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者国学续资治通鉴长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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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四十四 熙宁六年(癸丑,1073)

 

  起神宗熙宁六年四月尽其月

  夏四月甲戌朔,上不御殿,百司守局,云阴,日不见。皇第三子生,母曰宋才人。翌日,宰臣王安石等贺曰:「陛下祗畏修省,夙宵靡宁,方日食时,阴晦不见,此陛下圣德所感。」上曰:「朕之菲德,上蒙殊应,益当勉励,以答天心。」安石等又贺皇子生,於是率百官诣合门上表,乞御正殿,复常膳,诏从之。皇第三子赐名俊,见七月七日。宋才人进封婕妤,在四月二十七日。俊卒,在十年十月二十三日。

  诏熙河路运钱帛给军传卒劳苦寒馁,其依陕西运粮法,日给粟二升五合,月增钱二百,候边事息日停给。

  乙亥,右正言、龙图阁待制、集贤殿修撰、知熙州王韶为礼部郎中、枢密直学士,环庆路勾当公事、入内东头供奉官李宪为东染院使、遥郡刺史、勾当御药院,走马承受、入内东头供奉官李元凯为礼宾副使,并寄资。知德顺军、如京副使、兼合门通事舍人景思立为东上合门使、河州刺史。韶等以克复河州,元凯以随军奏捷故也。王安石请更厚赐韶以金钱,曰:「遇将帅宜如此。」乃赐韶绢三千匹。

  钤辖、文思使奚起迁皇城使,候三年除遥郡刺史,其余兵官自五官至一官及减磨勘年有差,以方收复河州,而起等守香子城杀获有功也。

  太常丞、集贤校理、直舍人院邓润甫,常州团练推官、馆阁校勘吕升卿,察访京东路常平等事。王安石知升卿经义非所长,请试以事,乃命副润甫出使。上疑升卿选人,安石曰:「已带馆职,或与转一京官。」上曰:「姑迟之。」润甫、升卿察访,旧纪具书,新纪不书。

  李宪言:「昨收复河州,洮西蕃部尚有窜入山林者,乞招降。」诏熙河路经略司示以恩信,许令复业。

  西南龙蕃、罗蕃、石蕃八百九十人来贡方物,诏以道路辽远,往复甚勤,如愿於缘边纳所贡物,即以回赐及朝见所赐缘路驿券给之。五月二十日龙蕃入贡。

  以朝集院为律学,赐钱万五千缗,於开封府界检校库出息,以助给养生员。置教授四员,请给、人从视国子监直讲。命官、举人并许入学,试中,官给食。每月公试一,私试三。公试:习律令生员义三道;习断案生员案一道【一】,刑名五事至七事。私试:义三道【二】,案一道,刑名三事至五事。据墨本,熙宁六年八月癸酉,国子监丞杨完言:近诏给钱万缗送检校库,召人抵保收息给律学。今生员滋多,乞增赐本钱五千缗,从之。朱本削去,云已见六十卷内。盖墨本误以五千缗并入初给时故也。

  丙子,大理寺丞丁执礼为太子中允、权监察御史里行。

  秦凤路提点刑狱、职方员外郎张穆之徙永兴军路,永兴军路提点刑狱、殿中丞周良孺徙秦凤路。初,王安石白上,高遵裕及穆之皆以不得与河州之行,怨王韶,书抵薛向,极非毁韶,然考验皆无实,二人者,恐难使与韶共事,请复用穆之为三司判官,曰:「穆之,向所喜,使佐向宜也。」上谓穆之反覆,若归朝,必更造作语言扇惑人。乃诏穆之与良孺两易其任。又议遵裕差遣,上良久曰:「此须令韶自择一协心者。」命安石以书问韶,既而遵裕差遣卒如故。

  又诏熙河路止留蔡延庆应副军须外,余转运使副、判官并归本路。时蔡朦与其父挺书,言王韶修城非要,又杀羌多,无补,并及韶它事。挺颇为上言之,王安石曰:「朦等皆不乐韶,韶方举事,恐被众人窥觇,难以成功。」王珪因言延庆及朦俱留熙河,恐不须尔。安石请遣朦归,上从之。它日,上谓安石曰:「李宪言熙河妨功害能,举目皆是。」安石曰:「王韶事赖陛下照察,方粗有成。今将帅待敌,诚非所畏,惟内外之人相表里为浸润,最是将帅所患,将帅畏此乃甚於畏敌。」蔡延庆传云:蔡朦奏蔡延庆不应以军须司牒擅起兵,故徙它路。盖不知事实者,今不取。

