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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十六 天禧四年(庚辛,1018)
起真宗天禧四年七月尽是年闰十二月
秋七月庚戌朔,先天节,羣臣上寿,泾王元俨摄太尉,以未命宰相故也。
吕夷简等还自东、西川,言梓州路劝农使王鬷、知梓州苏维甫、知卭州沈同、知蜀州钱昆、知昌州张用、通判益州狄棐刘随、通判永兴军董希甫、知益州灵池县李紘,堪充三司、台省、转运提调刑狱藩郡之职。诏有司记其姓名,代还日升陟任使。鬷,临城人,大中祥符初,举进士,授婺州观察推官,代还,上见其状貌奇伟,特迁着作佐郎。同,钱塘人。昆,易之兄。棐,长沙人。紘,昌龄从子也。(苏维甫、张用、董希甫三人,未详邑里。)
西南蕃千三百人来贡。
丙辰,遣使市小车,给凤翔府至绵州驿递军士,仍为增葺庐舍,悯其劳也。
韩亿使淮南、江、浙还,言:「池州青阳县旌表门闾方纲状称,籍管税钱四百余千、米二千五百斛,同居七百口,凡八世四百年。景德中,准诏旌表,而本县科率一无宽假,望蠲其户下杂配物。」诏本州凡有科率,量优减之。
丁巳,太白昼见。
辛酉,召宗室、近臣及太子太傅寇准、兵部尚书冯拯,观苑中嘉谷,遂宴於玉宸殿。(隆平集言准罢相,以太子太傅归班,请对不许。据此,则尝从後苑游观矣。钱惟演日记,七月十二日召给谏、舍人及太子太傅等入承明殿,先赐食讫,召入玉宸殿看瑞谷。先于太清楼见讫,赐茶,便诣种谷处。按此,则隆平集误也。)
知制诰吕夷简言:「伏见河再决滑州,计功钜万。以臣所见,未宜修塞,俟一二年间,渐收梢芟,然後兴功。兼闻诸州有贱易庄田者,盖虑不时科率,无从出办。望降明诏,谕以河决未议修塞,仍令滑州规度所须梢芟,以军士采伐,或於旁近秋税折纳。」从之。遂诏京东西、河北路经水灾州军,勿得科调丁夫。其守扞堤防役兵,仍令长吏并加存恤、番休之。
癸亥,上对参知政事李迪、兵部尚书冯拯、翰林学士钱惟演于滋福殿。寇准罢,上欲相迪,迪固辞,於是又以属迪。有顷,皇太子出拜上前,曰:「蒙恩用宾客为相,敢以谢。」上顾谓迪曰:「尚复何辞耶?」是日,惟演又力排寇准曰:「准自罢相,转更交结中外,求再用。晓天文、卜筮者皆遍召,以至管军臣僚、陛下亲信内侍,无不着意。恐小人朋党,诳惑圣听,不如早令出外。」上曰:「有何名目?」惟演曰:「闻准已具表乞河中府,见中书未除宰相,兼亦闻有人许以再用,遂不进此表。」上曰:「与河中府何如?」惟演乞召李迪谕旨,上曰:「李迪何如?」惟演言:「迪长者,无过,只是才短,不能制准。」因言中书宜早命宰相,上难其人。惟演对:「若宰相未有人,可且着三两员参知政事。」上曰:「参政亦难得人。」问今谁在李迪上,惟演对:「曹利用、丁谓、任中正并在李迪上。」上默然。惟演又言:「冯拯旧人,性纯和,与寇准不同。」上亦默然,既而曰:「张知白何如?」惟演言:「知白清介,使参政则可,恐未可为宰相。」上颔之。惟演又言:「寇准宜早令出外。准朋党盛,王曙又其女婿,作东宫宾客,谁不畏惧。今朝廷人三分,二分皆附准矣。臣知言出祸从,然不敢不言。惟陛下幸察。」上曰:「卿勿忧。」惟演再拜而退。後三日,拯遂拜枢密使,盖用惟演之言也。迪既除宰相,而准为太子太傅、莱国公如故。
甲子,大雨,流潦泛溢公私庐舍大半,有压死者。是月连雨,而此夕为甚。
乙丑,令京东西、河北州军津渡官给舟船济人。
丙寅【一】,以礼部侍郎、参知政事李迪为吏部侍郎、兼太子少傅、平章事,兵部尚书冯拯为枢密使、吏部尚书、同平章事。是日告谢,即赐袭衣、金带、鞍勒马。正谢日亦如之,非常比也。
以霖雨坏营舍,赐诸军缗钱。
丁卯,禁两川诸县弓手雇人代役,犯者许邻保纠告,重绳之。
诏奨益州官吏赵稹【二】等,以吕夷简言其政绩也。
戊辰,判杭州王钦若酒榷增羡、狱空,诏奨之。
先是,冯拯以兵部尚书判都省,上欲加拯吏部尚书、参知政事,召学士杨亿使草制,亿曰:「此舍人职也。」上曰:「学士所职何官?」亿曰:「若枢密使、同平章事,则制书乃学士所当草也。」上曰:「即以此命拯。」拯既受命枢密,领使者凡三人【三】,前此未有,人皆疑怪,曹利用、丁谓因各求罢。上徐觉其误,召知制诰晏殊语之,将有所易置。殊曰:「此非臣职也。」遂召钱惟演,惟演入,对曰:「冯拯故参知政事,今拜枢密使,当矣。但中书不当止用李迪一人,盍迁曹利用或丁谓过中书?」上曰:「谁可?」惟演曰:「丁谓文臣,过中书为便。」又言玉清昭应宫未有使,谓首议建宫,宜即令领此。又言曹利用忠赤,有功国家,亦宜与平章事。上曰:「诺。」庚午,以枢密使、吏部尚书丁谓平章事,枢密使、检校太尉曹利用加同平章事,皆用惟演所言也。(此段参取钱氏及司马氏日记修入。晏殊误召,恐不至再,当考。冯拯自兵书加吏书【四】,必参政,日记偶脱,今追填之。杨亿所云此舍人职,盖参政制乃舍人所当草也。)
辛未,鄜延路钤辖言扑咩族马讹等,先为北界所略,今帅众来归。
壬申,以久雨,诏诸军校营在新城者权免常朝,赐诸班直军营压死者缗钱有差。
河北转运使言,怀、卫二州仍岁灾沴,流民渐复,请各增置通判一员,以安集之。诏可。
上既从钱惟演之言,擢丁谓首相,加曹利用同平章事,然所以待寇准者犹如故。谓等惧,谋益深。是日,准入对,具言谓及利用等交通踪迹,又言:「臣若有罪【五】,当与李迪同坐,不应独被斥。」上即召迪至前质之,两人论辨良久,上意不乐,迪再三目准令退。及俱退,上复召迪入对,作色曰:「寇准远贬,卿与丁谓、曹利用并出外。」迪言:「谓及利用须学士降麻,臣但乞知一州。」上沈吟良久,色渐解,曰:「将取文字来。」迪退,复作文字却进,上遽洒然曰:「卿等无他,且留文字商量。」更召谓入对,谓请除准节钺,令出外,上不许。(此据钱惟演日记删修,准、迪、谓入对,皆二十三日也。)越明日,杨崇勳等遂告变,周怀政伏诛。又三日,准乃远贬。
