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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六 治平二年(乙巳,1065)
起英宗治平二年八月尽是年十二月
八月庚寅,大雨。
辛卯,地涌水,坏官私庐舍,漂杀人民畜产,不可胜数。是日,御崇政殿,宰相而下朝参者十数人而已。诏开西华门以泄宫中积水,水奔激东殿,侍班屋皆摧没,人畜多溺死。甲午,命盐铁副使杨佐、权度支副使李肃之、景福殿使石全斌、入内押班张茂则提举修诸军班营屋,以全斌、肃之主东南,茂则、佐主西北。又分命朝臣及大使臣八人度工督役。又命殿前副都指挥使郝质、步军副都指挥使宋守约提举修造营屋,虞部郎中来令孙等八人就赐死水诸军民钱,葬祭其无主者。死而可知者,凡千五百八十八人【一】。
乙未,诏曰:「乃者庚寅大雨,室庐垫伤,被溺者众,大田之稼,害於有秋。灾变之来,曾不虚发,岂朕之不敏于德,而不明于政欤?将天下刑狱滞冤,赋繇繁苦,民有愁叹无聊之声,以奸顺气欤?不然,何天戒之甚着也?中外臣僚并许上封事,言时政阙失及当世利害,可以佐元元者,悉心以陈,无有所讳。执政大臣皆朕之股肱,其协德交修,以辅不逮【二】。」初,学士草诏曰:「执政大臣其惕思天变。」帝书其後曰:「淫雨为灾,专以戒朕不德。」故更曰「协德交修」。
司马光上疏曰:
陛下即位以来,灾异甚众,日有黑子,江、淮之水或溢或涸。去夏霖雨,涉秋不止,京畿东南十有余州,庐舍沈於深渊,浮苴栖于木末,老弱流离,捐瘠道路,妻儿之价,贱于犬豕;许、颍之间,亲戚相食,积尸成邱。既而历冬无雪,煖气如春,草木早荣,继以黑风。今夏厉疫大作,弥数千里,病者比屋,丧车交路。至秋幸而丰熟、百姓欣然,庶获苏息,未及收获而暴雨大至,一昼之间,川泽皆溢,沟渠逆流,原隰丘陵【三】,悉为洪波,一苗半穗,荡无孑遗【四】。都城之内,道路乘桴,城阙摧圮,官府仓廪、军垒民居,覆没殆尽,死於压溺者不可胜纪。耄耋之人,皆言耳目所纪,未尝睹闻。此乃旷古之极异,非常之大灾,陛下安得不侧身恐惧,思其所以致此之咎乎?诗曰:「亹亹文王,令闻不已。」又曰:「如珪如璋,令闻令望。」古之圣王,未有不先其令名而能行其政于天下者也。
臣伏见陛下践阼之初,上自宰辅,次及朝臣,下逮闾阎细民,士伍厮养,无不翕然同辞,称颂圣德,如出一口。皆云方今皇族奉朝谒者八百余人【五】,陛下仁孝聪明为之首冠,知人疾苦,识其情伪,节俭爱物,刚果能断。既美先帝知人之明,又庆己身逢时之幸【六】,涕泣共谈,悲喜相半。臣愚以为昔汉惠帝无子,而得文帝,仁俭谦恭【七】,百姓富饶,几致刑措。昭帝无子,而得宣帝,勤惠明断,吏畏民乐,号称中兴。然则国无嗣子,而旁亲入继,未必不为天意福佑社稷而光启圣贤也。私心自幸,又甚於众人。俄而圣躬有疾,上下之人思杀身为牲,粉骨为药,庶祈早瘳,以视圣政。不意数月之後,道涂之议,稍异於前,颇有谤言,不专称美。逮乎周岁之外,则颂者益寡,谤者益多。臣窃伏于阙门之外,日闻众论,不胜怅恨,痛心疾首,昼而忘食,夕而忘寝,为陛下深思其故,终不能明。意者,陛下於举动循守之间,万一有所未思乎?敢以愚虑言之,盖有三焉,惟陛下宽其罪,使毕其辞。
窃惟皇太后仁明之德,爰自先朝【八】,布闻四方【九】,加之保育圣躬,在於襁褓。陛下入承大统,不可谓全非皇太后之力。当陛下初得疾之时,外间传言,皇太后于先帝梓宫之前,为陛下叩头祈请,额为之伤,如此岂可谓无慈爱之心于陛下哉?不幸为谗贼之人交相离间,遂使两宫之情介然有隙。就使皇太后有不慈於陛下,陛下为人之子,安可较量曲直,遂生忿恨,而於爱恭之心有所不备乎?传曰:「大德灭小怨。」先帝擢陛下於众人之中,自防御使升为天子,唯以一后数公主属於陛下,而梓宫在殡,已失皇太后之欢心,长公主数人皆屏居闲宫,希曾省见。臣请以小喻大,设有闾里之民,家有一妻数女,及有十亩之田,一金之产,老而无子,养同宗之子以为後,其人既没,其子得田产而有之,遂疏母弃妹,使之愁愤怨叹,则邻里乡党之人谓其子为何如人哉?以匹夫而为此,犹见贬於乡里,况以天子之尊,为四海所瞻仰哉?此陛下所以失人心之始也。
先帝天性宽仁,重违物意,晚年撄疾,厌倦万几,遂以天下之事悉委之两府,两府或见有所偏【一○】,或意有所私,取舍黜陟,未必皆当,及巧设幸门,进拔所爱,超资越级,欺罔众人,抑压孤寒,无所伸诉。及陛下即位,皆谓必能奋发乾刚,昭明君德,收取威福,复还王室。进贤退愚,赏善罚恶,使海内廓然,立见太平。而陛下益事谦逊,深自晦匿,凡百奏请,不肯与夺,动循旧例,不顾事情,谨於细务,忽於大体。知人之贤不能举,知人之不肖不能退,知事之非不能改,知事之是不能从。大臣专权【一一】,甚於先朝,率意差除,无所顾忌。或非材而骤进,或有罪而见宽,此天下所以重失望也。
陛下圣质虽美,亦当取法於尧、舜、禹、汤,而即政以来,或意有所见,执之不移,如坚守严城,御敌外寇,使羣臣之言皆无自而入,殆非所以纳百川而成巨海也。明君之於听纳,无彼无我,无亲无疏,无先无後,唯其是而已矣。若重我所见而轻彼所陈【一二】,信其所亲而疑其所贱,主先入之言而拒後来之议,则虽有是者,亦不可得而见矣。夫人心之所好者,视丑以为美,所恶者,视善以为恶,苟能以平心察之,则是非易见矣。书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若必待合於圣意则悦而从之、不合则怒而弃之,臣恐谗谄日进,方正日疏,殆非所以增社稷之福也。又国家置台谏之官,为天子耳目,防大臣壅蔽。朝廷政事皆大臣相与裁定,然後施行,而台谏或以异议干之,陛下当自以圣意察其是非,可行则行,可止则止。今乃复付之大臣,彼安肯以己之所行为非,而以他人所言为是乎?此乃陛下所以独取拒谏之名,而大臣坐得专权之利者也。夫以君相之重,何啻泰山,贱臣之轻,何啻鸡卵,乃欲相与校其胜负,臣固知其不敌矣。是以四方怀忠之士愿效区区者,皆望风不进,结舌沮气,此天下所以又失望也。