  殿中丞、知司农寺丞蔡天申为河北路转运判官,秘书丞、河北路转运判官张端兼审官东院。先是,上数言端不得力,王安石因言端性憸邪,事事顾望,请以天申代之,而端有是命。上曰:「监司既不得力,罢去,稍抑之,使有所惩,无伤也。」安石曰:「良是。」

  诏:「河北沿边县,自来不差春夫于近里州军功役。自今差夫,无得出本州军界。」

  广南西路经略司勾当公事温杲言:「诏补侬宗旦、侬智会等为将军,以夷人不知此官,欲乞一近上班行或副使。」诏宗旦、智会并为供备库副使,宗旦桂州都监,智会知归化州。

  丁丑,龙图阁待制、权御史中丞、直学士李中师,龙图阁待制、权御史中丞邓绾,同注及第进士、诸科等官。

  戊寅,赐唐州修召渠役兵特支钱有差。

  新知桂州沈起,乞自今本路有边事,依陕西四路止申经略司专委处置及具以闻,从之。起又乞差人出外界勾当,上顾王安石曰:「如何指挥?」安石请依所乞,劄与监司,上曰:「可。」安石私记又云:「上令起密经制交趾事,诸公皆不与闻,凡所奏请皆报听。」陈瓘论曰:安石入告之言曰:「兵无时不可用。」神考曰:「用兵安可无名?」安石曰:「陛下若果欲用兵,何患无名?」於是七年执政而四作边事,神考垂拱仰成,任其所为,事成则归功於安石,事不成则引咎於己。韩绦西事既败,神考降诏罪己,未尝责安石也。熙河奏功,则解玉带以赐安石曰:「非卿主谋於内,无以成此。」梅山用兵,章惇受旨於安石,及其奏功,则神考擢惇而骤用之。广西之事,沈起亦受旨於安石,及其败也,神考掩护中书生事之过,曲从安石,贷起之死,而亦未尝责安石也。神考之於安石,可谓厚矣,安石之所以报上者,宜如何哉?臣今考日录,安石於熙河、梅山先书李若愚妄沮王韶,而神考崇长若愚;又先书经制成算已付章惇,而神考为人游说,即欲改授蔡烨,然後言王韶、章惇必可任使之意,以谓能知王韶者安石也,非神考也。矜主谋之功,返复张大,至于数十万言,自谓有天地以来无此功矣。至于韩绦败事,则曰:「陛下于一切小事劳心,于一大事独误。」又曰:「若陛下详虑熟计,则必无可悔之事。」夫安石自作可悔之事,而恣为诬诞归过之言,神考爱民之志,孚於天下,此等诬辞可累天德【三】,但臣子之心不能平耳。沈起引惹蛮事,致令交趾犯边,围陷邕州,钦、廉失守,生事者起,人皆知之,造谋者安石,人不尽知也。边事未作之时,神考有罢起之诏,曰:「熙河用兵,未有息期,沈起又於南方造作引惹。」欲治起罪,以安中外,安石不肯奉诏,明年果有事宜,三州之民,肝脑涂地,数路骚动,一人焦劳。当时诏语以谓一路生灵,横遭屠戮,职在致寇,罪悉在起。然起之所以得不死者,良以安石护起,神考重违其请,不欲尽行耳。安石退而着书,追记其事,则谓沈起经制,皆上密谋,诸公皆不与闻,起所奏乞,上皆许之。呜呼!四作边事,二败二胜,二胜则掠美於己,二败则歛怨於君,吕诲之言,辨之早矣。

  己卯,辽主遣宁州观察使耶律宁、海州防御使马永昌,其母遣彰圣节度使耶律昌、太常少卿乾文阁学士梁颍来贺同天节。於是宁等请合使、副班为一,如南使在北朝例,乃入见。佥谓不可许,王安石劝上许之,仍遣内侍李舜举谕旨。宁等大喜,又言南朝近所遣使官多卑,乞如先朝例,差高官。文彦博等谓敌心无厌,不可许,安石又谓许之无伤,上曰:「自今与差学士以上官也。」彦博曰:「辽使归,必更增饰干赏,自今人人争来生事矣。」上卒许之。

