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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朝典故卷之四  国初事蹟(明)刘辰 撰

 

  (国初事蹟,一卷,明刘辰撰。原题国朝事蹟,本卷卷首有「臣刘辰今将太祖高皇帝国初事蹟开写」一行,故改今名。辰,字伯静,浙江金华人。曾从太祖下婺州,累官至北京刑部侍郎。永乐初,预修太祖实碌。明史卷一五0有传。)

  北京刑部左侍郎臣刘辰,今将太祖高皇帝国初事蹟开写进呈。

  太祖自和州渡江,至采石, (「至采石」,「至」原作「自」,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明金声玉振集本改。) 太平儒士陶安首先来见。太祖问曰:「有何道教之?」安曰:「即今羣雄并起,不过子女玉帛。将军若能反羣雄之志,不杀人,不掳掠,不烧房屋,首取金陵以图王业,愿以身许之。」太祖曰:「诺。」克太平,授安太平兴国翼元帅府令史,陞都事。後太祖得建康等处,全有江南,遂成帝业, (「遂成帝业」,原无,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安赞佐功多。官至翰林学士、江西行省参知政事。 (「江西行省参知政事」,「西」原作「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太祖在和州与李国胜、赵普胜同盟渡江。既至采石,国胜起意,就船上设宴,邀请太祖饮酒,欲图之。国胜部下人阴以其情达於太祖,推疾不赴。後数日,却设筵宴请,国胜不防,到船上未久,太祖令壮士缚之投於水。部下廖永安、俞通海以军马船只降。

  太祖驻师和阳,兵有纪律,恩威日着。而名将常遇春等领众数十人弃聚来归。未至,困卧田间,梦神人披金甲拥盾呼曰:「起、起,主君来!」忽寤,见上骑从至,即与其徒乞归附。上喜其勇壮,用以为前锋。

  按:常遇春而下至诸将来归者又数十人,悉皆名将也。惟吴复、仇成二人为庐、和人,余皆濠产也。昔人云:汉祖功臣多起丰、沛,光武诸将半出南阳。盖帝王起迹之地,天必储精聚灵,使英雄谋略之士生乎其间,以备其驱策而为之股肱羽翼。稽古验今,其揆一也。

  蛮子海牙水寨,自上江退下峪溪河口, (「自上江退下峪溪河口」,「峪」原作「裕」,据明太祖实录卷四乙未四月壬寅条改。) 与采石相对。太祖既得采石,以兵破之。蛮子海牙遁走,长官康某等降,获其船只。

  陈也先围太平,太祖杀败之。也先被擒,太祖不加诛戮,杀牛马,与同誓告天地,共攻台城。也先怀二心,阴通城中守将,虽围而不攻,被台城擒去郭元帅、张元帅,军败而回。及句容,乡兵杀陈也先。太祖曰:「陈也先背盟负恩,天杀之也。」其子陈兆先屯守方山, (「其子陈兆先屯守方山」,原脱「先」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太祖招之就降。

  太祖既得建康,为军少,集太平、建康、镇江、宣州、广德五府民户为军, (「集太平建康镇江宣州广德五府民户为军」,「户」原作「军」,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明金声玉振集本改。) 谓之民兵。太祖即位,曰:「亏了五府供给,永远饶了他秋粮,止当均功夫役。」 (「止当均功夫役」,「均」原作「徭」,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明金声玉振集本改。)

  杨州长枪、一片瓦、青军等军马相争战,无粮食久。太祖差人往招之,长枪等过江,拨与李文忠等管领,守严州。

  太祖差人往杨州,招到青军元帅单居仁、马某等军马过江,令守常州。居仁男单大舍纠同吕城「黄包头」元帅陈保二,执头目叛降张士诚。李文忠哨杭州,获陈保二。太祖问保二曰:「你守常州,头目反去张家,有得还我否?」保二不答,杀之。後单大舍领军把宜兴,太祖令单居仁招其子,曰:「上位待我甚厚,你妻子皆在,你可过来。」其子答曰:「我已投人,不复顾父母妻子,忠孝不两全。」拜辞而去。克苏州,生擒之。太祖召居仁曰:「你子已就擒,与你自处之。」居仁曰:「不忠不孝,当碎其肉。」缚於市曹,凌迟处死。太祖仍以乡里旧人待居仁,致仕还乡。

  太祖渡江,先克太平,立太平兴国翼元帅府。 (「立太平兴国翼元帅府」,原脱「太平」二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克建康,立江南等处行中书省、江南等处行枢密院、帐前亲兵都指挥使司、五翼元帅府、五部都先锋、秦淮翼元帅府,设百户、千户、万户、总管、统军元帅;参议府、左右司、省都镇抚司、理问所、断事厅、兵马指挥司、按察司、营田司、经历司、博士厅、照磨所、管勾所。克镇江,立镇江翼。克宣州,立宁国翼。克广德,立广德翼。克常州,立常春翼。克徽州,立雄峰翼。克严州,立德兴翼。克婺州,立金华翼。克处州,立安南翼。克衢州,立金斗翼。克信州,立龙虎翼。克诸暨,立诸暨翼。 (本段「翼」字,原讹作「驿」,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明金声玉振集本改。)

  太祖命徐达攻常州,於甘露下营。 (「於甘露下营」,「甘」原作「世」,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张土诚弟士德来战,达调元帅王玉等杀败士德。 (「达调元帅王玉等杀败士德」,原脱「调」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士德策马走,王玉令男虎子追之。士德过坎坠马,虎子擒之。太祖大喜,曰:「张士诚谋主土德,其人有智勇,被我擒之。张氏之事成败可知矣。」遣人往平江和好。士德母痛之,议令士诚岁贡粮十万石, (「议令士诚岁贡粮十万石」,「诚」原作「德」,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明金声玉振集本改。) 布一万疋,永为盟信。就以廖同佥易士德,太祖不从。士德以为失身,事无所成, (「事无所成」,原脱「事」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阴寄书与兄士诚,可降元朝以为之助,遂不食而死。

  太祖尝曰:「与我取城子的总兵官,妻子俱要在京住,不许搬取出外。」

  太祖立义子保儿、周舍、道舍、柴舍、马儿、金刚奴、也先、买驴、真童、泼儿。 (「太祖立义子保儿周舍道舍柴舍马儿金刚奴也先买驴真童泼儿」,原脱「柴舍」二字,「也」原作「儿」,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改。) 後令归宗。

  戊戌年四月,太祖批示:帐前亲兵都指挥使司首领官郭彦仁,令充本司都事职役,自龙凤三年调汝专掌行兵文案,今来将及一载,多受勤劳。更兼军中调和士卒,其间中正甚厚。吾托汝於军中正使,昼夜无忧,家眷不多虑,时遣人賫送粮薪。虽今将士英勇,实赖贤豪谋佐,勇者必胜,大事速成。彼事一节,正为保指挥我之亲男,胡大海我之心腹。前者曾闻二人不和,且保指挥即我亲身也,胡大海即我心腹也,身包其心,心得其安,心若定,身自然而定。汝必於我男处丁宁说知,将胡院判以直心待之,节制以守之,使我所图之易成,只此。

  按:英雄豪杰欲大有为於天下,其成败有几也。推诚结纳者无不成焉,怀疑猜忌者无不败焉。使汉高疑陈平、韩信而不用,汉业何由成?使项羽不疑亚父、锺离昧,楚未由遽亡也。光武岸帻而待马援,唐太宗赐金以怀尉迟,识此几也,故不旋踵而混一天下。我太祖用将,以保指挥为亲男,以胡大海为心腹,一心付托,毫无疑二。闻将不和,命郭彦仁曲为调和,冰释前愆,真心契合,谁不思致死力,以图大事哉?陈友谅有赵普胜,疑而杀之,卒致羣小离心,尚欲与我太祖角胜,难矣!其驱逐胡元,肇造函夏,讵不易易哉?

  太祖亲征太平、建康、宣州、婺州,书押大榜,招安乡村百姓,岁纳粮草供给,谓之「寨粮」。後常遇春奏害民,太祖即禁止。

  太祖亲征婺洲,有侄男子进女子一人,约二十岁,能作诗。太祖曰:「我取天下,岂以女色为心,诛之於市,以绝进献。」

  太祖自建康冒冰雪至婺州,感寒气,腹病不已。医士严景明以药调治即愈, (「医士严景明以药调治即愈」,原脱「调」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就书「良医景明」四大字赐之。

  绍兴儒士王原章,能作梅诗,来金华见太祖,甚待之,曰:「我克绍兴,着你做知府。」赐衣服遣回。

  太祖克婺州,遣使往处州招参政石抹宜孙,不从。後命佥院胡大海克其城。

  太祖闻刘基、章溢、叶琛皆国士也,特遣宣使樊观賫币礼徵聘。 (「特遣宣使樊观賫币礼徵聘」,「特」原作「时」,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明金声玉振集本改。) 基等到京,授基中丞、溢中丞,授琛洪都知府。刘基知天文。基自少颖敏,於书无所不读,凡天文、地理、阴阳、卜筮、诸子百家之言,莫不涉猎。元末登第,为高安县佐。太祖尝以「国师」、「先生」称之,後封诚意伯。

  按:刘基为高安县佐,耆老有知天文术数之学者,其书甚备。基与之语,其人曰:「公聪明绝人而器识宏远,当为一代伟人。吾书尽相付。」基遂得究观其说而领其要。呜呼,留侯受书於圮桥之老而兴汉,伯温受书於高安之老而兴我皇明,孰谓天果无意乎?