凡此三者,在列之臣皆知其不可,而上畏严诛,下避怨怒,莫敢以此极言闻於陛下,使海内愤郁之气积而不发,宜其有以感动天地之和矣。臣愿陛下上稽天意,下顺人心,於此三者皆留圣念。事奉皇太后愈加孝谨,务得欢心。诸长公主时加存抚,无令失所。总揽大柄,勿以假人。选用英俊,循名责实。赏功罚罪,舍小取大。剗塞弊端【一三】,一新大政。延纳谠言,虚心从善。皆行之以至诚,非特为空言而已。夫至诚可以动金石,而况人乎?不诚不足以感匹夫,而况天乎?诗云:「无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监在兹。」天虽至高,视听甚迩,人之所为,发於中心,则天已知之,固不待见其容貌形於声音也。陛下果能尽诚於此,则圣德日新,令名四达,人心既悦,天道自和,百谷蕃昌,嘉瑞并至,蛮夷率服,福流子孙矣。臣自知不才,无补朝廷,然不敢遂自塞嘿,复有所陈,唯陛下裁察。吕诲言:
陛下即位之初,事无过举,灾沴遽作,殆人情久郁,怨愁之气,积阴而成。天意爱陛下之深,以是谴告,不可不求其原也。臣谨按洪范:「曰肃,时寒若【一四】;狂,恒雨若。」肃者貌之恭,狂者事之妄。居上则言动必谨,谋虑必审,号令必信,赏罚必当,一有其妄,灾异斯应。五行志曰:「简宗庙,废祭祀,水不润下。」水者北方,万物终藏之所。神道居阴,尚乎安静,虔恭庙祭,所以昭孝而训人。乃者濮安懿王一事,始议或将与仁庙比崇,终罢追封,不及燕王之例,礼失中而孝不足,是亦几乎慢也。京房传曰:「饥而不损,兹谓大荒,厥灾水。」谓下民饥馑,上宜减损。去冬及春,许、颍等郡大荒,上方不急之用,後苑淫巧之作,宜令裁减,以崇俭约,量入制用,正在今日也。又曰:「辟遏有德,厥灾水。」盖有德之人壅遏而不用也。今则官不试职,名不副实,贤不肖溷淆於下。而况前席详延,无非藩邸之旧,清途进用,皆出权臣之门,忠良之人,宁无体解?古者以功举贤,则万化成而瑞应着,以毁誉取人,故功业废而灾异生。斯皆前世已验之明者,陛下当翼翼循思,追捄其失,庶几消复之理也。
然陛下侧身恐惧,祗悔诚深,方注意辅臣,代天理物。阴阳不顺,风雨不时,天变於上,人怨於下,致此之阙,咎将安归?臣备员风宪,无补聪明,朝纲之颓弛,时政之阙失,职臣之由,罪在不赦。诏命既下,着位之臣莫不输忠毕虑,仰副谘询,惟陛下省览无倦。言或可用,克己行之,日谨一日,惟新盛德,更张治具,隐恤民病,感召和气,以塞灾变。如曰休咎数也,治乱世也,四辅俱贤,百工皆举,不责人事,委之天理,臣恐天心未应,沴气复还,人情动摇,邦本危矣。
吕大防言:「雨水为患,此阴乘阳之沴也。」即陈八事曰:主恩不立,臣权太盛,邪议干正,私恩害公,西北连谋,盗贼恣行,羣臣失职,刑罚失平。
知制诰郑獬时知荆南,上疏曰:臣窃伏思陛下发诏书以求忠言,将欲用之耶?将欲因灾异举故事而藻饰之耶?苟欲藻饰之,则固无可议者,必欲用之,则臣愿陈其方。臣观前世之君,怪变而求谏者甚众,书之史册,以为美事,及考其实,则能用言而载于行事者,盖亦鲜矣。徒使後世袭蹈,以为帝王之值灾异者,於此空言而足矣,曷足谓之罪己修德者耶?
今诏音一发,天下忠义之士必有极其所蕴以荐诸朝者,此当有益于治道,不为妄作。然而叠章累疏,繁委而并集,则陛下果能环复而究览之耶?计陛下一日万几,必未能然尔。若将欲如平时章疏,事关深密者则留中不出,事系政体者则下中书,事属兵要者则下枢密院,两府覆奏,又下羣有司及郡邑,至於无所行而後止。如是,则有求谏之名,而无求谏之实,与前世为空言者等尔。臣窃谓陛下万几之繁,既未能徧览,则宜选官置属,令专掌之。今之羣臣所上章疏,日许两府及近臣番休更直,便殿赐坐,与之从容条陈讲贯。其可者则熟究而行之,不可则罢之,有疑焉则广询而後决之,羣言得而众事举,此应天之实也。
夫下之为言也甚难【一五】,而上之听者常忽焉,自非忠愤激於心,则孰肯吐肝胆而冒忌讳者哉?古之能建立功业者,未尝不好谏者也,好之者繇其能襃进而招徕之也【一六】。祖宗时言事者多被甄赏,自近年以来,兹事寥阔,仁宗宽仁,最能容直言,而亦不能甄赏也。愿陛下采羣臣之章疏,如其宏谋伟论可施於当世者,则召见之,与之共议。不惟质其言,且以观其材,大者擢之以职任,次者赐金帛,无取焉则罢之。如此,则陛下下诏有实言,得言有实用。且使史册书之,以为某年大水诏求直言,用某人言行某事,以黜夫前世之为空言者。则无令陛下诏书藏於有司,复为数幅空纸而已。
初,议追崇濮安懿王,史馆修撰、同知谏院蔡抗引礼为人後、大一统之义,指陈切至,涕下被面【一七】。帝雅信重抗,因感悟【一八】,亦泣。会京师大水,抗推原咎徵,在濮王议。执政欲遂所建,以抗在言路,不便之。庚戌,命抗知制诰兼判国子监,罢谏职。
乙卯,诏减定衮冕制度。
初,秘阁校理、同知礼院李育奏曰:皇朝之制,天子之服有衮冕【一九】,前後十有二旒、二纩,并贯珠玑。又有十二碧凤衔翠旒,在珠旒外。版以龙鳞锦表,上缀玉为七星,旁施琥珀瓶、犀瓶各二十四,缀金丝网,钿以珠玑、杂宝玉,加紫云白鹤锦里,四柱饰以七宝,衮服间以云朵,饰以金鈒花钿窠,装以珠玑、琥珀、杂宝玉。祭天地宗庙,飨太清、玉清昭应、景灵宫等服之【二○】。
臣窃以郊庙之祭,本尚纯质,衮冕之饰,皆有法象,非事繁侈,重奇玩也。冕则以周官为本,凡十二旒,间以采玉,加以紘、綖、笄、瑱之饰。衮则以虞书为始,凡十二章,首以辰象【二一】,别以衣裳绘绣之采。东汉至唐,史官名儒纪述前制,皆无珠翠、龙锦、犀宝、七星、云鹤之饰。何则?鹬羽蚌胎,非法服所用;琥珀犀瓶,非至尊所冠;龙锦七星,已列采章之内;紫云白鹤,近出道家之语,岂被衮戴璪、象天则数之义哉?自大裘制废【二二】,颛用衮冕,古朴稍去,而法度尚存。夫明水、太羹,不可以众味和;云门、咸池,不可以新声间;衮冕之服,不宜以珍怪累也。若魏明之用珊瑚,江左之用翡翠,侈靡衰播之际【二三】,岂足为圣朝道哉!