  庚辰,河北路转运使、礼部郎中张问复集贤殿修撰、知徐州,刑部郎中陈汝羲复直史馆。上始欲复问职,王安石言:「臣等亦屡商量,但非因差除,又非赦令,故不敢进拟。陛下特与复,甚善,然汝羲所坐与问同,俱无大过,恐一例当复。」上从之。

  供备库使高永亨迁一官,减磨勘二年,高永能迁一官,王亢循资,再任。以鄜延路经略司言永亨等括田、招弓箭手有劳也。

  诏诸路转运使副、判官、提点刑狱不兼提举常平仓者,并兼提举。

  诏提举在京市易务及开封府司录司同详定诸行利害以闻。

  初,京师供百物有行,虽与外州军等,而官司上下须索,无虑十倍以上,凡诸行陪纳猥多,而齎操输送之费复不在是。下逮稗贩、贫民,亦多以故失职。肉行徐中正等以为言,因乞出免行役钱,更不以肉供诸处,故有是诏。上因谓执政曰:「近三司副使有以买靴皮不良决行人二十者。今两府尚不下行人买物,而省府乃扰民如此,甚非便也。」墨本但云:初,京师百物有行,官司所须,皆以责办,下逮贫民、负贩,类有陪折,故命官讲求。今从朱本。

  诏步军副都指挥使宋守约罚铜三十斤,追罢其子球除合门祗候指挥。守约坐以待卫司杂役兵给球使令,当私罪流,该德音特有是命【四】。

  辛巳,诏进士、诸科及第等人入谢免进银。故事,既赐第,诣合门谢恩,进银百两【五】。至是,罢之。

  乙酉,诏赐泾原路策应熙河已回弓箭手钱人二千,军员三千。

  梓夔路钤辖司言,钤辖张承佑与走马承受张宗望,率兵往江安县会合讨夷贼。诏钤辖、转运司节制,早令安帖,仍体量知泸州【六】李曼、通判白序引惹夷贼事以闻。体量引惹,自五月十一日移入此。

  先是,淯井监夷贼数百,自三里囤突出劫夺客船钱银及掳掠人兵三十余人,而梓夔路都监孙仲达等会兵讨十二村夷於三壕滩,逢贼杀伤官军子弟,於是承佑等继往。此事见实录五月十一日癸丑张宗望奏,今移附此,庶不紊先後之序。都官郎中、通判梓州张子瑾言:「晏州六县种夷约二千人,自井溪来驻思、晏等处,令罗个募村夷人斗设言:『十州五囤旧纳盐井柴茆煎盐,自官中卖井,我失卖茆之业;又令我纳米折茆,所以结集夷众於石纲溉劫人船,并三壕面与官军战,两有死伤,今欲与官设誓。』又闻结集猖獗日甚,虽闻诸郡官兵会合,未见克捷。皇佑初,淯井监夷惊劫行旅,遂议攻讨,公私困敝,至嘉佑初方息。或用皇佑故事讨除,是为无策。乞赦其罪,许以招安设誓,渐散重兵,以免夏秋瘴疠。」旧录系此疏於四月十四日丙戌,朱史削去,以为朝廷都无行遣,止是黄庭坚下笔,令入此疏。新录仍存之,今移见十二日乙酉,要别检讨重修,庶事节分明。诏李曼分析柴茆事,在五月十五日。卖井事,日录八月二日略有之,当考详。八月二日日录云:密院进呈张充宗奏状,盛言因鲜于之邵。余白上:「之邵十一月申中书言不便,井以十二月方卖与白文献。」上曰:「恐召卖在前。」余曰:「候检文字别进呈。」

  熙河路经略司上河州得功将卒三千五百二十七人,诏每获首一级赐绢五匹。於是王安石白上:「士气自此益振,要当养之而勿伤尔。」文彦博曰:「使更勿怠,则南征北伐将无不可矣。」上曰:「古人谓举事则才自练,此言是也。」安石曰:「举事则才者出,不才者困,此不才者所以不乐举事也。」

  开封府勘到枢密院令史任远告属都承旨李评不用新条转充令史等罪,诏任远降俸职监当差遣。此据密记四月十二日事,文彦博去位或与此相关,更详之。五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可考。

