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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五十九 庆历六年(丙申,1046)
起仁宗庆历六年七月尽是年十二月
秋七月壬午,监察御史唐询言:「近者京师雨雹、地震,此阴盛阳微、夷狄侵侮中国之象。今朝廷以西北讲和,寖弛二边之备,臣常默以为忧。愿下圣诏,申饬守边之臣,其於兵防敢有慢隳者,以军法论。」从之。
甲申,赐越州进士贝元、眉州进士孙诏粟帛,并以本路转运使言,乡里推其孝行也。
三司使王拱辰言:「太祖时兵十二万,太宗时十八万,章圣时四十万,今遂倍之。兵在精不在众,宂散坐食【一】,非计也。三司虽总财用大计,而事实在外,请诸道帅臣并任其责。」
乙酉,诏判大名府夏竦、知并州郑戬、知永兴军程琳并兼本路计置粮草事,从拱辰之言也。
遣主客员外郎宋选往河东,殿中丞陈荣古往河北路,收籴军储。选,湜从孙。
诏:「如闻百姓抵轻罪,而长吏擅刺隶它州,朕甚闵焉。自今非得於法外从事者,毋辄刺隶罪人。」
赐广南东路戍兵特支钱。
丁亥,参知政事宋庠上所撰纪年通谱。庠取十七代史并百家杂说,凡正伪年号括为一书。诏送史馆。
庚寅,河东经略司言,大雨坏忻、代等州城壁。
供备库副使、兼合门通事舍人李璋为西上合门副使。
壬辰,诏诸路指挥使、三班使臣、殿侍及散直,并减三分之一,其系军校者,罢归本指挥。
乙未,施州宁远寨主、西头供奉官田居用为东头供奉官,仍赐银五十两。时益州进士王皋避罪窜溪峒,居用以所服银带,遣峒人田承昌诱而获之。
丙申,右正言、知制诰、知吉州余靖为将作少监,分司南京,许居韶州。初,靖为谏官,尝劾奏太常博士茹孝标不孝,匿母丧,坐废。靖既失势,孝标因与知谏院钱明逸言,靖少游广州【二】,犯法受笞,明逸即劾奏靖不宜在近侍。靖闻之不自安,求侍养去。会朝廷下广州按得其实。靖初名希古,举进士,未得解,曲江主簿善遇之。知韶州者疾主簿,捃其罪,无所得,唯得与靖接坐。主簿既以违敕停任,而靖受笞後,乃更名取解它州及第,案牍具在,故有是命。靖受笞缘由,据司马光记闻。
己亥,河北缘边安抚使乞降北界誓书一本,以备报应边事,从之。
辛丑,洪福禅院火,即诏以院之庄产邸店并赐章懿皇太后家。
壬寅,上谓宰臣曰:「前日除李用和子璋为合门副使,今次子珣求为通事舍人,朕以谕之曰:『朝廷爵赏,所与天下共也。傥戚里之家,兄弟迁补如己欲【三】,朕何以待诸勳旧乎。』」贾昌朝对曰:「母后之家,自昔固多蒙恩泽。今陛下能重惜爵赏,不肯轻授,非惟示天下以至公,抑亦保全外戚之福也。」明年四月乙丑,内殿承制、合门祗候李珣为通事舍人。
癸卯,马军副都指挥使、遂州观察使许怀德为安静军留後。言事官上章论奏者相继,御史中丞张方平言:「怀德除命,诚出非次。缘怀德自在边城为将领,素乏劳效,比诸侪辈,尤无材誉。去岁自防御使改观察使,自殿前都虞候迁马军副都指挥使。今者妄援体例,侥幸陈乞,隳紊军制,干挠朝章。又闻殿前副都指挥使李昭亮诣两府敍陈,颇骇物听。帅臣失和,事体非便,规萌杜渐,盖有所处。仍知续有传宣应三路边臣功重赏轻者,令开坐闻奏。自有事於西鄙,覆军杀将者数矣,朝廷未尝行法正刑,一切容贷姑息而已,其论功行赏,有滥无遗。由此观之,则边臣功重赏轻者,莫之有也。此命一下,人人延首以待赏,徧赏则无名,偏赏则徒召怨而众不服,此乃因一怀德之滥迁,更推而及於众也。若朝廷修明纪律,振举宪章,其许怀德伏乞夺军职,付环卫;或除一郡,则内外不戒自肃,而军政立矣。或朝廷以成命新行,疑於追夺,则其续传宣命乞寝不行,犹庶几防遏其泛滥。」