且太祖建隆元年少府监进所造冕服,及二年博士聂崇义进三礼图,尝诏尹拙、窦仪参校,皆仿虞、周、汉、唐之旧,至四年冬服之,合祭天地於圜丘,用此制也。太宗亦尝命少府制於禁中,不闻改作。及章圣封泰山,礼官请服衮冕,帝曰:「前王服羔裘,尚质也。今则无羔裘而有衮冕,可从近制。」是岂有意於繁饰哉?盖後之有司率意妄增,未尝搉议【二四】,遂相循而用。故仁宗尝诏礼官章得象等详议之,其所减过半,然不经之饰,重者多去,轻者尚存,不能尽如诏书之意。故至和三年,王洙复议去繁饰,礼官画图以进,渐还古礼,而有司所造,复如景佑之前。
又按开宝通礼及衣服令,冕服皆有定法,悉无会要所载宝锦之饰。况天地之德,无物以称,宗庙之荐,美亦多品,惟纯质之器,法制之服,仅可享之者【二五】。太祖、太宗削平僭伪,富有四海,岂乏宝玩哉?顾不可施之于郊庙也。臣窃谓陛下肇祭天地,躬飨祖祢,服周之冕,观古之象,愿复先王之制,祖宗之法。其衮冕之服及鮺、绶、佩、舄之类,与通礼、衣服令、三礼图制度不同者,宜悉改正。
诏礼院及少府监参定【二六】。遂合奏曰:「古者冕服之用,郊庙殊制。唐兴,天子之服有二等,而大裘尚存。显庆初,长孙无忌等采郊特牲之说,献议废大裘。自是,郊庙之祭一用衮冕,然旒章之数止以十二为节,亦未闻有余饰也。国朝冕服虽仿古制,然增以珍异巧缛,前世所未尝有。夫国之大事,莫大於祀,而制服违经,非所以肃祀容、尊神明也。臣等以为宜如育言,其冕之有翠旒,碧凤、琥珀犀瓶、金丝网、金丝龙、紫云白鹤龙鳞锦、翠玉钿窠、玉七星、七宝花坠,衮之有云朵,金鈒花钿窠、杂宝及四神带、青罗抹带、红罗勒帛之类,愿皆除去。参酌通礼、衣服令【二七】,三礼图及景佑三年减定之制,一切改造。孔子曰:「麻冕,礼也,今也纯俭,吾从众。」纯者丝也,变麻用丝,盖已久矣。则冕服之制,宜依旧以罗为之。冕广一尺二寸,长二尺二寸,约以景表尺【二八】,前圆後方【二九】,黝上朱下,金饰版侧。以白玉珠为旒,贯之以五采丝绳,前後各十二旒,旒各十二珠,相去一寸,长二尺,朱丝组为缨。黈纩充耳,金饰玉簪导。深青衣纁裳十二章,八章绘之於衣,日、月、星辰、山、龙、华虫、火、宗彞也;四章绣之于裳,藻、粉米、黼、黻也。锦龙标、领,织成为升龙。山、龙而下,一章为一行,重以为等,行十二。别制大带、素表朱里,朱绿终辟【三○】。鮺、绂、舄、大小绶,亦去珠玉、钿窠、琥珀、玻璃之饰。其中单、革带、玉具剑、玉佩、朱袜之制,已中礼令,无复改为,则法服有稽,祭礼增重。」
复诏礼院再详以闻。而内侍省奏,谓景佑中已裁定,可因也。乃诏如景佑三年制【三一】,而悉去绘画龙鳞、紫云白鹤,蹙金丝龙;下裳除绣,衮服并绘而不绣【三二】。
育,河南人,常与同列议禁中事。既上,有中人来问:「谁为此?」同列惧,未对,育独前曰:「育实为之。」中人即去,事亦寝。
知制诰宋敏求、韩维同修仁宗实录。
司马光言:「臣闻古者天子亲祀上帝,一岁有九。国朝之制,天子三岁一郊,仍於其间改用他礼者甚众,岂奉天之意有所倦略哉?盖事有不得已者也。臣窃见国家帑藏素空,重以暴雨为灾,圜丘之侧流潦尚深,青城之材颇多散失,仪仗法物损败非一,今若悉加完葺,恐难猝备。加以冬寒将近,诸营漂没,失其生业,屋宇败坏,衣褐俱尽。陛下傥欲别加振救【三三】,亦恐失所不支。昔太宗太平兴国九年下诏东封,寻以火灾而止,更用郊礼。又淳化三年下诏祀圜丘,亦以事故更用明年祈谷。今灾变至大,国用不足,臣谓不可不小有变更。若因兹天谴,随时损益,以九月十月之间,於大庆殿恭谢天地,亦足以展纯洁之诚,昭寅畏之志。减省大费,安慰众心,事无便於此者。陛下傥以为可,愿决意早行之。」
九月辛酉,提举编纂礼书、参知政事欧阳修奏已编纂礼书成百卷,诏以太常因革礼为名。
先是,修同判太常寺,奏礼院文字多散失,请差官编修。时朝廷重置局,止以命礼官,而礼官祠祭斋宿,又兼校馆阁书籍,或别领他局。嘉佑六年,秘阁校理张洞奏请择用幕职、州县官文学该赡者三两人置局,命判寺一员总领其事。七月,用项城县令姚辟、文安县主簿苏洵编纂,令判寺官督趣之。及修参知政事,因命修提举。
知制诰张瓌奏:「伏见差官编校开国以来礼书,窃恐事出一时不合经制者,着之方册,无以示後。欲乞审择有学术方正大臣,与礼官精议是非,厘正紬绎,然後成书,则垂之永久,无损圣德。」洵等议:「修书本意,但欲编纂故事,使後世无忘之,非制为典则,使後世遵行之也。今朝廷之礼虽号详备,然大抵往往有不安之处,非特一二事而已,而欲有所去焉,不识其所去者果何事也。既欲去之则其势不得不尽去,尽去则礼缺,苟独去其一而不去其二,则适足以为抵牾龃龉而不可齐,徒增後世之疑,是欲益而反损也。」瓌议遂格。至是,书成,赐修等银、帛有差。
壬戌,以霖雨罢大宴。
司马光言:「谦德之美,尊而益光,施之神人,无不悦顺。窃见陛下将有事于南郊,羣臣循袭故事,请上尊号,以陛下叡智聪明,徽柔懿恭,享兹鸿名,云何不可?正以迩者暴雨为灾,五稼漂没,编户失业,吁嗟之声盈於道路,迄今未息。陛下当此之际,正宜深自抑损,以承答天谴,慰释众心。况尊号非古,近出有唐,陛下受而有之,不足以箧大圣功;推而不居,足以发挥盛德。所有羣臣上尊号表,伏乞拒而勿受,仍令更不得上表。此亦区区微诚欲补万分之一也。」
吕诲亦言:「羣臣四表请上尊号,未蒙俞允,有以见宸衷谦抑之至也。然自霖雨以来,责躬引咎,诏求谠言,祗若天戒,显扬英声茂实,亦恐非今日之宜。羣臣抗章,盖迫人情,亦拘常礼。臣伏望陛下因时灾谴,思所以应变之实,鸿名盛美,抑而弗居。俟郊庙成礼,天人协和,然後俯顺羣情,增崇徽号,於体为顺。如允臣所请,望宣谕辅弼,所上第五表,批答宜丁宁训告,以断封章,谦德弥冲,式孚於外,天下幸甚。」
