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者国学续资治通鉴长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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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百六十一 元佑六年(辛未,1091)

 

  起哲宗元佑六年七月己未尽是月己巳

  秋七月己未,熙河兰岷路经略使范育言:「阿里骨蕃字称,鬼章年老,若在者,乞遣回;已死,即付骸骨。」诏以阿里骨恭顺朝廷,结咓龊代父管勾部族宁静,特从所请。令西京焚鬼章屍,收骸骨,付进奉人。其鞍马分物等并给还,仍令育谕之。

  侍御史贾易言:

  臣窃以天下大势可畏者有五,而旱乾水溢、日星谪见,无所与焉:一曰上下相蒙,而毁誉不以其真;二曰政事苟且,而官人不任其责;三曰经费不充,而生财不得其道;四曰人才废阙,而教养不以其方;五曰刑赏失中,而人心不知所向。夫毁誉不以其真,则主听惑,主听惑,则邪正无别,君子之道日消,小人之党日进,政化陵迟,此乱之所由生也。言上下相蒙,则是人主聪明壅蔽,下情不上达之谓也,可不畏乎!夫官人不任其责,则万事隳废,彞伦攸斁,恶吏市奸而自得,良民受弊而无告,愁叹不平之气充溢乎宇内,以干阴阳之和,灾害所从而起也。言政事苟且,则是无复有治道,而奸吏蠹贼靡所不至也,可不畏乎!夫生财不得其道,则公私困敝,衣食之源日蹙。用之於无事之时,且有患矣,不幸仓卒多事,则必狼狈穷迫,而祸败至矣。言经费不充,则是一切用度皆匮乏,而敛散屈伸,无及时预备之计,人情易摇,则根本有微弱之虞也,可不畏乎!夫教养不以其方,则士气寖弱,士气寖弱,则节义凋丧,偷合苟容之俗滋长,背下忘君之风益甚,将谁与立太平之基,而宁王国者哉?言人才废阙,则是士君子无贤智可用之实,而愚不肖充位於朝,天下所从而否也,可不畏乎!夫人心不知所向,则以非为是,以黑为白,更相贼害,爵之以高位而不加贵,戮之以显罚而不加惧,人君之刑势无以鼓动四方,徼利苟免之奸,冒货犯义之俗,何所不有?言刑罚失中,则是人无所措手足,奸宄由是而莫禁,可不畏乎!

  臣独恨二圣焦劳念治,而天下之势乃如此之敝,任事者不以为忧,是犹寝於积薪之上,火未及燃,而以是为安也。然则兴废补弊,持危扶衰,岂无策乎?欲知毁誉真伪之情,则莫若明四目,达四聪,使下无壅蔽之患,谠言直论日至乎前,而谗说殄行无以遁其情,则贤佞邪正皦如白日,中心湛然如止水,如定鉴,孰敢欺蔽以售其伪耶?书曰「知人则哲,能官人」,「能哲而惠,何忧乎驩兜?何迁乎有苗?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此之谓也。

  欲官人皆任其责而政事修明,则莫若询事考言,循名责实。故四郊不治,则责郡邑之臣,以其无敦本务农之效。五品不逊,则责师帅之官,以其无承流宣化之绩。夷狄畔援,则责之边帅。狱讼烦苛,则责之士师。盗贼多有,则责之警尉。羣司百官因任而原省之,黜幽而陟明,着以一定之制,则贤能者乐运其才,而疲懦不肖者不敢贪位而尸禄。诗曰:「无竞惟人,四方其训之」,「不显惟德,百辟其刑之」,此之谓也。

  欲生财不逆其道,则莫若敦本业,抑末作,崇俭约,废奢僭,使四方之民各守其业,不见异物而迁。讲明先王制国用量入为出之法,行之天下,将使公私富足,而九年之食不匮。大学曰「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此之谓也。

  欲教养人才必以其方,则莫若辟四门,以广详延之路;縻好爵,以厉廉逊之节。明诏公卿大臣,使各举其所知,召对延问,以观其能否。善者随宜而用之,不善者一切报罢。然後岩穴无幽隐之贤,朝廷多誉髦之彦矣。书曰「九德咸事,俊乂在官,百僚师师,百工惟时,抚於五辰,庶绩其凝」,此之谓也。