甲戌,昭宣使、英州团练使、入内副都知周怀政伏诛。大中祥符末,上始得疾,是岁仲春,所苦浸剧,自疑不起,尝卧枕怀政股,与之谋,欲命太子监国。怀政实典左右春坊事,出告寇准。准遂请间建议,密令杨亿草奏。已而事泄,准罢相。丁谓等因疏斥怀政,使不得亲近,然以上及太子故,未即显加黜责。怀政忧惧不自安,阴谋杀谓等,复相准,奉帝为太上皇,传位太子,而废皇后。与其弟礼宾副使怀信潜召客省使杨崇勳、内殿承制杨怀吉、合门祗候杨怀玉议其事,期以二十五日窃发。
前是一夕,崇勳、怀吉夕诣谓第告变,谓中夜微服乘妇人车,过曹利用计之,及明,利用入奏於崇政殿。怀政时在殿东庑,即令卫士执之。(怀政本传云:上姑务含容,不忍斥其过,然渐疏远之【六】。怀政忧惧,时使小黄门自禁中出,诈称宣召,入内东门坐别室,久之而出,以欺同辈。实录亦云然。收怀政时,实在崇政殿东庑,则其出入禁中,固自如也。但丁谓等多为之防,使怀政罕得见上尔,盖未有疏远怀政意也。本传又云上怒甚,而实录无此,疑本传饰说,今不取。)诏宣徽北院使曹玮与崇勳就御药院鞫讯,不数刻,具引伏。上坐承明殿临问,怀政但祈哀而已。命载以车,赴城西普安佛寺斩之。谓等并发朱能所献天书妖妄事,亟遣入内供奉官卢守明、邓文庆驰驿诣永兴军,捕能及其党乾佑观主王先、道士张用和、殿直刘益、借职李贵康玉、殿侍唐信徐原,并免死,黥面,配儋、梅、高、崖、雷、琼、万安、循州。怀政父内殿承制绍忠及怀信,并决杖,配复、岳州,子侄勒停,资产没官。怀政之未败也,绍忠尝诟之曰:「斫头鞧子,终累及我。」怀信又尝谓怀政曰:「兄天书事必败,当早诣上首露,庶获轻典。」及谋作乱,又号泣伏拜而止之,皆不听,故皆得免死焉。右街僧禄澄预闻妖妄,黥面,配郴州【七】。朱能父左武卫将军致仕谔、母周氏,赎铜百斤,并其子守昱、守吉分配邵、蔡【八】、道州,赀产没官。与谔往来结社人悉决杖,配诸州。自余亲事卒、怀政仆使,决杖,分配海岛远州。部下使臣第降秩。(记闻载怀政以二月二日怀小刀,对上自割,上因是疾复作,皇后命收怀政下狱,并于宫中得莱公【九】奏言传位事,乃命杨崇勳告变,诛怀政,贬莱公。按怀政诛在七月,莱公罢在六月,若怀政于仲春为此,则莱公必不待夏末始罢,怀政至秋初乃诛也。然真宗实录以仲春疾益甚,不知缘何事尔。记闻必误,今不取。)
怀政既诛,有欲并责太子者,上意惑之。李迪从容奏曰:「陛下有几子,乃为此计。」上大寤,由是东宫得不动摇,迪之力居多。(此据记闻。)
丁丑,太子太傅寇准降授太常卿、知相州。翰林学士盛度、枢密直学士王曙并落职,度知光州,曙知汝州,皆坐与周怀政交通【一○】,而曙又准壻也。准亲吏张文质、贾德润并黜为普宁、连山县主簿,及朱能败,又除名,配隶封、贵州。朝士与准亲厚者,丁谓必斥之。杨亿尤善准,而请太子监国奏又亿所草也。及准败,丁谓召亿至中书,亿惧,便液俱下,面无人色。谓素重亿,无意害之,徐曰:「谓当改官,烦公为一好词耳。」亿乃稍安,卒保全之。当时宰相爱才如此,谓虽奸邪,议者亦以此称焉。(宰相爱才,此据欧阳修归田录。)
是月,以客省使、英州防御使杨崇勳为邓州观察使,内殿承制杨怀吉为如京使,并赐金带及金银,降诏襃奨。
供奉官、京城西面巡检杨怀玉责授侍禁,依前合门祗候,出为杭州都监。怀玉既与崇勳等预怀政议,崇勳告变之翼日,始诣枢密院自陈,故责之。
八月辛巳,以杨崇勳为内客省使,领贵州观察使、兼羣牧使。崇勳累辞邓州之命,故改任焉。
入内供奉官谭元吉、高品王德信决杖,配唐州。高班胡允则、黄门杨允文决杖,配西京,坐尝受命至乾佑县与周怀政协同妖妄故也。元吉寻黥面,配宾州。
太子太保,判杭州王钦若自以备位东宫,请入朝。甲申,召之。钦若寻又言诏无驰驿之文,但依程即路。始令乘传。
徙知相州、太常卿寇准知安州。初,李迪与准同在中书,事之甚谨,及准罢,丁谓意颇轻迪。於是谓等不欲准居内郡,白上欲远徙之,上命与小州,谓退而署纸尾曰:「奉圣旨,除远小处知州。」迪曰:「向者圣旨无远字。」谓曰:「君面奉德音,欲擅改圣旨,以庇准耶?」二人忿斗,盖自此始。
朱能闻使者至,自度不免,衷甲以出,杀卢守明,帅所部兵,絜家属叛逸。永兴军奏其事,诏遣内殿承制江德明、入内供奉官于德润乘驿发兵捕之。应能党与分配岭表者,所至禁系,别俟朝旨。既而能众溃,势穷蹙,入桑林自缢死。永兴乾耀都巡检、供奉官李兴,牢城十将张顺断能及其子首以献,补兴合门祗候,顺本城都头。(兴、顺迁陟,在十一月甲寅,今并书之。)
乙酉,以枢密副使任中正、礼部侍郎王曾并参知政事,翰林学士钱惟演为枢密副使。
刑部请自今犯赃滥配隶,经恩从便者,俟一年後遇赦宥方理。
工部郎中姜遵言,陕西、利、夔等路州军,多无常平仓,或岁歉赈粜,即发军粮,望令创置,量民数蓄谷。诏可。
丙戌,谒玉清昭应宫、景灵宫,幸开宝寺。
辛卯,以太常丞、直龙图阁冯元为左正言、兼太子右谕德。初,太子为寿春郡王,王旦荐元宜讲经资善堂。帝以元少,更用崔遵度。於是,遵度卒,乃命元代之。
诏诸路劝农提点刑狱官,自今奏事,缘户赋农田,则署劝农司;刑狱格法,则署提点刑狱所。
戊戌,示宰相玉宸殿瑞谷图。
庚子,同判太常礼院陈宽言:「郊庙致斋日,左右街司承例遣杂职从行,望自今罢之。其祗事人吏不谨职者,俟事毕付司科罢。」从之。
