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趣史李定夷－○庆颂声

○庆颂声

　　◎北京之真国庆

　　共和成立，六稔于兹。十月十日，为武昌起义纪念，定为国庆，礼也。顾元年国庆草创不备，二年变作国庆之日，正袁氏穷兵黩武之时，卒不举行。三四年间，袁氏包藏祸心，视国庆纪念蔑如也。至五年双十节，今大总统黎公在位，日月重光，乃有国庆可言。国庆前数日，都中满城风雨，恰是重阳天气。及国庆日则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旭日当空，浮云尽扫。清晨六七钟时，正阳门大街，马路两傍，军警森立。各界人士拥于店肆之前，万头攒动，争看黎总统颜色。只见白缨紫缨，蓝衣黄衣，马队步队，佩剑荷枪，陆续前行，绵亘十数里，约计五六千人（是日北京各军齐往与操数共三万余已于前两夜间开往南苑）。兵队过后，又见各高级军官孙武、蓝天蔚、荫昌江朝宗等过去。旋有汽车一辆，其大可容二十余人。黎段二公，并肩而坐，且行且语，宛如戏剧所谓你我挽手而行者，态度殊为亲密。前例阅兵式，系在天安门举行，黎总统则在南苑举行，为实事求是也。惟国会中几因此发生问题。因总统府曾送两院入场券，各数十张。两院议长，因议员人数甚多，仅数十张，无法分配。于是不得已，由议长主张，议长副议长全院委员长、各股委员长、秘书长、警卫长等人，各给一张，其余则缴回总统府。是日开宪法审议会，各议员中彼此研究此事，谓两院议长系代表议员全体，应享特别权利，犹可言也。至各委员长等，亦享特别权利，未免于议员中显分阶级。议长如此办法，实属不妥。况国会以议员为主体，今秘书长警卫长均有权利，而议员独无，岂非荒谬尤甚者乎？再查阅兵参观规则，凡入场券上，未另印准入演武厅字样者，概不得入演武厅。考各国阅兵仪式，议会议院均与国务院平等。所以重外人之观瞻，重立法之机关，不得不如是也。今发交议会之入场券，皆系未印准入演武厅字样者，是一种普通之入场券。将来莅场时，是否如礼招待，殊未可知。因此种种关系，众议院某某数议员，于散会后，往晤汤议长。询其原因，汤云：“此次阅兵之入场券，政府所请者只两院议长，其副议长及议员均未柬请。至两院议长之入场券上，另有准入演武厅之戮记。所发交各委员长之入场券，在政府之意，并非请各议员，乃系将券送交本院，听各议员之便。愿参观者即持券前往，故皆系一种普通券也。送到院后，因入场券仅有数十张，又不知谁人愿去参观，不得已，筹一种标准办法。故正副议长委员等有入场券，而各议员无入场券，并非故分阶级也。各议员等既悉此事之内容，遂彼此相约不往参观。是日阅兵礼节如下。

　　（一）大总统莅场时，奏军乐，全场官兵行敬礼（官长行撇刀礼，徒步兵双手举枪，乘马兵行马上举刀礼）。总指挥官前进奉迎，报告编入阅兵之部队数目。报告毕，各官兵停止敬礼。（二）引导官在大总统前左引，各指挥官在总统右侧随行，由队头递次巡阅。（三）大总统到离队头二十步（或十五步）时，在队头之营长，下双手举枪口令，并奏号音。俟大总统去本营队，而其次之营长已下敬礼口令时，停止敬礼与号音。以下各营均同。（四）大总统到离队头二十步时，师长应前进奉迎，行撇刀礼，报告本师到场营数。报告毕，在指挥官之右侧后随行。俟本师部队巡阅完竣后，向大总统行礼，即回原地。（五）旅长马炮团长工兵机关枪营长，于大总统到该旅（团或营）队头十步时，前进行撇刀礼，报告本旅或本团营到场人数。报告毕，其动作与师长同。（六）大总统阅兵毕。回演武厅后，由总指挥官下稍息命令，用号音即时变换队形，准备演排。附参观规则：（一）各参观员上午十点半钟到场。自十一点钟起，前往南苑之马车及小火车，一律暂止交通。（二）南苑火车准于十日上午八点九点，分两次由永定门外车站开赴南苑。凡持有入场券者，均可乘坐，不取车资。（三）各参观员无论乘火车乘车马，下车下马后，均应按一定路线，步入操场彩门。所乘汽车马车马匹或人力车，均应驶入指定之停车厂内（下车马处及停车马处均有标识）。（四）在场内参观地点，树有标识，各有一定范围，幸勿任意移动，免致哨兵干涉。惟特任官及陪观员，于演排时得入演武厅陪视（入场券盖有准入演武厅戳记）。由陆军部派员在演武厅各道口招待。（五）场内餐棚，备有茶点。在大总统阅兵或休息时，及大总统离去操场后，各参观员得随便入棚息食。（六）餐棚后设有厕所，不得任意在外便溺。（七）参观员之仆从，一概在停车厂静候，不得随便移动及喧哗。（八）其余各项规则，均载在入场券内。