  欲人心皆知向正,则莫若赏以劝善,刑以惩恶,不以亲疏贵贱为之重轻,与天下为画一。故为善於家者,蒙赏於朝;为不善於幽闇者,被罚於显明。所以风动四方,而信於天下也。如此,故民志一定,而放辟邪侈之行不作。书曰「德明惟明,德威惟畏」,此之谓也。

  举是数者,一切以至诚恻怛,力行而无倦,则太平极治之功,何为而不成,何求而不获哉?(此疏附见,要可削。)

  辛酉,故知南州向从元弟从政为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国子祭酒、兼监察御史、武骑尉、知南州。

  诏翰林学士赵彦若为宝文阁学士、提举万寿观。彦若累请避言者,故有是命。(刘挚谓:「彦若四奏乞外祠,今得在京,疑其未敢安也。是日,内降五章,其间安鼎、杨畏皆言彦若,贾易乃别论常事。前日,易与鼎对後章不即下,人藉藉谓彦若,因及挚。今日方降出,则无所及。」挚又谓:「彦若笃学,有纯德,若不能言,而中甚刚。然暗世故,一切不治人事,与人少意,长厚君子人也。救仁恕事,虽出於一时迫切妄作,要是父子之爱,难深责之。而言者急攻不释,独以挚故耳。作责词者,极口诋之,殊非正言,无一人辨之者。六月二十八日,彦若先罢侍读,今又罢学士。」刘挚云云,已附注六月二十八日。挚七月四日所记仍附注此。草责词者,当考姓名。十二日,彦若又降密直。)

  诏薛向元丰三年明堂奏荐恩泽,依见任执政官。先是,吏部言向昨以罪罢同知枢密院、知随州【一】亡殁,被旨依正议大夫例。而其子绍彭有请,故有是诏。

  壬戌,工部言:「监司及当职官员、吏人,并州县在任官员或吏人、公人,各不得承买官估卖之物及请佃承买官田宅【二】,违者徒二年。即本州县吏人、公人,非当职及管而请佃承买官田宅者,各杖一百。吏人、公人仍许人告,估田宅物价三分中给一分充赏。其请佃及买而未得者,各减三等。」从之。(新无。)

  癸亥,三省言:「张方平元系宣徽南院使、检校太傅、太子少师致仕。元丰官制行,罢宣徽使,元佑三年复置仪品,恩数如旧。」诏太子太保致仕张方平依前太子太保,充宣徽南院使致仕。(苏轼志方平墓云:「拜太子少师,以宣徽使致仕。官制行,罢宣徽使,独命方平领使如旧。今上即位,执政辄罢方平使,以太子太保致仕。」当考辄罢缘由。是月八日韩川云云,闰八月十六日辞免。)

  熙河兰岷路经略安抚使范育言:「心牟温鸡等四人昨同鬼章捕获,巴朗古卓斡病死,有心牟温鸡二人见留熙州。今阿里骨既通和恭顺,欲遣还,以示恩信。」从之,仍令育谕送还之意。

  翰林学士承旨、兼侍读苏轼言:「臣闻朝廷以安静为福,人臣以和睦为忠。若喜怒爱憎,互相攻击,其初为朋党之患,而其末乃治乱之机,甚可惧也。臣自被命入觐,屡以血恳,频干一郡,非独顾衰命为保全之计,实深为朝廷求安静之理,而事有难尽言者。臣与贾易本无嫌怨,只因臣素病程颐之奸,形於言色,此臣刚褊之罪也。而贾易,颐之死党,专欲与颐报怨,因颐教诱孔文仲,令以其私意论事,为文仲所奏。颐既得罪,易亦坐去。而易乃於谢表中诬臣弟辙漏泄密命,缘此再贬知广德军,故怨臣兄弟最深。臣多难早衰,无心进取,岂复有意记忆小怨,而易志在必报,未尝一日忘臣。其後召为台官,又论臣不合刺配杭州凶人颜章等。以此见易於臣,不报不已。今既擢贰风宪,付以雄权,升沉进退,在其口吻,臣之绵劣,岂劳排击。观其意趣,不久必须言臣并及弟辙。辙既备位执政,进退之间,事关国体,则易必须扇结党与,再三论奏,烦凟圣听。朝廷无由安静,皆臣愚昧,不早回避所致。若不早赐施行,使臣终不免被人言而去,则臣虽自顾无罪,中无所愧,而於二圣眷待奖与之意【三】,则似不终。窃惟天地父母之爱,亦必悔之。伏乞检会前奏,速除一郡,此疏即乞留中,庶以保全臣子。」贴黄称:「臣前在南京所奏乞留中一状,亦乞更赐详览施行。」又贴黄称:「臣从来进用不缘他人,中外明知独受圣眷,乞赐保全,令得以理进退。若不早与一郡,使臣不免被人言而出,天下必谓臣因蒙圣知,故遭破坏,所损不细矣。」

