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者国学续资治通鉴长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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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百一 元符元年(戊寅,1998)

 

  起哲宗元符元年八月尽其月

  八月丙子朔,朝请郎、集贤殿修撰、知颍昌府高遵惠为宝文阁待制,知成德军吴安持知颍昌府,河北转运副使吕升卿改河东路,河东转运使郭茂恂改京西路。初,执政以遵惠与升卿不相得,难共处,曾布请徙升卿,章惇从之。先是,安惇方论升卿挟怨起上官汲狱,上令移京西推勘,而惇以狱未成,法不可移别路【一】,阁诏旨未下,故遂从布言。(上官汲何事当考。)

  诏熙河兰岷路仍旧为熙河兰会路。(布录在七月辛未。元佑四年八月己亥改兰会为兰岷。)

  丁丑,西南张蕃遣人入贡。(布录在七月辛未,今从实录。)

  戊寅,左司谏陈次升言,举人就试,将烛入院者,乞依怀挟法。从之。

  泾原路经略司言,折可适入西界俘馘共五百,及获牛、驼、羊、马等。诏军兵等赐钱有差。(布录戊寅,同呈边报。又折可适出塞斩虏约五百,七月二十五日可考。)

  熙河路经略司奏,乞将来乘机出塞讨荡。诏张询审探,不得轻易虚发,劳敝人马。(布录。)

  尚书省言:「吏部乞举官有员数,而被举之举官亡殁、致仕,或因赃私罪停废者,听别举官充填。若前官举状不该收使,或前一年有未举人数,并许次年再举。」从之。(新削。)

  户部言,诸路吏人书手有因犯赃罪,或累犯情重依条停罢者,并不得募本宗大功已上亲承填元阙。从之。(新削。)

  保州走马言:「探到北界称太子尚存,见计会燕京太师结连兵马及羣贼谋复位,恐北人故为此虚诞,因而起兵犯塞。」曾布曰:「必无此理。」上曰:「密劄与帅臣亦不妨。」布曰:「容与三省议。」上曰:「不须,只密院指挥可也。」布曰:「此等事密院固可施行,然臣独当枢府,无与议事者,故稍涉三省文字,必须与三省议,及同进呈,不敢自用,恐有差失尔。」(此据布录。太子尚存,计会燕京太师必有事因,当考。)

  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威州刺史、权管马军司事张整卒,赙赠外,特赐绢三百匹。

  己卯,诏朝请郎、河北东路提点刑狱李仲为朝奉大夫,以开御河赏劳也。

  诏差文臣陞朝官二员,专切管勾步军差使剩员,仍以管勾步军司差使剩员所为名隶兵部,以步军事冗,故复析为一司。

  庚辰,诏今後三省、枢密院进拟差遣在京文臣开封府推判官,武臣横行使、副,在外文臣诸路监司、藩郡知州,武臣知州、军已上,临时取旨召对。(三年三月末可考。)

  刑部言,今後在京官司被受朝旨,乞并依元丰四年以前指挥关报御史台。从之。(邹浩云云附。)

  礼宾使、知保安军李沂为秦凤路钤辖【二】。

  辛巳,西南程蕃遣人入贡。

  礼部言,南郊前朝飨景灵宫太庙,乞俟终献行礼毕,皇帝再升,饮福,降还位。从之。

  工部侍郎郭知章言,都水使者与内外监丞轮举使臣如有罪犯,乞除轮举官依旧法外【三】,其同奏官於元举下更减一等科罪【四】。从之。(新削。)

  中书舍人赵挺之言:「朱服除知澶州,服向因臣僚言其不孝,持母丧湖州,不与诸弟同处【五】,惟节朔一到几筵,因削夺近职。今来牵复节镇【六】,理实未安。」诏以服知宣州。(绍圣四年闰三月十九日知莱州。)

