圣裁、

  一处赃吏 臣惟 朝廷设守令之官。所以安民。故必廉洁者。膺非常之赏。贪墨者。蒙不可宥之诛。然後长吏兴行。而黎庶获以安业。何也。中人之情。高官厚禄。可以动之。至其不肖者。赏之亦不能劝。则必尽法绳之。而後有所惩。所谓赃吏是巳。汉制以六条察守令。而侵渔百姓聚敛为奸者居其首。顺帝时遣使察贪污有罪者刺史二千石驿马上之。墨绶以下辄自收举。法至严也。我 祖宗朝综核吏治。于枉法受赇者。宪典最重。嗣後稍从姑息。人心怠玩。遂至廉隅磨缺。名检堕失。寖以成风。不可禁制。故先臣何塘谓受赇满贯以上。宜籍没其资产。近日大学士张居正亦谓将賍私严行追并。其言皆深切时务之要。臣窃见比来仕路虽稍稍改易流习。而穷乡下邑。吏之纵恣自若。其行如盗跖。其欲如饕餮剥民之财。罄于锱铢各抚按官耳目委诸下寮。多为所欺蒙、不即擿发。即有败露者。又以宽纾容隐为良。曲意回护以树私恩其载在考语及奏効疏中。未尽其什一。吏部据其词而议惩创之。轻者改调。或陞王府官属。重者褫其职任。如此而巳。其有賍私狼籍。众所共愤者。乃请旨提问。宋待士大夫极有礼然艺祖之制凡賍吏必诛无赦国初常于法外施刑诚痛恨之也所司竟羁縻日月。照常归结。刓法以容奸。臣诚不知其可也。且賍吏之愿。非在于为名也。其始也。以井市狙狯之行。冒膺名秩。即垂涎民之所有。欲以自润及其囊槖既充。溪壑巳满。不幸而致败罢官。乃其所甘心者。方且觅良田美宅。扬扬自谓得计。而人亦以其居官致富。目为雄杰矣。今欲禁賍吏而止于罢官是徒辱之以区区之名控之以不足揣之爵禄而其非道所获者不能损其毫毛安得不掉臂而乐去也夫以贪残之徒。漏网 圣朝者。不知其几。即败露禠职。又竟堕其策中。至其甚者。得从吏讯。可谓尽法矣乃复夤缘以脱。然则百姓之愤何为而泄国之纪纲何为而振。无惑乎宠赂日章。而清白不着也。合无申饬抚按官。亦须抚按得人凡所属有司。悉心廉访。果有不自砥砺。侵害下民者。或径自拏问。或参奏处治。吏部更加裁酌。如系昏庸无知。利归旁侧者。姑照常罢官。但是入巳賍私不徒论罢。必如数追出助边。轻者追完放归。重者仍依律问断。即撄木索。受笞辱。亦不足惜。或谓是举颇伤操切。非所以明厚。臣切思此辈贪婪。多以暴虐济之。自常俸外。皆是朘削膏血。民之贫羸孤弱者往往捐妻卖子。殒命箠械。以应其求。葢切齿腐心。欲传刃其腹中久矣。此之重处。所谓今而後得反之也。宋臣范仲淹尝言一家哭何如一路哭。意亦如此。臣谓此法果行。则人皆恐恐然畏刑之及。而敛其手足不敢辄犯。天下疲民。得以湔洗疮痡。沐浴膏润。太平之美。可日月异矣。夫久任。则中材者有所慕于前。而乐于尽职。追賍。则不肖者有所畏于後。而不敢为非。臣之二议。所宜并举。而实以相济者也。伏乞 圣裁、