  太祖克婺州,遣儒士陈显道招方国珍。国珍以次子亚关为质, (「国珍以次子亚关为质」,原无「国珍」二字,参照明太祖实录卷七己亥三月丁巳条文意补。) 令郎中张本仁賫降书, (「令郎中张本仁賫降书」,原脱「仁」字,据明太祖实录卷七己亥三月丁巳条补。) 献温、台、庆三郡。太祖发其子回,授国珍江南行省平章、福建行省右丞, (「福建行省右丞」,「福建」原作「建康」,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国瑛福建行省参政,国珉江南行枢密院佥院,降以银印。遣博士夏煜賫往庆元开衙门。止是国珉用行枢密院印, (「止是国珉用行枢密院印」,「国珉」下原衍「行」字,参照钱谦益国初群雄事略卷九台州方谷真国初事蹟引文删。) 其余印留而不用,心持两端,觇伺成败。太祖姑容之。後国珍使检校燕敬进金鞍玉辔,太祖正克江西,李善长遣其使就往进献。太祖谓其使燕敬曰:「我取天下用的是马,奚用此物!」

  次年, (「次年」,原脱「年」字,据钱谦益国初群雄事略卷九台州方谷真国初事蹟引文补。) 国珍又进大西马四疋。太祖曰:「此马可踏街道。」 (「此马可踏街道」,「道」原作「随」,据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清金华丛书本改。) 赐将官。克苏州,太祖命御史大夫汤和取庆元。国珍惧十年不改正朔,下海避之。继又请降,惟侄方明善拒敌,後亦降。太祖以国珍既降,不念旧恶,授国珍广西行省参政。起造千步廊一百间报功,以次子亚关献三郡海船水手数万。及建言沿海筑城防倭,太祖从之。

  太祖克婺州,遣掾史周德远往衢州招廉访使宋伯颜不花, (「遗掾史周德远往衢州招廉访使宋伯颜不花」,原脱「不花」二字,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明金声玉振集本补。) 不从。後命常遇春领兵围城,九月克之,执宋伯颜不花到京。太祖数之,曰:「尔既守城,城破不死,非人臣也。且百姓何辜,使遭锋镝。」以鞭决讫三十。後用为提刑按察司,问邓福被排陷事, (「问邓福被排陷事」,「问」上原衍「理」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删。) 反以本人不合告按察司官坏了衙门,坐罪。太祖访察之,数伯颜不花曰:「你本俘虏,我宥而用之。元朝因护党往往屈人坏了天下,今尔复袭旧弊。」杖杀之。

  长枪参政谢国玺与邢、何二同佥等军马,自淮西,经宣州,至杭州、严州。因院判刘九九杀死元帅赵小九,攻破其城,九九走衢州。国玺纳九九之妻,追至衢州城下,宋伯颜不花闭门不纳。国玺等复经金华、东阳驻劄。太祖特遣掾史王子礼往招之,邢、何二同佥遣万户龚敬賫书请降。惟谢国玺不从,走杭州。李文忠克城,国玺自以守宣州时杀长枪汤元帅,闻其子在文忠部下,欲报父雠,惧而缢死。

  太祖克婺州,佥院胡大海领兵围绍兴,其子胡三舍、王勇等三人犯酒禁,太祖命诛之。都事王恺谏曰:「胡大海见总兵攻绍兴,可以本官之故饶他。」太祖怒曰:「宁可胡大海反了,不可坏了我号令。」自抽刀杀之。

  赵德胜巡城至东门,敌发蹶张弩,中其腰膂,深入六寸,重伤而死。

  按:德胜性刚直沉鸷,驭下严肃,一号令之加,旗帜为之改色。每从大将征伐,恪守军令,不违尺寸。平生未常读书,而随机应变,料敌如神,动与古名将合。临阵不惧,奋不顾身,遂及於难。上痛念不已云。

  濠州胡家有女守寡,太祖欲纳之,其母不从。後闻随军在淮安,不曾适人,太祖遣人以书达平章赵君用,请求之。君用以胡氏同其母送至,太祖纳之,立为胡妃。

  青军马元帅过房得常州孙府判女为女,太祖纳之,有宠,为妃。後访得妃兄孙伯英在衞州,差贵赤老张起取到京。太祖大悦,赐以金银段疋,令龙湾关把关。不久除断事官,陞河南行省参政,任太仆寺卿。妃卒,令守妃坟,以事累死之。

  苗军左丞杨完者,有军十万,自上江顺流而下,入杭城守之, (「入杭城守之」,原脱「入」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调省部镇抚李才领兵围徽州。太祖命院判邓愈、胡大海拒战,杀死李才,苗众遁走。完者後胁江浙丞相塔失帖木儿主婚,强娶平章庆童之女为妻。张士诚降元胡,塔失帖木儿阴通士诚,发兵至湖州,布营围之。完者出兵不及,自缢死,兵散。部将员同佥领元帅蒋英等二万人来降。太祖率英等攻克婺城,就随胡大海镇守。

  壬寅二月初七日,英等刺杀大海,叛降张士诚。 (「叛降张士诚」,「降」原作「将」,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太祖痛悼不已,於聚宝门迎丧,复令金华城中建祠塑像,遣使祭之。後李文忠克杭州,擒英等至京。 (「太祖痛悼不已……擒英等至京」,原无此段,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又「蒋英」,原作「蒋瑛」,据明太祖实录卷一0壬寅二月癸未条改。) 太祖命取大海画像於市曹悬挂,刺蒋英等血祭之,凌迟处死。

  枢密院判谢再兴,乃都督朱文正岳父,跟随太祖克婺州。 (「跟随太祖克婺州」,「克」原作「命」,据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清金华丛书本改。) 与胡大海打绍兴回,太祖以亲命守诸暨。离城数十里,张士诚令吕同佥仓於溪上筑一坝,每年水发必是渰城,再兴不时偷掘其坝,力战功多。再兴心腹左总管、糜万户,尝以违禁物私往扬州易卖,太祖恐泄国事,拘拿左、糜二人杀之,以首悬於再兴厅上。太祖自主婚,以再兴次女嫁与右丞徐达,复取再兴回京听宣谕。另遣参军李梦庚往诸暨节制军马,却令再兴回还听调。再兴既到诸暨,愧无权势,出怨言曰:「女嫁不教我知,有同给配。又着我听人节制。」与知府栾凤就执参军李梦庚, (「与知府栾凤就执李梦庚」,原无「与」字,据钱谦益国初羣雄事略卷七周张士诚国初事蹟引文补。) 元帅王玉、陈刚,以诸暨全城军马赴绍兴投降。惟总管吴德明弃妻子只身先回,太祖以其忠义,赐以小于元帅妻。後再兴弟谢三、谢五守余杭,李文忠围之, (「季文忠围之」,「围」原作「图」,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谕其以降。谢五於城上拜而言曰:「保得我性命便出降。」文忠指天誓曰:「我是总兵官,不得杀你。」谢五以城降。太祖即取赴京,文忠奏恐失信於人,後无肯降者。太祖曰:「谢再兴是我亲家,反背我降张士诚,情不可恕。仍将谢五凌迟了。」

  元帅葛俊等守广信,不服李文忠调。俊为羽林卫指挥,随太祖龙江点军, (「随太祖龙江点军」,原脱「随」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不散。太祖召而问之,俊对曰: (「俊对曰」,「俊」原作「後」,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葛俊。」太祖怒曰:「不散,主何意?广信不服调是你!」命诛之,发其子云南充军,永不用。

  太祖遣千户王时等,賫银三千两, (「賫银三千两」,「賫」原作「赏」,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往方国珍附搭海船到大都,体探元朝及察罕帖木儿、李思齐等军马事情。国珍差吴都事同去。既回,带马五十匹。

  太祖闻李察罕帖木儿下山东,江南震动, (「江南震动」,「南」原作「东」,据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清金华丛书本改。) 遣使通好。时陈友谅据上江,震扼安庆;张士诚据苏州,故有北方之好。元朝遣户部尚书张昶、郎中马合谋、奏差张琏賫龙衣、御酒、八宝顶帽,荣禄大夫、江西行中书省平章政专宣命诰书。昶等航海至方国珍处,及一年,国珍二次差人以其事达於太祖,不答。国珍以为若不置於他处, (「国珍以为若不置於他处」,「若」原作「君」,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祸将及我。遂令昶等往福建,平章燕欠不花差人往建昌,王溥平章达其情。溥忻然遣儒士饶某等到京, (「溥忻然遣儒士饶某等到京」,「忻」原作「折」,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明金声玉振集本改。) 奏昶等在铅山界首等候。太祖命符玺郎刘宗启於广信迎之。昶等果至,宗启伴至衢州,械昶等到京外,裸其体入城。至省前,太祖赐各人衣冠。入见不拜,太祖怒曰:「元朝不达世变,尚敢遣人扇惑我民!」 (「尚敢遣人扇惑我民」,原脱「惑」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将出杀之,昶无一言,惟马合谋抗对,口出不逊之言。太祖令壮士缚之。至暮,留昶一人,以死囚代之,与马合谋、张琏出聚宝门外诛之,以三人首发福建界首示众,监刑官韩留亦诛之。数日後,太祖谓刘基、宋濂曰:「元朝送一大贤人与我,尔等可与之议论。」及出,乃张昶也。除行中书省都事,不久陞参政。自知政,多合太祖,赏赐甚多,权豪震动。李文忠克杭州, (「李文忠克杭州」,「杭州」原作「平」,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执平章长寿、丑的管等官到京,太祖曰:「此等皆元朝大臣,给以脚力路粮,送至境上,任其还乡。」昶心怀旧主,以国事通。获其书,太祖令冯国胜、杨宪鞫之, (「太祖令冯国胜杨宪鞫之」,「冯」原作「杨」,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处以极刑。太祖谓丞相李善长曰:「被他侮弄我这几年, (「被他侮弄我这几年」,原脱「这几年」三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碎其骨,投於水。」