  壬午,诏朝散郎致仕何宗范许再任,其致仕恩泽追还,以监司荐其可任事也。

  熙河兰会路经略司言,蕃官包顺引到邈川大首领温溪心男巴温子巴讷支归汉,诏巴讷支为内殿崇班。

  泾原路经略司上归明部落子岁丁功状,诏岁丁为三班借职。

  都水监丞曾孝广、勾当内东门司刘友益奏:「准差补治永裕陵沟井,乞以提举崇领补治永裕陵沟井为名等事【七】。」御批:「检覆工料巡察兵夫等各差使臣二员,部役使臣每寨止差一员,理断检夫官各差破兵士十人,大使臣五人,小使臣三人,官吏等每日犒设一次,如有补治利害,令刘友益赴阙奏陈。余依奏。」

  先是,臣僚上言永裕陵居山半脊,遇有水下流,趋陵而过,旁有沟井满溢,闲浸灵台,非便。上深轸念,故命官补治焉。(御集八月七日、三月四日、五月二十八日。)

  左光禄大夫致仕安日华卒。日华,焘父也。

  癸未,诏今後承旨司得圣旨应合覆奏者,并令本司申枢密院覆奏【八】。

  诏江、湖、淮、浙六路各造神臂弓三千余、箭三十万。(布录癸未。)

  甲申,太仆卿赵令铄为鸿胪卿,鸿胪少卿赵〈山几〉为太仆少卿。大理方推究牧租钱事,故移令铄。(七月二十四日可考,十月十九日令铄知光州,十二月三日〈山几〉又以少鸿胪为少太仆。)

  给事中范镗言:「朱服差知宣州,按服本缘不孝得罪,可南面长人乎?若实贤行,体量者妄加此名,即朝廷当与辨正,乞明诏大臣审议服得罪名实而去取之。」诏罢新命,令吕公雅、朱彦同根究以闻。公雅、彦皆有妨嫌,改命游嗣立、程遵彦。(十七日改命。)

  曾布言:「阎令乞空天都一带为牧地事,且言券马不便。」上问:「如何?」布曰:「令亦晓事,然此二者皆非是。今欲闭茶却马,令边外知中国无所资於彼,然茶场岁课二百万,可遽闭乎?天都一带,正欲召民兵马戍守,可但养马乎?券马与纲马价等,而券马病者不售,死者不算草料。昨比较一年,纲马已到寺而死者一分二厘,券马不及厘,而纲马在路死并已支而死者皆不在此分数,其利害不待议论而可知也。」上深然之。

  丙戌,上问曾布曰:「曾旼、谢文瓘何如?」议除左右史故也。布曰:「旼颇知学术,亦晓事,但众论以为险詖。文瓘议论趋向颇正,兼气亦稍刚,臣闻外议颇欲其在言路。但以身在政府,不敢启,今已在都司,若便擢在左右,尤为不次。」上云:「先帝多不次擢人。」布曰:「如臣与章惇、蔡卞不徒皆是。然不独先朝,陛下擢沈铢、叶涛亦可谓不次。」上甚悦,且曰:「旼且除,异时不必作中书舍人,却迁作卿监之类亦可。」布曰:「置之此地,终难退抑。」上笑曰:「极惺惺晓事。」又问:「章惇何以喜文瓘?」布曰:「乃得之众论。」又问周穜、邓洵武,布曰:「臣论之多矣。」穜专附惇,洵武专附卞,故卞不喜穜,惇不喜洵武,各有所偏,非公论也。穜固不正,然洵武正似其父绾,天资柔弱,然有所朋附,则击搏害物,无所不敢为。」上笑曰:「绾曾击章惇云何?」布曰:「人言惇与惠卿为刎颈之交,半夜之客,又目之为城狐社鼠。惠卿既逐,而惇未去,绾又击之,云:『如粪除一堂之上而留其半。』遂出知湖州。」上再问粪除之语,大笑。又曰:「惇不喜洵武,卞亦不喜旼。」布曰:「旼乃惠卿门下士,卞固不喜。卞尝为臣言,惇不以北郊为然,乃出於旼之议论【九】。」上曰:「惇欲以十月为北郊,五月受宝赐宴,皆不妨,岂不可於五鼓行礼?」布曰:「臣尝言坤成节最是炎热之时,君臣宴坐,冠带终日,岂不甚於夏至黎明奉祠也。」上曰:「惇至今疑。」布曰:「卞又言,旼初来时,卞未作执政,因问旼议北郊事,旼不隐,遂求得旼文字一卷,卞至今收着,待须共旼理会。」上曰:「如此即不得。」又问:「吴伯举如何?」布曰:「臣已尝言更在穜、洵武之下,无足议。」上默然。(九月二日布又论洵武、伯举。)