先是,监察御史包拯言:「近降条贯,应系臣僚上殿不得陈乞恩泽,并令合门告报,如违,仰御史台弹奏者。窃见臣僚殊不遵禀例,以奏覆公事为名,因而侥求者多矣【四】。昨兵部郎中马绦差知越州,因上殿敍述,乞改官,续又羣牧判官吕昌龄自河北牧马回【五】,上殿亦乞省府差遣。虽各有台谏官论列,然并免勘罚,致今来马军副都指挥使许怀德上殿乞转观察留後。缘怀德近授观察使,累任别无显效,而不顾邦宪,冒凟圣聪,人之寡廉,一至於是。欲望特赐取勘施行,仍乞今後但是臣僚,因奏陈乞恩泽者,或有弹奏,并乞依条勘劾,重行朝典,庶使侥妄之辈稍知警惧【六】。」拯言既不从,怀德遂迁留後,方平又言之,讫不从也。五年闰五月,怀德初除观察使。
乙巳,户部副使夏安期等言,与鄜延经略使沈邈已减罢官员、使臣四十四人。九月庚寅所书,可参考。
丙午,降堂後官、赞善大夫张用和为大理寺丞,监潭州粮料院。用和尝以事干慈孝寺主僧文旦,不从。会诏诸佛寺有祖宗神御者,遇乾元节益赐紫方袍,而用和独不以慈孝载敕中,故贬之。
真宗贤妃法正悟真大师杜氏卒。八月戊申朔,赠贵妃。太常礼院言:「准令,为内命妇二品以上,一举哀而已,今贵妃虽一品,又缘入道,难用贵妃礼。」诏罢辍朝举哀,以明真大师朱贤妃例,用一品仪仗葬之。
己未,刑部员外郎、知制诰王琦为契丹国母生辰使,六宅使、嘉州刺史钱晦副之。右司谏、知制诰钱明逸为契丹生辰使,内园副使、合门通事舍人杨宗说副之。户部判官、侍御史王平为契丹国母正旦使,左班殿直、合门祗候王道恭副之。金部郎中、判三司勾院许宗寿为契丹正旦使,内殿承制夏元吉副之。
诏臣僚子孙恃廕无赖,尝被真刑者,如再犯私罪,更毋得以赎论。时邵武军言故秘书监致仕龚曙之孙,屡犯屠牛法,当以廕免。上特命加真刑,而更着此条。
又诏河东、陕西经略司,应在边兵官及指挥使、使臣累有战功者,具出身及逐次因劳迁官,历任有无赃私罪,送枢密院以备选使。
壬戌,诏陕西、河东经略司【七】:「西人虽纳款称臣,然其心诡谲难信。恐诸路乘罢兵之後,渐弛边备,其益务练士卒,完城壁,常若寇至。有不如诏者,亟以名闻。」
癸亥,御崇政殿,策试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太常博士钱彦远及武举人。彦远策入第四等,擢祠部员外郎、知润州。武举授三班奉职者两人,借职者十七人,补三班差使殿侍者二十四人。彦远,易之子,明逸之兄也。宋兴以来,父子兄弟制策登科者,钱氏一家而已。
彦远至润州,上疏曰:「陛下即位以来,内无声色之娱,外无田渔之乐。而前岁地震雄、霸、沧、登,旁及荆湖,幅员数千里,虽往日定襄之异,未甚於此。今复大旱,人心嗷嗷,天其或者以为陛下备寇之术未至,牧民之吏未良,天下之民未定,故出谴告以示之。苟能钦天之戒,增修德业,则宗庙社稷之福也。古者夷狄言语衣服与中国不同,其来也,不过驱老弱、掠畜产而已。今契丹据山後诸镇,元昊盗灵、武、银、夏,衣冠车服、子女玉帛,莫不有之【八】。往时元昊内寇,出入五载,天下骚然,及纳款赐命,则缘边长吏不复铨择,高冠大袑【九】,耻言军旅。一日契丹负恩,乘利入塞,岂特元昊之比邪?湖、广蛮獠劫掠生民,调发督敛【一○】,军须百出,三年於今,未闻尺寸之效。惟陛下念此三方之急,讲长久之计,以上答天戒,则天下幸甚!」