光既上言,复面有开陈,上嘉纳之。羣臣凡五上表,终不允。
己巳,策制举人曰:「朕享国日浅,永惟任大而守重,欲闻谠直之言,以鉴不逮,而未始云获。夫天人之际,灾祥各缘类而至也。朕即位以来,非有歌钟狗马之娱,与夫外家女宠、爵位赏罚之过,乃二月甲辰,大风昼冥;四月丁未,气起西方;七月丁丑,太白经天;八月庚辰,大雨注京师,半年之间,钜异四发。岂朕不共、不忱、不决、不达之致欤?是以顾省厥违,夙夜靡宁。矧今吏治未醇,民风未厚。官溢,而滥入之源未塞;兵众,而选用之法未精;田野虽辟,而农不免饥寒;关市虽弛禁,而商不通有无;欲人蹈名节,而廉耻常不立;欲人远刑罚,而抵冒常不止。宋璟一言而胜妖眚,朕下罪己之诏,甚祗惧也,而未有转祸之感。汉宣终世以核名实,朕发责吏之书,甚丁宁也,而未有饬职之应。远监百王兴坏之所由,近慕四圣功业之所就,何行而适世变,何修而当天心,子大夫其悉心以陈。」又策武举人【三四】。
甲戌,以制科入等着作佐郎范百禄为秘书丞,升一任;前和川县令李清臣为着作佐郎。
百禄所对策言:五行传曰:「简宗庙,案宋史俱作简宗室,当以此为是,後皆放此。废祭祀,则水不润下。」鲁庄公丹桓宫楹,又刻其桷,以自夸大,天应时而水。夫傅饰非典,犹不卑其先君,其变且若是,况今朝廷陈奏,显言欲为两统、贰父之举,简宗庙者岂有愈於斯邪?昔汉孝哀尊共皇,而河南颍川大水;孝安尊德皇,而京师及郡国二十九大水;孝桓尊崇皇,而六郡地裂、水涌、井溢,又明年以平原王奉崇皇祀【三五】、尊马氏为崇园贵人【三六】,而京师雨水;孝灵尊仁皇而京师大水。历考数者之异,若有期会而至,异世同验,密如符节。彼衰世之主,岂足为昭代之所取而复道之哉!然足以明天心之不易也。今之为异,先事而发,有以见上天开佑有道之意,岂不昭昭欤?
陛下之於濮安懿王,情可以杀而礼不可加也,恩可以断而义不可以降也。礼,为人後者为之子。陛下父事先帝,而继体承祧。古者特重大宗,则降其私亲,大宗隆也,小宗杀也,天地、宗庙、社稷之祀重也,门内之朞轻也。宜杀而隆之,宜轻而重之,则不得於先王之礼矣。不得於先王之礼,则不得於人心,不得於人心,则不得於天意,此变异之所从来也。
陛下明诏罪己,以求直言,冀以答塞天变,今踰月矣,然未闻朝廷有所改修。将有司之未尝言耶?抑言之而朝廷弗之行耶?有司而不言,则是有司不良以负陛下,言之而朝廷弗行,则是朝廷之不畏天变也。有司负陛下则有责,朝廷不畏天变,则天之责将何以复之耶?臣窃以是为过矣,朝廷无艰乎改之而已。古之圣帝明王未尝无过,然而贵乎能改,是其所以为圣帝明王也。商汤之过以旱灾而改,中宗之过以拱木而改,高宗之过以雊雉而改,成王之过以雷风而改,宣王之过以云汉而改。此五帝王者皆不能无过,然而或致太平,或为中兴,荣华迄今,歌颂不已,惟其能改过也。
夫今之过特有司过言,而陛下未有过行也,是非世俗之所谓过也,盖仁者之情尔。孔子曰:「观过知仁。」今而改之,深诏有司勿复议追尊事,以礼言之,上不失尊天地、社稷、宗庙、一统之大义,以仁言之,则不失思慕闺门、顾复罔极之厚恩。臣愚请因濮安懿王建国,为之立长以为嗣王,世世奉祀安懿王,永为一国太祖,则神灵享于礼义,人心悦而天意解矣。大雨之眚,何用禳哉?
百禄,镇从子也。
清臣,安阳人,韩琦妻以其兄之子。欧阳修奇其文,以为似苏轼,及试秘阁,试文至中书,未发也,修迎语曰:「考官不置清臣第一,则缪矣」。发视,果第一。时同发策者四人,或谓清臣当以五行传对所问灾变,当复得第一。清臣曰:「此汉儒说,以某异应某事,清臣不能知,民间得无疾痛不乐可上者乎?」因言:「天地之大,譬之于人,腹心肺腑有所攻塞,则五官不宁。民人生聚,天地之腹心肺腑也,日月辰宿,天地之五官也。善止天地之异者,不止其异,止民之疾痛不乐者而已。」清臣竟在次等。
武举入等人右班殿直康修【三七】为左侍禁,余五人授官有差。
丙子,给事中、权御史中丞贾黯为翰林院侍读学士、知陈州,从所乞也。先是,黯与两制合议,请以濮王为皇伯,执政弗从,数诣中书争论。会大雨水,时黯已被疾,疏言:「简宗庙,逆天时,则水不润下。今二三执政,知陛下为先帝後,乃阿谀容说,违背经义,建两统、贰父之说,故七庙神灵震怒,天降雨水,流杀人民。」于是,引疾求出,而有是命。後十二日卒,口占遗奏数百言,犹以濮王议为请。故事,常侍经筵者乃赠官,黯未及谢,上特赠礼部侍郎。案宋史作赠尚书礼部侍郎。初,黯母陈归宗,继母史在堂,後迎陈归,二母不相善,黯能安以事之。黯修洁自喜,在朝数言事,或从或否,人称其介直。贾黯卒在十月戊子,赠官在丁酉,今并书。
龙图阁直学士、判都水监韩贽知河南府,坐都城内外沟洫久不治故也。