  布因言:「近日差除多出圣意,外议无不惬服。德音昨欲用郭知章,久未闻除改。」上曰:「无易也。」翌日,遂以权工部侍郎郭知章试中书舍人。(五月末曾布云云。)

  尚书省言【一○】:「元丰六年条制,在京官司应行遣文字有稽迟差失,遇恩合原者,其止该上簿之人,并两件当一件,即是随其轻重事理为件数。元佑罢去,今欲复行。」从之。(旧录丙戌。)

  鄜延奏,苗履出塞讨荡。(惠卿家传:七月复遣履护七将九千骑出殄羌,以八月七日会於柳青平,八日至青岭北,贼酋威明特克济沙帅众迎敌,与战,破之,斩首五百级,获牛马万计,纵兵践稼,十日自威羌还塞。威羌当考。)

  丁亥,朝请郎、权礼部尚书、权侍读蹇序辰权改名授之为贺北朝生辰使,皇城使、泰州团练使季嗣徽副之。朝散郎、度支郎中王绍为正旦使,西京左藏库副使曹蒙副之。(明年六月八日罚金。)

  诏在京侍从官、职事官中书舍人已上各举二人,六曹权侍郎已上各举一人,并举所知堪充是何任使闻奏【一一】。从御史中丞安惇请也。

  户部言:「户绝财产尽均给在室及归宗女。千贯已上者,内以一分给出嫁诸女。止有归宗诸女者,三分中给二分外,余一分中以一半给出嫁诸女,不满二百贯给一百贯,不满一百贯全给。止有出嫁诸女者,不满三百贯给一百贯,不满一百贯亦全给,三百贯已上三分中给一分。已上给出嫁诸女并至二千贯止【一二】,若及二万贯以上,临时具数奏裁增给。」从之。(新削。)

  朝请郎、集贤殿修撰、权知应天府杜紘卒。(旧传云,司马光议「天下奏请情理可悯、刑名疑虑多不实,辄贷死,请勿贷」,自紘发之。时死者甚众。当考。)

  戊子,诏今後官司误支官物与蕃官、蕃兵及弓箭手,并依军人法。(新削。)

  是日,曾布再对,呈宋深乞开塘泊种榆柳等,又乞修河北城壁【一三】。布曰:「塘泊自大河东流,有四千余顷可耕之地,见相度召人耕种。城壁累有人言,但以虏境有疑,未敢兴作。」上曰:「莫令州郡渐次修葺亦不妨。」布曰:「俟与三省议。」上曰:「只密院指挥可也。」布曰:「臣独当枢府日久,无同列可与议事,凡事稍可干涉三省,未尝不与之同议。此事密院固可专行,若圣意以为无疑,臣即当草定。」遂诏河北诸路安抚司密切指挥逐州军知州、通判【一四】,因此霖雨之後,逐料检计城壁,渐次修整,其防守器具什物等,亦以次整葺,不得张皇。得行遣如不遵禀,重行黜责。遇替移递相交割,如诏旨施行。

  己丑,工部言:右班殿直王岑,自陈父中散大夫令图【一五】,向在北京横堤调发兵夫,冒风感疾身亡,乞推儿男恩泽。诏特与子孙一名太庙斋郎。(新削。)