  又贴黄称:「臣未请杭州以前,言官数人造作谤议,皆言屡有章疏言臣,二圣曲庇,不肯降出。臣寻有状乞赐施行,遂蒙付外。考其所言皆是罗织,以无为有,只如经筵进朱云故事,云是离间大臣之类,中外传笑,以谓圣世乃有此风。今臣若更少留,必须攟拾似此等事,虽圣明洞照有无,而党与既众,执奏不已,则朝廷终难违其意,纵未责降,亦须出臣。势必如此,何如今日因臣亲嫌之请,便与一郡,以全二圣始终之恩。若圣慈於臣眷眷不已,不行其言,则又须腾谤以为二圣私臣,曲行庇盖。臣既未能补报万一,而使浮议上及圣明,死有余罪矣。伏乞痛赐悯察,早降一郡。」

  甲子,户部奏:「立役人差出五百里外借食钱法,违戾者令提刑司检察。」从之。(旧录特详,今从新录。)

  乙丑,宰臣吕大防等言:「纳后仪注,昨两制、礼官集议,各言所见,皆有典据,今日恐难尽行。臣等寻已参酌修定进入。」太皇太后曰:「前议已曾省览,其间有可行者,有不可行者,盖取其便於近事,不必拘泥古昔也。」大防等曰:「诚如圣谕,欲望明示可否。然长秋久未建立,中外极不遑安,不审内中已有定议否?外间以为在京臣僚之家皆蒙取索家状,惟高、向二族独未取索,众议深以为郁。」太皇太后曰:「采择近十余家,犹未有契合者,高家不闻有人,向家亦曾取索,尚未供到。然此非小事,固难轻议。」大防等曰:「太皇太后深自损抑,圣虑高远,固非臣等所能拟议。然为国家计,则自当付之公议。况自古选后多出勳戚之门,汉之阴、邓是也,而当时亦不以为嫌。望早降圣旨下二家依例供进。」太皇太后曰:「若是神宗皇帝时,则无所不可。今若自诏外家,诚亦非便。」大防等曰:「今礼物悉备,惟太皇太后脱略小嫌,特留圣旨,使大婚早定,下慰四海之望。」太皇太后曰:「待更相度。」大防等曰:「臣等不胜愿幸。」(八月二日,宣谕二族无可者。)

  宝文阁待制、知应天府曾肇、起居郎孙升,并为中书舍人。翌日,刘挚谓王岩叟曰:「肇除命几阁住。若值韩元伯【四】必封还,赖值孙君孚。」元伯,川字;君孚,升字也。岩叟曰:「君孚与肇亲,又肇尝为君孚行词甚美。」因谓挚曰:「何故复进此人?」挚曰:「不欲添两制,故用旧人耳。」岩叟曰:「若求正人,从下添有何不可?」挚曰:「如此岂不佳,顾正人难得。」岩叟曰:「求之必有。」後十数日,肇卒罢。

  集贤校理、国子司业、兼侍讲孔武仲为起居郎,秘阁校理、徐王府翊善陈轩为起居舍人,太常少卿丰稷为国子祭酒,左朝奉大夫、知晋州盛陶为光禄少卿。

  陶与刘挚同年,自举子相从。刘挚常论陶熙宁末为御史,每事必言之,而志不坚果,应数而已。久之去,通判随州、瀛州,代还,落寞不得调甚久。挚时自右司得罪,数相见,自云与蔡确、王安礼善,冀有获焉。挚勉令至吏部,自不妨堂除,陶不肯。又久之,乃得太常博士,元丰六年也。八年,挚自滑州还朝,陶为省郎,相次为右司。元佑三年冬为侍御史。明年,蔡确事起,陶虽有一章,意持两端,阴欲右确,改太常少卿,谏官论击之去,知汝州,一年改晋州,遂召以今任。陶儒雅有文行,而心喜进畏患,故不能强有立,在台日为李常、翟思、王彭年、赵挺之辈所制,外又为彭汝砺所咻,故志不伸。盖陶性和善,可与为是,亦可与为非,非全不知理者,要之善人君子也,若用之文词之任为宜,惜乎其将老矣。(此据刘挚八月二十八日所记增入。陶初除少常时。)