　　是日总统实做阅操二字，极为认真。莅场以后先偕总指挥陈光远步行巡阅各行列间一周，始就座开操。操毕，即由航空校长秦君导观校中机厂，并演习飞行。由南苑飞至北京，在先农坛绕阅数周，距地甚近。先农殿改悬忠烈祠立额，金字蓝地，颇觉辉煌。由庄蕴宽主祭，城内中央公园古物陈列所，西直门外农事试验场，均开放一日。中央园并有农商部林务处美国学生凌道扬，用种种影片模型演讲森林利益水灾状况，聚而听者尤夥。红男绿女，画毂朱轮，驰骤连翩于长安道上，往来如织。回视去年帝制声中之国庆日阴雨竟日，满目凄凉，路绝行人。民无生气，殊觉气象一新也。

　　◎庆贺共和复活记

　　五年十二月二十四日，中央公园举行起义纪念大会。连日大雪，忽焉开霁，苍苍者若有意成此典礼。然而朔风凛烈，透体欲僵。是日，公园门口彩坊，书“南起义拥护共和第一次纪念大会”等字。大殿设演说场，中悬黎大总统、冯副总统肖像，左右列段祺瑞、唐继尧、岑春暄、陆荣廷、梁启超、蔡锷、罗佩金、李根源、刘显世、吕公望、戴戡、李烈钧、刘存厚等像。自唐以下，皆书军务院及都督头衔，下书政学会制。此次大会，固该会所筹备，入场券亦该会所发。殿前悬联甚多，大抵皆来日大难无忘今日之意。段总理一联云：“运会亦寻常，剥复相环，一着错安成劫子。河山重整顿，智能交尽，几人垂念到民生。”意境颇超脱。许景升联有“横争意见政府议会有何面目见老袁”语，质直亦足儆也。首由李述膺述开会辞，由张耀曾中座主席会务。演说者伍廷芳、谷钟秀等，黄毓成、缪嘉树、李根源等以次报告起义真相及战事经过，词语甚长，李根源尤沉痛，于报告唐继尧沉着勇毅种种美德外，更谓此次起义，西南各省物力已尽，生命财产损失无算，而用之于对内战争，乃可痛之事，非可庆之事。虽前此系因野心家自私天下，激起义愤，然此后再不愿见此等事，大家都用精神财力对外。是时拍掌声如雷震耳，与张季直所谓蔡松坡恢复共和，而仍不能出民水火，隐痛积心，不免于死之语，意相同也。李君说毕，即由张蓉西介绍段总理代表丁某演说。段合肥身处危地反对帝制事实，演时亦多拍掌者。场中既以军务院官衔书诸起义诸人像片，到者又多南人，所演说者皆西南之事，而于北方之赞成倒袁，未免冷落。此段演说，盖不可少也。庭中有办事处，散放小旗，上书“民国万岁”，由政学会散放。《中华新报》上有无数小像，亦有分布邮片者。另一处，专散唐继尧对于纪念之来电，中以“兵事频繁，则国脉凋丧。破坏犹易，建设良难。一年来损失消耗，虽数年不能恢复。窃抱私忧，遑云欢庆。庆祝典礼，筹诸在莒之戒过庭之警，愿惩前毖后，协力图治”数语，尤为警策。

　　◎上海之真国庆

　　五年之双十节，乃共和后第一之真国庆。各界对于此次祝典，极为热闹。兹将所见所闻，汇录于左。

　　护军使署就大厅陈设礼堂，中供今大总统肖像，分列海陆军旗。所有署门以至礼堂，均悬灯结彩，满扎松柏鲜花，扎成“国庆纪念”字样，并用五色彩棚，装设电灯，极称烁烂。上午七时，在龙华操场排列军队，举行典礼式。是日并用师部军旗。

　　道尹公署特于门前高搭彩棚，署内陈设礼堂，大厅上供五色国旗两面，并今大总统肖像。礼堂中分悬万国小方国旗，且缀有乍明乍灭五色电灯，并备有上等西式茶点。来宾席次，其余署内外，亦悬灯结彩。淞沪警厅特派长警四人荷枪保护云。