  翰林学士承旨蔡京言:应执政官见学士之礼,乞下有司立法。」时章惇以道服见京,故有是请。不报。(新无。布录五月戊辰论惇以语言礼貌失人心。蔡绦丛谈云:章丞相惇性豪迈,颇傲物,在相位数以道服接宾客,自八座而下多不平之。然独见鲁公则不然,鲁公时在翰院为承旨,亦自负章之不能以气陵公也。一日,诣丞相府,故事,宰执出政事堂归第,有宾吏白侍从官在客次,而大臣者既舍辔即不还家,径从厅事所而下以延客。及是,章丞相反,不揖客,行入舍,公则亟索去。於是丞相怍惭,恧然而语公曰:「是必以衣服故得罪矣。然愿少留。」公曰:「某待罪禁林,实天子私人,非公僚佐,即人微,顾不恤国礼乎?」遂起欲行,章以手按公使留。会荐汤而从者少去,故得拂袖。因卧家,具章白其事,且以辱朝廷待罪焉。哲庙览公奏,深多公之得体,亟诏释之。因有旨宰臣章惇赎铜七斤,仍命立法以戒後来。自是鲁公终章丞相之在相位而不以私见。噫!前朝侍从臣卓尔风采乃如此【一六】,恨後来罕见之。按绦所云章惇罚铜事,与旧录不同,疑是饰说,姑附注此。)

  户部言:「河北措置籴便司封桩籴本钱物,除朝廷外,不许他司取索。其诸州亦不得辄报,如准朝旨,申本司施行。」从之。(新削。)

  大理寺言:「诸州公使什物器用陈设,并州县安设所须之物,并不得於人户处借贷,及管认装束妓乐之类。违者,徒二年;长吏知而听行,与同罪;不觉察,杖一百。并不以去官赦降原减。其公使库什物器用陈设如有损阙,许以不系省头子钱修置,若擅用转运司钱者,徒二年。」从之。

  又言:「诉讼不可施行者,并晓示于都门,限五日勾收。经晓示後人又陈状,依前词理送所属告示,仍取知委连申,经取知委後来依前更陈述者,即送所司取勘施行。」从之。(新削。)

  权提点开封府界诸县镇事郭时亮为秘阁校理。

  庚寅,泾原奏折可适获首级掳生口四百余人。(布录。)

  辛卯,诏故宣政使、成州防御使、入内副都知冯宗道为系随龙,遗表恩泽特与六人。(新削。)

  枢密院言,麟府路军马张世永、知府州折克行、鄜延都钤辖苗履各统领将兵出界讨荡,斩首各五百余级。诏应出界军兵各赐钱有差,其得功将佐等,令经略司具功状以闻。

  诏戒诸路备御,不得以探报稀少懈弛【一七】。(布录。)

  壬辰,资政殿学士、知定州韩忠彦知大名府。

  试户部侍郎吕嘉问为宝文阁直学士、权知开封府,宝文阁待制、权知开封府路昌衡为宝文阁直学士知定州,二人并除直学士。曾布言:「昌衡罢京尹,例当推恩。嘉问作待制方一年,恐太优。」上曰:「亦不校也,三省与除。」布以三省职事,遂不复议。

  诏西京左藏库副使、知岚州刘程,通直郎、通判郑语,六宅使、宁州刺史、知石州张构,通直郎、通判李珙各降一官,以进筑神泉寨雇人畜不当价也。

  癸巳,诏删修皇城司敕。

  王赡陈诉依随锺传妄奏首级,诏送制勘所。(布录癸巳。)

  甲午,泾原路增置第十二将,以折可适、曲克权将、副。(布录甲午,章楶奏请在六月末。)

  丙申,降授朝散郎、集贤殿修撰、权知秦州陆师闵为权户部侍郎。(二月九日仍旧。)

  诏文武臣僚起复,今後除管军及边任取旨外,余并罢。

  初,三省言:「驸马都尉郭献卿卒哭,当起复。」上曰:「不以金革从事而起复者,虽有故事,非古也,其除之。」乃降是诏。

  起居舍人龚原为权工部侍郎兼侍讲。

  先是,上令具少卿以上姓名进呈,因亲点定,无敢异议者。既而御史中丞安惇言,原元丰初任国子监直讲,尝受生员金帛,追官停废。诏原为集贤殿修撰、知润州。原之初除也,曾布为上言:「龚原久不自安,蒙圣恩进擢。以至叶涛等稍迁,及赵挺之、郭知章进擢,非出自圣意,何繇及此?士类无不鼓舞称颂。向者人言龚原闲见徐邸,实无此事,出於谗毁。原自言,徐邸见官僚皆上历,惟初到官即一独见,此外无独见者,簿历具在,可考虚实。」上曰:「只是语言不分明,太不开爽。」布曰:「此其禀赋如此。然纯正自守,众论所知。」不数日竟罢。(原除工侍在十七日,今并书。原本传云五上章请外,而不载言章,传疏矣。)