  一广用人 臣惟 国家以科贡两途。选举贤才。蒐罗之法。最为详密。然执此而曰尽天下之人则未也葢今之所取。第一文学高等进者耳。若夫豪杰之士。拘于文而不能自达者。岂尽无哉。尝考汉制既以孝廉贤良茂材明经取士。而六郡良家子。多用材力为官。又尝下诏求跅弛非常之士。唐宋自制策进士外又许大臣辟召。与诸色人等荐举。意天下人才甚多。文章经术之事。不足以笼络豪杰。故博求而引用之。如此亟也。夫贤士大夫守道执义。习先圣之术。明当世之务。进则为王国之桢。退则有老死牖下而巳。豪杰之士则不然。其中固有椎鲁少文。雅负干局者。胆畧绝世。力敌千人者。有谙晓兵事。知韬畧钤束者。陈文端于高张诸公间作相推为厚重其议论英爽乃尔可见先朝之盛有论辩纵横。可使绝域者。此等之人。何代不有。朝廷能用之。亦肯尽心出力。自见其所长。不用之。则或托迹于畎亩屠酤商贾医卜之间。有所蓄焉而思动。自古大臣为国长虑者当平居时常欲加意收拾之使其抑心下气顾藉而不敢发大难之端。脱或忽畧不图。即不幸一旦有事。辄圜视乘衅而起。横戈一呼。羣然啸聚。其流毒溃裂四出。非日月可扫除者。先臣丘濬所云在中国则为盗贼主谋。在外境则为夷狄効力。大率皆此辈为之也。当今之时。前所谓豪杰。往往而有。山之东西。河之南北。及关中徐沛之间尤甚。御之不得其道。则奸雄多自出此。见今颇有椎埋鼓铸。武断乡曲。招纳亡命。蔑视州县。如古大侠郭解剧孟之流。且其自以仕进无阶。居尝怏怏。如鹰隼騠駃。不能忘飞扬奔骛也。夫当治平之世。而其萌芽巳渐露矣。加以四方凶旱。民愁无聊。或至弄兵假符。此辈相率攘臂其间。左提而右挈之。则贻祸必非小小。于此而欲为之计。其犹有及乎。臣愚切思此辈其心亦颇效用当世。特不能由文墨以进。又惧上官为约束苦之故宁死沟壑而不忍就。方今疆场绎骚。爪牙缺乏之际。何惜升斗之禄。不笼取而用之。请令各抚按官多方采访。果有知边情善骑射及膂力技能绝人。可以应明诏塞厚望者。录名以闻。多者举十数人。少者五六人。务在摭实。不得徒任耳目。苟应文具。该部又于其中核实用之。如试有显效。则举主随加禄秩。以酬奖之。其或缪滥偾事。举主依律科罪。以示惩戒。行之数年。则枭俊勍敌之士。辐辏而出于此途。将来必有能为 朝廷立功名。攘夷狄者。是 国家于科贡两途外。又有得人之利。即万一有豪猾狂逞之形。亦藉此可以潜消而预制之。是亦司国论者所宜虑及也伏乞 圣裁、

  一练民兵 尝考民兵、即古寓兵于农之意。而行之畿甸为最急。葢京师去塞垣甚逼。万一有虏警。则都城戒严。非多立声援。无以镇定人心。臣忆元年秋虏犯永平、势将西窥滦河。羽檄日且数至、臣曾与兵部臣议调兵入援、兵部臣默然无以应也、久乃曰无兵奈何、当是时臣心窃危之、年来极虑博访、因得练民兵可以入援一节、甚为得策、请试言其槩、葢直隶八府。古幽异地。其人沉鸷健悍。慷慨多材力。臣往闻河间保定等处。民皆团聚为社。分曹角艺。日悬弓矢。驰猎为乐。大抵勇敢善骑射。其天性然也。今诚立法拣择。自可用以拥衞京师。但恐处置失宜。千民不能无所患苦。而精锐□未必罗致。亦为无益。臣以为苟欲无扰民之害。而又得精锐之用。其道在编佥不滥。训习以时。委之利以得其心而巳。请敕下巡抚令其督兵备官分饬郡县有司。畧仿成周因田赋出军之制总计户籍若干。除汰去老弱与单丁不用外。其年力精壮者。如父子三人。报其子一人。兄弟三人、报其弟一人。即州与大县计之。大约可得兵千六百人。小县可得千人。每处兵分为二军、以其半为正兵。半为奇兵。即于编佥时、取其武勇善技艺者。充奇兵之数。次者为正兵。皆登名尺籍。呈送巡抚兵备稽查。操练之期。定于秋防後农事之隙。每年不过三月。月不过三次。纪律一仿军中。委知兵将领一二员教习之。操练既毕。即令归农。无使有数聚之扰。凡其收隶尺籍者。将平日杂徭役。悉与蠲除。仍免本身丁粮一钱。每年自操练外。不得有丝毫差遣。夫一钱乃最下之丁。木不妨编泒头役。于官既无所损。而为兵者又得优免以苏其困。无别役以妨其业。谁不踊跃应命者。且其用之为兵。而萃于行阵。不用之为农。而散于田里。葢不费廪粟。不衣库帛。而隐然足恃为保障。是官民两便之道也。至于郡县、既巳奉行之後。该道兵备官仍岁终亲历各府调各州县兵至府。騐其将卒有勤惰。武备有生熟者。大行赏罚以为惩劝。数年之後。兵皆精练。即地方盗贼启衅。各兵足为防御。至于都城脱有警。本兵奏请徵发。以符契下之巡抚。巡抚下兵备等官。除正兵留以城守。将奇兵尽数调至各府各府汇为几军。每军以一大将领之。通稽八府。可得劲卒数十万。驰赴近京要地。以为声援。所以壮国威。固根本。永持治安之策。无出于此者。昔宋仁宗时籍河北强壮。拣为义勇。寇至则翔集赴援。至孝宗时陈俊卿奏民家三丁取一。教之战阵。屯据要害。待敌至以壮声势。今欲点集民兵。胡不引前事一观之也。或谓兵既拣择。当给以衣装器械。至操练时。不可不悬赏以劝。今须预为料理。臣查得近日御史清出畿内勳戚土地甚多。岁有租银。真保一镇。各山口撤兵後。既有老家军守之。又添设民壮同守。每名编银三两有奇。似为无用。其他尚有类此可取者。合无令各巡抚一并勘议徵银在官。专备民兵之供费。伏乞 圣裁、