  丁亥,王韶等言:「岷州近为羌兵所隔,势甚孤危,西京左藏库使包顺、内殿承制包诚婴城拒敌,保全其州。」诏各迁二资,赐顺绢三百,诚二百,仍各赐金带。

  庚寅,熙州洮河浮梁成,赐名永通桥。

  诏免楚州浚运盐河夫支移、折变钱户五千,户下数少者许於次年敷足。

  中太一宫成,以右街都监、真靖大师陈景元为宫主,景灵宫抱一大师盖善言副之,余知职、散众道士,令景元博选有行业精洁之人,毋过二十人,岁披戴恩依东太一宫例。

  辛卯,知制诰吕惠卿等言,修撰国子监经义,乞令直讲月轮两员供本经口义二卷,从之。

  命新知桂州、天章阁待制沈起兼提举粮草。

  荆湖路察访章惇言:「狤狑蛮贼千余自黔江浮船而下,捕盗官邀击,获首级器甲等。」诏西头供奉官、辰州管界同巡检谢季成迁一官、减磨勘三年,余推恩有差。又言:「邵州新招人户杨昌透等岁出课米乞展三年起纳。」从之,既又听展一年课米,凡三百余石。

  熙河路比等得功将佐:比第一等人,依第一等转官;比第二等人,转两资;比第三等人,转一资。先是,王韶言被旨三等得功将佐并第推恩,今详比类正等得功人恩赏宜少减,故有是诏。

  苏州言,体量民间陈说,司农寺丞郏亶请兴水利,不便。诏送司农寺。墨本有此,朱本削去,今复存之。五月二十三日,亶罢。

  壬辰,大理寺丞、知司农寺丞苗时中为太子中舍、权发遣梓州路转运判官,代太常博士陈充。时充以不职,送审官东院,上因曰:「周材难得,如守令即专治民,三司判官专治金谷,开封府推、判官专治刑狱,转运司无所不总,求之周行,罕有能兼之者。」时中,符离人,寻改利州路,与太子中允吕开易任。徙利州路,五月一日事。

  权邵州防御判官郭祥正为太子中舍,与江东路家便差遣。章惇言祥正均给梅山田及根括增税有劳也。魏泰云:王荆公当国,有郭祥正知邵州武冈县,实封附递奏书,乞天下之计专听王安石处画,凡议论有异於安石者,虽大吏亦当屏黜。表辞亦甚辨畅,上览而异之。一日,问荆公曰:「卿识一郭祥正否?其才似可用。」荆公曰:「臣顷在江东尝识之,其为人纵横捭阖而薄行,不知何人引荐而圣聪闻知也?」上出其章以示荆公,荆公耻为小人所荐,因极口陈其不可,遂止。是时祥正方从章惇辟,以军功迁殿中丞,及闻荆公上前之语,遂以本官致仕去。此事当考。安石尝言郭逢原轻俊可使,何独於祥正乃尔?恐未必尔也。

  新赐进士及第余中为大理评事,朱服为淮南节度推官,邵刚为集庆军节度推官,叶唐懿为处州军士推官,叶杕为秀州司户参军,练亨甫为睦州司法参军,并充国子监修撰经义所检讨。上初疑杕等未称职,王安石曰:「今乏人检讨文字,若修撰即自责成吕惠卿。」上乃许之。服乌程,刚常州,唐懿南剑州,杕、亨甫皆建州人也。亨甫事,林希野史详载,已附注五年八月戊戌叶适赐第时。

  新知桂州沈起乞以邕州五十一溪洞洞丁排成保甲,遣官教阅,从之,仍给度僧牒三百。

  甲午,命知青州临胊县刘温恭等八人分往齐、徐、濠、泗等十四州排定保甲【七】。

  环庆路经略司言,将官李克忠等三年七月破金汤城有功未赏,诏克忠落「经恩未得叙用」指挥,林广除本路钤辖。先是,李复圭为克忠乞酬奖,枢密院论复圭妄奏,王安石主复圭甚力,乃下经略司验问。而是役也,广尝获级,克忠但遣兵策应,亦得免罪。经恩未得叙用事,在四年七月二十八日。上召广对,谓广曰:「金汤、石门,卿功为多。」慰劳甚至,因谕以熙河事。广辞以不习其山川与人之勇怯,若有它任使,虽万死不敢辞。乃听还本路。李克忠除落过名,实录殊不详,今取日录前後论奏语删修。