  秘阁校理、工部员外郎张舜民为左司员外郎,左朝奉郎温益为工部员外郎,左承议郎曹辅为职方员外郎。

  中书舍人韩川言:「太子太保致仕张方平依前太子太保,充宣徽南院使致仕。臣闻宣徽使之名,祖宗以宠勳臣,班资恩数与现任执政均,与枢密副使、同知枢密院事尤切相等,而皆未尝令带以致仕。且文武异列,不合混并。宣徽使,武官也;太子太保,文官也。岂可使官号混淆?合从改正。」诏依前旨行下。刘挚谓:「方平旧尝为宣徽院使,以官制罢宣徽院,後因覃恩,转太子太保,落宣徽使。前年复置宣徽院,近已除冯京为使,故复还方平。川乃云:『文官不得兼武官。』又云:『徽使比枢密副使,若宣徽可带致仕,则枢密亦可为致仕官。』又云:『朝廷欲以俸优其人,缘本官谢事已久。』又云:『元丰八年已有不带指挥。』川似都不晓此事,文彦博以太师为节度使致仕,文不兼武乎?宣徽但许缀枢密班耳,宣徽自可带以知州,枢密岂有带出者?可带以知州,则可带以致仕矣。致仕官自请本官俸钱,方平有太子太保俸,岂可更请宣徽俸?如此,则彦博遂请节度俸矣。所谓元丰八年不带,本为已废宣徽院故也。今复置院,又除冯京矣,川此缴殊无理。」於是令依前旨,而当制乃孙升也。升既书行,词头却送川。故事,制诰虽轮直,然文书犹签本房舍人。时并曾肇词头皆送川,川状云:「方平制,昨尝论列。肇亦曾在言路,日有弹劾,今皆妨碍。」房吏曰:「挚云川已诣两给事,必有所言:」(此据挚日记修入。)然范祖禹及朱光庭卒无论列,方平亦再辞,再降诏不允。(八月十四日,方平再降诏不允辞免。今附此。)

  诏调发诸路出戍军兵自今系三月、四月、五月替,於二月差;六月替,於七月差。枢密院言:「每遣戍即承用从来月分。昨六月差替人,闻有中暍足病者多,极非便,请更此制。」遂着为令。(新录云:「枢密院言,调发诸路出戍军兵,前一月差人替换。从之。」)

  尚书省言:「将铜钱出中国界者,三路及余路,立徒流、编配、首从等法,及许人捕捉告赏钱,及知情停藏与官司不觉察之罪。即蕃人有犯,除河北路外,并奏裁。」从之。(旧录特详,今从新录。)

  乙丑,复制置解盐使。三省言:「陕西制置解盐司旧专设官总领,後来方令转运使一员兼管,致职务不专,有害钞法。乞依旧差官充制置解盐使,更不令转运使副兼领。」从之。

  给事中范祖禹封还录黄曰:「伏见仁宗庆历中,范宗杰为制置解盐使,行禁榷法,公私大受其弊,於是范祥请变法。至八年,乃以祥为陕西提点刑狱兼制置解盐事,尽革宗杰之弊,课入亦增。祥初建议,当时论者争以为非,而韩琦、包拯等皆以祥法为便,请久任祥,以专其事。乃擢祥为陕西转运使。及李参代祥,官课遂损。嘉佑中,张方平、包拯请复用祥。祥之盐法,至今称之。及祥卒,薛向继其後。祥与向皆号为能言利丰财之人,然皆以提转兼领。由此观之,盐事修举在於得人,不在置使也。设官置吏,别为一司,权轻则不足以动州县,权重则是又增一监司,州县承禀无不烦扰。又提转之外,别置使者,以主财利,无不好相侵夺,各求自便,此人情之常也。若每事专设官,则转运使遂无用,尚何以主钱谷为职哉?古者利不百,不变常。朝廷方欲省官惜费,苟无大利害,则不若且如其旧。臣窃谓作事谋始,所宜谨重,故未敢行。」不从。(祖禹缴奏,政目在七月二十二日,今附此。八月二十二日乃复置。)