　　江苏交涉公署因须招待外宾，设备极为精致。门前均用彩圈，满扎冬青，遍插鲜花，并用五色电灯，缀成“共和万岁”“国庆纪念”等字样。礼堂陈设，尤为华丽。上有五色彩棚，下铺极美地毯。招待室特设西餐台，备有上等细致西式茶点、贵重西烟啤酒等品，以备今日招待外宾。且于大厅装有乍明乍熄五色电灯，尤极辉煌夺目。

　　上海地方审检两厅袁林两厅长，特雇匠在厅前以冬青柏札成彩牌楼一座，中间缀以黄色鲜菊花，嵌成“民国万岁”四字，四面挂扯万国小旗及国庆纪念纸灯。上海县公署门前，亦以红绿绸缎高搭牌楼一座，内中什以人物玻璃各灯。署内外各悬灯旗，以伸庆祝。地方厅袁林两厅长除在厅内外布置种种庆贺典礼外，特邀齐推检各官，在厅内备筵欢饮，颇为热闹。

　　上海学界提灯会，各学校到者有寰球中国学生会，有中国体操学校，江苏省立第一商业学校，约翰大学及青年会复旦公学之童子军等。寰球中国学生会又在该会会所开庆祝大会，门首遍扎松柏鲜花，悬挂五色国旗，并备茶点，邀集会内外同志，共祝中华民国亿万斯年。车水马龙，臻极盛之观。九亩地市立万竹学校学生，适足千人，先期发出通告，于国庆日举行祝典。以人数过多，不能加入市校团体。扎灯彩极多，大门联语为“当回忆去年景象，愿毋忘此日艰难”，颇足玩味。开会时女子部节目：国庆歌、演讲、改良家庭、顽童感化、掷球竞争、舞蹈、游戏、校歌。男子部节目：行礼、唱歌、灯会（由校出新北门经民国路入尚文门，由虹桥大街返校，与会者五百人）。七时晚餐。七时半继续开会，其节目为：演说、运动、游艺、十时半散会。自门首至学校园，晚间遍悬红灯，间以汽油灯数盏。花香树影中，灯火辉煌，别饶雅趣也。

　　南商会因国庆纪念，在毛家弄东西两面，各搭彩牌楼一座。遍缀松柏鲜花，其门首用松柏等扎成匾额二方，文曰“国庆纪念”，“共和万岁”，缀以五色纸灯。又税务所烟酒公卖分局、棉纱认税所、洋布认税所、工巡捐总局并其所属各认税所，亦皆悬灯升旗。木商钱业两公所、潮惠会馆、商船会馆、第一区警察署，及各分驻所等，均一律悬灯扎彩，高扬国旗。

　　小东门内务商号发起集资，在城门起至长生桥止，共搭冬青牌楼三座。何恒昌绸缎庄前，以缎彩扎成“共和复活”四字。新北门大街并邑庙前，以及西门大街，亦各有彩牌楼一座，杂以旗灯。其余九亩地城厢内外各商号，一体结彩，悬灯升旗，较往年大为热闹。

　　上海救火联合会，举行水龙灯会，自第一区至第七区，共七区。所属各火会会员，率皮带车并洋龙火龙以及各色灯彩，先后齐集小南门救火联合会。至钟鸣七下，奉命出发。由该会往东，过董家渡，往北老马路，出毛家弄，进大马头，至十六铺，由民国路往西，入小西门、尚文路、银河路、蓬莱路，迤逦由庙前街进中华路，然后往南到该会原处，始各分散。该会出赛时，前导有淞沪警厅骑巡队并保安队士五十余名，各执枪械。复有警厅文武军乐全部两班，继以救火会之马队二十余骑。第二区附属之新舞台之火会所驾之皮带车，上悬有所得奖牌一方。比赛得奖之六会员，均肩挂彩绸一方。其余该台会员，咸乘脚踏车随会跟随。钱业救火会所扎之台阁，为六君子。其余各台阁，为辛亥年火烧上海道台衙门，并猿台阁一只又警钟灯一只，则扎在皮带车上。尚有台阁一座，乃身穿御服，头戴御帽，谅指袁世凯梦想做皇帝不成之形状。此外有御袜灯一只，上有计洋八十元字样。又洪宪元年铜钱灯一盏，中孔有一身着礼服之人钻入其中，手持劝进表一道，观者无不拍掌称快。又有洪宪通宝铜钱灯一只，亦有一人穿在铜钿眼中。并有摩托卡救火车数辆，上面均札有大虎一只，又龙一条。余如“共和复活”、“国庆纪念”等字灯，不计其数。外尚有虎豹狮象飞禽走兽及玲珑灯彩，亦不计其数。殿后为救火联合会各会员，各执灯球火把，口中高唱《国庆歌》云：“十月廿三南城，蔡唐起义兵，讨袁旗高擎。连天火炮鬼神惊，推倒逆袁，恢复共和，全国庆更生。今日国庆辰，滇池健儿血流成。恢复共和兮诸先烈，享幸福兮我国民。同胞同胞，中华民国毋忘于厥心。”经过南商会，并工巡捐局以及各区火会门首，皆鸣炮欢迎。所过之处，红男绿女，结伴观赛者，人山人海。各处警区均派警分投照料，尚无肇衅情事。

