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者国学续资治通鉴长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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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百十八 元佑三年(戊辰,1088)

 

  起哲宗元佑三年十二月尽其月

  十二月乙亥,枢密院言:「荆湖北路罗家蛮刼掠财物,焚烧屋宇,申诉多不受理,上下隐蔽,将来减退兵将,粮道恐难通行。详前此唐义问累奏移废城寨已毕,而蛮情不能上戴宽恩,辄敢侵犯不已,若不随宜讨杀,则必仿傚,转难处置。欲令唐义问及程节疾速具析申奏,及措置之因,如诸处蛮尚敢潜伏屯结,即选兵将官讨捕。仍告谕归明团峒蛮人,勿令动摇惊扰。」从之。(旧录云:「弃城以安蛮情,而侵犯刼掠不已。」新录削去。)

  宫苑副使胡田知沅州。六宅使时定充荆湖北路都监,驻泊辰州,俟蛮事息日奏裁。仍令体度新堡寨蛮情,以时巡遏,存问首领之人。

  丙子,辽国遣使长宁军节度使邪律迪,副使中散大夫、守太常少卿、充史馆修撰邓中举,来贺兴龙节。

  己卯,诏宗室在式假,兴龙节许易金带上寿。

  庚辰,枢密院言:「归明人给田旧条,如堪耕种田不足,给户绝田。元佑田令,堪耕种田不足,给常平田。缘常平田止是人户抵当场务折纳等田土,数目不多。」诏添入常平田不足,给户绝田。

  甲申,诏令唐义问、程节於渠阳寨协力措置蛮事,以狼江、贯堡、丰山蛮犹犯边【一】故也。

  三佛齐贡奉人请以金莲花一十五两、真珠五两、龙脑一十两,依例撒殿。从之。

  丙戌,以雪寒泥泞,免朝参五日,给役工假三日。

  诏刊神宗皇帝举御史诏於御史台,从滕元发请也。

  左武卫大将军郭逵卒。(旧录云:「神宗经制西 () ,以王韶为沿边安抚,招纳木征,措置有序。逵忌之,按韶盗用库钱,治甚急。韶请它官案覆,遂徙逵知渭州,遣大理寺丞杜纯案治,纯怀观望,复遣御史蔡确鞫之,逵坐诬罔,落宣徽南院使,知潞州。」新录辨曰:「郭逵按王韶事,神宗实录载之甚详,杜纯所按盖其事实,蔡确所覆乃观望尔。今曰纯怀观望,又曰逵坐诬罔,皆失其实,合改曰执政疑纯观望,又曰坐逵诬罔,庶几後来有可考云。」当移此段入逵知潞州日。)

  丁亥,月当食,以阴雪不见。

  戊子,诏应缘例陈乞子弟宫观岳庙差遣,再任者不理为资序。

  知永兴军韩绩言,本路比岁灾伤阙食,请於法所给米豆,更不限数。从之。

  庚寅,朝奉郎、权陕西转运使杜纯辞赐紫章服。

  朝奉大夫廉正臣为司农少卿。

  吏部员外郎宇文昌龄权发遣京西路转运副使。

  朝请大夫、签书淮康军节度判官厅公事陈知晦再任,以其父述古老无兼侍也。

  诏开封府军巡院复置判官一员,以罢大理寺治狱也。

  辛卯,朝议大夫、试中书舍人刘攽为中大夫、守中书舍人。

  甲午,江宁府司理参军、郓州州学教授周穜罢归吏部,用右正言刘安世、翰林学士苏轼言也。

  安世言:「臣伏见周穜上书,乞以故相王安石配享神宗皇帝庙廷,中外喧传,颇骇羣听。臣闻天圣中钱惟演尝请以章献明肃太后、庄懿太后并配真宗庙室,以希帝意。是时御史中丞范讽劾惟演擅议宗庙,遂落平章事,罢归本镇。臣窃谓惟演位兼将相,言之未为大过,而责之如此之重者,乃所以严宗庙也。今穜以疏远微贱之臣,怀奸邪观望之志,陵蔑公议,妄论典礼。使安石功德茂着,实可从享,在穜之分犹不当言,而况辅政累年,曾无善状,残民蠹国,流弊至今,安可侑食清庙,传之万世?如穜狂僭,岂宜轻贷?伏望陛下以春秋之法,诛其始意,重行窜殛,以明好恶。」