  诏熙河路讨河州香子城破积庆寺贼寨诸军、弓箭手、勇敢等,获首级并重伤人,除已迁资外,更与迁一资,指挥使陞一军,就粮指挥使增料钱二千,余虽不获首,亦与迁一资。

  编管人前皇城副使种谔免编管,授华州别驾。以上批「谔自至贬所,累经宽赦,可令自便」故也。王安石私记云:上批初付中书、密院,而密院独进呈。退,安石问何独进呈,文彦博乃阳为不审。安石曰:「上有何指?」曰:「令与中书进呈。」及是进呈,彦博已不入,陈升之曰:「谔欲且与量移。」又进呈,升之不复言,遂有是命,仍免安置。此据王安石日录增入。谔五年五月自贺移潭,今又免编管及安置。日录云授华州别驾,朱史有之,新旧纪、日录都阙【八】。彦博罢,在此月二十六日。

  诏:「泾原、环庆路职田,依鄜延路例,招置弓箭手。其所收租,佑中价,於本路给盐钞还官吏,仍趋河东、秦凤两路检量上之。」六月癸未可考。

  又诏诸路勇敢、效用教阅法,依泾原路立为一法。

  乙未,兵部员外郎李复圭知曹州。楚建中、周良孺等奏复圭节制阵图,命李信出军,约束考究,不尽如盛陶章,故薄责之。陶章见五年十二月己丑,旧录重出,新录又承误。

  权知泸州李曼言招诱甫望蜐恕攻讨淯井监夷贼。诏:「曼一听监司指挥,毋得妄处置。仍令利州路提点刑狱范百禄体量曼更张边事、不与僚佐评议事实以闻。」庆历二年,乌蛮王子得盖居姚州,为刺史。得盖死,其子窃号罗氏鬼主。鬼主死,子仆夜袭其号。仆夜稍不能令诸蛮,其部有甫望蜐恕、宴子二酋者为最强。及官军与淯井监夷贼战失利,曼又借助於甫望蜐恕,议者指曼处置乖方,故有是命。七年五月二日,仆夜、甫望蜐恕受王命。

  上谓王安石曰:「曼欲引外蛮之强者令总制近边诸小蛮,非计。」安石曰:「此诚非计。三代蛮夷爵不过子,正为制其封域令小,则可无侵中国之患故也。」上曰:「须弱乃可制。」安石曰:「诚须及弱时乃可制,制定之後,若非中国失政刑,即彼无由能兼并为强也。」安石又白上:「曼既令知州,又方有边事,却令一听监司指挥,不得妄有措置,恐害事。若已明见曼无状,便合替却;未明人言虚实,即当责以州事。」上令别降指挥,然讫不改命。安石又白上:「淯井事不足虑。」上曰:「但蜀人易摇尔。」安石又言:「曼招甫望蜐恕,亦恐未失。今监司既尽在泸州,若曼措置非理,亦必不听,惟恐因事众共讙噪倾沮李曼,不患人背挠而从之也。」

  洛苑使、英州刺史刘绍能为鄜延路都监,子永年补本族巡检,并依汉官例衙谢。绍能,保安军蕃官也,累战有功,召对擢之。右侍禁李德平转一资兼合门祗候。德平随绍能赴阙,亦蕃官也。