  朝请大夫、集贤殿修撰、知随州胡宗回权知秦州。

  上问曾布:「欲以宗回为户部侍郎如何?」布曰:「宗回有吏才,无不可者。」上曰:「蔡卞、黄履皆称之,而章惇以为暴酷。」布曰:「素不闻宗回暴酷,惟桂州一事出於嫉恶,昨降黜诚未允。若以人望,为户部侍郎有余。」上亦深然之。惇不乐,竟用陆师闵,而以宗回帅秦。上曰:「不识宗回,令朝见讫赴任。」布曰:「西帅迁徙不定,亦当面谕以边事。」

  枢密院言:「秦凤路走马承受阮易简尝奏,本路敢勇张义论队将侯诚弟询募首级冒赏,诏秦州勘鞫有实,及因此勘出统领官秦贵下获级十五,遂作一千三百余级。」诏阮易简特迁三官寄资。内臣非殿阁差遣不得寄诸司副使,易简寄资,非常例也。(七月八日云云,可考。)

  押班阎安特以磨勘改昭宣使。(布录戊申。)

  庚子,故嗣濮王宗佑遗表乞儿男推恩。诏宗佑为系英宗皇帝同母弟,诸子各转一官。

  诏熙河、秦凤两路兵马会合进筑,止令副总管统制,未出界,听熙河帅节制。(布录庚子。)

  辛丑,翰林学士蒋之奇应诏荐国子监主簿耿南仲堪台阁清要,知开封府阳武县陈遘堪不次繁难。权户部尚书吴居厚举太学博士薛昂任馆阁,知汜水县韩蹈任监司。户部侍郎吕嘉问举宣德郎邹浩太学教导台阁顾问,知常州无锡县李积中堪言事官或监司。(积中除湖南常平在十二月十六日。)兵部侍郎黄裳举监京东抽税竹箔场周彦质、知开封府襄邑县张巨并堪台阁监司。宝文阁待制、权知开封府路昌衡亦举周彦质堪刑狱馆阁【一八】。诏薛昂、邹浩、周彦质并令阁门引见上殿。(耿南仲、陈遘、薛昂、韩蹈、邹浩、李积中、周彦质、张巨。陈瓘尊尧录言封事【一九】云:臣闻绍圣四年,蔡卞荐太学博士薛昂上殿,昂请罢讲筵进读史书,而专读王安石日录、字说。哲宗怒曰:「朕方稽考前代以监得失,薛昂谄佞妄言,可不黜乎!」尧、舜稽古,高宗多闻,缉熙圣学,可为後法,绍圣大美,此其二也。赵子崧中外旧事云:哲宗一日召薛昂对,劝上勿观史,专意经术。上正色曰:「朕方看西汉。」明日,语辅臣曰:「斯人何为引上殿?」)

  御史蔡蹈言:「臣窃见朝廷近日引见上殿臣僚,已蒙赐对,退而俟命,十有七八不报而去。臣伏思疏远小臣,遇缘荐引,乍瞻天颜,罔不震惧,进对之际,仓猝遗忘,所不能免。若其辞貌不近柔佞,而鄙野之气,就列稍久,会有变革。且器使之,以观其能,既而无所取材,斥之未晚。先王之时,务得人材,虽侏儒、聋瞶,有司火、修声、蘧蒢、蒙鏐之用,所以器而使之者也。今朝廷方患人才乏,职事官员阙,自右仆射而下,以至寺监丞簿,往往通摄,无以充数。今其进既难,则人才益见乏少,因而自抑不敢以赐对为望,则远近相传,士志畏怯【二○】,不自劝勉,殆非养才也。诗曰:『芃芃棫朴,薪之槱之。』传曰:『量才而任官,度德而定位。』又曰:『与人不求备。』如此则下无遗才,而朝无虚位矣,官人之盛,虽成周不能过也。惟陛下图之【二一】。(蹈言不得其时月,因路昌衡等荐人物,姑附见,或移入九月十四日己未叶祖洽云云下。)