先是,吕诲言:「窃以天地灾变,古今时有,如一二日内,大雨毁坏公私庐舍万余间,未尝闻矣。今复逾月阴霪不解,诸军营垒类皆暴露,愁痛呻吟,夜以继晨,殆无生意。朝廷方置司局总领修造,西川召提举官,淮、浙抽丁匠,猝未有安处之望,诚可忧也。臣向来请朝廷修人事,责吏职;又请募兵愿自备工力修盖屋宇,瓦木外量支笆箔之费,及存抚出军营女口,俾戍兵闻之少安。数事得于公论,谓可稍慰人情。乃一切置而勿用,臣当言责,目睹无聊之状,耳闻愁怨之声,缄默自为,得以安乎?愿陛下少留听焉。今都城之内沟渠遏塞,郊封之外畎浍堙塞,水道决溢,蔡河断流,市无薪刍,人艰食用,此非水官之职耶?仓廪颓坏,粮储腐烂,东南诸郡头会箕敛,转漕数千里,人被刑者岁有百万,聚之艰辛,而弃之如泥土,非庾氏之职耶?宗庙八室,兴役方及二年,已各疏漏,神主不安,陛下得以安乎?条法有八年之限,二年者理当何如【三八】,此非匠氏之职耶?凡如此类,不可悉举,罪之诚无益于今日,犹足戒于将来。必曰天灾非人事,则舜不当殛鲧,汉不当免三公矣。臣所忧者灾沴非止於此。陛下以臣言是,在英断必行,以臣言非,当置之典刑。不宜优游阔略,以为无事。执政者终不归咎于有司,其必有以滋时政之深病,误天下之大者,不可不察也。」
辛巳,命主客郎中、权发遣开封府判官王靖复提举捉杀开封府界【三九】及曹、濮、澶、滑州未获盗贼。靖既受命,所捕获十八九,因言盗贼不戢,由大姓为囊橐,请以重法坐匿者。着为令。
同知礼院李育言:「南郊、太庙二舞郎总六十八,文舞罢,舍羽龠,执戈戚,就为武舞。臣谨案旧典,文武二舞各用八佾,凡祀圜丘,祭宗庙,太乐令率工人以入就位,文舞入陈於架北,武舞立于架南。又文舞出,武舞入,有送迎之曲,名曰舒和,亦曰同和,凡三十一章,止用一曲。是进退同时,行缀先定,步武容体,各应乐节。夫至德升闻之舞象揖让,天下大定之舞象征伐,柔毅舒急不侔,而所法所习亦异,不当中易也。窃惟天神皆降,地只皆出,八音克谐,祖考来格,天子亲执珪币,相维辟公,严恭寅畏,可谓极矣。而舞者纷纷旁午纵横於下,进退取舍蹙迫如是,岂明有德、象有功之谊哉?国家三年而躬一郊,同殿而享八室,而舞者阙如,名曰二舞,实一舞也。且如大朝会所以燕臣下,而舞者备其数,郊庙所以事天地祖考,而舞者减其半,殊未为称。事有近而不可忽【四○】,礼有繁而不可省,所系者大,而有司之职不敢废也。伏请南郊、太庙,文武二舞各用六十四人,以备帝王之礼乐,以明祖宗之功德。」奏可。
先是,僧官有阙,多因权要请谒,内降补人。当时谏官御史累有论列,仁宗深悟其事,因着令僧官有阙,命两街各选一人,较艺而补。至是,鉴义有缺,中书已下两街选人,不上,而内臣陈承礼以宝相院僧庆辅为请,内降令与鉴义。中书执奏不可,韩琦、曾公亮极保其事。欧阳修奏曰:「补一僧官,当与不当,至为小事,何系利害?但中书事已施行,而用内降冲改先朝着令,则是内臣干挠朝政,此事何可启其渐?」又启曰:「宫女近习,自前世常患难于防制【四一】,今小事若蒙听许,後有大事,陛下必以害政不从,是初欲姑息而反成怨望,不若绝之於渐。此一小事,陛下不以为意而从之,彼必自张于外,以谓为上亲信【四二】,朝政可回。在陛下目前似一闲事,外边威势不小矣。」上遽可中书所奏,令只依条例选试。修又奏曰:「事既不行,彼必有言云,万事只由中书,官家岂得自由行一事?陛下试思,从私请与从公议,孰为得失。」而琦及公亮亦所陈甚多,上皆嘉纳。欧阳私记以为九月十九日事,今附月末。
冬十月庚寅,天章阁待制吕公着、司马光为龙图阁直学士兼侍读。光自言:「在谏职凡五年,前未有如此之久者。惟知竭忠报国,与人立敌甚众,四海之内触处相逢,常恐异日身及子孙无容足之地。然不敢无故求出,不意朝廷更加奖擢,仍居旧任,既荷宠禄,则卒无得出之期,祸败罪诛,必不可免。愿赐哀矜,收还新命,许臣以待制知河中府,或襄、虢、晋、绦一州。」诏不许,但免光谏职而已。
甲午,复以王安石为工部郎中、知制诰,母丧除故也。
癸卯,宰臣曾公亮奏:「先朝枢密使兼侍中,在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之上,今文彦博至,乞班序如故事。」合门奏:「天圣中,两府领宫观,枢密使兼侍中曹利用领景灵宫使,宰臣王曾领会灵宫使,改利用在曾上,其後枢密使兼侍中,不领宫观,则宰臣在其上。」从之。
吕诲言:「台谏者人主之耳目,中外事皆得风闻,盖补益聪明以防壅蔽。臣观天圣、景佑间,三院御史常有二十员,其後益衰减,盖执政者不欲主上闻中外之阙失,然犹不下十数员。今御史台阙中丞者累月,御史五员差出者三人,唯臣与范纯仁、吕大防供职。封章十上,报罢者八九。谏官二员,司马光迁领他职,傅尧俞出使敌廷。诤臣仅同废置,自古言路壅塞,未有如今日之甚也,臣窃为圣朝羞之。下情何以得上通?天听何因而远及?伏乞圣衷监斯流獘,特为振起,添置言事官员数,以广闻见,实求治道之大要也。」
乙巳,命知制诰邵必权知谏院。
戊申,都官员外郎、权发遣三司开拆司【四三】孙永为诸王府侍读,案永由太常博士贾黯荐为御史,不就。韩琦读其诗,叹异之,引为诸王府侍读,未尝为都官员外郎也。此所载与宋史异。屯田员外郎、编排中书文字孙固为诸王府侍讲。案宋史,固由审刑详议官韩琦引为编修中书诸房文字,至神宗即位,擢工部郎中。与此亦异。永,冲孙;固,管城人也。御史吕诲,范纯仁等言固非其任,上谓辅臣曰:「固文辞亦有可取,若必求卓绝之才,恐未易得。」赵槩曰:「孔子称『才难不其然乎』?」韩琦曰:「孔子称『唐、虞之际,於斯为盛』。又称『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则虽治世未尝不以贤者为难得,陛下既用固矣,望徐察其人,果不称职,罢之可也。」他日又谓辅臣曰:「固颇长於讲说。」固由是得不罢。此据宝训。有颍昌史源者,记崔立与孙固善,立常为韩琦道固之贤,琦欲固来见,立初不敢与固言,第问固曾见执政否,固遽责立非所宜言,立媿谢。他日琦怪固不来,立具道所以【四四】,琦重之。及颍王出阁,琦遂进拟固为宫僚,同列以未识疑之,琦曰:「琦亦未识,但闻其贤,欲见之,讫不肯来,调护官宜用操守人也。」源所记甚详,然据固本传,固已先为琦荐编排中书文字矣,治平二年十月,乃自编排中书文字除王府侍讲,不如源所记也。固编排中书文字不知何时。嘉佑六年【四五】,八月,王广渊【四六】、李立之初编排中书文字,固当在广渊、立之之後。或琦缘固不肯求见,先奏令编排中书文字,後遂用为王府侍讲,其除王府侍讲,则固已识琦矣。源所记偶失先後次序,姑存之,待考。