壬寅,太常卿、知安州寇准坐朱能叛,再贬道州司马,制辞云:「不务敦修,密朋凶慝,辱予辅舱,玷乃搢绅。」仍以其事传告诸州,御史台揭牓朝堂。准过零陵,踰大坡,护兵先後不属,溪洞蛮夷乘间抄掠,其酋长闻而责之曰:「奈何夺贤宰相行李耶?」趋遣人还所掠。其在道州,晨具朝服如常时,起楼置经史道释书,暇则诵读,宾至笑语,若初无廊庙之贵者。自准罢相,继以三绌,皆非上本意。岁余,上忽问左右曰:「吾目中久不见寇准,何也?」左右亦莫敢对。上崩,乃责雷州。(此据司马光记闻。丁谓传云:周怀政事败,议贬准,帝欲谪准江、淮间。谓退而除道州司马,王曾以帝语质之,谓顾曰:「居停主人勿复言。」盖指曾以第舍假准也。按居停之语,在仁宗初再贬雷州时,曾缘此遂谋去谓,龙川别志当得之。以圣旨质谓乃李迪,其事见记闻,今从之。若此时曾已诘谓,则当迪、谓忿争时,曾亦必不助谓矣。国史恐误也。徐度国纪:天禧四年十二月癸丑,对辅臣及王钦若于宣和门北合子中,上曰:「朕觉四体不康。」丁谓等奏:「近日圣躬稍安,况中外无事,乞宽圣心。」钦若奏:「今来中书、密院公事甚好,又出寇准,朝廷更无事矣。」上云:「除却寇准後甚静。」又问:「寇准何在?」宰臣曰:「在道州。」上曰:「轻典。」冯拯曰:「如准包藏祸心,汉、唐之法,皆当族诛,陛下盖是宽贷。」上曰:「朕曲全之。」于是上色稍怡,命坐赐茶而罢。不知徐度何从得此,恐必不然,今附见,当考。)
癸卯,以卫尉卿慎从吉为光禄卿致仕,司封郎中、兼侍御史知杂事杜尧臣改卫尉少卿、知陕州,皆坐与寇准亲善也。
右司谏、直集贤院、判户部勾院刘烨为工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初,河决滑州,大兴力役,道殍相望,烨请策免宰相,以答天变,时寇准、丁谓实在中书。及王曙坐准贬官,在朝无敢往见者,烨叹曰:「朋友之义,独不行於今日欤。」往饯之,经夕而还,谓亦不罪也。(河决乃三年六月事。)
甲辰,赐诸班直、诸军洎太子宫祗候已下器帛、缗钱。
入内押班郑志诚尝纳朱能音问,及搜获表章,有请太子亲政之辞,令右谕德鲁宗道、御史刘平鞫问,削两任,配隶房州。
乙巳,诏故相向敏中家产日费,令内侍省官检校之。
丙午,入内供奉官石承庆削两任,配隶宿州。先是,周怀政尝遣人召承庆,欲有所议,夜二鼓,不下皇城门钥以待之。上遣黄门黄守志开大宁、祥符、东华门传诏许王宫,至则门不闭,见承庆将入,守志讯知其故,戒令勿入,於是门司不复纳承庆。守志畏怀政,不敢言,至是以闻,鞫承庆而责之。
是月,诏:「自今逐年两税版籍,并仰令佐躬自勾凿点检,勘新收旧管之数。民有典卖析户者,验定旧税,明出户帖。劝农使按部所至,索视帐目。其县官能用心者,批历为劳绩,当议升奨。」时上封者言诸州版籍止委吏人,失於勘验,移易税赋,多不均等,故有是命。寻又诏:「前敕诸路劝农使,所至究民间疾苦,检视帐籍,虑其因缘取索,受越诉以扰民,宜令使副常切钤束,不得妄有行遣呼集。其籍帐不整,止移牒索视,论诉公事,并依旧次第陈状。如已经州县、转运司不行者,并即时尽公处理,所置曹典勿得过提点刑狱司数。」(此据会要,或削去。)
九月己酉,以谏议大夫、兼太子右庶子、知开封府王随为给事中、知杭州,会灵观判官、兵部员外郎、知制诰吕夷简为刑部郎中、龙图阁直学士、权知开封府。随尝假周怀政白金五十两,至是自言,故出之。夷简治开封,严办有声,上识其姓名於屏风,意将大用之也。(随本传云:随坐此夺知制诰。按随二年八月迁左谏议、兼右庶子,即罢知制诰矣,传误。)
录故翰林学士、右谏议大夫梁颢子适为秘书省正字。适诣登闻,自陈父兄沦没,特有是命。
诏翰林侍读学士张知白,玉清昭应宫副使林特,三司使李士衡,龙图阁学士陈尧咨,枢密直学士薛映、李及、马元方、张士逊,兵部侍郎马亮,给事中李应机、王随,右谏议大夫段晔,各举常参官堪钱谷任使者二人。工部尚书晁迥,翰林学士杨亿、刘筠、晏殊,龙图阁直学士吕夷简,户部侍郎李维,知制诰李谘、宋绶、张师德,各举文学优长、履行清素者二人。给事中乐黄目、孙奭,右谏议大夫赵稹,龙图阁待制李虚己、李行简,少府监薛颜,太常少卿赵湘,各举可守大藩者二人。知制说釭士衡、钱易【一一】,知杂御史刘烨,直龙图阁鲁宗道、冯元,各举堪御史者二人。诸路转运使副、劝农使各举幕职、州县官堪京官知县者二人,限十日内具名以闻。
庚戌,前同谷县主簿李士程伐登闻鼓上军机密事,以所言狂悖,责授惠州司户参军。
壬子,以玉清昭应宫副使、尚书右丞林特为工部尚书、兼太子宾客,副使如故。
丙辰,复御崇德殿视事。上自中春不豫,止视事於长春殿。至是,圣体和平,始御前殿。
诏刘益、康玉、徐原等十一人并活钉令众三日讫,断手足,具五刑处死。王光、李贵并断手足处斩。唐信八人并处斩。文思院画匠、军士、百姓十五人并免死,杖脊、黥面,配沙门岛及广南牢城。朱能仆使及道士、军士十二人并杖脊【一二】;配江湖福建牢城。能弟文显免杖,黥面,配邓州本城【一三】。初,能将擐甲扞制使,文显潜以告知府朱巽等,故至是获用轻典。能妻高、母李、弟妇陈,洎女仆、家僮十二人并决杖,分配湖南、京东西州军。能子伴哥以幼不胜杖,黥面,配澧州牢城,听随母之配所。时命殿中侍御史王博文与内臣岑守素等乘传诣永兴按劾,具狱以闻,而降是诏。初遣博文,人谓连逮者必众。博文惟治首恶,胁从者皆为请,得以减论。(本传云:博文惟治首恶,胁从者七人皆为请,得以减论。所称七人,与实录不合,今削去。)
己未,以久雨,放朝十日,辅臣对於便坐。