  太祖选宫人,访知熊宣使有妹年少,欲进之。员外郎张来硕谏曰:「熊氏已许参议杨希圣, (「熊氏已许参议杨希圣」,「杨」原作「许」,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明金声玉振集本改。) 若明取之,於理不妥。」太祖曰:「谏君不当如此!」令壮士以刀碎其齿。後参议李饮冰与希圣弄权不法,丞相李善长奏之。太祖将二人黥面,云:「奸诈百端,谲诡万状,宜此刑。」割饮冰之乳,即死;劓希圣之鼻,淮安安置。後希圣兄杨宪任江西参政,来朝,太祖谓宪曰:「尔弟弄权,我已黜之,仍给熊氏与他。」宪叩头曰:「臣弟犯法,当万死,焉敢纳之。」太祖曰:「与之熊氏随住。」

  张士诚围安丰,刘福通请兵救之。太祖亲援。兵初发时,大使刘基谏曰:「不宜轻出,假使救出来,当发付何处?」太祖不听。经庐州,平章左君弼不出迎。及安丰解兵,回攻庐州,三月不克。时伪汉王陈友谅亲率高稍子战船,兵号六十万围江西南昌,用云梯等攻具百道进击。攻虽急,而都督朱文正城上发炮石、擂木、火箭,无不破之。仅及一月,守具将尽,援兵不至。事急,文正遣舍命王诣友谅,诈言约日出降,友谅缓其攻。至期,城上旗帜一新,至暮不出。友谅缚舍命王於城下游营,杀之攻城。文正坚城以待援至。 (「文正坚城以待援至」,原脱「文正坚城」四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声息到庐洲,太祖才知之。谓徐达等曰:「为一庐州而失江西大郡,岂兵家之法。」遂解围,亲率战船蔽江,至鄱阳湖。友谅闻援至,解南昌围,退出康廊山, (「退出康郎山」,原脱「郎」字,据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明太祖实录卷一二癸卯七月丁亥条补。) 与太祖大战。太祖颇惧,问刘基曰:「气色如何?」曰:「我兵必胜之气,当力战。」友谅果中流矢死,兵船尽降。太祖谓刘基曰:「我不当有安丰之行。使陈友谅乘我之出,京师空虚,顺流而下,捣我建康,我进无所成,退无所归。友谅不攻建康而围南昌,此计之下者,不亡何待!」乃知天命有所归也,遂班师。

  太祖克江州,伪汉陈友谅下伪丞相胡廷瑞、平章祝宗闻知, (「伪汉陈友谅下伪丞相胡廷瑞平章祝宗闻知」,「瑞」原作「遂」,据明太祖实录卷一0壬寅正月己未条改;「知」原作「之」,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遣人賫书以南昌来降。太祖既到南昌,命宗与同佥康泰跟随徐达攻武昌。宗等中途叛回南昌,据城参政邓愈遁走。 (「据城参政邓愈遁走」,「据城」原作「处州」,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宗执知府叶琛等官杀之。闻大军来,复弃城走。江西平陵後,太祖曰:「得江西是去陈氏之一臂,况其地乃楚之重镇,为吴西南之藩屏,人好讼难制,山寨来降者多,非骨肉老成莫能治之。」是命亲侄文正为大都督府左都督,节制中外诸军事,往镇江西。太祖特命儒士郭子章、刘仲服为辅佐参谋。

  文正到镇,招谕山寨来降,头目尽皆归顺,好讼者诛之,号令严肃,远近震慴。岂期荒淫,惟用掾史衞达可等小人为心腹,专求民间闺女,用则数十日,不用即投之於井,为数甚多。凡遇太祖差人到彼公干,多以银、段钳之,受者蔽而不言其恶。按察佥事凌说到任,察其实劾奏之。太祖即取回文正问罪,其郭子章、刘仲服、衞达可、王三元帅不谏阻,皆诛之。及部下随从、头目五十余人,尽皆断其脚筋。太祖既问文正,明日欲治之。皇后谏曰:「文正虽骄纵,自渡江以来,克太平,破陈也先,营取建康,多有战功。坚守江西,陈氏强兵不能克,皆其智勇也。况乃骨肉亲侄, (「况乃骨肉亲侄」,「乃」原作「有」,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明金声玉振集本改。) 纵有罪.亦当宥之。」太祖曰:「后言是也,且释之。」未久,太祖命文正整点荆州城,回京未用,复出不逊之言。太祖意其怀不轨,欲废之。皇后极谏:「文正止是性刚,恐无此心。文正母见存,当念其母子之情,用曲赦之,且见亲亲之义。」太祖从后言宥之。後复遣文正往濠州祭祀,暮夜与从人议,有异志,从人备告,太祖废之。及分封时,命其子守谦为靖江王,以奉其祖祀。

  都督朱文正守江西,以各府山寨头目或降或叛,发解到京。太祖以此等人持两端之心,尽投於水。

  文忠守严州,取娼妇韩氏在家留宿。太祖知之,差人将韩氏诛之,召文忠问罪。皇后劝谏,复令还严州。既至,儒士赵伯宗、宋汝章乘机说文忠,曰:「此去得回,若再取不得回也。当早图之。」文忠於是使伯宗等潜往杭州张肆平章处通好。伯宗既回,文忠与郎中侯原善、掾史闻遵道议降书。闻太祖差刻期賫亲笔家书,复召文忠。文忠得书甚喜。比到京,太祖又抚之甚切,赐以好马银两,令文忠速还严州,用心镇守。文忠既还,与侯原善等曰:「我几乎着你等悞了,此事当如何区处?若事泄,何面目见上位。」原善曰:「大人饶我等性命,当有个处置。止厚饵此二人无言语为上计。」文忠悟之,乃以书付伯宗等,以筵宴饯之。使其醉,令宣使俞也先管送至船,比到大浪滩下, (「比到大浪滩下」,「滩」原作「推」,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文忠己令泼舍候於滩岸,呼船近岸曰:「官人再有分付言语。」泼舍上船,将伯宗、汝章等缚投於水。

  太祖尝曰:「濠州乃吾家乡,张士诚据之。我虽有国而无家。」是以遣龚希曾潜往濠州说萧把都。後把都以濠州降,太祖曰:「今日有国有家,遂我志也。」於是经理濠州城, (「於是经理濠州城」,原脱「州」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修治皇陵等事。

  太祖尝曰:「浙西寺院田粮多,寺僧惟务酒肉女色,不思焚修。」尽起集京城工役,死者甚多。皇后谏曰:「度僧本为佛教, (「度僧本为佛教」,原脱「本」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为僧犯戒,自有果报。今使工役死亡,有所不忍。」太祖从后言,尽释之。

  太祖命冯国胜围高邮。伪佥院俞某开门诈降,国胜轻信,辄令指挥康泰等数百人先入城,俞某於城楼上忽放下闸板,关其门,尽杀之。太祖知不利,即召国胜回,决以大杖十,罚其步走高邮。国胜怒,四门齐上,一鼓而破之,俞某就擒。

  太祖以陈宁为浙东按察使,无正行。皂隶小毛赴京讼之。太祖提取自问,伏罪。太祖曰:「这禽兽之行,岂是你读书人所为!」下应天府狱。一年岁尽,押至聚宝山听决。太祖坐於山上,令百官地坐,数其罪而宥之,除太仓市舶提举。太祖曰:「若盗我舶货,那时处死。」後至御史大夫,与胡惟庸为党,死於极刑。

  太祖克建康,获元帅者林,宥其死而复其职。不久逃至杭州。太祖曰:「林思旧主,既去,勿追。」後任广西省平章。 (「後任广西省平章」,「西」原作「东」,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廖永忠克广西,林来降。到京,太祖集百官数之曰:「尔元朝臣子,既失城池不死,我宥尔罪复尔职,背我而逃,且为其主也。今又失广西,分当一死,不死来降,不忠之人,岂可留之!」杀於市。

  元至元间, (「元至元间」,原作「元至正间」,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明金声玉振集本改。) 杨琏真珈发宋庙诸陵,以理宗首骨截为饮器。太祖既得燕都,命守臣吴勉寻访到京, (「命守臣吴勉寻访到京」,「勉」原作「免」,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太祖命埋之於城角寺。及览浙江所进地图,有宋诸陵,命瘗於旧穴。

  太祖以许元为祭酒,还家祭租,受太祖及皇太子厚赐。浙江按察佥事程孔昭劾元不当用象牙床及杭州娶妾, (「浙江按察佥事程孔昭劾元不当用象牙床及杭州娶妾」,原脱「按察」二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太祖以元安置南雄,後遇赦恩回家。王蕟子祭胡大海回京,奏元安置人数,不在赦例,赦罪人,不赦安置。提元到京,下狱病死。

  太祖早晚於西楼上决事,皇后潜听之。如闻上怒,候上回宫,询问「今日处何事?怒何人?」不以轻重直言谏曰: (「不以轻重直言谏曰」,原脱「直」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上位已有五子,正好积德,不可纵怒杀人,致死活人性命,乃子孙之福,国祚亦久。」太祖从后言,决事一从律。

  宋濂孙宋子衞坐党逆,籍家械濂。太祖怒曰:「宋濂犯党逆。」命诛之。皇后谏曰:「田家请一先生,尚有终始,不忘待师之礼。宋濂亲教太子、诸王,岂可无师生之义?况濂致仕在家,必不知情,可赦其死。」太祖从后言,以濂发茂州安置。