颍王好学不倦,一日出新录韩非子属府僚绚校,永曰:「韩非险薄无足观。」王曰:「录此备藏书之数,非所好也。」
壬子,龙图阁直学士兼侍讲卢士宗知青州。士宗入辞,上谓曰:「朕素知卿忠纯之操,岂当久处於外?」因命再对。及复进见,论知人安民之要,愿守祖宗之法不数变也。士宗再对,墨史有之,朱史削去,今仍附见。
甲寅,吕公着编仁宗御集成一百卷以进,上御延和殿,服鞾袍观之,两府皆侍。
翰林学士冯京为南郊礼仪使,阙御史中丞故也。即日更命给事中、天章阁待制彭思永权御史中丞。司马光言:「臣以驽朽,得侍劝讲,窃见陛下天性好学,孜孜不倦,然於经席之中,未尝发言有所询问。臣愚意陛下欲护羣臣之短,恐於应对之际,仓卒失据,不能开陈,稠人之中受其媿耻,此诚圣心仁恕之极,羣臣捐躯无以报塞。然臣闻易曰:『君子学以聚之,问以辨之。』论语曰:『疑思问。』中庸曰:『有弗问,问之弗得弗措也;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以此言之,学非问辨无由发明。今陛下若皆默而识之,不加询访,虽为臣等疏浅之幸,窃恐无以宣畅经旨,裨助圣明【四七】。伏望陛下自今讲筵或有臣等讲解未尽之处,乞赐诘问,或虑一时记忆不能备者,许令退归讨论,次日别具劄子敷奏。庶几可以补稽古之志,成日新之益。」
十一月己未,吕诲言:「国朝故事【四八】,亲民官通判以上拟任,先引见,仍于中书呈身,替还知州许上殿陈利便三事。比来引见、呈身如故,但当宁未尝亲问,中书不复阅实,利便三事亦皆罢陈。天下郡守不得其人者十五六,岂圣朝求治之意哉?疏远之臣有终身不得近清光、伸一言以纾素蕴者,欲君臣之道相属,上下之诚相接,难矣。臣欲乞凡除拟知州人引见日,令上殿亲有所问,又使中书阅其可否,然後授之,替还依旧许陈利便三事。」诏自今郑、兖【四九】、曹、蔡、相、邢、同、晋、寿、湖、明、宣、河中等知州府辞见,许上殿。
庚午,朝飨景灵宫。
辛未,飨太庙。
壬申,祀天地于圜丘,以太祖配,大赦。故事,亲祠,皇帝将就版位,祠官皆回班向上【五○】,须就位乃复,侍臣跪读册至御名则兴。至是,始诏以专奉祠事,勿回班,读册至御名勿兴。先是,以久阴雨晦,及车驾赴青城,中道开霁,人心大悦。御文德殿,发宝册上皇太后,又册皇后。百官自文德殿移班合门,表贺皇太后于内东门。勿回班,勿兴,恐此非事始也,或郊祀始,此前未有,当考【五一】。
建齐州为兴德军。
龙图阁直学士吕公着摄太仆卿,参乘。故事,参乘皆以翰林学士,知杂学士参乘自公着始【五二】。帝问:「今之郊何如?」对曰:「古之郊也贵诚而尚质,今之郊也盛仪卫而已。」因言仁宗亲祠,撤黄道以登虚,小次不入。帝皆循用之。
先是,百官习仪尚书省,赐酒食,郎官王易知醉饱呕吐,御史前劾失仪,及是,宰相韩琦以闻。上曰:「已赦罪也。」琦言:「故事,失仪不以赦原。」上曰:「失仪,薄罚也,然使士大夫以酒食得过,难施面目矣。」卒赦之。
十二月壬寅,礼院奏:「准画旨,来年正月上辛祈谷,祀昊天上帝,同日祀感生帝。准合门仪制,祀天地致斋,则皇帝不游幸作乐,缘正月三日寿圣节在致斋之中,若用庆历元年、嘉佑七年正月受贺例,改用中辛,即当在十六日,又缘十四日,其日例当诣慈孝寺、集禧观行礼,作乐观灯。按祭统,君子将祭乃斋。斋者不敢散其志也。然则君子所以斋者,为将接神,故不以声音荡其志意。若遣官摄事,则於礼无不听乐之文。元日朝会及寿圣节,多上辛日辰相近,若常改用中辛,即非事天神之意,嘉会合礼,又不宜彻乐。今请每遇元正御殿,圣节上寿,虽在上辛祠官致斋日,亦用乐,其大宴即移日或就赐。」从之。
御史范纯仁言:「祀天致斋,行自古昔,诞辰上寿,起于近朝,以礼较之,祀天为重。昨者郊祀,小次黄褥,皆是有司於礼合陈,而陛下虚次撤褥,以示至恭,臣民懽然,歌颂圣德。今若於致斋之内,却许用乐,则恐前後之礼不侔。伏望指挥将来上寿以致斋之日【五三】权不用乐,则不惟合於典礼,亦使中国四夷知陛下克己奉天,尊礼化民之意。」不报。
甲辰,夏国主谅祚使人来贺正旦,丁未,使人来贺寿圣节。司马光言:窃见近年以来,赵谅祚虽外遣使人,称臣入贡【五四】,而内蓄奸谋,窥伺边境。阴以官爵金帛,招诱中国不逞之人及熟户蕃部,闻其亡命叛去及潜与交通者,已为不少,而朝廷不能一一尽知也。其熟户蕃部有违拒不从者,谅祚辄发兵马公行杀掠。弓箭手有住在沿边者【五五】,谅祚皆迫逐使入内地。将帅之臣但坐而视,不能救援,遂使其余熟户皆畏惮凶威,怨愤中国,人人各有离叛之心。及朝廷遣使齎诏责问,则谅祚拒而不纳,纵有所答,皆侮慢欺冒之辞,朝廷亦隐忍含容,不复致诘。谅祚又数扬虚声,以惊动边鄙,而将帅之臣率多懦怯,别无才谋以折冲御侮,只知多聚兵马以自卫其身。一路有警则三路皆耸【五六】,尽抽腹内州军下番兵士,署在麾下,使之虚食粮草。数月之後,寂无影响,然後遣来【五七】,未及休息,忽闻有警,又复回去【五八】。如此往还,疲於道路,讫无是事,曾何施为?