  一重农谷 臣闻农者天下之本、谷者民之大命、乃帝王之先务也、我 祖宗立极定制、尤惓惓加意于此、宣德成化间、常命各省布政司、增设参政一员、所属府州县、增设同知一员、县丞等官、专治农事、及预备仓籴谷赈济、着令详明所为爱悯元元、计安四海之道甚备、奈何法久玩弛、从政者率视为迂濶而不谈、百年以来、末利太炽、民心摇惑、游惰成习、田多汗莱、数口之家、室无余蓄、重以急政横敛、愈不堪命、岁稍不登、狼顾莫救、弱者转瘠沟壑、积悍之众、奋臂起而为盗、葢由劝课不行。贮积无策以至于此。所关系非细事也。臣窃虑此以为方今之务、亟宜责成各该巡抚、令查原设参政有无、俱各坐委一员、仍以屯田水利佥事、似宜即于抚臣或本道带菅田等增其职掌、共领农事、府州县除掌印外、其佐贰官、亦各查原设有无、即委定一员分理、当无事时、两司官分行郡县。禁戢游民。招徕流徙。田地抛荒者。募农开垦。陂塘渠堰。有侵没湮塞者。悉查出濬导。使水潦得以决泻。旱乾有瀦积。及屇农期。则趣有司躬临疆畔。勉其穑事。平徭薄赋。稍纾其力。或有牛种不敷者。官量给与。以寓优恤补助之意。如此则农夫日服其畴。而逋逃者鲜矣。夫民贫生于不足。不足生于不农。未有农事举而民不充衍者也。若积谷一节、近日申明甚严、但有司多视罚锾之入为巳应得。往往取充私橐。不肯尽数籴买。或偶因他事罚谷贮仓。不过十之一二。徒应文具耳。及遇年饥民困。仓谷告竭。然後皇皇请处。卒无以相恤。苏轼所谓小人浅见不为君父惜民。类皆如此。非一大振饬之。则民之苏息。尚未可期。今犹有言积谷之害者曰。计数取盈。则狱讼繁兴。湖南宽乡。则无积于谷。夫天下岂皆湖南。而不积谷果自可以无讼耶此皆饰说以挠成事者也。至于各处乡村。宜随其远近。畧仿隋唐遗意皆设立义仓。遇丰岁则每粮一石。令加纳五升。总计粮若干。得谷若干。葢不必多取。即可分给为各仓之本。有本则可以取息。有息则可以济民。又于每仓□一有物力人户。充义仓甲头。以司收放。仍一二年一换。勿令偏累。其他谨葢藏以虞腐败。严稽騐以防侵欺。禁别用以耗本息。考虚实以行赏罚。皆一一具为擘画。而蓄积有不足恃者。臣不信矣。凡此皆须二司官率属行之。而巡抚时时察其废弛。论奏重惩。岁终具农谷登耗敛散之数送户部照对。仍乞敕吏部于大臣中采其高识远见。能为 国立事者。为户部侍郎。居中调度。如古兼判大司农故事。以总摄各巡抚等官。岁加黜陟。行之数年。可望廪庾皆满。家给人足。水旱盗贼不足为虞。富安天下之术也。再照农谷之事至为繁细、一应不周、反致扰害于民、臣愚心能知之、口且不能悉数之、况能徧以疏举、若夫博询详议、期于事体精密、可为万世长利、是在该部臣留意而巳、伏乞 圣裁、

  皇明经世文编卷之三百十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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