  太祖既得燕都,专设大河等衞,打造二百料匾浅船,每一船载米二百石。经由黄河,入济宁闸河至临清河,下会通河,以达北京。

  太祖克建康,都之。以六朝所历年数不久,注意迁都。後得汴梁,亲往视之,曰:「四面受敌之地。」亦有建言迁长安者,太祖曰:「漕运艰难,且已之。」

  太祖克婺州,宣谕百姓曰:「我兵足而食不足,欲加倍借粮,候克浙江,乃依旧科徵。」後擒张士诚,以加倍粮免之,惟僧、道不免。 (「太祖克婺州……」,此段原无,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太祖渡江,或亲征,或遣将克取城池,令曰:「凡入敌境,听从稍粮。若攻城而彼抗拒,任从将士检刮,听为己物。若降,即令安民,一无所取。」如此,则人人奋力向前,攻无不取,战无不胜。 (「太祖渡江……」,此段原无,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太祖克建康,御史大夫福寿死之。太祖命於城中立祠,每岁祀之。後访得秦原之、周良卿、立某三人素有德行,以礼延纳,询以政事,号曰「三老」,敬之甚厚。 (「太祖克建康……」,此段原无,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太祖於国初造车器,以铜为箭翎。将士攻城时,系拖地绵裙,或红或青绿,以其虚胖,箭不能入。头戴阔檐红皮壮帽,插「猛烈」二字小旗。後地广,易用铁甲等器。 (「太祖於国初造军器……」,此段原无,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太祖於国初地狭粮少,除守城军士四十日支粮一次,准作一月口粮,出征军士不支。总兵官给榜,听於敌境远近乡村、山寨召安百姓送纳粮草供给。

  太祖於国初以所克城池专用义子作心腹,与将官同守。如得镇江,用周舍;得宣州,用道舍;得徽州,用王驸马;得严州,用保儿;得婺州,用马儿;得处州,用柴舍、真童;得衢州,用金刚奴、也先;得广信,用周舍,即沐英也。

  按:创业之初,得将为急。我太祖举义濠梁,得徐达、常遇春及廖、康、汤、耿等,举称名将已,足以辅翊圣君,攻克城池,勘定祸乱,而况兼用心腹之义子,与将同事,一时云集,分疆固守,反顾无虞,而一统规模可以预卜矣。

  太祖於国初所克城池,令将官守之,勿令儒者在左右论议古今。止设一吏管办文书,有差失罪独坐吏。将官正妻留於京城居住,听於外处娶妾。

  太祖所克城池,得元朝官吏及儒士尽用之,如有逃者处死, (「始有逃者处死」,原脱「者」字,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明金声玉振集本补。) 不许将官擅用。

  太祖尝曰:「河南李察罕帖木儿兵威甚狠。」 (「河南李察罕帖木儿兵威甚狠」,原脱「帖木儿」三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先遣杨宪往彼通好。凡察罕帖木儿下山东,又遣汪河往彼结援,不意田丰、王士诚刺杀察罕帖木儿。太祖以孤兵独守,别无趋向,成败当听其自然。在後灭陈擒张,信知天命之有归,即位後,遂图中原。

  太祖於国初编律,颁行各衙门遵守。岂忆犯法者多,太祖曰:「本欲除贪赃官吏,奈何朝杀而夕犯!今後犯赃者不分轻重皆诛之。」後再编律,今枉法不枉法轻重罪之,着为令。

  太祖立富乐院於乾道桥。男子令戴绿巾,腰系红搭膊,足穿带毛猪皮靴,不容街中走,止於道傍左右行,或令作匠穿甲。妓妇戴皂冠,身穿皂■〈扌皆〉子,出入不许穿华丽衣服。专令礼房吏王迪管领。此人熟知音律,能作乐府。禁文武官及舍人不许入院,止容商贾出入院内。夜半,忽遗漏火, (「忽遗漏火」,原脱「火」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延烧脱欢大夫衙,系寄收一应脏物在内。太祖大怒,将库官及院内男子、妇人处以重罪。复移武定桥等处。太祖又为各处将官妓饮生事,尽起赴京,入院居住。

  太祖以火德王色尚赤,将士战袄、战裙、壮帽、旗帜皆用红色。头目马用大黑颔答罕、大黑纛头,以壮军容。

  太祖克建康,谓武官曰:「听从开垦荒田,以为已业。」文职拨与职田,召佃耕种,送纳子粒, (「送纳子粒」,原脱「送」,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以代俸禄。和州有李善长职田,参军郭景祥核出步田不实。太祖曰:「此盖佃人作弊,於面刺『田』字,以警其余。」

  太祖於国初今各府织造,月办段疋,打造铁甲,按月起解。过期不解,官府处死。

  太祖亲征城池,给民户由,俱自花押,後追之。又以上吏害民,令各府县避贯对佥,地里生疏,不知民之贫富,自然无弊。後不用市民, (「後不用市民」,「市」原作「有」,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於乡村取识字的人来用。

  太祖以递送使客人轿不胜害民,曰:「人虽有贵贱,其口体则一。今後使客有符验,止是夫二名。按察司官及出使外国者, (「按察司官及出使外国者」,原脱「官」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给夫四名,俱以田粮内出钱雇工,不许擅役良民,劳其筋骨,妨夺农务。情愿受雇者,听从其便。」

  太祖国初以来,朝政有失,无人肯言,立执法议理司,以汪广洋、李胜瑞为执法官。置白牌, (「以汪广洋李胜瑞为执法官置白牌」,原脱「白」字,「瑞」作「端」,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改。) 於上书「执法议理」,如有失处,许持牌直言极谏。太祖从之。

  同佥廖永安於太湖被张士诚执去, (「同佥廖永安於太湖被张士诚执去」,原脱「於」字,「同佥」上衍「廖永忠随」四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删。) 卒死於苏州。弟廖永忠袭职。永忠随太祖鄱阳湖与陈友谅战, (「弟廖永忠袭职永忠随太祖鄱阳湖与陈友谅战」,原脱「弟廖永忠袭职永忠随」九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有功,後陞平章,克两广,封德庆侯。太祖以永忠僭用龙凤不法等事,处以死罪。

  按:廖永忠以豪雄茂爽之才,虎视鹰扬之勇,济之以渊深宏远之略,而成乎光大奇伟之勳。观其战鄱阳而歼友谅,靖两广而缚明昇,降王破国於指顾之间,斩将搴旗於谈笑之顷,收声定价,岂值开国之元勳?虽古之名将不是过也。永忠论功当封公。太祖谓:「其所善儒生,窥朕意向,以邀封爵,止封为侯。」而终复获谴以殁,岂其所以居功者未尽善与?

  杨宪、凌说、高见贤、夏煜尝言:「李善长无宰相才。」太祖曰:「善长虽无宰相才,与我同里,我自起兵,事我涉历艰难,勤劳簿书,功亦多矣。我既为家主,善长当相我,盖用勋旧也,今後勿言。」

  太祖亲征宣州,长枪元帅朱亮祖出城拒战,太祖躬亲擐甲,督兵交战,亮祖败走,继以所部军马降,元帅谢国玺等弃城遁去。

  太祖选精壮军於帐前守御,名曰「金陵横舟铁甲交枪皇五等把都儿」,帐前亲兵都指挥使司领之。

  太祖察知应天府民间乡司专与乡村书算田粮,增减诡寄, (「增减诡寄」,「寄」原作「计」,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躲避差役,坏法害民,漆黥其面以示众。

  胡大海克兰溪,获僧人孟月庭,搜得天文、地理书,留在帐下。太祖亲征婺州,过兰溪,大海以月庭见。太祖得其天文书甚喜,问月庭原师何人?月庭曰:「龙游米得明。」得明精於天文。太祖克婺州,立观星楼於省东, (「立观星楼於省东」,「省东」原作「东首」,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抄本改。) 夜与月庭登楼,仰观天象,至更深得其指授。就令月庭长发娶妻,待之甚厚,跟随太祖回京。後得处州刘基、江西铁冠,亦能天文,月庭与之议论不合,尝有犯上之言,太祖不加罪,发和州住坐。参军郭景祥奏月庭毁谤,太祖差校尉杖杀之。