  轼言:「臣先任中书舍人日,敕举学官,臣曾举江宁府右司理参军周穜,蒙朝廷差充郓州州学教授。近者窃闻穜上疏,言朝廷当以故相王安石配享神宗皇帝。谨按汉律,擅议宗庙者弃市,自高后至文、景、武、宣皆行此法,以尊宗庙,重朝廷,防微杜渐,盖有深意。本朝自祖宗以来,推择元勳重望、始终全德之臣,以配食列圣,盖自天子所不敢专,必命都省集议,其人非天下公议所属,不在此选。奏议既上,诏云恭依,册告宗庙,然後敢行,其严如此。岂有既行之後,复使疏远小臣各出私意,以议所配?若置而不问,则宗庙不严,而朝廷轻矣。窃以安石平生所为,是非邪正,中外具知,难逃圣鉴。先帝盖亦知之,故置之闲散,终不复用。今已改青苗等法,而废退安石党人吕惠卿、李定之徒。至於学校贡举,亦已罢斥佛老,禁止字学,大议已定,行之数年。而先帝配享,已定用富弼,天下翕然,以为至当。穜复何人,敢建此议?意欲以此尝试朝廷,渐进邪说,阴倡羣小,此孔子所谓行险侥幸,居之不疑者也。而臣忝备侍从,谬於知人,至引此人以污学校,若又隐而不言,则罔上党奸,其罪愈大。谨自劾以待罪,伏望圣慈特敕有司议臣妄举之罪,重赐责降,以儆在位。」