以枢密副使周起为户部侍郎、知青州,签署枢密院事曹玮为宣徽南院使、环庆路都部署、兼管勾秦州兵马。起素善寇准,而玮亦不附丁谓,谓恶之,并指为准党,故俱罢出。起性乐易,好饮酒,准前在中书,尝与起过玮家饮,同列多先去者,准及起尽醉,夜漏上,乃归。翌日,引咎伏谢,上笑谓曰:「天下无事,而大臣和乐,何过之有!」然起谨密,凡奏事及答禁中所问,随辄焚草,故其言外无知者。(徐度国纪云:九月己未,枢密院奏事,上独留曹利用及曹玮,问玮曰:「汝安得与朱能交通?」玮曰:「臣实不识能,当是以臣有虚名於西鄙,欲借臣虚名耳。」因泣涕请出,上怜之,谓利用曰:「玮可改官令出。」乃以为宣徽南院使、环庆都部署。不知何据,附见,当考。)
辛酉,命知制诰宋绶为契丹国主生辰使,合门祗候谭伦副之;太子左谕德鲁宗道为正旦使,合门祗候成吉副之。
壬戌,知永兴军府、给事中、集贤院学士朱巽,陕西转运使、工部郎中、直集贤院梅询,并削一任。巽为护国节度副使,询为怀州团练副使,并不署州事。转运使、度支员外郎刘楚降授祠部员外郎,监叶县盐税【一四】。劝农使、职方员外郎皇甫载,时丁忧,候服阕,与通判,副使、合门祗候程绍忠为阳武县都监。本军通判、幕职官并赎铜,释其罪。巽等尝荐举朱能,及不察奸妄,致害制使,故责之。知凤翔府、侍御史臧奎赎铜二十斤,通判宁州,寻换都官员外郎,坐与能交结也。永兴军都署李福者【一五】,尝任防御使,将兵失律,流岭外,起为环卫【一六】。在永兴,善事寇准,後因郊祀,骤复祁州防御使,能叛,不即擒捕。悯其衰耄,授左屯卫将军致仕。都监、合门祗候康文德削职,监陕州盐税。殿直、合门祗候穆介与能善,能及周怀政尝连状荐之,杖脊、黥面,配韶州牢城。军士封进、凤翔府孔目官朱日昌等八人,皆能等常从,预为矫妄者,并决杖,分配海岛远郡牢城。乾佑知县,蒲城、长安、万年、乾佑簿尉,并坐绌削。
丁卯,赦天下系囚,除十恶、已杀人【一七】、官典犯赃、盗官物、持仗放火、伪造符印外,咸除之。天禧三年已前所逋夏秋税、贷粮种子见欠倚阁者,并与蠲除。周怀政、朱能干连党类,除已行勘断外,自余咸许自新,一切不问。
己巳,遣盐铁判官刘锴乘传诣永兴军安抚军民,犒设官吏将士。
诏文武官辞见谢合过正衙,及幕职、州县官对魳衙谢在放朝假内者并放,当陞殿奏事者实封以闻。
庚午,京东劝农使言决河浸徐州,知州、驸马都尉王贻贞作堤城南,以扞水患,甚固。诏奨之。
先是,诏翰林学士刘筠等试诸州续解进士。辛未,筠等上其名,凡五十六人,其十九人授三班奉职,二十九人借职,八人当授诸州长史、司马,特补借职,并与家便差遣。
壬申,赐京城酺。
太子太保王钦若自杭州来朝,令入赴内殿起居。
甲戌,给事中、知河阳县孙奭言:「父户部郎中致仕翌,年九十。按礼文九十者其家不从政,据令父母八十者许解官侍养【一八】。望许退归田里。」优诏不许。
王钦若请江、淮制置使罢雇民船,两浙、淮南权罢和籴,听商旅入中,并从之。
冬十月戊寅朔,中书门下言:「唐朝故事,五日一开延英,只日视事,双日不坐。方今中外晏甯,政刑清简,望准旧制,三日、五日一临轩听政,或只日视事,双日不坐。至於刑章、钱谷事务,遣差承受臣僚,除急切大事须面对外,余并令中书、枢密院附奏。」诏下礼仪院详定。乃请:「自今双日前後殿不坐,只日视事,或於长春殿,或於承明殿。应内殿起居羣臣,并依常日起居,余如中书门下之奏。」俄又请只日御承明殿常朝,依假日例,便服视事,不鸣鞭。诏可。
己卯,资善堂上梁,皇太子会宫僚观之【一九】,太子太保王钦若承诏旨预焉。(记闻云云,具十二月丁酉。)
壬午,御正阳门观酺,皇太子侍坐,凡五日。上自不豫,罕复临幸,至是人情欢拚。
戊子,礼仪院言:「每岁十月十五日,朝拜景灵宫。今缘祭神州地只,奏告在散斋之内,请权罢朝拜。至日,令宫使行酌献之礼。」从之。
己丑,以前起居郎、直史馆陈尧佐免持服,知滑州。时三司使李士衡言滑州方召徒筑堤,尧佐素干事,望专委之,故有是命。尧佐创木龙以杀水怒,堤乃可筑,既又作长堤以护之,人号为「陈公堤」。
三班奉职王贵配隶汀州,坐尝齎朱能、周怀政音问往复也。
左巡使、殿中侍御史王耿言:「诸州军负罪散参军安置人,多在处卜居,虽遇量移,亦不迁徙。盖缘失官之後,恣营生计【二○】,不革贪心,侵扰贫民,规求货利。又或持州郡公事,长吏稍懦,则不能制之,深为民患。请自今委本处常切觉察,如侵扰官事,抑欺百姓,即奏移别所,仍令州县长吏非时不得接见。」从之。
辛卯,诏注释御集检阅官月增给钱七千,京官五千。
壬辰,以太子太保王钦若为资政殿大学士,仍令日赴资善堂,侍皇太子讲读。(十二月己丑。)
癸巳,秘书郎、馆阁校勘王举正等,请自今遇庆节,依京官校理、检讨例,缀百官进奉上寿,从之。(举正,化基子。)
甲午,赐天下宫观大中祥符降圣记各一本。
戊戌,以淮安镇界六族都军主乞埋【二一】补三班借职,充蕃部巡检,以鄜延钤辖周文质言其勤效也。
开封府狱空,诏奨吕夷简等。
权判吏部流内铨陈尧咨言:「近准敕放选,投状选人并多,其间有司士、文学诸色出身,流外人入官资序已定,向来承例引对,虚烦圣听。请自今比类未入令录者,更不引对,依格注拟。」从之。
甲辰,诏经雨及河水冲浸秋苗,宜令三司据诸处检覆到合放分数外,依赦文更放一分,其已放九分者悉蠲之。
丙午,召皇太子、宗室、近臣赴玉宸殿翠芳亭观稻,遂赐宴。
太常寺太祝丁珝为内殿崇班,从其父宰相谓所乞也。
十一月壬子,陈尧咨又言,幕职阙员百余,见集人资序应入者少,欲以令录有出身人无过犯者权充,代还,理本资序。诏令录初仕者权初等幕职,两任者权节察推官、军事判官。
癸丑,对辅臣及王钦若於宣和门,赐御制会灵观铭石本各一。
甲寅,玉清昭应宫副使、工部尚书、兼太子宾客林特请皇太子不答拜,诏不许。
乙卯,令劝农使兼提点刑狱官,自今以提点刑狱劝农使、副为称。
修尚书省,命龙图阁学士陈尧咨总其事。