赐宰臣贾昌朝等并从官御飞白书,人一幅。
庚午,诏自今翰林医官院犯事,并依七品例以赎论。
癸酉,右谏议大夫、参知政事吴育为枢密副使,枢密副使、工部侍郎丁度参知政事。育在政府,遇事敢言,与宰相贾昌朝数争议上前,殿中皆失色,育论辨不已,乃请曰:「臣所辨者职也,顾力不胜,愿罢臣职。」因与度易位。度为枢密副使在庞籍後时,籍女嫁参知政事宋庠之子【一一】,庠因言於上【一二】,以亲嫌不可共事,故越次用度。
始,昌朝与育争,上欲俱罢二人,御史中丞张方平将对,昌朝使人约方平助己,当以方平代育。方平怒,叱遣之曰:「此言何为至於我哉!」既对,极论二人邪正曲直,然育卒罢,世皆以方平实为昌朝地也。此据方平墓志及本传,然志谓育卒罢,而高若讷代之,盖七年三月事【一三】,非此时也。又若讷代育,实为枢副,非参政,墓志似委曲为方平讳,今不取。
甲戌,监察御史唐询为工部郎中,直史馆、知湖州,竟以宰相亲嫌罢也。
乙亥,太平兴国寺重修太祖神御开先殿成,上飞白书榜,迎天章阁神御奉安,命宰相贾昌朝为礼仪使。
九月戊寅朔,改新知邢州郭承佑知相州,知谏院钱明逸言承佑昔尝知邢州,而为百姓所纳【一四】,今复命之,则州人无以自安。故易之。
知并州郑戬言麟、府二州有并塞闲田,可招弓箭手一二万人,计口给田,以为疆埸之防。从之。
庚寅,户部副使、工部郎中夏安期为天章阁待制、陕西都转运使。安期与诸路经略安抚司议损边费,凡奏省吏员及汰边兵之不任役者五万人。八月乙巳所书,可参考。
时数有灾异,户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梅挚引洪范上变戒曰:「『王省惟岁』,谓王总羣吏,如岁兼四时,有不顺则省其职。今日食於春,地震於夏,雨水於秋,一岁而变及三时,此天意以陛下省职未至而丁宁告戒也。伊、洛暴涨,漂庐舍,海水入台州,杀人民,浙江溃防,黄河溢埽,所谓水不润下。陛下宜责躬修德,以回上帝之眷佑,阴不胜阳,则灾异衰止而盛德日起矣。」又言权陕西转运使张尧佐非才,由宫掖以进,恐上累圣德【一五】。及奏减省资政殿学士员,召待制官同议政,复百官转对。上谓大臣:「梅挚言事有体。」以为户部副使。本传以挚言灾异为挚任殿中侍御史时,盖误也。按灾异皆今年事,今因挚迁官附见。张尧佐权陕西漕,是月即真,挚言亦必在是月【一六】。惟奏减资政殿学士员,请召待制议政及百官转对,恐别有月日,当考。
辛卯,知青州叶清臣言登州地震不止,请增屯禁军,以防兵寇之变,从之。
夏国主言,先以兵马收获承平州分水向西一带境土,既分赏得功将校,今边臣故有所争,未协累年之议。甲午,遣刑部员外郎张子奭往保安军,与夏国所遣人面议之,仍以诏谕夏国主。
壬寅,以延州高平新修堡为安塞堡。
甲辰,登州言有巨木浮海而出者三千余条。
乙巳,户部判官、祠部郎中崔峄为荆湖南路体量安抚,时蛮猺未平,特命峄往议讨除招安之策。峄,长安人。
诏入内殿头李继和为擘划券马等劳绩【一七】,於转官年限内与减四年,仍不理入仕及三十年,自今有酬奨劳绩并依此。此据会要九月事,无其日。
冬十月丁未朔,诏:「比遣张子奭往延州与夏国议疆事,其丰州地,当全属汉界。或所议未协,听以横阳河外向所侵耕四十里为禁地。若犹固执,即以横阳河为界。」初,夏国既献卧贵庞、吴移、已布等九寨,又纳丰州故地,欲以没宁浪等处为界。下河东经略使郑戬。而戬言没宁浪等处并在丰州南,深入府州之腹,若如其议,则麟、府二州势难以守,直宜以横阳河为界。上乃以戬所上地图付子奭往议之。