  诏鄜延路经略司,自今毋得以路分都监以上引伴西人赴阙。

  丙申,翰林学士、右正言曾布迁一官,以详定天下帐籍成故也。布辞迁官,止赐银绢三百。

  阶州录事参军马有贤差替。初,知州刘舜臣令赴教阅义勇,於官舍安泊日,收僦钱入公使,有贤不执白。会德音,上曰:「有贤虽暂权通判,势亦可执,宜特差替,以励诸郡。」

  诏:「自今刑法官不及两考者,并许就试。如试中刑法,在寺供职及两考,与推恩。」

  诏在今诸路都总管司人吏勿用军人,并于本路州军使州院选差。会要六年四月二十三日。

  丁酉,知蔡州、龙图阁直学士陈荐提举崇福宫。初,命张琥代荐,欲召荐还朝,上曰:「荐见孙永知开封必不乐,不如就与一郡。」王安石曰:「未有郡。」荐遂以疾□闲,许之。

  殿中丞、知都水监主簿刘璯兼同提举沿汴淤溉民田。

  夔州路转运判官曾阜言:「渝州隆化县新附户已团成保甲,每岁阅试。如武艺出伦,欲与减租入之半。」上曰:「民受田多寡不同,赋租亦异,若例减半,必致不均,此事决不可行。」王安石曰:「今一人艺精,即欲免租,若後衰退,当如何?」密院欲每年旋免之,上曰:「纵如此,亦非法。盖人户租课多少不等,必致不均,不若止如府界保甲立法行之。」新、旧录并称南平军隆化县。按:八年十一月,乃以渝州南川县铜佛坝为南平军,此时未有南平之号,当云渝州隆化县,实录误也。

  河东经略司言,有陷蕃卒二人逃归言:「夏人恐我大兵至,修筑於凉州,而凉州守乃我顺宁寨供奉王某之子,每言我有家属於此,如何不早图南归。诏转二卒各一资,故配熙河路,并录其语付本路经略司。上因谓执政曰:「向因五路出兵,西人潜筑城邑,为伏藏之所。今凉州去河州不远,如诸路将帅得人,表里相应,则西人自此多窜归者。」上又疑彼首领未可知,王安石曰:「陛下欲详知,则须用间谍,若其大情则不待间谍而可知。彼区区夏国,果有豪杰之主,尽一国之材,使材大者在上,材小者在下,则立为不可敌之国。今其主幼,妇人为政,所任要重皆其亲昵,虽有豪杰无由自进,则其大情已可知矣。」上曰:「事欲及时,但患难得将帅与陕西财用阙乏而已。」安石曰:「将帅随时搜择,亦不乏人。经制财用备西事,不必专在陕西。今天下财用足,则转给陕西无难者,但以米谷难於运致,故惟陕西农事欲经制尔。」上又曰:「财用亦须素为计。」安石曰:「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事豫则立,亦诚不可出於临时。」上曰:「作事固自有次第,且当并力经营西事也。」

  戊戌,诏裁定在京诸司吏请给。先是,吏禄各有定式,後以兼局,增茶汤、纸笔钱,侥幸相因,略无限制,而枢密院有言,故降是诏。已而王安石白上曰:「如吏人马骧差往西川、陕西,又往湖南、北两路溪洞。又如中书检正吏,皆一人兼两人文字。若不许兼请,即谁肯任劳责者?既是官有两局,若不许兼,正是占吏人愈多而妨其本司勾当处,且令日食不足尔。」上曰:「一人兼五七处如何?」安石曰:「凡兼局吏,非在一员官之下,即亦不可兼。既无一员官兼五六处差遣者,即岂有兼五七局之吏人?」上乃追前诏寝之。追寝前诏,朱史签贴云,再取到中书省文字。与日录同,今从之。新本遂削去。

  又诏故邠州三水县尉向子潜妻李氏封旌德县君。初,庆州军乱,子潜以所部弓手斗敌死事故也。

  上批:「闻河北诸郡有蝗蝻,可令监司督官吏扑灭。」去年冬末,旧纪书河北大蝗,新纪於今年四月末书是月河北蝗,当考。

  先是,文彦博言:「议者多欲赋牧地与民而敛租课,散国马于编户而责孳息。乞朝廷裁察。」既而蔡挺亦以收牧地赋民为便,仍乞汰诸监不堪配军马,量留支填马铺、厢军人员外,并发赴河北等路州军估卖。诏元绦、吴审礼、蔡确【九】详定以闻。八年四月二十八日。

  己亥,枢密使、剑南西川节度使、守司空兼侍中文彦博罢,授守司徒兼侍中、河南节度使、判河阳,从所乞也,仍诏大敕系衔曹佾上,出入如二府议。彦博乞罢,实录、正史殊不详。二十一日已不入,应是与王安石异议,安石既成熙河之功,彦博因力求去也。十二日乙酉任远事,更详之。

  诏:「比许应明法举人,止愿依法官条试断案、大义者听,如合格,仍编排在本等人之上,令定所赐场第及考校样行之,仍改先降指挥明法为诸科。如敢冒应诸科人名试法,许人陈告,赏钱百千,同保人永停取应。」三月二十四日可并此。