  太祖围婺州,驻跸西峰寺基上,城中人见五色云罩。元帅刘脱因不花谙晓天文,曰:「此乃瑞气,不日城必破。」及二日,同佥甯安庆以城降。

  太祖亲征婺州,围城一日。处州参政石抹宜孙遣元帅以狮子头作前阵来战,太祖命胡保舍领马步军迎之,一阵而擒前锋元帅,李肩章、胡深败走。 (「胡深败走」,「深」原作「琛」,据清借月山房汇钞本及明太祖实录卷一七乙已六月胡深传改。下同,不另注。) 次日攻城不克。枢密同佥甯安庆与守将帖木烈思不和,夜遣都事李相缒城诣太祖请降,开东门纳兵。太祖曰:「若事业成,当共富贵。」指天誓之,务不失信。给以「飞」字号五百,入城之日,於本部将帅家照证以明顺逆。既入,廉访使杨惠、 (「廉访使杨惠」,「惠」原作「宪」,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达鲁花赤僧住死之。太祖即命二骑士齎令牌遍告军中,曰:「勿杀人,勿掳妇女,勿烧房屋,违者依军法斩。」兵不离伍,市不易肆,开仓赈济贫民,抚处州石抹宜孙母,瘗城中犯锋镝死者屍。 (「瘗城中犯锋镝死者屍」,「锋镝」原作「降敌」,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明金声玉振集本改。) 获台治书帖木烈思、佥事甯安庆、院判石抹厚孙。开设江南等处行中书省分省、行枢密院分院、金华翼元帅府。改婺州为宁越俯,陞院判胡大海为枢密院佥院,甯安庆为枢密同佥,儒士王宗显为宁越知府。命胡大海率领五翼元帅等大军攻取绍兴。以帖木烈思为集贤大学士,差知事夏文达伴送赴京, (「差知事夏文达伴送赴京」,「达」原作「连」,据清借月山房汇钞本及明太祖实录卷七己亥正月庚申条改。) 至严州夜遁。太祖曰:「各为其主,勿追。」己亥三月, (「己亥三月」,「己亥」原作「己未」。按前载胡大海率军攻取绍兴、夏文达伴送帖木烈思赴京等事,明太祖实录卷七皆系於己亥正月条。从己亥年至洪武初,其间无己未年。又明太祖实录卷七於己亥四月条记:「命帐前元帅陆仲亨攻衢州,不克而还。」与此处下文相应。故知「己亥」讹作「己未」,据改。) 命元帅陆仲亨引兵攻衢州,不克。五月,太祖为仪同三司江南等处行中书省左丞相。是月,太祖亲征衢州。至东阳,迎骑将来战,太祖三战三胜,骑将败走,追至衢州。攻城,旬日不克。张士诚犯境,太祖杀李肩章、陈保二。九月初一日,太祖回京。

  胡大海得儒士许瑗来见,太祖喜曰:「我取天下,正要读书人。」除太平府知府。陈友谅陷太平,死之。

  胡大海克严州,得儒士王宗显,问系乌江人。及大海克兰溪,进攻婺州不克,回兰溪筑城守之。太祖至兰溪,大海以宗显见。太祖曰:「尔与我同乡里,正济所用。」令宗显潜至婺州城,察听事体。宗显到於近城五里吴世杰家,察得城中守将各自为心。回告,太祖甚喜。太祖曰:「我得婺州,令尔作知府。」

  太祖曰:「金华是吾亲征之地,乃浙东、江南之重镇,密近江西、福建、浙江敌境,必得重望之臣镇之。」改分枢密院为江南分省,陞佥院胡大海为本省参政。未久,苗军元帅蒋英等谋叛,杀大海。至夜半,杀都事王恺、掾史张诚。次日早,逼勒一城男女数万出南门,经台州仙居县, (「经台州仙居县」,「台」原作「白」,据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清金华丛书本改。) 杀右丞方国章,赴绍兴张士诚降。事闻,太祖改江南分省为浙东行省,陞同佥李文忠为本省右丞,总制处州等五府一州军马,选都事杨宪为左右郎中,参赞之。太祖谓宪曰:「李文忠乃吾甥也,年少,未历练方面之事,皆从尔主之。如有差失,罪只归你。」

  饶州平章吴宏调守抚州,太祖命于光为江西参政。特遣杨宪賫印信,令光开设分省於饶州。 (「特遣杨宪賫印信令光开设分省於饶州」,原脱「於」字,「特」作「时」,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改。) 吴宏原部下吴三尉不服, (「吴宏原部下吴三尉不服」,原脱「三」字,「宏」上衍「公」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删。) 纠合王思义谋叛据城,光遁走浮梁。宪在城,无马走。宪以大义晓谕思义, (「宪以大义晓喻思义」,原脱「喻」字,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思义欲宪到京明其不叛,留之不杀。及江西大军复饶州,思义入福建。宪得免回京,以前在金华时,李文忠用儒士屠性、孙履、许元、王天锡、王禕干预公事,闻於太祖,差人提取屠性等五人到京,内王禕、许元、王天锡发充书写,惟屠性、孙履诛之,陞宪为提刑按察使。宪得前官单居仁不合将赃罚易作货物营利,优给吏典,劾奏。太祖曰:「单居仁杖一百,不用。吏典追赃,发和州种田。」复任宪江西行省参政,再调山西参政,陞御史台中丞。太祖尝曰:「杨宪可居相位。」宪数言李善长无大材。胡惟庸谓善长曰:「杨宪为相,我等淮人不得为大官矣。」宪因劾汪广洋不公不法,李善长排陷大臣、放肆为奸等事,太祖以极刑处之。

  处州苗帅贺仁德、李佑之谋叛,杀院判耿再成、元帅朱文刚、知府王道同, (「杀院判耿再成元帅朱文刚知府王道同」,「刚」、「同」原作「明」、「重」,据明太祖实录卷一0壬寅二月丁亥条改。) 据城以守。太祖曰:「李文忠军马不敷调用。」命平章邵荣领参军胡深等军马往覆处城。未至,绍兴张士诚乘隙调吕同佥寇诸暨。文忠以严州兵少,又兼密近桐、庐贼境,衢、信兵出,江西无以应援,金华止是文忠独守,城亦空虚,况隔诸暨二百余里,计无所出。文忠与都事史炳谋议,兵贵虚声,揭榜於贼境,诈云平章邵荣领兵五万已出江西,右丞徐达领兵五万已出徽洲,约会金华,克日进据诸暨剿捕。贼兵见榜,具告吕同佥,欲退五里下营,以待决战。当有降卒走报,同佥胡得济得其实,与院判谢再兴分门以守。至夜半,令军士饱食,高声发喊,锣鼓炮铳震动天地,一齐出城,寇营惊乱,人马奔走,自相蹂躏。得济等督兵追杀,横屍满野,惟吕同佥部下先锋过河溺死,片甲不返。寇败之後,邵荣至,就领胡深等兵攻破处城,李佑之缢死,贺仁德就擒,诛之。七月,邵荣回京。八月,荣与参政赵某谋为不轨,元帅宋某以其事首告。太祖命壮士执邵荣、赵某连锁,置酒待之,间曰:「我与尔等同起濠梁,望事业成共享富贵,为一代之君臣。尔如何要谋背我?」荣答曰:「我等周年出外取讨城池,多受劳苦,不能在家与妻子相守同乐,所以举此谋。」不饮酒,止是追悔而泣,太祖亦泪下。赵某呼邵荣曰:「若早为之,不见今日猎狗在床下死,事已如此,泣何益?惟痛饮而醉。」太祖欲禁锢其终身,听其自死。常遇春曰:「邵荣等反得成,岂得留我等性命,妻子亦没为奴婢。上位有天命,其事败露,乃天诛之也。今反留之, (「今反留之」,原作「今又反之」,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清金华丛书本改。) 是违天也。所以後人仿效,遇春心实不甘。」太祖命缢杀之,籍没其家产。

  太祖於国初立君子、舍人二衞为心腹,选文官子侄居君子衞,武官子侄居舍人衞,以宣使李谦、安子中领之, (「以宣使李谦安子中领之」,「谦」原作「廉」,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清金华丛书本改。) 昼则侍从,夜则直宿,更番不违。

  太祖用高见贤为检校,尝察听在京大小衙门官吏不公不法及风闻之事,无不奏闻太祖知之。又与佥事夏煜惟务劾人, (「又与佥事夏煜惟务劾人」,「煜」、「劾」原作「礼」、「刻」,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李善长畏之。及兵马指挥丁光眼巡街生事,无引号者拘拿充军。又凌说、杨宪执法不阿。太祖尝曰:「有此数人,譬如恶犬则人怕。」见贤又建言:「在京犯赃经断官吏不无怨望,岂容辇毂之下居之,及在外犯赃官吏,各发江北和州无为住坐。彼中荒田甚多,每人拨与二十亩开垦,亦且得人纳粮当差。」太祖从之,以参军郭景祥督之。

  太祖差按察佥事安庆抚谕及内官佛保整治种田。一日,太祖亲坐黄船忽到和州登岸驻马,移时叫出前镇江知府杨遵数之,曰:「尔杨仲弘之子,有学问,多才能,止是心忍。徐达曾言尔将镇江百姓田亩增加分数,见得粮多,人目之曰:『革?宣田杨』。又将斛面削去,支粮与军少了升合,积下粮米又无归着。留你在世,恐生别事。」诛之。高见贤被杨宪举劾, (「高见贤被杨宪举劾」,原脱「被杨宪」三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受句容王主簿豹皮等赃,发和州种田。先在彼者指而骂曰: (「先在彼者指而骂曰」,「指」原作「正」,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此语是你闻,今亦到此,是报也。」夏煜亦犯法,太祖取到湖广,投於水。丁光眼害民事发,胡惟庸问招明白,太祖命诛之。

  高见贤奏掾史张有道卖选,太祖命杨庸鞫之。有道招受同乡徐君瑞买求枢密院掾史银十两。律该杖一百,太祖命分屍示众。宪奏曰:「臣职专执法,不该死而诛之,是臣坏法也。」太祖从宪言,依律。

  太祖在婺州夜出私行,遇巡军阻之。小先锋张焕从行,谓巡军曰:「是大人。」巡军曰:「我不知是何大人, (「我不知是何大人」,原脱「何」字,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明金声玉振集本补。) 只知犯夜者执之。」言之再三,已之。次日,太祖赏巡军米二石,後不夜出。

  太祖於国初以军储不足,禁军民造酒,违者罪之。

  太祖谓章溢曰:「尔在处州石抹参政处谋军事, (「尔在处州石抹参政处谋军事」,「在」原作「往」,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闻知部属甚多,授尔浙江按察佥事,往处州收集,赴京助我调用。」溢集到原部下乡兵二万名, (「溢集到原部下乡兵二万名」,「原」原作「京」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今男章允载管领,赴京听调。太祖大喜,後用溢为御史中丞。