  壬寅,龙图阁直学士、知庆州孙路知熙州。(绍圣二年六月三日知庆州,元符二年八月十六日自熙改河南,明年正月七日乞进筑研龙川,王巩甲申杂记,或便附此。)

  四方馆使、吉州防御使、权鄜延路都钤辖苗履权熙河兰会路都钤辖、知兰州。(四月二十五日履为鄜延都钤。)

  先是,熙河效用李公绪状首知兰州王舜臣二月出塞,获八九十级老小,妄奏三千级,公绪亦虚上二级【二二】,(二月二十九日。)三省、枢密院同呈送制勘所一就根究【二三】。上曰:「是密院马前状。」盖武德先已报知。是月丙申也。

  翌日,诏:「谕熙河、秦凤将校兵级,虚上首级伤中,本因锺传及兵将官指挥,上件人更不问罪。其余兵将使臣能於战守之际立功赎过,可以比折减免得所犯罪名者,取旨施行。」以张询言本路上下人情不安,军员有杀人而自刎者,人情可知。布言:「询在本路,如第一将在熙州虚上伤中及获级者千余人而元无斩获,询安得不知?既不能即时以实告朝廷,及被旨体量,又不以实报,致今日起狱,乃询之罪,询复何言?」上曰:「此不可不重行。」布再对,又及询事,曰:「询与巴宜俱为监司,目击欺罔,岂可不奏?况皆被旨体量,而询又权帅,何敢尔!」上曰:「巴宜须与远小监当,询亦须罢黜。」布曰:「固当如此。臣所以对三省力陈,正为如此,亦不敢以章惇故不极陈。」上曰:「国事固当如此。」

  後五日,布复以通判兰州张杰书进呈,言:「边功多不实,白草之战已烦推治,韦丁之役复循前轨。(韦丁之役,乃王舜臣二月之出也。)及卓罗之举,诏使亲临,所获止十八级,前日之数十百相倍,其情伪可知。然则李公绪所陈不虚矣。」杰又言:「兰州当择守将。」遂白上,欲罢舜臣,别择兰守,上深以为然,且曰:「当以苗履代舜臣。」布方举章惇议无以易履,而上及之,布唯唯而已,因言:「舜臣之事全出张询,然则询亦何可以安职?」上云:「便须罢黜。」

  是日,秦州制勘所申,张询已出榜告谕兵将官,令限外陈首,亦与依朝旨免罪改正。上赫然曰:「此岂询所可专,询何敢便尔指挥?」众皆曰:「不当。」布因言:「张询既掩覆锺传诞妄,又有舜臣一事,若以谓不知,则将佐欺诞如此而不能察,何可以作帅?若知而不言,其罪尤大。以此言之,则询亦不复可以在职。」上曰:「何不罢?」众皆曰:「当罢。」上曰:「熙帅用何人?」布曰:「臣反覆思之,惟孙路可用。」上曰:「庆州却用谁?」布曰:「容臣等议定取旨。今日边事正在熙州,缘泾、熙两路各欲进筑城寨通接边面【二四】,即环庆但当以兵马助泾原,未可进筑,故欲度孙路於熙河兼。既欲置苗履於兰州,亦须得名位稍高者弹压。」众皆以为然。上亦曰:「边事正在熙河、泾原两路。」布曰:「进筑得天都以往城寨坚固,得边事收敛有其渐矣,环庆一二城寨纵未筑得,亦无阙事。」上及同列皆然之。乃罢询用路。布再对,遂以苗履知兰州,张询、王舜臣并交割讫,於秦州听旨。仍令孙路乘驿赴新任。