戊午,以三司度支副使、工部郎中寇瑊为右谏议大夫、集贤院学士、知益州。时上封事者言,赵稹不晓民情,好自尊大,与众不协,故代之。降稹知同州。
上御龙图阁,召近臣观圣制文论、歌诗,上曰:「朕听览之暇,以翰墨自娱,虽不足垂范,亦平生游心於此。」丁谓等言:「圣制广大,宜有宣布,请镂板以传不朽。」许之,遂宴於资政殿。
庚申,内出圣制七百二十二卷示辅臣。
壬戌,宰臣等言:「圣制已约分部帙,【二二】,望令雕板摹印,颁赐馆阁,及道释经藏名山胜境。仍命内臣规度禁中严净之所,别创殿阁缄藏。」诏可。寻於龙图阁後修筑,命入内都知张景宗、副都知邓守恩管勾,是为天章阁。
又言:「陛下临御以来,功业隆盛。望令中书、枢密院取时政记中盛美之事,别为圣政录。」从之,仍令枢密副使钱惟演、参知政事王曾编次,丁谓等参详。
甲子,宰臣李迪等上删定一司一务编敕三十卷。
左巡使、殿中侍御史王耿言:「自今台官因谴累降差充知州仍旧外,其充通判及监当官,请比品授以他官。」从之。
乙丑,对辅臣於承明殿,上曰:「朕迩来寝膳颇渐康复,然军国之事,未免劳心。今太子年德渐成,皇后素贤明,临事平允,深可付托。欲令太子政於外,皇后居中详处,卿等可议之。」辅臣进曰:「臣等所奉德音,实邦家之大庆,况太子升储以来,德望日隆,皇后辅翼岁久,中外遵教,海内瞻企,人无闲言。然太子既监总朝政,望令中书、枢密院大臣各兼东宫职任,庶日奉谋议,便於翼赞。」上许之,於是退议其等列,传旨命学士草制,诏可。
自寇准贬斥,丁谓浸擅权,至除吏不以闻。李迪愤懑,尝慨然语同列曰:「迪起布衣,十余年位宰相,有以报国,死且不恨,安能附权臣为自安计乎!」及议兼职时,迪已带少傅,欲得中书侍郎、尚书,谓执不可,遂草熟状,谓加门下侍郎、兼少师,迪加中书侍郎、兼左丞,曹利用加检校太师,冯拯加检校太尉,并兼少保;任中正加右丞,钱惟演加兵部侍郎,王曾加户部侍郎【二三】,并兼宾客;玉清昭应宫副使、工部尚书林特,枢密直学士、右谏议大夫张士逊,先兼太子宾客,并改詹事;翰林学士、户部员外郎晏殊先兼舍人,改左庶子;余官悉如故。
故事,两省侍郎无兼左右丞者,而迪旧人亦当迁尚书,谓专意抑迪,迪不能堪【二四】,变色而起。丙寅,晨朝待漏,谓又欲以特为枢密副使,仍领宾客。迪曰:「特去岁迁右丞,今年改尚书,入东宫,皆非公选,物议未息,况已奏除詹事,何可改也。」因诟谓,引手板欲击谓,谓走得免。同列极意和解,不听,遂入对於长春殿【二五】。内臣自禁中奉制书置榻前,上曰:「此卿等兼东宫官制书也。」迪进曰:「臣请不受此命。」因斥谓奸邪弄权,中外无不畏惧,臣愿与谓同下宪司置对。且言:「昨林特子在任,非理决罚人致死,其家诣阙诉冤,寝而不理。盖谓所党庇,人不敢言。」又曰:「寇准无罪罢斥,朱能事不当显戮,东宫官不当增置。又钱惟演亦谓之姻家。臣愿与谓、惟演俱罢政柄,望陛下别择贤才为辅弼。」又曰:「曹利用、冯拯亦相朋党。」利用进曰:「以片文只字遭逢圣世,臣不如迪。奋空拳,捐躯命,入不测之敌,迪不如臣也。」上顾谓曰:「中书有不当事耶?」谓曰:「愿以询臣同列。」乃问任中正、王曾,皆曰:「中书供职外,亦无旷阙事。」顷之,谓、迪等先退,独留枢密使副议之。上怒甚,初欲付御史台,利用、拯曰:「大臣下狱,不惟深骇物听,况丁谓本无纷竞之意,而与李迪置对,亦未合事宜。」上曰:「曲直未分,安得不辨!」既而意稍解,乃曰:「朕当即有处分。」惟演进曰:「臣与谓姻亲,忽加排斥,愿退就班列。」上慰谕久之,乃命学士刘筠草制,各降秩一级,罢相,谓知河南府,迪知郓州。制书犹未出,丁卯,迪请对於承明殿,又请见太子於内东门,其所言盖不传。而谓阴图复入,惟演亦恐谓出则己失援,白上欲留之,并请留迪,因言:「契丹使将至,宰相绝班,冯拯旧臣,过中书甚便。若别用人,则恐生事。」上可之。(迪对承明,不知言何事,而实录、正史皆不载,今特表而出之。)
戊辰,命谓以户部尚书【二六】、迪以户部侍郎归班。事颇迫遽,其制词,舍人院所草也。筠所草制,讫不行。(百官表,谓以户书知河南,迪以户侍知郓州,皆系戊辰日。)是日,惟演及中正、曾等并如初议迁秩,领东宫官【二七】,而太子议政诏书及拯、利用等制皆格。
己巳,谓入对於承明殿,上诘所争状【二八】,谓曰:「非臣敢争,乃迪忿詈臣尔。臣不当与之俱罢,愿复留。」遂赐坐,左右欲设墩,谓顾曰:「有旨复平章事。」乃更以杌子进。於是入内都知张景宗、副都知邓守恩传诏送谓赴中书,令依旧视事。仍诏迪出知郓州,放朝辞,即时赴任。时已命学士刘筠草制,以拯为相,领玉清昭应宫使、昭文馆大学士,制入而未出也。谓既复相,其制亦卒不行。谓始传诏召刘筠草复相制,筠不奉诏,乃更召晏殊。筠既自院出,遇殊枢密院南门,殊侧面而过,不敢揖,盖内有所愧也。
先是,上久不豫,语言或错乱,尝盛怒语辅臣曰:「昨夜皇后以下皆之刘氏,独留朕於宫中。」众皆不敢应,迪进曰:「果如是,何不以法治之?」良久,上寤,曰:「无是事也。」后适在屏间,闻之,由是恶迪,迪所以不得留【二九】,非但谓等媒孽,亦宫中意尔。(拜罢录云迪欲兼右丞,王曾等以为不可。又云迪语极喧戾【三○】,上连叱之。又云上称迪无礼。又云时契丹使将至,宰相绝班,且欲复相谓,钱惟演请并留迪,王曾等言谓无过,曲在迪,请令出三两月复召之。此皆陈绎私意曲笔,与正史、实录及诸家书并不合,今不取,独所云惟演请并留迪,或不妄。盖迪与谓初并出守,寻复留,不知何故,当是从惟演议耳。然惟演实为谓计,当时不得已,且并留迪。故谓卒留,而迪竟出也。龙川别志载二相忿争事,与实录、正史不同,且云刘筠辞不草制,乃命钱惟演。按此时惟演已副枢密,别志误矣。记闻亦以为草制者惟演也,今皆不取。然留丁谓、出李迪,其谋实自惟演,但不当草制,而草制者实晏殊也。御史台记刘筠传云:十一月丙辰,除丁谓兼少师,李迪兼少傅,冯拯与曹利用并兼少保。筠当制,麻入,未宣,迪、谓忿争于帝前。戊辰,筠复直,谓罢为户书,知河南,迪罢为户侍,知郓州,拯为昭文,曾为集贤。制既入,谓复留,要筠改制,筠不从,卒令他学士为之。拯遂为集贤,曾依旧为副枢。此记载王曾事与他书不同【三一】,当考。宋绶作筠墓铭,亦云上在东宫,始议邦政,以枢辅备三孤。筠当上麻,入而事遽易,丞相要筠改诏,筠拒不往,卒用他学士为之。然则迪、谓等初领东宫职及罢相两制,皆筠所草也。)