臣虽愚驽,不习边事,窃私意料之,谅祚所以依旧遣使称臣奉贡者【五九】,一则利於每岁所赐金帛二十余万,二则利於入京贩易,三则欲朝廷不为之备也。其所以招诱不逞之人者【六○】,欲以采访中国虚实之事【六一】,平居则用为谋主,入寇则用为乡导也。其所以诱黢熟户、迫逐弓箭手者,其意以为东方客军皆不足畏,唯熟户、弓箭手生长极边,勇悍善斗,若先事翦去,则边人失其所恃【六二】,入寇之时可以通行无碍也。所以数扬虚声、惊动边鄙者,欲使中国之兵疲於奔命,耗散诸蕃,公私贫困,既而边吏习以为常,不复设备,然後乘虚入寇也。凡此诸事,若不早为之虑,使奸谋得成,窃恐其为国家之患不可忽也【六三】。臣谓朝廷宜宵衣旰食,以为深忧,而但见其遣使奉贡,即以为臣节未亏,得其侮玩之语,以为恭顺,得其欺慢之语,以为诚实。盖朝廷非不知其本心,且欲其未发,止求目前之暂安,不顾异时之深患。臣日夜思之,不胜愤悒,何敌人为谋之深,而中国虑事之浅也。
臣愚伏望陛下於边鄙之事,常留圣心,特降诏书,明谕中外,一应文武臣僚【六四】,有久历边任,或曾经战阵知军中利害及敌人情伪者,并许上书自言【六五】。惟陛下勿以其人官职之疏贱及文辞之鄙恶【六六】,一一略加省览,择其理道稍长者,皆赐召对,从容访问以即日治兵御戎之策何得何失,如何处置即得其宜。若其言无可取者,则罢遣而已,有可取者即为施行,仍记录其姓名置于左右,然後选其中勇略殊众者,擢为将帅。若能称职有功,则劝之以爵赏,宽懦败事,则威之以刑诛。加以选练士卒,留精去冗,申明阶级之法,抑扬骄惰之气。诚能行之不懈,数年之後,俟将帅得人,士卒用命,然後惟陛下之所欲为,虽北取幽、蓟,西讨银、夏,恢复汉、唐之疆土,亦不足为难,况但守今日之封界,制戎狄之侵侮,岂不沛然有余裕哉!
郊祀既毕,侍御史知杂事吕诲复申前议,乞早正濮安懿王崇奉之礼,且言:「国家承五代余弊,文武之政,二府分领,然而军国大计,皆得合议。今议崇奉濮安懿王【六七】,此事体至大者,而终不谋於枢府,臣所未喻。两制及台谏论列者半年,外臣抗疏言者不一,而枢府大臣恬然自安,如不闻知,以道事君者固如是耶?今佞人进说,惑乱宸听,中书遂非,执政邪论,当有以发明经义,解释羣疑。臣欲乞中旨下枢密院及後来进任两制臣僚【六八】,同共详定典礼,以正是非。久而不决,非所以示至公於天下也。」
诲寻进对延和殿,开陈恳切,上谕诲曰:「羣臣虑本宫兄弟众多,将过有封爵,故为此言。」诲即辨其不然。退又言:「臣窃思仁宗於堂兄弟辈尚隆封爵,况陛下濮宫之亲,其谁敢问?近日中宫与皇太后受策,内外欢庆。必若恩及天伦,乃为盛美【六九】,虽甚愚者不应献此言,如果有献此言者,乞宣示姓名,与众共罚,不宜宽容,以启谗慝。」诲前後凡七奏,不从。因乞免台职补外,又四奏,亦不从。遂劾韩琦曰:
臣窃以求治之本,必广於聪明,驭臣之威,当严乎法制。聪明不广,则下情无以上通,法制不严,则大臣得以专政。如乾之德以刚而健,坤之体以柔而顺,反是,而君臣之义失,强弱之势分,履霜之凝,良有其渐。自古强臣滋盛【七○】,直以辨之不早故也。臣不敢博引强臣之事,辄以汉、唐二臣之迹而明之。如霍光於孝宣世,李德裕於武宗朝,皆得谓之有功也。然而专有柄权,盗用威福,终以威震人主,而不能保身庇族。书曰:「臣无作福作威,害於而家,凶於而国。」二人者是也。且刑赏人主之操柄,可一日倒持而授之於人乎?今琦自恃勳劳,日益专恣,广布朋党,隳紊法度。朝廷进一官,皆曰琦之亲旧,黜一官,皆曰琦之怨敌。人言若是,未必皆然,盖持守不公,气势寖甚,众所指目,不能逃也。以至小人乘时迎望风旨,趋走门下唯恐其後,天下只知琦之恩绚,而不知陛下之威福也。
如嘉佑中议立皇嗣,虽先时臣僚上章恳请者众,然亦先帝与皇太后属意日久,保育宫中,事已素定,至是,琦赞成之,不为无功也。暨践祚数月,琦请下有司议濮王典礼,比再下两制,用汉宣、光武二帝故事,欲称皇考。窃原诏旨,本非陛下之意,琦导谀之过也。永昭陵土未乾,玉几遗音犹在,乃心已革,谓天可欺,致两宫之嫌猜,贾天下之怨怒,谤归於上,人所不忍。言者辨论,半年不决,琦犹遂非【七一】,不为改正,得谓之忠乎?计当时赞成之意,本要福于今日明矣。
陛下亲政之初,当引勳旧,左右明圣,赞襄密勿。琦殊无进贤之意,唯求附己之人。陈旭在先朝始以奸进,终以此退黜,力排众议,复登大用。如旭之辈不可胜数,皆授美官,分布要路,相与表里,以成朋党,报国之心,孰知其所存也?方天下多事之际,台谏章疏,朝报夕罢,壅塞言路,意在专政,蒙蔽宸聪。下情不得而上通,皇明何由而远烛?使忠臣抱吞声之恨,圣君有拒谏之名,中外不平,独清衷未悟尔。
况陛下即位以来,进秩疏封,赏功报德,不为不至。而琦略无谦损,益肆刚愎,半岁之内,两次求罢,无疾坚卧,要君宠命。犹曰「自谓孤忠之可立,岂知直道之难行。」果知人臣进退之分,天道盈虚之理【七二】,不应形斯言于章奏也。借如乾兴中丁谓、曹利用辅幼君母后,曾无今日陛下报琦之厚,犹以横恣不公相继贬逐。臣观琦之才之功【七三】未如霍光、李德裕、丁谓、曹利用,其骄恣之色过之。当琦引退之时,莫不愿陛下遂其所请,收还相印,不意恩礼益加,强之以事。仰惟圣眷,俯念前功,爱有所忘,久而不厌。其如公议何?臣所虑者,朝廷居安之久,是陛下大有为之时,不宜持循,当务更化,琦之用,恐未足以救天下之安危。方今士论沸腾,人心愤郁,得不揽威福之在手,戒履霜之积微?罢琦柄任,黜居外藩,非止为国之福,亦保琦族于始终也。唯祈圣虑断之弗疑,以臣言是,望赐必行,以臣言非,敢逃常宪!区区之恳,罄于是矣。濮王申陈,以诲劾琦疏附三年正月二十七日後,又疏斥琦不忠者五,并及颍府僚友不用正人,颇与此异。此据诲章奏,冯洁己御史台记亦以此为第六疏,疏与申陈所载并同。然疏称濮议半年不决,则恐不当在明年,且明年诲已累章弹欧阳修,不应後章全不及修。今来参酌附此年末,更须考详。「不知直道之难行,自谓孤忠之可立。」按琦集乃甲辰冬乞罢相表,甲辰,治平元年也。
是岁,户一千二百九十万四千七百八十三,丁二千九百七万七千二百七十三。夏秋税二千三十九万六千九百九十三石,以灾害放一百六十五万五千五百四十六石。断大辟一千七百三十六人。契丹主洪基改清宁十一年为咸雍元年。此据章衡编年通载,而国史不载。按两朝史契丹传称真宗重熙二十三年卒,洪基立,改清宁。清宁九年即治平四年。神宗史契丹传亦同。然治平四年字误也,当作治平元年。又治平元年实洪基清宁十年,盖洪基以重熙二十三年立,即改元清宁,不待逾年,国史误以逾年数之,故治平元年始当清宁九年,其实当清宁十年,又误以治平元年为四年也。
注 释
【一】凡千五百八十八人「八十八人」,宋本、宋撮要本均作「八十七人」。
【二】以辅不逮「辅」原作「补」,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宋会要瑞异三之三、宋大诏令集卷一五三雨灾求直言诏、宋史全文卷一○上、东都事略卷七改。
【三】原隰丘陵「丘」原作「五」,据宋撮要本及司马光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卷三四上皇帝疏改。
【四】荡无孑遗「孑」原作「一」,据同上书改。
【五】方今皇族奉朝谒者八百余人「今」原作「会」,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书改。
【六】又庆己身逢时之幸「之幸」二字原脱,据同上二本及同上书补。
【七】仁俭谦恭「谦」原作「谨」,据同上二本及同上书改。
【八】爰自先朝「朝」原作「帝」,据宋撮要本及同上书改。
【九】布闻四方「布」原作「有」,据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书改。