壬戌,诏黄河诸埽官吏如经大水抹岸,岁满并与远地官。
湖南转运使周沆言,指使卒景贤招降道州蛮党五十六户二百五十九人。诏其首领以次补授职名,仍令所部常拊存之。
癸亥,赐湖南讨蛮猺军士特支钱。
甲子,诏三司,比举选人监在京新城门,如闻所举者多权富干请,无益於事,其罢之。
赐延州、保安军等处屯驻泊巡检军士特支钱。
辛未,知桂阳监宋守信言:「猺贼唐和尚啸聚千余众,为盗五六年,卒不能克者,朝廷不许穷讨故也。今衡州监酒黄士元,颇谙溪峒事,愿得敢战士二千、引路士兵二百,优给金帛,使之逐捕,必得然後已。并令本路钤辖亓贇等合力以进。彼既势穷,必将款附。」诏如其策,於是大发兵讨之。
壬申,诏知广州魏瓘与本路转运使专提举捕讨蛮猺,若中覆不及者,听便宜从事。
甲戌,上谓辅臣曰:「山东连岁地震,又有巨木浮海而出,宜防未然之变。其下登州严饬武备,仍具所蓄兵械名数以闻。」御史中丞张方平言:
臣伏见诸路地震,自荆湖、川峡、山东、河北、河东、陕西至於岭表,相继未止。比者忻州地震,於後兵难,及今适定,此际登、莱山崖摧圮,灾异所示,恐不徒然。历考前志之言,盖地主阴,阴者,臣道也,民也,蛮夷也。推之今事,凡任内外之重,即无权强之臣,则今事之可忧者,外备敌人,而内抚民尔。西北二敌,朝廷以为大患,故於守御素为用心。至於湖、湘之间,蛮猺作梗,一方涂炭,七年未解,近日冲突稍及岭外,如或不即平殄,事亦不可轻忽。而又海南、交址气炎渐张,路接邕、容,颇连溪峒,南方之事理须经略。昔唐室之盛,屡有中原之难,蕃戎再入京城,而王室寻复宁定。至懿宗时,安南都护李琢失於抚御,蛮寇侵扰,遂致用兵,度支困於馈食,方镇疲於更戍,因而有徐州庞勋倒戈之变,天下缘此以致危乱。则知事常起於细微,祸常成於所忽也。
至於京东西两路,中国根干,畿甸屏蔽,缓急所资,常须安静,以镇天下。然每患寇贼渊薮其中,所幸岁得丰穰【一八】,必不大至连结。若因之以边警,加之以饥馑,法不胜於奸宄,乱必始於乡闾。何以言之?自庆历初,遣朝臣分往京东西等路,招刺强壮弓手充宣毅军,俄又听其佣人自代。於时臣知谏院,固争此事,朝议已行,不为停罢。今民力所以大困,国用所以一空,盖由此一举之失也。其诸州宣毅悉聚游惰不逞之民,非有材力技勇之所选也。缘光化军军贼窃发,朝廷条约失体,姑息过当,如养骄子,转生怨怼。臣比在审刑,诸州奏到宣毅兵士文案,无日不有【一九】,大则谋欲杀官吏、劫仓库,小则谋欲劫民户、入山林,多至三五十,少亦一二十数,以告赏之利重【二○】,故有谋辄被告发。间虽阅习,乃同儿戏,无益军国,坐竭官私,不征不役,居惟念乱,傥乘衅隙,必有应响之势,此其乱阶一也。初点定强壮,已屡经教阅,枪刀弓弩各尝习学。及後招刺之时,既佣人充代,而其强壮本身并有身力,例各不绍农业,遂乐惰游,搅扰里闾,侵凌细弱,趋坑冶以逐末,贩茶盐而冒禁。傥缘凶歉,扇惑流民,结为盗贼,必先此类,唐之巢、让由此起者,此其乱阶二也。又京东西之民,多信妖术,凡小村落,辄立神祠,蚩蚩之氓,惑於祸福,往往奔凑,相从聚散,递相蔽匿,官不得知,惟知畏神,不复惮法,寖使滋蔓,恐益成俗。汉中平元年,黄巾贼天下同日起,凡三十六万众,各有部率,由积妖而成也,晋卢循辈,乃历代常有此事,此其乱阶三也。所谓地震之异,傥在民与敌人,此其最可虑哉!