  殿中丞王岐勒停,送黄州编管,坐继母李为女纳采,督岐取嫁钱,岐不肯与故也。

  王韶既还熙州,复遣将渡洮,略定南山地,斩首七百级,筑康乐城及刘家川、结河二堡,以通饷道,遂自领兵破踏白城,斩首三千级,因城之。又城香子时,羌人谋伏兵南山,伺官军渡洮,断我归路,不则保摩宗城。摩宗天险难近,号「铁城子」。韶谍知之,引兵径渡洮,遣别将败其覆,遂拔之。此据王韶传云。御集五月八日手札,改安河作定羌城,载王韶奏:已领大兵进据结河川。安河、香子两城讫,缘洮西一带境上阔远,今商量出文字,令逐官权行管勾,乞降宣命。然则城香子是四月末事审矣。高永年陇右录有王韶表,自载破城寨月日,与日录、本传不同,当考。

  是日,奏踏白城捷,冯京曰:「羌人愚,可惜枉杀太多。」上曰:「旅拒如此,岂可不杀?」王安石曰:「昏迷不恭,正王诛所宜加,洮河之兵,所谓一月三捷也。」上曰:「泾原人精勇,故虽王宁庸将亦能克获。」安石曰:「人无勇怯,在所措置。洮、陇劲兵处,今羌人乃脆弱如此。李抱真所教潞人才二万,教之非能尽如法,然已能雄视山东。孙武以为『治乱,数也;强弱,形也;勇怯,势也。』治军旅有方,则数无不可使治,形无所不可使强,势无所不可使勇。」上曰:「士但有技艺则勇。」安石曰:「为势所激,则虽无技之人亦可使勇。然所谓王者之兵,则於兵之义理能全之,能尽之,故无敌于天下。」此据日录乃二月十六日,当考。

  初,张守约自通远领兵至熙州,而王韶已从间道还。时诸羌三万余犹屯敦巴城,声言欲复旧地。守约径渡洮,按甲挫锐,左右设伏,伺其怠乘之,斩首六百,取窖藏助军食,以其帐舍材木城康乐寨,得地,招弓箭手千五百人。五月二十一日,乃赏康乐之功。

  庚子,以才人宋氏为婕妤。二年十一月为才人,今年四月一日生皇子。

  枢密院言:「河北等路副都总管以下兵官,衔位上带『驻泊』两字,理有未该,及尽列本路州军名额,尤为冗长。欲令在安抚、经略、钤辖司治所者,更不称『驻泊』,其所统地分职务止依旧。」从之。

  诏诸路经略司,其尝立战功蕃官、羌人,引伴赴阙。

  又诏熙河路,令所役义勇与免一次上番外,更免本户支移、折变物三石,如户下折变数少,即通於次年敷足。

  诏降敕书奖谕权泾原路钤辖黄琮、河北缘边安抚副使刘升卿【一○】,以尝荐苗授可为主兵官,而授将先锋下河州城及救香子城,斩首四千余级故也。三月四日可考。

  注 释

  【一】案一道「案」字原脱,据宋史卷一五七选举志、宋会要崇儒三之八补。

  【二】义三道「三」,上引宋会要及通考卷四二学校考均作「二」。

  【三】可累天德长编纪事本末卷八七讨交趾引陈瓘论曰作「何累大德」,疑是。

  【四】当私罪流该德音特有是命「流该」二子原倒,据阁本、活字本乙正。

  【五】进银百两「百」上原衍「三」字,据阁本及宋会要选举二之一一删。

  【六】知泸州「州」原作「江」。按宋史卷八九地理志、九域志卷七,淯井监和江安县都属泸州;又下文及本书卷二四五、二四六均谓李曼知泸州。「江」显为「州」之误,故改。

  【七】分往齐徐濠泗等十四州排定保甲「十四州」,阁本作「十二州」。

  【八】新旧纪日录都阙按上文有「日录云授华州别驾」句,疑此处「日录」二字衍。

  【九】蔡确「确」原作「雄」,据宋史卷一九八兵志、本书卷二六三熙宁八年闰四月乙未条改。

  【一○】刘升卿本书卷二四三熙宁六年三月丁未条李焘注作「刘舜卿」。据宋会要职官四一之七九,景德三年置河北沿边安抚使,以雄州知州充,又有副使,以诸司副使以上充。宋史卷三四九刘舜卿传载,刘舜卿曾在神宗时以西上合门使知雄州六年。疑此处「刘升卿」当作「刘舜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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