  太祖谓胡深曰:「尔回处州收集旧部属,授尔王府参军,就便管领守御处城。」深为军储不足,於丽水等七县大户内徵科银两以给军, (「於丽水等七县大户内徵科银两以给军」,「科」原作「料」,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明金声玉振集本改。) 民苦之。有言其弊於太祖,太祖曰:「胡深未可与之较也。」深领兵攻温州,不克。後又领兵取福建,至浦城, (「至浦城」,原作「至彭城」,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与陈友定兵战败被擒,友定杀之。太祖悯深阵亡,授其子世袭指挥。

  王溥以建昌降,率将士赴京居住,自备粮食,不支官粮。太祖曰:「王溥可以聚宝门外南街住,置立牌楼,号其街曰宰相街。」溥为事毁之。溥系陈氏伪平章也。

  方国珍既献三郡,不奉正朔,太祖累遣夏煜、李谦、孙养浩、杨宪、傅仲章、程明善往谕之。国珍答曰:「当初献三郡,为保百姓,请上位发军马来守,交还城池。不至,若遽奉正朔,实恐张士诚、陈友定来攻,援若不及则危矣。姑以至正为名, (「姑以至正为名」,原脱「名」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彼则无名罪我。况为元朝乱首,元亦恶之,不得已而招我四兄弟,授以大职名,我弱则不容矣。要之从命, (「要之从命」,「要」原作「恶」,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必用多发军马来守,即当以三郡交还,国珍愿领弟侄赴京听上位之命。 (「国珍愿领弟侄赴京听上位之命」,「愿」原作「须」,据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清金华丛书本改。) 止乞国珍一身不仕,以报元之恩德,如此心持两端。」太祖曰:「且置之,候我克苏州,虽欲奉正朔则亦迟矣。」

  太祖以严州密迩杭州敌境,命徐达至严州,展开五里筑城池,移浙东省治及金华军马守之。 (「移浙东省治及金华军马字之」,「治」原作「池」,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用山房汇钞本改。) 未久,诸暨院判谢再兴叛降绍兴张士诚。太祖特陞同佥胡德济为浙东行省参政,再於五指岩下新筑诸暨城,屯驻军马,以图进取。 (「以图进取」,原脱「以」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用山房汇钞本补。) 德济部下将士家火尚留严州,间有潜地搬往新城者,文忠知之,意德济使之,故将都事罗敬彦诛之,以戒後人。各将士怒曰:「我等守方面,舍命征战,略不相容。」说德济曰:「何处不富贵?别为之图。」德济曰:「左丞杀罗敬彦,自为广信战卒作弊,非为我也。尔等分守宁家,再勿言,言以军法治之。」後张士诚兵寇新城,德济且守且战,文忠援兵至,杀败寇众,获到骁将数十人。捷报太祖,召德济赴京。既见,太祖谓群臣曰:「我朝岂无人物,此等皆诚豪杰。」特陞浙江行省左丞,赏骏马一匹,以酬其劳。太祖召文忠责曰:「尔不能牢笼人,胡德济之德量,你不及也。」克杭州,迁德济浙江行省左丞。

  太祖特令徐达征西,於庄浪失利,部下千、百户十余人达皆诛之,独械德济听太祖自处之。至潼关,太祖有敕曰:「胡德济固是慢功,前守新城有功,可宥之。」仍於徐达处听调。达班师,德济至京,後为陕西都指挥使。有病,太祖命医治之,不痊而死。

  胡大海克诸暨,钱万户来降,太祖赐衣服令其回。後献策於张士诚,离诸暨五十里溪中筑一坝,水发即没城,以战船攻之可克。谢再兴争战数年不能破决。及绍兴归附,械钱万户到京,太祖诛之。

  二月,金华苗军元帅蒋英、刘震作乱,杀参政胡大海。李文忠闻乱即率兵驰赴。至兰溪,贼委城遁去,文忠遂入金华,抚安其民。时处州苗将李佑之、贺仁德亦谋叛,杀院判耿再成、总制孙炎等。李文忠复调兵缙云以图之。

  按:胡大海为将,号令严明、攻必克,战必胜,体爱部曲,抚摩遗民,务尽其心。尝自诵曰:「我本武人,不读书,然吾行军惟知有三事而已:不杀人、不掳人妇女、不焚人庐舍。」故其军一出,远近之人争趋附之。其死也,婺人莫不哀恸流涕,如丧父母。耿再成威名亚於大海云。

  安庆乃长江上流之要地也,双刀赵普胜据守。太祖发兵,攻之不利,後调黑先锋领兵水陆并进,船至枞阳,普胜先于水中暗以铁索横截,柁着索不行,黑先锋及所部将士尽皆被擒,陆路军马亦溃散。陈友谅陷太平,杀其主徐寿辉,自称皇帝。友谅与普胜同事寿辉,恐其变,诱执普胜往江州诛之,别留军马守安庆。太祖克之,命佥院赵伯仲、先锋程八守之。 (「命佥院赵伯仲先锋程八守之」,「赵」原作「颜」,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友谅遣兵复破安庆,伯仲与程八走遁, (「伯仲与程八走遁」,原脱「伯仲」、「八」三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直至龙江。知府谭若李亦遁,中途闻寇兵退复回,入城抚安百姓。事闻,太祖怒曰:「主将不能固守,城陷远遁避之。知府不能远走,寇退乃能入城安民。将伯仲等照失陷城池诛之。」常遇春谏曰:「伯仲等系渡江旧人,姑用赦之。」太祖曰:「不依军法,无以戒後。」各给弓弦一条,发妻子与之,命其自缢死。太祖曰:「仍令各人子孙承袭本职。」伯仲弟赵老哥後封南雄侯。

  太祖谓参政张昶曰:「茶之所产,多在江西、湖广,所以前朝茶运司立在江州,专任茶课。尔差官分投前去各府州县踏勘见数,起科作额,以资国用。」

  抽分场官王资盗用竹木事发,供出高管、骆管等十余人。太祖怒曰:「尔等近侍十余年,岂不知法?今倚势强取官竹木到官私用,此与常人不同,处以重罪。」

  太祖曰:「随我渡江文官,掌簿书及军机文字,勤劳一十余年,如李梦庚、侯原善、阮弘道、杨原杲、樊景昭,与他子孙世袭所镇抚。」

  太祖以按察佥事喜山言:「浙江及直隶府设官店,除官收课, (「除官收课」,原脱「课」字,据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清金华丛书本补。) 可给军用,就察奸细。」後处州任满抽分官马合谋诣富乐院宿娼败露,太祖曰:「钱谷官必侵盗课程,所以有钱。」查有一百余名。太祖曰:「发一半滁州守门,一半辰州参军处随军。」

  太祖命乐人张良才说平话。良才因做场擅写「省委教坊司」招子贴市门柱上,有近侍入言,太祖曰:「贱人小辈,不宜宠用。」令小先锋张焕缚投於水,尽发乐人为穿甲匠,月支米五斗。

  太祖谓李善良曰:「江西、湖广湖池设官办课,岁得谷一百余万石,中间岂无情弊?尔每岁差官覆体,有欺隐者罪之。」 (「太祖谓李善长曰……」,此段原无,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明金声玉振集本补。)

  刘基言:「处州青田县山多田少,百姓多於山上垒石作田耕种,农事甚难。」太祖曰:「刘基有功於我国家,本县田亩止是一等起科五合,使百姓知刘基之心。」 (「刘基言……」,此段原无,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明金声玉振集本补。)

  太祖谓李善长曰:「陈友谅用普颜不花提调湖池鱼课,今既得湖广,仍用普颜不花为应天府知府,兼提调鱼课。其原有湖官三百余人, (「其原有湖官三百余人」,原脱「三百」二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仍旧与职名办课。」後因亏欠课程,太祖疑普颜不花与湖官通同作弊,克落入己,俱罚筑城以赎罪。

  韩林儿系栾城首作乱韩山童男,山童被擒,韩林儿与其母杨氏逃之武安。颍州民人刘福通自砀山夹河迎韩林儿,立以为帝,号小明王,建都亳州,国号宋,改元龙凤。河南行省平章答失八都鲁围亳州,林儿遁於安丰。刘福通攻破汴梁,乃自安丰迎其主居之以为都。察罕帖木儿攻破汴梁,福通奉其主遁归。癸卯年三月,张士诚围安丰,福通请救,太祖亲赴援之,先遣常遇春引兵至安丰,士诚遂解围。福通奉韩林儿弃安丰,退於滁州居之。士诚兵复入安丰守之。丙午年三月,太祖取安丰。

  徐达围苏州,太祖特命指挥傅友德领军马三百与同徐州陆参政出哨济宁,以警中原。赐友德宴,命叶国珍陪饮, (「命叶国珍陪饮」,原脱「命」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拨与歌妓十余人。太祖令内官觇视,後国珍令歌妓脱去皂冠、皂■〈扌皆〉子, (「太祖令内官觇视後国珍令……」,「视後」原作「友德」,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穿华丽衣服混坐。太祖怒,令壮士拘执国珍,与妓妇连锁於马坊,妓妇劓去鼻尖。 (「妓妇劓去鼻尖」,原脱「妓妇」、「尖」三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国珍称说:「死则死,何得与贱人同锁?」太祖曰:「尔不遵我分别贵贱,故以此等贱人辱之。」鞭讫,又发瓜州做坝夫,後释之。