潭州刘夔,清素士也,恐非应务之才,邕、桂长吏,尤宜推择才略,宣毅宂兵,渐谋消汰之术。民之先在强壮籍者,其干法冒禁,谓须别立峻防。颇闻民间犹多当时教阅兵仗,亦合严降约束,收纳入官。村落神堂,令所在毁拆,密加察捕民之习妖者。此亦思患预防之大略,伏冀采纳施行。
诏磨勘选人历任内曾失入死罪未决者,候再任举主应格听引见,其已决者,三次乃计之。若失入二人以上者,虽得旨改官,仍与次等京官会要六年十月事。
十一月丁丑朔,诏天下旬设,其无公使钱处,自今以系省钱给之。
己卯,遣着作佐郎楚建中往延州同议夏国封界事,张子奭道病故也。建中时管勾鄜延经略司机宜文字,与夏人杨守素议地界,有众暴至,二轻骑疾前,引满向建中,建中披腹使射,曰:「吾不惮死,惧祸两国【二一】。」众服其量。此据泰陵录附传,当考。
壬午,责鄜延蕃官洛苑副使刘化基为太子右内率府副率、京西监当。初,化基掠蕃部嵬逋等妇女羊马,又以官钞易马与蕃部,收息钱二百九十九千,法当死,为其尝有战功,特贷之。
癸未,广东转运司言,湖南猺贼千余人寇英、韶州界,朝廷既用宋守信策,大发兵讨猺贼,贼遁入郴州黄莽山,由赵峒转入英、韶州界,依山自保,时出钞掠。
乙酉,诏知青州叶清臣经制濒海州郡当备御兵寇之事以闻。
丁亥,上谓辅臣曰:「猺贼侵扰州县,官兵多暴露之苦,其密谕主将,务加安恤。」
戊子,翰林学士、兼龙图阁学士、权三司使王拱辰为侍读学士、兼龙图阁学士、知亳州,从拱辰所请也。翌日,内降指挥,留拱辰侍经筵,而中书执奏不行,拱辰因请改知郑州,从之。侍御史贾渐、监察御史何郯等劾拱辰营求内降,乞正其罪,不报。拱辰自三司使出知亳州及中书执奏,史皆不详。至和二年七月,赵拚劾拱辰旧掌计司【二二】,以举豪民郑旭得罪被黜【二三】,当考。改知郑州乃十二月己酉,今并书。何郯奏议云,侍御史贾渐已曾论列,今附见。
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张方平为翰林学士、权三司使。河北盐务在沧、滨二州,沧州务三,滨州务四,岁课九千一百四十五石,以给一路,旧并给京东之淄、青、齐三州,淄、青、齐通商,乃不复给。自开宝以来,河北盐听人贸易,官收其算,岁为额钱十五万缗。上封者尝请禁榷以收遗利,余靖时为谏官,亟言:「前岁军兴以来【二四】,河北之民拣点义勇强壮及诸色科率,数年之间,未得休息。臣常痛燕蓟之地入於敌中几百年,而民忘南顾之心者,以外域之法【二五】,大率简易,盐麴俱贱,科役不烦故也。昔者太祖皇帝特推恩意以惠河朔,故许通盐商,止令收税。今若一旦榷绝,价必腾踊,民苟怀怨,悔将何及!伏缘河朔土多盐卤,小民税地不生五谷,惟刮鹻煎之以纳二税。今若禁止,便须逃亡,盐价若高,犯法必众,边民怨望,非国之福。伏乞且令仍旧通商,无辄添长盐价,以鼓民怨。」其议遂寝。河北初议榷盐,实录不载,余靖谏草独存此奏。及王拱辰奏立榷法,时靖黜责久矣。盖先有建此议者,靖论其不可,故罢。既而拱辰使三司,复议举行,又为河北漕臣所沮,而河北漕臣乃别议增算,拱辰更立榷法,未下,而张方平亟奏罢之。实录、国史并疏略,今参取靖谏草及食货志并方平墓志修入。
及拱辰为三司使,拱辰是年正月戊子,以翰林学士兼龙图阁学士、权三司使。复建议悉榷二州盐,下其议於本路,都转运使鱼周询亦以为不可,本志以为都转运使夏疏,误也。竦五年八月判并州,六年二月改大名。拱辰十一月戊子罢三司使,出知亳州,张方平代之。方拱辰在三司时,竦无缘却为都转运使。据何郯奏议,为都转运使者乃鱼周询也【二六】。王岩叟元佑初奏议,亦误以鱼周询为夏竦。且言:「商人贩盐,与所过州县吏交通为弊,所算十无二三。请敕州县以十分算之,听商人至所鬻州县并输算钱,岁可得缗钱七十余万。」三司奏用其策,上曰:「使人顿食贵盐,岂朕意哉!」於是三司更立榷法而未下也,方平见上,问曰:「河北再榷盐,何也?」上曰:「始议立法【二七】,非再也。」方平曰:「周世宗榷河北盐,犯辄处死。世宗北伐,父老遮道泣诉,愿以盐课均之两税钱而弛其禁,世宗许之。今两税盐钱是也,岂非再榷乎?且今未榷也,而契丹常盗贩不已,若榷之,则盐贵,敌盐益售,是为我敛怨而使敌获福也【二八】。敌盐滋多,非用兵不能禁,边隙一开,所得盐利,能补用兵之费乎?」上大悟曰:「卿语宰相立罢之。」方平曰:「法虽未下,民已户知之【二九】,当直以手诏罢之,不可自有司出也。」上大喜,命方平密撰手诏下之【三○】,河朔父老相率拜迎於澶州,为佛老会七日以报上恩,且刻诏书北京。其後父老过诏书下,必稽首流涕。食货志云:三司奏用其策,仁宗曰:「使民顿食贵盐,岂朕意哉!」下诏不许。若不许三司之请,则不须下诏,今既下诏,盖已立法而未行。墓志当得其实,今从之。食货志不载方平事,盖疏略也。熙宁八年六月,章惇又议榷盐。