是日,大风扬尘,昼晦。
以枢密副使钱惟演为都大管勾祥源观公事。惟演先领会灵观使,於是乞改命故臣,故特置此职。
庚午,诏自今中书、枢密院诸司该取旨公事仍旧进呈外,其常程事务,委皇太子与宰臣、枢密使已下,就资善堂会议施行讫奏。皇太子上表陈让,优诏不允。初议欲令皇太子总军国事,丁谓以为不可,曰:「即日上体平,朝廷何以处此?」李迪曰:「太子监国,非古制耶?」力争不已。迪既罢出,故有是诏。(迪本传以为此诏在迪未罢相时,盖误也。考十八日上对辅臣语,则可知此诏与昨诏异矣。)
吏部尚书、平章事丁谓加左仆射、门下侍郎、兼太子少师【三二】,枢密使、同平章事冯拯为右仆射、中书侍郎、兼少傅、平章事,枢密使、同平章事曹利用兼少保。
辛未,中书、枢密院上言:「自今百官五日於长春殿起居,其余只日视朝,请御承明殿,或其日不坐,则令合门传宣放朝。」从之。
壬申,皇太子见宰相、枢密使於资善堂,诸司职掌以次参谒。
契丹遣使霸州节度使萧阿括、副使利州观察使耿元吉来贺承天节。
甲戌,翰林学士、太子左庶子晏殊,礼宾副使、太子宫祗候杨怀玉,上新编赐东宫御制五十卷。时辅臣论次御集,乞降赐皇储文字,遂命怀玉编录。怀玉请令殊同纂集,至是来上。
十二月丁丑朔,起复翰林学士杨亿卒,录其子紘【三三】为奉礼郎。亿天性颖悟,自幼及终,不离翰墨,文格雄健。自唐大中後,词气衰滥,国朝稍革其浮,至亿乃振起风采,与古之作者方驾矣。文思敏速,不凝滞,对客谈笑,挥毫无废,而精密有规裁,不烦不艳。善细字起草,一幅数千言,不加点窜。於时学者翕然宗尚,名闻外夷。书无不览,善强记,尤长典章制度之事,时多取正,盖一时文士之冠也【三四】。喜诲诱後进,赖以成名者甚众。闻人有片辞可纪,必为讽诵,手集当世之士述作为笔苑时文录数十编【三五】。重交游,耿介坦夷,敦尚名节,多周人急,所得廪赐随尽。谈吐有味,评品人物,善恶太明。留心释氏禅观之学,自属疾即屏荤茹素,临终前一日,为空门偈颂,识者称其达观云。
己卯,给祥源观公用钱月五十千。
甲申,徙河北转运使、工部郎中黄昭益知邓州,屯田郎中李放知密州,以部内折纳过差也。
乙酉,赐泾王元俨银五千两,宗室防御使各千两,团练使八百两,余各有差。又赐太子少师丁谓、少傅冯拯、少保曹利用各五千两,宾客任中正钱惟演王曾、太保王钦若、詹事林特各三千两【三六】,左庶子晏殊、詹事张士逊各二千两,谕德鲁宗道、冯元各千两,自余宫臣、常从各有差。又赐殿前副都指挥使蔚昭敏钱四百万,步军副都指挥使冯守信三百五十万【三七】,殿前都虞候夏守恩、马军都虞候刘美各三百万,四厢都指挥使、诸班诸军都虞候而下,视月俸给之。以皇太子亲政行庆也。
诏自今中使传宣齎手诏谕文字赴中书、枢密院,系迁秩加恩事,并先赴入内都知司上籍,覆奏讫,乃给付施行。
诏中书、枢密院,自今内臣传旨处分公事,并须覆奏,令中书提点五房堂後官、枢密院承旨而下,自今月十三日後,从宰臣、枢密使赴资善堂祗候【三八】。
中书、枢密院上言:「请自今遇只日承明殿不视事,则入内都知传宣中书、枢密院诣太子资善堂议事。应时政及後殿军头司公事素有定制者,施行讫奏。系迁改陞降者,送中书、枢密院进呈取旨。如无公事,则宰臣、枢密使已下,遇参辞谢皇太子,许二三人已上为一班,诣堂延见,自余官僚,并止留牓子。」诏从之。自是辅臣每会议,皇太子秉笏南面而立,中书、枢密院以本司事递进承令旨。时政之外,京朝、幕职、州县官、使臣、禁卒咸引对焉。事毕,接见辅臣如常礼。
太常礼院言:「准御史台状,向来京朝官承制并丁父母忧,持服五十四月。今详定历代典礼,父母并亡,或相继而没,有重轻兼服之制,遇虞祔练祥之祭,各服齐斩之服,则是随先後而除之,无五十四月之制。自今文武官并丁父母忧者,请令依礼随先後除服。」诏可。
开封府言:「准近诏,大辟罪遇十月权住断遣【三九】,过天庆节依旧行刑,篮犯死罪并春夏并禁系闻奏。窃缘本府日有重囚,在狱淹久,欲望自今依旧逐日区断,诸州军亦准此。」从之。
枢密院言:「契丹使自雄州至京馆舍,给使臣诸司人例物,比每岁稍厚。欲令国信使宋绶等至北界,诸司人例物亦与加给。」从之。
丁亥,龟兹可汗王智海、甘州回鹘各遣使来贡。智海仍贡大尾羊二。
己丑,以资政殿大学士、太子太保王钦若为司空,职如故。钦若侍东宫讲读,以辅臣兼领三少,品序非便,表求换秩,遂改命之,止立学士班。(十月壬辰。)
赐故秦州蕃僧努卜诺尔弟子莽布玛喇干紫衣,以本州钤辖言其干事故也。
庚寅,诏中书、枢密院每赴资善堂议事,止令张景宗一员侍皇太子,余悉屏之。
辛卯,大理寺丞王雍上其父旦文集,擢雍为太子中允。