  张士德即张九六,及部将史椿,皆张土城谋土。士德被擒,椿见士诚不是做事业人, (「椿见士诚不是做事业人」,「诚」原作「德」,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诸将又骄不肯战,日以子女玉帛奢侈为心,又左丞徐义谗毁椿。椿守淮安,遣使齎书归太祖。士诚知觉,拘执椿到苏州诛之。

  士诚弟士信,惟务花酒。到浙江省,将丞相答失帖木儿徙於嘉兴,自为丞相,夺其位。不久,令潘平章守杭州。士诚回苏州, (「士诚回苏州」,「诚」原作「信」,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用王敬夫、叶德新、蔡彦文谋国。三人出自小人,顺从行事。太祖闻之,曰:「我诸事无不经心,法不轻恕,尚且人瞒我, (「顺从行事太祖闻之曰我诸事无不经心法不轻恕尚且人满我」,「顺」下原无,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张九四终岁不出门,不理政事,岂不着人瞒!且士德,史椿皆死,惟侍弟士信行事。」时有十七字谣曰:「丞相做事业,专用王、蔡、叶,一朝西风起,乾别。」丙午三月, (「丙午三月」,原脱「三」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太祖命徐达围苏州。士信守阊门,正与妓饮,中炮死。城破,械张士诚同王、蔡、叶到京,太祖命缢杀之。及获原叛降人王哈剌不花、徐大舍、单同佥、熊天瑞, (「及获原叛降人王哈剌不花徐大舍单同佥熊天瑞」,「王哈」原作「正合」,「单」原作「军」,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太祖曰:「此等叛逆之人,皆明正典刑。」

  太祖谓李善长曰:「湖广、江西、直隶府州县六房,有主文老先生、书手,积年把持官府,蠹政害民。尔行文书,尽起赴京,发云南五开衞充军。」

  河南、山东等处府、州、县官朝京,太祖曰:「此几处有司官,不思牧民之职专在劝民耕桑,使之无冻无馁,不失养生送死公上之心。却乃反役男子种田,妇人养蚕,夺其耕织, (「却乃反役男子种田妇人养蚕夺其耕织」,「夺」原作「专」,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按此段文意不明,疑「男子种田妇人养蚕」为「种田男子养蚕妇人」之舛。) 利己损民。俱发与指挥毛骧取问明白, (「俱发与指挥毛骧取问明白」,「骧」原作「让」,据本卷另处及明史卷一三五毛骐传改。) 杖一百。」

  太祖谓李善长曰:「濠州是吾乡里,兵革之後,人民稀少,田土荒芜。天下无田耕种村民尽多,於富处起取数十万散与濠州乡村居住,给与耕牛谷种,使之开垦荒田,永为己业。数年之後,岂不富庶!」以监丞周谋督之。

  京城自夏至秋不雨,有司祷求不应。太祖曰:「在京法司及在外巡按御史、按察司冤枉人以致天旱。」差人提问京畿巡按御史何士弘等,太祖命綑缚於马坊。又谕中书省、御史台及都督府言事。 (「又谕中书省御史台及都督府言事」,「又」原作「及」,据文意改。) 次日,御史中丞刘基言三事。一曰「出征阵亡、病故军妻数万,尽令寡妇营居住,阴气郁结」;二曰「工役人死,暴露屍骸不收」;三曰「张士诚投降头目不合充军」。 (「一曰……三曰张士诚投降头目不合充军」,原脱「一」、「不合」三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太祖曰:「寡妇听其嫁人,不愿者送还乡里依亲;工役人释放宁家;投降头目免充军役。」旬日仍不雨,太祖怒曰:「刘基还乡为民,御史、按察司官俱令自驾船只发汴梁安置。被问官吏赦罪还职。」後得北方, (「後得北方」,原作「役得此方」,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欲用旧人,太祖谓杨宪曰:「发在汴梁御史等官,俱系旧人,尽用之。」太祖谓李善长曰:「出征阵亡及病故军妻,俱令於寡妇营居住,不许出营,令人巡绰及把门, (「令人巡绰及把门」,原脱「人」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在外男子无故入营问罪。」

  太祖曰:「历代铜钱与金银相兼行使,俗以十二文为米一升,一百二十文为米一斗,一千二百文为米一石。凡估赃俱以钱数定罪。」後铸大、中当十钱行使,不久不用。

  耿忠即耿三舍,初与毛骧等参随太祖,以心腹亲信时令浙江等处访察官吏, (「以心腹亲信时令浙江等处访察官吏」,「时令」原作「将命」,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问民疾苦。时绍兴、金华、衢州秋旱,农民无收,有司不准告疾。回京奏,太祖怒,提问官吏。後忠任大同衞指挥, (「後忠任大同卫指挥」,「後」原作「耿」,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明金声玉振集本改。) 闻中盐利,巧生奸计,且如火药用得斑猫,先令家人买下斑猫, (「且如火药用得斑猫先令家人买下斑猫」,原脱「得」字,「令」作「於」,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明金声玉振集本补、改。) 等候旬日,却於公厅发放,要斑猫中盐,以此诱动千百户、舍人及军丁皆投托门下,或纳粮米,或折纳军需物料,中出盐引,为有利益,起意伪造户部半印仓钞,虚出客商,冒支官盐。後仓钞事发,太祖一概疑之,遍行天下拘拿大同中盐客商及追仓钞引目,不分真伪,尽数到官,问得明白。已支米犯人发充军役, (「已支米犯人发充军役」,「米」原作「夫」,「夫」下衍「支」字,据清借月山房汇钞本删、改。) 盐引没官,仍提耿忠问罪。

  太祖即位之後,高丽国王颛进表贡方物称臣。太祖给以金印。封颛为高丽国王。其相李仁人及子李成桂, (「其相李仁人及子李成桂」,「仁」原作「友」,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明金声玉振集本改。) 凡弑王禑、王昌、王瑶、王奭四主而自立,贡方物而进表,请更国号。太祖改高丽为朝鲜,从其自为声教。後成桂改名旦,进表,纳前恭愍王金印,请朝鲜印及封王诰命。太祖不从。及为进笺,有犯主字样,太祖罪其使者,供称姓郑名某撰文,太祖将所贡金鞍等方物发还李旦,追要原撰笺文姓郑者。旦惧,以郑某送至京,太祖罪之,发云南安置。仍令守辽东都司禁革,不许高丽人通界,亦不许客商货易,永远绝之。

  汤和姑夫庸某,隐瞒常州田土,不纳税粮。太祖曰:「倚恃汤和之势,不惧法度,故敢如此。诛之。」常遇春力谏,不从。

  金华岁贡香米三十余石。太祖曰:「我访知民间拣择圆净者用黄绢布袋盛贮,封护进呈。今後作秋粮,一体送官仓,不须岁贡劳民。」

  太祖曰:「极刑之家,五服内子弟不无怨恨,不许用为官吏,违者处以重罪。」

  太祖责华云龙:「尔住脱脱大宅不足,又去修太长公主府,劳苦军士。存留蒙古,色目、畏吾、女直做军在部下,此等有父兄在沙漠,若起反心,为患不小。胡人遗下妻妾不起发,主何意?坐视制书,大不敬。如今着何文辉去代替管领军马。」云龙扶病回京身故。

  沈瑨自杭州赴京。 (「沈瑨自杭州赴京」,「瑨」原作「瑠」,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奏市民子弟不务生理,美丽身服,出入公门,结交官吏,说事过钱,坏法害民。太祖曰:「浙江等处及直隶府、州市民,着他见丁出钱买马,往北方当驿夫。」

  太祖尝曰:「我於花木结实可食用者种之,无实者不用。如桑、枣、柿、栗有实,及椶树、漆树尤用心栽种,盖因有益於公私之用。苑园亭馆、珍禽异兽无益者并不留心。」

  太祖用陈宁为广德知府,岁旱,百姓告苦。事闻,太祖不准宁赴京,奏曰:「天旱,田禾不收,民有饥色,若要税粮,民必逃移苏州就食,是与张士诚益民也。」太祖曰:「你好大胆,敢如此言!」久之,太祖曰:「免他本年税粮。」

  丁国宝系韩林儿监察御史,太祖用为九江知府。彭泽县山民叛,国宝以为若候军马来时恐迟,即集乡兵,亲诣叛处,杀败叛贼,以安百姓。事闻,太祖赏以鞍马,以其有武略转为指挥,至御史大夫。 (「至御史大夫」,原脱「至」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征雪山有功。为胡惟庸亲,伏诛籍家。

  太祖尝使人察听在京将官家有女僧诱引,华高、 (「华高」,原作「华明高」,衍「明」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删。) 胡大海妻敬奉两僧,行金天教法。太祖怒,将二家妇及僧投於河。

  太祖克婺州,於城南上竪立大旗,上写「山河奄有中华地,日月重开大统天。」及命胡大海围绍兴,改绍兴路为绍兴府。时嵊县邢元帅、 (「时嵊县邢元帅」,「邢」原作「祁」,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新昌赵万户等以兵来降;庆元方平章、平阳周参政、建安黄元帅、建宁阮参政、福清袁参政、莆田张元帅,各遣人賫书降。胡大海围绍兴,日久不克,太祖曰:「取回守婺州。」随有赵姓三人见,称赵宋子孙,请胡大海再攻绍兴,愿为内应。太祖曰:「大海围绍兴时不出见, (「太祖曰大海围绍兴时不出见」,原脱「曰大海」三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令大海回军,却举此谋,事有可疑。」令法司考问。乃张士诚使三人来, (「乃张士诚使三人来」,原脱「乃」字,「使三」作「知二」,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明金声玉振集本补、改。) 将家属尽诛之。