监察御史何郯亦言:「臣伏见河北诸州所产盐货,自太祖开宝年降诏罢禁通商,止令收税,於今多年,民享其利。昨闻臣僚擘画,欲榷买沧、滨盐入官,召商旅入中边上粮草算请。且欲榷沧、滨盐,即须禁止诸州小盐,不禁,则侵官中课利,若禁,则十数州军从此民必受弊。何者?河北一路,除沧、滨出盐外,其深、冀、邢、洺等十数州,地多咸卤,不可耕殖,民唯以煮小盐为业,衣食赋税皆出於此。若果禁断,一旦穷民失业,散而为盗,则所虞非细。近因朝廷指挥,下本路都转运司相度,事虽未行,民心已甚疑惑。况本路诸色盐,官中久来各已定起税额,每年所入课利,数亦不少,今虽改用榷法,或商旅未信,不来算请,所得年课,未必增多。兼闻都转运使鱼周询已具条利害论列,亦谓榷法不可行,而止乞增税。臣窃谓此举於河北事体利害最大,其臣僚所请榷盐,且乞停罢。如朝廷已议定不行,犹恐彼处民或未知,亦乞指挥下本路诸州军,告谕人民以朝廷今来并用旧法,不复行禁榷之意,使一方之人各安生业。」
癸巳,以讲诗彻,宴近臣、宗室及讲读官於崇政殿。
辛丑,猎於城南东韩村,自玉津园去辇乘马,分骑士数千为左右翼,节次旗鼓,合围场径十余里,部队相应。上案辔中道,亲挟弓矢,而屡获禽。是时,道傍居民或畜狐兔凫雉,驱入场中,上因谓辅臣曰:「畋猎所以训武事,非专务获也。」悉令纵之。至棘店,御帐殿,召问所过父老子孙供养之数,土地种植所宜,且叹其衣食粗粝而能享寿,人加慰劳。还,次近郊,遣卫士更奏技驾前,两两相当,掉鞅挟槊以决胜负,又谓辅臣曰:「此亦可观士之才勇也。」免所过民田在围内租税一年。
时交址李德政适遣使秘书丞杜文蔚等献驯象,未见,上特召豫观,赐紫袍、涂金带。
十二月丙午朔,遣官祈雪。
己酉,诏保安军、镇戎军榷场,岁各市马二千匹,博买羊一万口。
壬子,雪。
诏京东路知州、通判、兵官,并如三路州军选差人。
丙辰,命入内押班张惟吉等修南京鸿庆宫三圣御容殿。
己未,诏:三元节、夏至、腊日自今并休务。
庚申,诏:技术人自今毋得任畿内兵马都监、监押。
丙寅,安化州蛮蒙光速等来贡方物。
辛未,契丹国母遣怀化军节度使耶律洞、崇禄卿石右,契丹遣昭德军留後耶律宜、少府监韩运来贺正旦。
壬申,置京东两路提举巡检、捉贼各一员,以沂密州、淮阳军为一路,登、莱、淄、青、潍州为一路。
注 释
【一】宂散坐食「散」原作「数」,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全文卷八下改。
【二】靖少游广州「游」原作「在」,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宋史全文、宋史卷三二○余靖传改。
【三】如己欲「己」下原有「所」字,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全文卷八下、编年纲目卷一三删。
【四】因而侥求者多矣「侥」原作「幸」,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孝肃包公奏议卷四奏许怀德上殿陈乞改。
【五】续又羣牧判官吕昌龄自河北牧马回「牧马」,同上孝肃包公奏议作「印马」,按宋会要兵二四之一马政杂录载:「咸平三年,置羣牧司,总内外马政,其後岁遣判官一人巡行诸监,取孳生驹二岁以上者点印之,岁约八千余匹。」疑「印马」是。