　　闸北救火联合会一二三段救火会及各团体，于国庆日举行提灯会，制成“共和纪念”、“民国万岁”等牌灯，及八仙十二花神灯之外，另制猴灯一盏，猴之后足站于鳌鱼背上，其两前足，一持皇冕，一执命令，昂昂然有目空一世之概。猴灯之后，继以鹤灯，白鹤一头，立于大炮之上，口衔五色国旗，旗上一面书“复我共和”，一面书“民国万岁”。识者谓猴灯系指项城，鹤灯系指蔡公。二三段救火会门前，亦各搭牌楼一座，遍缀冬青松柏各种鲜花及五色电灯，此外更备有各色灯彩。

　　灯队经行之路由，自宝山路公立医院出发向南，由沪宁车站向西，走北浙江路，朝西经过华兴路新民路，至大统路朝北，转湾走共和路，至恒丰路，折回至大统路慈善团为止。先期由联合会致函英美两界各段救火会，邀请各会员来会参观云。

　　麦伦书院全体师生，举行庆祝会。院内外遍悬色灯，缀以鲜明旗帜。七时半入座，先由教员陈述致开会词，龙华孤儿院军乐班奏乐。次唱纪念歌并校歌，继由教员李香卓、学生张霆湖、邵学翰先后演说毕，全体起立，向国旗行礼，并三呼万岁。奏军乐，再由院中公益会会员秦焦竹、教员张讠刃庵讲滑稽谈，学生赵拯华演拳术，学生张霆湖、沈肇渊演双簧，最后演双出侦探案新剧。招待一切，院中童子军担任。来宾座不能容，鼓掌声不绝于耳。散会后，复于操场上大放鞭炮，佐以军乐。

　　南市华商电车公司各电车，均编缀苍松翠柏，高扬五色国旗，以故搭车者甚形挤拥。其二号车装扎花车，于午后两时，由公司前迤逦往北，由外滩马路至十六铺，绕行中华路及高昌庙，上用五色电灯、鲜花扎成“共和复活”“普天同庆”“国庆纪念”“民国万岁”等字样，迨旁晚时车上电灯通明，五光十色，颇为壮观。从高昌庙至十六铺中华路民国路，并函请法捕房，于花车经达华法交界时，派中西捕沿途弹压。

　　中国救济妇孺总会，留养被拐妇孺四百余人。选择幼孩一百六十名，整队来沪。由董事徐乾麟、周岷源暨教员徐次祝、范德孚、顾雪生、西乐教员朱醒亚女教员四人为之引导，首用国庆纪念大旗，次中华民国万岁、大总统万岁、大善士万岁旗各一对，次由西乐学生队三十二名，次男女幼孩各执国旗，先诣上海道尹公署，以伸庆祝。旋至纱业公所休息，由闻兰亭、田资民、毕云程招待，款以茶点，并分赠国旗。继至商务总会广肇公所宁波同乡会，经会长张让三欢迎后，至洋货九业公会，亦承款以茶点。休息片时，即至审察两厅，末至出口公会洋货会集所绍兴同乡会休息回院。经过华租各界，一路步伐齐整，国旗飘扬，无不拍掌赞许。而英法各捕房并派捕逐段照料，人数虽众，并不拥挤，颇极一时之盛云。

　　致祭民国先烈，其一切礼节，由县公署学务科遵照齐省长通电，按照内务部规定，预为缮印，分发与祭各员知照。所有祭品猪羊笾豆，亦由县署承办，派员协同公款公产经理处先行布置。清晨九时许，本埠官场沪海道道尹徐鹤仙、代理上海县知事景毓华、上海地方审判厅厅长袁麟伯、道视学余芷江、县视学朱伯、华县公署学务科科长李颂唐、科员钱绅斋、学务委员贾粟香等，先后莅止。在休憩室少待，于十时致祭。主祭官为道尹徐鹤仙，陪祀官审判厅长袁麟伯、道视学余芷江、县视学朱伯华、纠仪官景毓华，通赞曹浣亭，读祝贾粟香，司帛爵曹干臣、王桐孙、李颂唐、丁赓尧、钱绅斋、瞿少兰、徐泉孙等。祭毕，各分道而回。祭文云：“惟中华民国五年十月十日，沪海道尹徐元诰敬祭于民国诸忠烈诸神曰，神声灵赫濯，气节刚方。荡专制之余威，作共和之先觉。发扬蹈厉，酒碧血而长埋。慷慨激昂，与黄花而并耀。植碑铭之纪念，气壮河山。际国庆之良辰，礼隆俎豆。惟祈歆祀，克鉴精诚，尚飨。”