  太祖於国初用叶春、王兴宗直厅,以其老实不贪,除春为仪鸾司副使,陞福健布政使,除兴宗为金华知县。李善长谏曰:「兴宗由隶出身,不可以牧民。」太祖曰:「兴宗跟我数年,勤而不贪,又能处事,虽儒与吏不及,可以牧民。」至严州,见李文忠,亦曰:「隶辈如何牧民?」太祖不从。兴宗到县三年,廉干公勤,甚得民心。秩满,陞南昌通判。调嵩州知州。佥院任亮集民为军,兴宗曰:「元末世乱,聚则为兵,散则为民。民皆为军,税粮何出?」奏乞止之。太祖从之。陞怀庆府知府。朝京时,上问养蚕种田官吏,兴宗亦在数。指挥毛骧奏王兴宗亦被问, (「指挥毛骧奏王兴宗亦被问」,原脱「被」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太祖曰:「知府王兴宗公勤不贪,不必问。」比还怀庆未久,苏州缺知府,太祖谓胡惟庸曰:「选保一能人去。」未几,太祖又曰:「苏州知府曾有人否?」 (「太祖又曰苏州知府曾有人否」,原脱「又」、「人」二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惟庸曰:「未得其人。」太祖曰:「我想怀庆知府王兴宗可任。」惟庸曰:「臣思不到此。」太祖曰:「行文书与王兴宗,就取便道速去。」到任三年,盛有政声。太祖曰:「王兴宗可陞河南布政司左布政。」赴京辞,太祖曰:「久不见你,老矣,我亦须白。」赐宴赏钞,抚而遣之。到任以事累,事白病故。 (「事白病故」,「白」原作「迫」,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汪广洋罢相後被贬,太祖遣近侍人就舟中赐死,汪广洋妾从死。太祖访得此妇系没官陈知县之女,太祖曰:「凡没官妇人女子,止配功臣为奴,不曾与文官。」因勒法司取勘。出胡惟庸等并六部官擅自分给, (「出胡惟庸等并六部官擅自分给」原脱「出」、「并」二字,据明金声玉振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皆处以重罪。

  太祖於国初以湖广、江西等处按察司坐视官吏贪赃,致民受害无伸,今後务要年终来朝,考其问过贪赃人数,以凭黜陟。如贪赃不拿,体察得出,处以重罪。

  太祖於国初但遇献城投降,如浮梁伪佥判于光来降,待之甚厚。及回,太祖亲於南门外送行,脱衣赐之。建昌伪平章王溥全城来降,自备军食,不支官粮,太祖於南门外造屋,令溥居住,名其街曰「宰相街」以宠之。江西伪丞相胡廷瑞以南昌降, (「江西伪丞相胡廷瑞以南昌降」,「胡廷瑞」原作「胡延遂」,据钱谦益国初群雄事略卷四汉陈友谅国初事蹟引文改。) 太祖入城,拜其母以安之。

  太祖渡江,随行文官有李善长、毛某、李梦庚、郭景祥、侯原善、王习古、杨叔干、阮弘道、范子权、杨原杲。克太平,得陶安等。 (「随行文官……侯原善……范子权杨原杲克太平得陶安等」,原脱「侯」、「范子权杨原杲克太平得陶安等」,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又「陶安」,金声玉振集等本作「归安」,参照本卷第一条改。)

  太祖以天下税课司欺隐课程, (「太祖以天下税课司欺隐课程」,「司」原作「局」,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每一税课司差官一员闸办,以为定额。又除把王门老军於各处做盐场官及巡检。後因误事不用。

  金华浦江县义门郑仲德, (「金华浦江县义门郑仲德」,原脱「县」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被人误指与胡惟庸行财,及户部陈员外指与郭桓籴仓粮。太祖曰:「郑氏义家,焉肯与人行财,籴官粮显是诬害。追到钞贯全给本主,仍着人送到家。」

  蓝玉令家人中到云南盐一万余引,倚势兑支。 (「倚势兑支」,「兑」原作「先」,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事发,太祖曰:「此是侵夺民利,沮坏盐法。但是功臣家中到盐引,尽行没官。」

  尚书郎某,恃李善长势,放肆奸贪,太祖诛之。籍其家,得父兄亲戚友识瞩托公事书信。太祖命胡惟庸往杭州照名提问,处以重罪。

  各布政司用使空印纸。於各部查得或钱粮、军需、段疋有差错,改正却将空印纸填写,咨呈补卷。事发,太祖怒曰:「如此作弊瞒我,此盖部官容得,所以布政司敢将空印填写。尚书与布政司官尽诛之。」议用半印勘合、行移、关防。

  太祖国初用毛某为参议,病故。有男毛骧,以舍人近侍,太祖宠爱,以心腹信任。位至都督,放肆奸贪,太祖籍其家产,诛之。

  两淮、两浙盐场,俱系张士诚地面。太祖以军民食盐难得, (「太祖以军民食盐难得」,「难」原作「艰」,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令枢密院经历司给批与将官家人,驾船往马驮沙界首,以货易盐,到京货卖军民食用。後得诸暨,於唐口关立抽分所。得处州,於吴渡立抽分所。许令外境客商就两界首买卖。於是绍兴、温州客人用船载盐於唐口、吴渡交易,抽到盐货,变作银两,及置白藤、硫黄等物,以资国用。及太祖即位後,议立盐法, (「及太祖即位後议立盐法」,原脱「立」字,「即位」下衍「以来」二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删。) 许令客商运米於边塞城池中盐,乃不劳耕种而兵食自足, (「乃不劳耕种而兵食自足」,「劳」原作「能」,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是以北京、大同、永安、云南皆得盐粮,军不缺食。

  太祖改枢密院为都督府,以朱文正为左都督。 (「以朱文正为左都督」,「正」原作「忠」,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後改五军都督府。

  太祖曰:「各衞知事,就令大都督府选除,於本府考满。宣使及各衞役满令史,同给与诰命。」 (「同给与诰命」,「同」原作「用」,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佥事陈养吾作诗曰:「城南有嫠妇,夜夜哭征夫。」太祖知之。以为伤时,取到湖广,投之於水。

  太祖曰:「陈友谅犯我建康,败回至太平,弑徐寿辉自立为帝,建都江州。曾令胡大海遣人间行江西探听消息,未报。」辛丑六月,友谅遣伪平章李明道领兵五万围我广信,胡大海率领救援,杀败贼众,就擒获李明道及部帅王汉二等一十八名。明道致书汉二兄王溥,以建昌来降。明道至京,太祖大喜,即授以江南行省平章。因得友谅之虚实。以明道为向导,太祖亲率舟师先取安庆。友谅闻之,弃江州,退居武昌。太祖克江州,俾明道往武昌说胡廷瑞,廷瑞遣人賫书降。 (「廷瑞遣人賫书降」,原脱「廷瑞」二字。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又皆讹作「廷遂」。据本记[一二九]改、补。) 壬寅正月,太祖至南昌,入城安民。饶州吴宏以城降。及临江等郡皆降, (「及临江等郡皆降」,原脱「皆」,字,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补。) 惟熊天瑞据守赣州。後遣常遇春围其城,天瑞亦降。江西悉平。

  乙未年,太祖领兵出哨,失身於敌。敌之帅首者亦为我军所擒。彼此来相和解,未有先发者。时徐达挺身往敌代太祖,敌遂纵太祖归。太祖既归,即以敌帅纵之而易达归。

  李保儿於甲午年见太祖於滁州,太祖亲甥也。太祖大喜,赐名「文忠」,择师教之。太祖察其可任大事,当习之马上,遂以舍人领兵。

  按:李文忠,初,幼孤遭乱,流离琐尾,几不能存。而我圣祖以亲甥而教育之,後为元勳名将,贵极王公,同休於国。盖无往而非天地储才以隆我皇明一统之盛业也。呜呼,岂偶然哉?

  常遇春原隶群盗刘聚部下, (「常遇春愿隶群盗刘聚部下」,「隶」原作「以」,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闻太祖驻兵和州,领众十人弃聚来归。 (「领众十人弃聚来归」,「众十」原作「聚千」,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太祖曰:「尔之来为士卒绝粮故,就食耳。尔自有主,安得而留之?」遇春请之再三,至於涕泣。太祖曰:「尔姑从我渡江,候克太平,委身事我未晚也。」太祖先抵采石,元兵阵於矶上, (「元兵阵於矶上」,「矶」原作「江」,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猝难登岸。遇春快舸继至,太祖麾之使前,遇春即挺戈先登,遂拔采石。

  张士诚遣兵来围镇江,城中官军与仓夫出城杀败,贼众登船退去。太祖亲率战船既至,直追黄石、永沙, (「直追黄石永沙」,「永」原作「米」,据国初群雄事略卷八周张士诚国初事蹟引文改。) 不及而回。郡人叙太祖功蹟,立碑於西城,文末写龙凤年号。 (「文末写龙凤年号」,「末」、「凤」原作「忠」、「虎」,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清借月山房汇钞本改。) 太祖命毁之。

  【王天有点校】

  附录:

  国初事蹟一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阁藏本)

  明刘辰撰辰字伯静金华人太祖起兵之初署吴王典籖又入李文忠幕府建文中擢监察御史永乐初李景隆荐修太祖实录後官至北京刑部左侍郞事迹具明史本传此书卷首有臣刘辰今将太祖高皇帝国初事蹟开写一行後俱分条件系颇似案牍之词葢卽修实录时所进事畧草本也辰於明初尝使方国珍又尝在李文忠幕下所见旧事皆眞确而其文质眞无所隐讳明代史乘多采用之故其文并散见於他书转无异闻之可取焉(四库全书总目·史部·杂史类存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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