  轼又言:「臣近上言,以所举学官周穜擅议先帝配享,欲以尝试朝廷,渐进邪说,阴倡羣小,乞下有司议臣妄举之罪,重行责降,以警在位。至今累日,未奉指挥。窃以为国之本,在於明赏罚,辨邪正,二者不立,乱亡随之。易曰:『大君有命,开国承家,小人勿用。』象曰:『大君有命,以正功也,小人勿用,必乱邦也。』昔郭公善善恶恶而不免於亡者,以善善而不能用,恶恶而不能去也。臣观二圣嗣位以来,斥逐小人,如吕惠卿、李定、蔡确、张诚一、吴居厚、崔台符、杨汲、王孝先、何正臣、卢秉、蹇周辅、王子京、陆师闵、赵济,中官李宪、宋用臣之流,或首开边隙使兵连祸结,或渔利榷财为国敛怨,或倡起大狱以倾陷良善,其为奸恶,未易悉数,而王安石实为之首。今其人死亡之外,虽已退处闲散,而其腹心羽翼布在中外,怀其私恩,冀其复用,为之经营游说者甚众。皆矫情匿迹,有同鬼{或虫},其党甚坚,其心甚一,而明主不知,臣实忧之。夫君子之难致如麟凤,『色斯举矣,翔而後集』,况可麾而却之乎?小人之易进如蛆蝇,腥膻所聚,瞬息千万,况可招而来之乎?朝廷近日稍宽此等,如李宪乞於近地居住,王安礼抗拒恩诏,蔡确乞放还其弟,皆即听许;崔台符、王孝先之流,不旋踵进用,杨汲亦渐牵复,吕惠卿窥见此意,故敢乞居苏州。此等皆民之大贼,国之巨蠹,得全首领,已为至幸,岂可与寻常一眚之臣,计日累月,洗雪复用哉?今既稍宽之,後必渐用之,如此不已,则惠卿、蔡确之流必有时而用,青苗、市易等法必有时而复。何以言之?将作监丞李士京者,邪佞小人,众所嗤鄙,而大臣不察,稍稍引用,以污寺监,犹能建开壕之议,为修城之役。其策既行,遂唱言於众,欲次复宋用臣茶磨之法。由此观之,惠卿、蔡确之流何忧不用,青苗、市易等法何忧不复哉?昔卢〈木巳〉责降既久,经涉累赦,德宗欲与一小郡,举朝忧恐,而宰臣李勉、给事中袁高、谏官赵需、裴佶【二】、宇文炫【三】、卢景亮、张荐、常侍李泌等皆以死争之。勉等非惜一郡也,知〈木巳〉得郡不已,必将复用,一炬有燎原之忧,而滥觞有滔天之祸故也。今周穜草芥之微,而敢建此议,盖有以启之矣。昔淮南王谋反,所惮独汲黯,以谓说公孙丞相若发蒙耳。今穜虮蝨小臣,而敢为大奸,愚弄朝廷,若无人然,不幸而有淮南王,当复谁惮乎!臣不敢远引古人,但使执政之中有如富弼、韩琦,台谏之中有如包拯、吕诲,或司马光尚在,此鼠辈敢尔哉?昔王安石在仁宗、英宗朝,矫诈百端,妄窃大名,咸以为可用,惟韩琦独识其奸,终不肯进。使琦不去位,安石何由得志?以此知辨人物之邪正,消祸患於未萌,真宰相也。臣数日以来,窃闻执政之议,多欲薄臣之责而宽穜之罪,若果如此,则是使今後近臣轻引小人,而惠卿之流有以卜朝廷之轻重。事关消长,忧及治乱,伏望特出宸断,深诏有司议臣与穜之罪,不可轻恕。纵使朝廷察臣本无邪心,止是暗缪,亦乞借臣以立法,则臣上荷知遇,虽云得罪,实同被赏。若蒙宽贷,则是私臣之身而废天下之法,臣之愧耻,若挞於市。不胜愤懑忧国之心,意切言憃,伏俟诛谴。贴黄称:「周穜州县小吏,意在寸进而已,今忽猖狂,首建大议,此必有人居中阴主其事,不然者,穜岂敢出位犯分,以摇天听乎?此臣所以不得不再三论列也。」(政目於十八日载穜罢教授,送吏部。)

  丙申,枢密院言,宥州报夏人遣使谢封册,继以疆埸来议。诏赵卨:「谢封册使未过界,遣使议疆埸事,即以礼却之;若过界後牒至,即开谕俟谢恩毕徐议。」

  丁酉,枢密院言,归明土官杨昌盟等乞依胡田所请,存留渠阳军,县依旧名,事应旧送县者,令渠阳寨理断,徒已上罪即送沅州。诏俟人情安帖,户口增衍日保奏。

  渝州江津县獠人犯小溪寨。诏梓夔路钤辖司体究作过因依,若不因省地人户侵犯,无故侵扰,即戒约遣回,仍理索掳掠人口,尚不听从,乃以兵捕杀。(庚子,责授建宁军节度副使、本州居住吕惠卿徙居宣州,此实录所书。政目在九月八日,今从政目。)

  是月,诏比较入流。(四年正月行,政目有此,当考。十一月二十三日诏,又闰月十二日太皇太后云云,合参照。)

  注 释

  【一】狼江贯堡丰山蛮犹犯边「犹」原作「酋」,据阁本改。

  【二】裴佶「佶」原作「造」,据旧唐书卷一三五、新唐书卷二二三卢〈木巳〉传改。按:苏东坡集奏议集卷五论周穜擅议配享自劾劄子避宋徽宗赵佶讳,「裴」下缺字而小字注「犯御名」。

  【三】宇文炫「炫」原作「铉」,据同上三书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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