  是日,又得张询奏,云:「王赡言青唐人半有叛害瞎征之意,及邈川南山下首领皆言欲附汉,西攻瞎征。询已令王赡结约两处蕃部,令起兵攻屠瞎征,候彼举兵,即举汉兵应接。乞速降敕榜处分。」众皆骇之。布遂草定指挥,令询分析,及令孙路相度,奏听朝旨。惇悉涂改,仍令询如已举兵,即一面从长处置。布令院吏各写一本,欲进呈取旨。既而思之,不若俱已,且将上进呈得旨然後草定,惇亦不敢不从。同列皆以布所草为是,「一面从长措置」之语,决不可用。翌日,同进呈,上亦骇其专辄。布曰:「自边事以来,每以谓须厚抚青唐,不可使有闲隙。若青唐有变,则熙河三面受敌,自救不暇,何暇经营夏国?不徒如此,诸路应副西夏事宜,兵马事力已是不给,若更生一秦即狼狈。臣尝谓方此之时,若青唐一有小警,则无所措手足,今无故生事,实安危所系。范育尝云,熙河一路动摇,则陕西一路动摇,陕西动摇,则天下安危所系也。此何可不审!元佑中,种谊、李祥等言,青唐二十三头项兵马【二五】,十九头项欲归汉,其首领皆齎信旗、银笠子赴兰、岷州安抚司为质信,又有投汉状在经略司。及兰、岷、河三州及邈川来告急,范育欲出兵援之,犹须奏请,而朝廷不从。今但以王赡一言为信,便约以举兵,殊不可晓。张询何敢尔!」蔡卞、黄履亦曰:「此太狂妄,安危所系。」上曰:「询何敢如此!兼云青唐人半有叛瞎征意,询何以得其实?」众曰:「此皆狂妄轻易,为国生事。」上曰:「询如此当如何?」布曰:「已罢黜,只是更添此一重罪状,俟案到取旨。」遂议定令询分析,仍一切委孙路体问诣实,奏听朝旨措置,不管引惹边患【二六】。布再对,上又曰:「张询何敢尔,必是章惇令佗如此举动。」布曰:「众亦知其必出于惇,兼曾为臣言王赡云青唐可取意,欲令询为之,然询久不敢当此事。今日之举,必是欲盖妄奏首级之罪,故尔仓猝。」上曰:「必定是如此。然惇多与边吏以私书往还,数有人曾论以为不便。」布曰:「诚如圣谕,自林希等在此时,每以此为患,亦知其必缘私书,致人论议。执政自来不曾与武臣通书,如折克行、王舜臣、王赡辈,惇必总有书与之。」上曰:「必有此事,欲考虚实亦不难。」布曰:「赡等处果有书,令走马取之便可得。」上曰:「不难取。」又曰:「章惇却恁地?」布曰:「惇于边事大踊跃,又欲以此使询立奇功,而同列皆素不预议,功在惇与询两人而已。然行险侥幸,此岂可为?兼祖宗以来,中书、枢密院各有职事,及边事则必令二府同议同进呈,盖谨重也。故密院事稍大者,三省无不可照管,至三省事,则密院无繇预闻。今起此等大事,乃欲以私书使边吏为之,而不使同列预议,未见其可。」上深愠之。

  翌日,遂诏张询分析不候朝旨,擅结约蕃部攻瞎征因依闻奏。仍下孙路兼程赴熙州,体问王赡所陈虚实。如有实状,即责王赡军令状奏听朝旨;如不可为,即一面多方抚遏,务要令青唐一带上下宁静,不至疑贰生事。又戒孙路以准备防秋及经营进筑等事。

  诏今後太仆寺合支外路马军,并依元丰条令军人就骐骥院调马。其元佑八年五月二十四日令从京差人牵送指挥勿行。(新削。)

  癸卯,诏差内侍省押班阎安替入内供奉官、勾当内东门司李彀按阅开封府界京东路将兵。(御集八月二十八日下。)

  甲辰,朝请大夫、集贤殿修撰、新知秦州胡宗回权知庆州,陆师闵依旧知秦州,兼提举茶马,罢新除户部侍郎之命。

  先是,龙图阁待制虞策自青州改杭州,入对,上欲留策为户部侍郎,而黄履以为不可。是日,履奉祠,曾布同三省对,因乞令师闵仍旧,以启上意,上从之。已而策果留为户部侍郎。(策留试户侍在九月四日。)上尝问布:「策可留否?」布曰:「策于元佑中在言路甚久,无一言疵瑕可指,所宜旌别,若以为侍郎有余矣。」