  丙寅,辽国遣使长宁军节度使耶律纯嘏,副使朝议大夫、守太常少卿、充乾文阁待制韩资睦,来贺坤成节。

  戊辰,刑部请广南恩、端、潮等州县濒海船户每二十户为甲,选有家业、行止众所推服者二人充大小甲头,县置籍,录姓名、年甲并船橹棹数。其不入籍并橹棹过数,及将堪以害人之物,并载外人在船,同甲人及甲头知而不纠,与同罪。如犯强盗,视犯人所犯轻重断罪有差,及立告赏没官法。从之。

  己巳,夏国遣使来贺坤成节。

  三省言:「诸州衙前旧行募法日,除依优重支酬外,未有差使者,并月给食钱。昨降指挥,以旧日所支雇食钱量添入重难分数,即今来招募到衙前空闲月分,既无旧日所支钱数,窃恐遂致阙乏。」诏令户部下逐路转运、提刑司,随州县土俗於所用支酬额钱内,参酌立定优重分数及月给钱。其钱不得过旧募法所支数。

  户部请诸州衙规内十分阙一分已上招募未足处,以元佑元年罢募法日所用优重支酬雇食等都计钱数为额;阙一分已下及招募数足处,以新定优重支酬等都计钱数为额。如合增损,并听本州当职官勾勒衙众公共相度,随宜增损,即不得过上项额数。其合系额外增分数者,具利害申监司考察保明申部。从之。又请诸路投名衙前,并依三路已得朝旨,除依条本户合差耆长不免外,其余色役并免。诏应诸路投名衙前与免本户第二等以下色役,其见役乡差人户,令并招募人投名替放了当,如乡差人愿投充长名者听。(政目修衙司条。)

  左谏议大夫郑雍言:「赵仁恕罪名约法断放,其狱既难追正,独当稍重彦若之责。」侍御史贾易言:「彦若不顾义理,肆其诬罔,今除宝文阁学士、提举万寿观是旌其变诈,而被以特恩。」右正言姚勔言:「近例,翰林学士非因责降,别与差遣者,除阁学士。所谓龙图、宝文者虽殊,其为阁学士一也。今彦若岂当与无过之人等?」诏赵彦若为枢密直学士、提举万寿观。

  刘挚云:「彦若辞宝文阁学士不受,且言者犹未已,故有是命。然仁恕初败官,彦若以锺浚之嫌,乞改推而已,不知言者何故指以为罔上不实,又以为奸邪狡诈,又以为诬告也?若彦若不曾言王安礼,而浚非安礼党,不可以谓之诬罔矣。今罢翰林,又罢经筵,又罢史院,又降差遣,而又降职名,是当何等罪也?挚以连姻不敢言,他日必有辨之者。」

  既踰月,诏许彦若任便居住。复有旨差兵级二十人送彦若还青州,并催给所当得船。挚女为彦若次子妇,挚子路又娶彦若女。挚每称彦若善人笃学,久侍经帏无过,特以纯柔为众恶少挤之,无一人为言之者,殊非祖宗崇奖宽厚,眷遇侍从之意,惟苏颂咨嗟叹息之而已。彦若内自立,不肯复留,亦不以一毫干人,税客舟飘然而去,朝廷风体薄矣。(此据刘挚八月二十八日所记,今并八月十四日许便居,掇取附七月十二日。)

  鄜延路经略司言:「宥州牒,南界於边界修起封子八个,系镇戎军营界,已行毁拆,请勿再修,乞且依旧。如西人向去恭顺,再来理会,即令毁去。」诏令作本司意称,委官按视,候见实状,别具关报次第。

  措置湖北边事司言:「沅州最处极边,戍兵不习水土,例多死亡,乞以辰州雄略第十五、二十五两指挥兵员更戍,免戍他路。仍於本州添置有马雄略第八指挥,以四百人为额,候招配人及五分,奏乞支马。仍今後马军犯罪该配者,并免特刺,充沅州雄略马军,不许差出。」从之。

  兵部言:「兵部格掌蕃夷官授官主客,令蕃国进奉人陈乞转授官职者取裁,即旧应除转官者,报所属看详。主客止合掌行蕃国进奉陈乞事体,其应缘进奉人陈乞授官,尽合归兵部。若旧来无例,创有陈乞皆令主客取裁,诚恐化外进奉陈乞授官事体,曹部执掌未一,久远互失参照。欲乞今後不以曾与未曾入贡,旧来有例无例,其应缘进奉人陈乞授官加恩,并令主客关报兵部。」从之。(新本无此。)