【一○】两府或见有所偏「两府」二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一一】大臣专权「大」原作「朝」,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书改。
【一二】若重我所见而轻彼所陈「见」,同上二本及同上书均作「有」。
【一三】剗塞弊端「端」,同上二本及同上书均作「幸」。
【一四】时寒若「寒」原作「雨」,据尚书洪范改。
【一五】夫下之为言也甚难「夫」原作「天」,据宋本、宋撮要本及郑獬郧溪集卷一一论臣僚极言得失疏改。
【一六】繇其能襃进而招徕之也「能」字原脱,据同上二本及同上书补。
【一七】涕下被面「被」字原脱,「面」原作「而」,据同上二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五五濮议补改。
【一八】因感悟「感」原作「启」,据同上二本及同上书改。
【一九】初秘阁校理同知礼院李育奏曰皇朝之制天子之服有衮冕此二十四字原脱,据同上二本补。
【二○】景灵宫等服之此句下原有「知太常礼院李育奏曰」,并清人按语「案原本无此九字,今据宋史补」,共二十一字,据同上二本删。
【二一】首以辰象「首」原作「各」,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卷一五一舆服志改。
【二二】自大裘制废「制」,同上二本及玉海卷八二、宋史卷一五一舆服志均作「之」。
【二三】侈靡衰播之际「际」,同上二本及同上宋史均作「余」。
【二四】未尝搉议「搉」原作「推」,据宋撮要本改。同上宋史及通考卷一一三王礼考「推」均作「确」。
【二五】仅可享之者按,同上通考无「者」字。
【二六】诏礼院及少府监参定「参」字原脱,据宋撮要本、同上通考及宋史卷一五一舆服志补。
【二七】衣服令「令」原作「合」,据宋撮要本、阁本改。
【二八】约以景表尺「约」原作「纳」,据宋撮要本及通考卷一一三王礼考、宋史卷一五一舆服志改。
【二九】前圆後方「前」原作「面」,据宋撮要本及玉海卷八二治平参定冕服、同上通考、宋史改。
【三○】朱绿终辟「绿」原作「缘」,据同上通考及宋史改。
【三一】乃诏如景佑三年制「三年」,同上通考作「二年」;玉海卷八二治平参定冕服作「三年」,而其上文有「景佑二年八月丙子,始诏内侍省与太常礼院详典故,造冠冕,蠲减珍华,务从简约」之记载;本书卷一一七景佑二年八月丙子亦载此诏,或即指此。疑以二年为是。
【三二】衮服并绘而不绣「衮」原作「裳」,据同上玉海改。
【三三】陛下傥欲别加振救「救」原作「拔」,据宋撮要本及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卷三四乞改郊礼劄子改。
【三四】又策武举人「策」原作「集」,据宋撮要本及编年纲目卷一七、宋史全文卷一○上改。
【三五】以平原王奉崇皇祀「以」字原舛在「平原王」下,据後汉书卷七孝桓帝纪乙正。
【三六】尊马氏为崇园贵人「马氏为」三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
【三七】武举入等人右班殿直康修「入」原作「人」,「人」原作「入」,「右」原作「左」,据同上二本改。
【三八】二年者理当何如「当何如」三字原脱,据同上二本补。「理」字下原有清人案语「原本缺三字」,今删。
【三九】开封府界「界」原作「路」,据同上二本改。
【四○】事有近而不可忽「忽」,同上二本及宋史卷一二七乐志均作「迹」。
【四一】自前世常患难于防制「世」字原脱,据同上二本补。
【四二】以谓为上亲信「谓」字原脱,据同上二本补。
【四三】开拆司「司」字原脱,据同上二本补。
【四四】立具道所以「具道」原作「道其」,据同上二本改正。
【四五】嘉佑六年「六」原作「八」,据同上二本及本书卷一九四改。
【四六】王广渊「渊」原作「源」,据同上二本及本书卷一九四、宋史卷三二九王广渊传改。下同。
【四七】禆助圣明「明」,同上二本及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卷三五乞经筵访问劄子均作「性」。
【四八】国朝故事「故事」二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
【四九】兖原作「襄」,据同上二本改。
【五○】祠官皆回班向上「班」字原脱,据同上二本及编年纲目卷一七补。
【五一】当考「当」字原脱,据同上二本补。
【五二】知杂学士参乘自公着始「学士」原作「事」,据同上二本改补。
【五三】致斋之日「日」,同上二本均作「内」。
【五四】称臣入贡「入」,同上二本及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卷三三西边劄子均作「奉」。
【五五】弓箭手有住在沿边者「住」字原脱,据宋本及同上书补。
【五六】一路有警则三路皆耸「警」原作「惊」,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书改。下同。
【五七】然後遣来「来」,同上书作「还」。
【五八】又复回去「回」,宋撮要本及同上书均作「抽」。
【五九】谅祚所以依旧遣使称臣奉贡者「依旧」二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书补。
【六○】其所以招诱不逞之人者「以」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六一】欲以采访中国虚实之事「采」原作「来」,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书改。
【六二】失其所恃「恃」原作「持」,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六三】窃恐其为国家之患不可忽也「忽」,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书均作「量」。
【六四】一应文武臣僚同上二本、阁本及同上书均无「一」字。
【六五】并许上书自言「自言」二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书补。
【六六】勿以其人官职之疏贱「官职之」原作「之官职」,据同上二本及同上书乙正。
【六七】今议崇奉濮安懿王「今议」二字原脱,据同上二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五五濮议补。
【六八】进任两制臣僚「任」原作「士」,据同上二本及同上书改。
【六九】乃为盛美「盛」原作「甚」,据宋撮要本及同上书改。
【七○】自古强臣滋盛「盛」原作「甚」,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七一】琦犹遂非「琦」字原脱,据同上二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五五濮议补。
【七二】天道盈虚之理「道」原作「理」,据宋撮要本及同上书改。
【七三】臣观琦之才之功「之功」二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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