  又尝言士大夫元佑中论议多不正,布曰:「如诋斥先帝,非毁政事,语言无所顾避,此天下以为可诛。其闲偶于文字中有隐约疑似之言,则似亦可恕,如赵〈山几〉、朱京之类是也。」上笑曰:「若如此求瑕,则章惇文字中亦有此等语言可指。」布曰:「圣谕尽之矣。」又尝言曾旼极惺惺晓事,布曰:「旼为学及文词、吏事皆可取,但凶险邪慝,亦众所共知。如蹇序辰辈亦岂不惺惺晓事,但处之太过其分。兼此等人不可寘之要近尔。」上笑曰:「恁地底多惺惺。」布退,称德音不能已。

  三省言:「国子监丞毕仲愈言:乞诏近臣申讲六官之议,达之天下。州置六曹参军,而省去职同无补之员。」右司郎中吕温卿言请诸路监司及诸州县依省部六曹所主事务格目【二七】,分作六案。诏送详定一司敕令所。

  乙巳,户部言:「印钞差误或损污墨色不均者,当官毁抹上历,拘管勒偿纸价。即私印换者,论如盗用余印律;盗白钞者,论如盗官文书律;已经书印圆备者,论如盗重害文书律。并许人告捕。内盗白钞并已书印圆备钞者,依在京通用格赏,主守不觉察,杖八十,知情者与同罪。」从之。(新削。)

  高邮军言飞蝗抱草死。(玉牒。)

  注 释

  【一】法不可移别路「移」原作「以」,据阁本改。

  【二】礼宾使知保安军李沂为秦凤路钤辖「李沂为」,原作「李为沂」,按「李沂」乃人名,本书屡见,现据阁本及本书卷四八○元佑八年正月壬寅条小字注、卷五○四元符元年十二月己卯条乙正。

  【三】乞除轮举官依旧法外「法」原作「发」,据阁本改。

  【四】其同奏官於元举下更减一等科罪阁本「举」下有「官」字。

  【五】不与诸弟同处阁本「诸」下有「兄」字。

  【六】今来牵复节镇「复」原作「服」,涉上下文而误,现据阁本改。

  【七】乞以提举崇领补治永裕陵沟井为名等事「名」原作「各」,据阁本、活字本改。

  【八】并令本司申枢密院覆奏「本司」原作「有司」,据阁本改。

  【九】乃出於旼之议论「於」原作「放」,据阁本改。

  【一○】尚书省言「言」字原脱,据文义补。

  【一一】并举所知堪充是何任使闻奏「举」原作「指」,据阁本改。

  【一二】已上给出嫁诸女并至二千贯止阁本「二」作「三」。

  【一三】又乞修河北城壁「城」下原衍「堡」字,据阁本及下文删。

  【一四】逐州军知州通判「逐」原作「遂」,据阁本改。

  【一五】自陈父中散大夫令图「陈」原作「臣」,「令」原作「合」,据阁本及本书卷四一六元佑三年十一月甲辰条、卷四九三绍圣四年十二月乙未条、卷五一七元符二年十月甲子条改。

  【一六】前朝侍从臣卓尔风采乃如此「侍」原作「待」,形近而讹,据文义改。

  【一七】不得以探报稀少懈弛「少」原作「小」,据阁本改。

  【一八】权知开封府路昌衡亦举周彦质堪刑狱馆阁「举」字原脱,据阁本补。

  【一九】陈瓘尊尧录言封事云「尊」原作「遵」,「录」字原脱,「言」原作「裕」,据阁本及宋史卷三四五陈瓘传改补。

  【二○】士志畏怯「志」原作「皆」,据阁本改。

  【二一】惟陛下图之「陛」原作「陞」,据阁本、活字本改。

  【二二】公绪亦虚上二级「二」,阁本作「三」。

  【二三】三省枢密院同呈送制勘所一就根究「同」字原脱,据阁本补。

  【二四】缘泾熙两路各欲进筑城寨通接边面「泾熙」原作「熙渭」,据阁本及下文改。

  【二五】青唐二十三头项兵马「二十三」,阁本作「二十」。

  【二六】不管引惹边患「不管」,阁本作「不得」。

  【二七】依省部六曹所主事务格目「主」,阁本作「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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