【六】庶使侥妄之辈稍知警惧「侥」原作「幸」,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七】诏陕西河东经略司「司」原作「使」,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八】莫不有之「有」原作「用」,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卷三一七钱彦远传改。
【九】高冠大袑「袑」原作「裙」,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一○】调发督歛「督」原作「赀」,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卷三一七钱彦远传改。
【一一】时籍女嫁参知政事宋庠之子「时」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编年录卷五补。
【一二】庠因言於上「因」原作「固」,据同上编年录改。
【一三】盖七年三月事「七」原作「此」,按「此年」当谓庆历六年,于事不合。复按本书卷一六○及宋史卷一一仁宗纪均载庆历七年三月乙未,以吴育为给事中归班,丁酉,以高若讷为枢密副使,则「此」字实为「七」字之误,今据改。
【一四】而为百姓所纳按宋史卷二五二郭承佑传:「钱明逸言承佑无廉守,邢民素厌苦之。」与此句不同。
【一五】恐上累圣德「上」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宋史卷二九八梅挚传补。
【一六】挚言亦必在是月「必」原作「即」,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一七】入内殿头李继和为擘划券马等劳绩「绩」原作「续」,据阁本及宋会要职官三六之一改。
【一八】所幸岁得丰穰「丰」原作「农」,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乐全集卷二二论地震请备寇盗事改。
【一九】无日不有「日」,同上乐全集作「月」。
【二○】以告赏之利重「利」,宋本及上引乐全集作「科」。
【二一】惧祸两国「两」原作「西」,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二二】赵拚劾拱辰旧掌计司「计」原作「记」,按「记」字于此无义,宋史卷三一八王拱辰传谓拱辰「复以翰林学士权三司使」,三司为计司,今据本书卷一八○至和二年七月戊辰条改。
【二三】以举豪民郑旭得罪被黜「豪」原作「亳」,据阁本改,上引宋史王拱辰传此句作「坐举富民郑旭出知郑州」,可证。
【二四】前岁军兴以来「军兴」原作「事宜」,据长编纪事本末卷四五榷河北盐、宋史卷一八一食货志改。
【二五】以外域之法「以」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
【二六】为都转运使者乃鱼周询也「鱼」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四五补。
【二七】始议立法「立」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四五榷河北盐、编年纲目卷一三、宋史卷一八一食货志补。
【二八】是为我歛怨而使敌获福也「福」原作「利」,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宋史食货志改。
【二九】民已户知之「户」字原脱,据同上诸本及同上书补。
【三○】命方平密撰手诏下之「命」原作「令」,据同上诸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四五榷河北盐、编年纲目卷一三、同上宋史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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