丁酉,以资政殿大学士、司空王钦若为山南东道节度使、同平章事、判河南府。初,钦若与丁谓善,援引至两府,及谓得志,稍叛钦若,钦若恨之。时上不豫久,事多遗忘。钦若先以太子太保在东宫,位三少上,谓不悦,因改授司空。钦若晏见,上问曰:「卿何故不之中书?」对曰:「臣不为宰相,安敢之中书。」上顾都知,送钦若诣中书视事,谓令设馔以待之,曰:「上命中书设馔耳。」钦若既出,使都知入奏,以无白麻,不敢奉诏,因归私第。有诏学士院降麻,谓乃除钦若使相,为西京留守,上但闻宣制,亦不之寤也。(记闻载钦若入资善堂见太子,位三少上,丁谓方用事,寻有诏钦若以太子太保归班。钦若袖诏书白上臣已归班,不识诏旨。上留其诏,改除司空。按钦若以太子太保归班,乃天禧三年六月甲午初罢相时事,此时谓犹未入中书也。若已为太子太保,又令归班,则诏旨果不可晓,恐谓亦不至此缪,或记闻误也。改除司空,今从实录及本传。押赴中书视事及为使相,则参取记闻及江休复杂志,稍删润之。)
中书枢密院言,每至资善堂,请皇太子无答拜,诏不许。
戊戌,诏文武羣官、使臣、幕职、州县官遇双日,并门见辞谢。
己亥,出御制文草及赐中宫诗手书等示宰相。
命宰相都大管勾新修天章阁,张景言、邓守恩等提点之。
辛丑,皇太子会师傅、宫官於资善堂,赐教坊乐。
癸卯,秘书丞致仕李行简卒,其妻魏表言贫不能具葬事,诏赐其家钱十万。
乙巳,宴辅臣於龙图阁,以天章阁兴功也。
闰十二月庚戌,知辰州史方言,溪洞蛮知古州何光普,以钱银诣鼎州梁山观音院会僧祝圣寿。
癸丑,赐辅臣册府元龟各一部,板本初成也。
乙卯,以供备库使钱守让领荣州刺史,右屯卫将军刘守节为右武卫将军,西头供奉官刘守素为东头供奉官,合门祗候、右侍禁刘守通为西头供奉官。守让,淑之孙。守节,继元之子。守素、守通,鋹之子也。上因谓辅臣曰:「旧族可念。」钱惟演进曰:「陛下念旧继绝,恩逾前代。惟臣一门忠孝,伏愿终始保全也。」上曰:「卿一门忠孝,与常人异,先帝待以殊礼,朕安敢忘。」惟演拜谢。
丁巳,三司假内藏绫万三千七百四十匹。
癸亥,知洋州、户部侍郎、集贤院学士李维表求归阙,上曰:「知河中府、右谏议大夫李虚己尝居近职,亦久处外地,可并召之。」及至,命维为翰林学士承旨,虚己权御史中丞。
知滑州陈尧佐请令兵马部署同管勾河堤事,从之。
西边多言唃厮罗复作文法,虑为边患,独曹玮奏唃厮罗文法已散,无足虑者。朝议遣近臣察之。
丁卯,命龙图阁学士陈尧咨为鄜延、邠宁环庆、泾原仪渭、秦州路巡抚使,皇城使刘永宗副之,所至犒设官吏、将校,访民间利害,官吏能否、功过以闻。或有陈诉屈枉,经转运、提点司区断不当,即按鞫诣实,杖已下亟决遣之,徒已上飞驿以闻。仍取系囚,躬亲录问,催促论决。
戊辰,诏诸州军自今承天及天庆等节公宴,监物务官使臣有二员处,许更互一员赴会。
己巳,管勾编排御集、入内供奉官朱允中等,请以金铸御制御书印,从之。
庚午,诏京城置场十四,发常平仓粟贱粜以济贫民【四○】。时许、滑州入中粮储,行商辇运奔赴京师,谷食踊贵故也。
辛未,开封民董德昌并其子利用杖脊、黥面,配沙门岛,遇赦不还。其女决杖,配相州。亲事卒游斌、朱进等决杖,配潭、泉、澧、鼎州。百姓崔德升、相国寺僧廷郁等决杖,配随、安、福州【四一】。德昌、利用素无赖,结皇城司巡察亲事卒,伺人阴事,诈欺取财,京城民庶重足畏服,至有「小虫」、「大虫」之号,并其党类责之。
契丹遣使保静军节度使萧侃、副使政事舍人、直枢密宋璋来贺明年正旦。
上久不豫,前二日,因饵药泄泻,前後殿罢奏事。乙亥,力疾御承明殿,召辅臣语其状,因谕以尽心辅导储贰之意,出手书一幅付之,其略曰:「朕近觉微恙发动,四体未得痊和。盖念太祖、太宗创业艰难,不敢懈怠,忧劳积久,成此疾疹。今皇太子虽至性天赋,而年未及壮,须委文武大臣尽忠翊赞。自今要切时政,可召入内都知会议闻奏,内廷有皇后辅化宣行,庶无忧也。」丁谓等进曰:「陛下微爽康和,即当平愈。况元储已亲庶政,克固海内之心,宫阃内助,事皆平允,特宽圣虑,勉近医药,以甯祉福。」自是圣体渐平,凡旬浃乃复常焉。
时太子虽听事资善堂,然事皆决於后,中外以为忧。惟演,后戚也,王曾说惟演曰:「太子幼,非中宫不立,中宫非倚皇储之重,则人心亦不附。后厚於太子【四二】,则太子安,太子安,乃所以安刘氏也。」惟演以为然,因以白后,两宫由是益亲,人遂无间。
三司言:「臣僚奏两川远地,所产虽富,般运实多,收买折科,岂无亏损,织造染练,宁不费工,押纲衙前,虽有酬奨,户下小客,最受辛勤。俱荷照临,诚宜轸恤。欲令益州、梓州两路州军纲运,量与放二三分,庶便民庶。」下三司详定。三司言:「自来计度圣节、端午、十月一日内人春冬衣赐,并准备取索,及国信往来、南郊支用绫罗锦绮、鹿胎、透背、欹正、生白大小绫花纱绢等,下益、梓州两路织买出染,计纲上京,令除绮三十五段全减不织外,余锦绫罗、鹿胎、透背、欹正、生白大小绫花纱绢等,欲且依旧,所贵支用不至误阙。又勘会益、梓、利、夔路州军每年买纳紬绢丝绵,除应副陕西、河东、京西州军及本路州军衣赐支遣外,余有剩数,即上京送纳。元不曾桩定数目,每年自西川水路起发布帛六十六万匹,赴荆南水路转般上京,并应副在京并京西州军衣赐。难议减省,欲且依旧。」从之。
是岁,天下户九百七十一万六千七百一十二,口二千二百七十一万七千二百七十二。
赵德明始城怀远镇而居之,号兴州。(德明正传载,城兴州【四三】在李士彬斩腊儿後,不得其时。按士彬斩腊儿,见今年正月,因附年末。)
注 释
【一】丙寅此上原衍「七月」二字。按上文已标明「秋七月」,下文又标明「八月」,则此处不应重出「七月」,今删。
【二】赵稹原作「赵植」,据阁本及本卷十一月乙卯编改。按赵稹宋史卷二八八有传。
【三】领使者凡三人「领」上原衍「院」字,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全文卷六、编年录卷三删。