　　◎拥护共和纪念会

　　十二月二十三日起至二十五日止，为滇省首先起义拥护共和周年之纪念日。南各界人士，追维诸将士之遗烈，诸志士之辛劳，迄今倏届岁周。痛定思痛，特发起斯会，俾国人晓然于再造共和之艰难。是日通衢夹道，均扎彩绷，各铺户一律张灯结彩，五光十色，灿烂夺目。值此岁晚务闲之时，四乡父老子弟，来省参观者，为数尤多。熙熙，俨入长春之圃。师师济济，同游不夜之天。往来虽极流连，秩序绝不紊乱。而丝竹管弦之声，与欢呼颂祷之声，纷至沓来，洋洋盈耳，诚滇中空前绝后之盛举也。

　　二十三日为祭忠烈祠之期，军界自少校以上，政界自科长署长以上，均在与祭之列。祠前车水马龙，肃肃雍雍，颇极一时之盛。祠内外点缀齐整，彩绷缦天。祠之中间，供设拥护共和阵亡将士香位，两旁则设蔡松坡、黄克强两先生灵牌，金字辉煌，耀人眼目。瞻望之余，尤觉凛凛然有生气。上午十时，唐督军着军常服，乘马而至。稍息片刻，即由唐督军主祭。先奏国乐，后读祭文，最后向牌位行三鞠躬礼。祭毕，复至南城外援黔忠烈词致祭，礼仪同前。古人云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如滇军者，可以流芳百世矣。

　　二十四日上午九时，行阅兵礼。先由总指挥官张子贞君率领全师至北校场集合，九时前后，各界来宾及外宾均先后莅止。十时许，唐督军亦到。当入校场时，全师官长撇刀，士兵举枪，军乐队则奏军乐以欢迎之。唐督军乘紫色骏马，着大礼服，胸悬大绶勋章，腰佩九狮宝刀。前后左右，共有护卫军三十二骑。其左右之十六骑，则负短枪大戟，其前后之十六骑，则手持陆军旗帜。唐督军英武非常，而护卫军士，亦复雄壮绝伦。各外宾皆用望远镜遥看，喝采者有之，拍掌者有之，并有某领事施展摄影快照以摄其影。无何，唐督军下马，徐登将台，旋举行阅兵，及分列式讫。各外宾争与唐督握手为礼，并称赞滇军之精神不置。且有某领事谓唐公曰：“阁下精锐之兵，早已出川出粤，而新征之兵，现又如此整齐强壮。阁下真神于练兵哉！”外宾之崇拜唐公，有若此者。是夜各学校各团体均举行提灯会，五光十色，目炫神怡，亦极一时之盛也。

　　二十五日午前十二时，军政绅学各界人员，齐集督军公署礼堂前，由督军兼省长唐公率行庆贺典礼。礼成后，旋在俱乐部宴会。座中人员，一时献酬交错，无不各尽其欢。而跄跄跻跻，揖让雍谷，毫无矜持之色。滇人之轻利让功，洵足风矣。

　　◎庆祝会之活剧（割下辫发十余箩）

　　南起义纪念日，汕头镇守使莫擎宇，由港返汕。对于此事，兴致极豪。特备堂戏烟火，在署大宴宾僚，尽民入署纵观。时在酉初，本埠及四乡商民联翩赴署参观，已如人山人海，肩踵相摩，颇极一时之盛。不意人丛中豚尾垂垂，触目皆是。莫使时当酒酣兴浓之际，闻署员相与笑说其事，当即亲督卫弁十余人，分守东西辕门，持剪以待。迨烟火放毕，人争挤出，当被卫弁兵士截拦，以两木间成一路，仅容一人进出。各弁遂将商民之未经翦辫者，一一代为翦去，始令放行。各人陡不及防，一时狼奔豕突，竟有多人以双手抱头痛哭呼冤者。莫使大笑，亲为割除，抚之令去。综计数千人，无一可免，亦快事也。闻割下之辫发，除给还原人外，其飞遁不取回者，足凑合有十三四箩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