  己巳,翰林学士承旨、兼侍读苏轼言:

  伏见浙西诸郡二年灾伤,而今岁大水。苏、湖、常三郡水通为一,农民栖於邱墓,舟栰行於市井。父老皆言耳目未曾闻见,流殍之势甚於熙宁。臣闻熙宁中,杭州死者五十余万,苏州三十余万,未数他郡。今既秋田不种,正使来岁丰稔,亦须七月方见新谷,其间饥馑变故,未易度量。吴人虽号柔弱,不为大盗,而宣、歙之民勇悍者,多以贩盐为业,百十为羣,往来浙中,以兵杖护送私盐,官司以其不为他盗,故略而不问。今人既无食,不暇贩盐,则此等失业,聚而为寇,或得豪猾为之首帅,则非复巡检、县尉所能办也。

  恭惟二圣视民如子,苟有可救,无所吝惜,凡守臣监司所乞,一一应副,可谓仁圣勤恤之至矣。然臣在浙中二年,所行荒政,只用出粜常平米一事,更不施行余策,而米价不跃,卒免流殍。盖缘官物有限,饥民无穷,若兼行借贷俵散,则力必不及,中路阙绝,大误饥民,不免拱手而视亿万之死也。不如并力一意,专务粜米,若粜米不绝,则市价平和,人人受赐。纵有贫民无钱可粜,不免流殍,盖亦有限量矣。

  臣昨日得杭州监税苏坚书报臣云:「杭州日粜三千石,过七月无米可粜,人情纶纶,朝不谋夕。但官场一旦米尽,则市价倍踊,死者不可胜数。变故之生,恐不可复以常理度矣。」欲乞圣慈速降指挥,令两浙转运司限一两月内【五】,约度浙西诸郡合粜米斛,酌中数目,直至来年七月终,除见在外,合用若干,急递奏闻。候到,即指挥转运使官吏并辖下诸路封桩及年计上供钱斛内,擘画应副,须管接续起发赴浙西诸郡粜卖,不管少有阙绝,仍只依地头元价及量添水脚钱出卖,及卖到米脚钱【六】并用支买金银还充上供及封桩钱物,所贵钱数流通,不致钱荒。所有借贷俵散之类,候出粜有余,方得施行。以此计置,虽是数目浩瀚,然止於粜卖,不失官本,似易应副。但令浙西官场粜米不绝,直至来年七月终,则虽天灾流行,亦不能尽害陛下赤子也。如蒙施行,即乞先降手诏,令监司出榜晓谕军民,令一路晓然知朝廷已有指挥。令发运司将上供封桩斛斗应副浙西诸郡籴米,直至明年七月终【七】,不惟安慰人心,破奸雄之谋,亦使蓄积之家知不久官米大至,自然趁时出卖,所济不少。惟望圣明深愍一方危急,早赐施行。贴黄称:「臣去岁奏乞下发运司於丰熟近便州军籴米五百万石,蒙圣慈依奏施行,仍赐封桩钱一百万贯,令籴米,而发运司以本路米贵为词,不肯收籴。去年若用贵价收籴,不过每斗七十足钱,尽数收籴,犹可得百余万石,则今年出粜,所济不少。其发运司官吏不切凛遵之罪,朝廷未尝责问,习玩号令,事无由集。今来若行臣言,即乞严切指挥发运司,稍有阙误,必行重责。所贵一方之民得被实惠,所下号令不为空言。」

  注 释

  【一】知随州「随」原作「隋」,据宋史卷三二八薛向传改。按:宋随州属京西南路,见宋史卷八五地理志。

  【二】各不得承买官估卖之物及请佃承买官田宅「请」原作「诸」,据下文改。

  【三】二圣眷待奖与之意「二」原作「三」,据苏东坡集奏议集卷九再乞郡劄子改。

  【四】韩元伯「元」原作「原」,据宋史卷三四七韩川传改。下同。

  【五】限一两月内「月」,苏东坡集奏议集卷九乞将上供封桩斛〈豆斗〉应副浙西诸郡接续粜米劄子作「日」,疑是。

  【六】及量添水脚钱出卖及卖到米脚钱「卖及」二字原脱,「卖到」二字原倒,据同上书补改。

  【七】直至明年七月终「明年」二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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