【四】冯拯自兵书加吏书「兵书」原作「兵部」,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五】臣若有罪「臣」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二三丁谓事迹、编年录卷三、续通监卷三四补。
【六】然渐疏远之「之」字原脱,据长编纪事本末卷二四周怀政谋废立补。
【七】郴州原作「彬州」,据阁本改。
【八】邵原作「郡」,据长编纪事本末卷二四朱能伪造天书改。
【九】莱公原作「怀政」,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二四周怀政谋废立、涑水纪闻卷六改。
【一○】皆坐与周怀政交通「周」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上引长编纪事本末补。
【一一】知制说釭士衡钱易「知」上原衍「行」字,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会要职官一七之六、宋会要选举二七之一八删。
【一二】朱能仆使及道士军士十二人并杖脊长编纪事本末卷二四朱能伪造天书在「杖脊」下有「黥面」二字。
【一三】配邓州本城「本城」,同上书作「牢城」。
【一四】监叶县盐税「盐」原作「监」,据阁本及宋会要职官六四之二六改。
【一五】永兴军都署李福者「都署」,阁本作「都部署」,此处疑脱「部」字。
【一六】起为环卫「环」原作「瓌」,据阁本改。
【一七】已杀人「人」原作「之」,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一八】据令父母八十者许解官侍养「据」字原脱,据景文集卷六一孙仆射行状补。
【一九】皇太子会宫僚观之「宫」原作「官」,据长编纪事本末卷二八训导太子改。
【二○】恣营生计「恣」原作「恐」,据阁本改。
【二一】乞埋「埋」字原脱,据阁本及宋史卷四九一党项传补。
【二二】圣制已约分部帙「帙」原作「秩」,据阁本及宋会要崇儒六之一改。
【二三】王曾加户部侍郎此句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二八训导太子补。
【二四】迪不能堪「能」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二三丁谓事迹补。
【二五】遂入对於长春殿「遂」原作「逐」,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上引长编纪事本末、宋史全文卷六改。
【二六】命谓以户部尚书「户部」原作「工部」,据宋本、宋撮要本及上引长编纪事本末、治蹟统类卷五丁谓南迁之祸、十朝纲要卷三改。
【二七】领东宫官「官」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上引长编纪事本末补。
【二八】上诘所争状「上」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二九】迪所以不得留「迪」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全文卷六补。
【三○】又云迪语极喧戾「极」原作「拯」,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三一】此记载王曾事与他书不同「载」上原衍「传」字,据宋本、宋撮要本删。
【三二】兼太子少师「少师」原作「少保」,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二八训导太子、十朝纲要卷三、编年录卷三、宋史卷八真宗纪、宋史卷二八三丁谓传改。
【三三】紘原作「铉」,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卷三○五杨亿传改。
【三四】盖一时文士之冠也「文士」原作「文字」,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三五】手集当世之士述作为笔苑时文录数十编「士」原作「事」,「作」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改补。按本句隆平集卷一三、东都事略卷四七杨亿传均作「手录时人所作为儒苑、时文录数十篇」。
【三六】宾客任中正钱惟演王曾太保王钦若詹事林特各三千两「各」字原脱,据文补。
【三七】步军副都指挥使冯守信三百五十万「副」字原脱,据长编纪事本末卷二八训导太子、临川先生文集卷八八冯公神道碑补。
【三八】从宰臣枢密使赴资善堂祗候「赴」字原脱,据上引长编纪事本末补。
【三九】大辟罪遇十月权住断遣按本书卷九五,天禧四年五月丙寅诏、宋大诏令集卷二○二令刼杀等死罪十二月权住区断诏均谓十二月权住断遣,疑此处有误。
【四○】发常平仓粟贱粜以济贫民「贱」原作「钱」,据阁本改。
【四一】福州按随、安、复三州地里为近,福州则与随、安二州相去辽远,疑「福州」为「复州」之误。
【四二】后厚於太子「厚」原作「原」,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二八训导太子改。
【四三】兴州「州」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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