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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公问谋必得事必成何术晏子对以度义因民第十二
景公问晏子曰:「谋必得,事必成,有术乎?」晏子对曰〔一〕:「有。」公曰:「其术如何〔二〕?」晏子曰:「谋度于义者必得,事因于民者必成。」公曰:「奚谓也〔三〕?」对曰:「其谋也,左右无所系,上下无所縻〔四〕,其声不悖,其实不逆〔五〕,谋于上,不违天,谋于下,不违民〔六〕,以此谋者必得矣〔七〕;事大则利厚,事小则利薄,称事之大小,权利之轻重,国有义劳〔八〕,民有如利〔九〕,以此举事者必成矣。夫逃人而谟〔一十〕,虽成不安〔一一〕;傲民举事,虽成不荣。故臣闻义谋之法以民事之本也,〔一二〕故及义而谋,信民而动〔一三〕,未闻不存者也〔一四〕。昔三代之兴也,谋必度其义〔一五〕,事必因于民。及其衰也,建谋不及义〔一六〕,兴事伤民〔一七〕。故度义因民,谋事之术也〔一八〕。」公曰:「寡人不敏,闻善不行,其危如何〔一九〕?」对曰:「上君全善,其次出入焉,其次结邪而羞问。全善之君能制;出入之君时问,虽日危〔二十〕,尚可以没身;羞问之君,不能保其身。今君虽危,尚可没身也。」
〔一〕 则虞案:治要无「晏子」二字。
〔二〕 则虞案:治要作「何如」。
〔三〕 苏舆云:「自『公曰』以下云云,至『以民事之本也』,治要所无。」
〔四〕 卢文弨云:「元刻本作『靡』。」◎则虞案:杨本、凌本亦作「靡」,吴勉学本作「縻」。
〔五〕 孙星衍云:「『系』、『縻』,『悖』、『逆』为韵。」
〔六〕 则虞案:元刻本、活字本夺「下」字。
〔七〕 黄以周云:「元刻本『谋』作『谟』。」◎则虞案:吴勉学本、子汇本作「谋」。
〔八〕 苏舆云:「『义劳』,言所劳俱为义,不同妄劳,故曰『义劳』。『劳』与『利』对文,言国虽劳而民利也。」◎刘师培校补云:「『义』当作『羡』(与下问佞人章误『丰羡』为『丰义』例同),『劳』训为『赐』(管子山权数篇『劳若以百金』,注云『劳赐也』),即前第四章之『上有羡获,下有加利』也。」◎陶鸿庆云:「『如利』当为『加利』,王氏已正之矣。『义劳』乃『羡荣』二字之误,後第二十章『积丰义之养』,卢校云『义』当作『羡』,即其例矣。『羡』与『加』意相近,前第四章云『上有羡获,下有加利』,亦以『羡』与『加』对文,可证也。下文云『傲民举事,虽成不荣』,『国有羡荣』者,犹言『国有余荣』耳,误作『义劳』,文义难通。」◎则虞案:陶说是。
〔九〕 孙星衍云:「『如』字疑误。」◎王念孙云:「案『如』当为『加』字之误,『民有加利』,谓一举事而利加于民也。前第四章曰『上有羡获,下有加利』,语意与此相似。又曰『破斄之臣,东邑之卒,皆有加利』,此皆『加利』二字之证。」
〔一十〕黄以周云:「『谟』,凌本作『谋』。」◎刘师培校补云:「凌本作『谋』,是。墨子非儒下云:『逃人而後谋。』」◎于省吾云:「王念孙谓『人』当作『义』,方与上下文合。按『人』『义』形异,无缘致误,王说意改成文,殊无所据。『逃』应读作『慆』,墨子『备蛾傅,敌引哭而榆』,孙诒让云:『疑当为「逃」之借字,古「兆」「俞」声字多互通,如诗小雅鹿鸣「示民不恌」,毛传云:「恌,偷也」,可证。』按孙说是也。荀子强国『其服不挑』,注:『挑,偷也。』诗蟋蟀『日月其慆』,『慆』乃『逾』之假字。生民『或舂或揄』,说文『揄』作『舀』,是从『兆』从『俞』从『舀』之字,音近相假。周语『无即慆淫』,注:『慆,慢也。』夫『慆人而谟,虽成不安』,与『傲民举事虽成不荣』,文例同。『慆人』即『慢人』,与『傲民』为对文。」◎则虞案:王念孙改「人」为「义」,指海本从之,王说见下。
〔一一〕于鬯云:「依上文例,『成』当作『得』。」
〔一二〕卢文弨云:「『以』,元刻作『者』。」◎顾千里云:「当作『义,谋之法也』。『义』句,『民』句。」◎苏舆云:「『以』,王氏杂志亦作『者』,注云:『「者」当作「也」,与下对。』」◎则虞案:绵眇阁本正作「也」,顾氏即据此为校。
〔一三〕王念孙云:「案『及义而谋,信民而动』,与下句文义不合,『及』当为『反』,『信』当为『倍』,『倍』,亦『反』也。义为谋之法,民为事之本,故反义而谋,倍民而动,未有能存者也(『未闻存者也』,今本作『未闻不存者也』,『不』字乃後人所加,盖不知『及』『信』二字为『反』『倍』之误,故于此句内加『不』字以牵合上文耳)。上文云『逃人而谟(「人」当作「义」,方与上下文合),虽成不安,傲民举事,虽成不荣』,正与此文相应。治要作『反义而谋,背民而动』。『背』与『倍』古字通,故知『信』为『倍』之误。」◎则虞案:指海本改「信」为「倍」。
〔一四〕黄以周云:「元刻作『未闻存者也』。」◎苏舆云:「元刻是。治要正无『不』字,此後人妄加(详上王说)。」◎则虞案:指海本删「不」字。
〔一五〕王念孙云:「案『度其义』本作『度于义』(度,待洛反),『度』之言『宅』也。薛瓒注汉书韦元成传曰:『古文「宅」「度」同。』(尧典『宅西』,周官缝人注『宅』作『度』;『五流有宅』,史记五帝纪作『度』。禹贡『是降邱宅上』,风俗通义作『度』;『三危既宅』,夏本纪作『度』。立政『文王惟克厥宅心』,汉石经作『度』。大雅皇矣篇『此维与宅』,论衡初禀篇作『度』;文王有声篇『宅是镐京』,坊记作『度』。)『宅』者,居也,谓谋必居于义也。文十八年左传『不度于善,而皆在于凶德』,杜注曰:『度,居也。』(大雅绵及皇矣传并同)是『度于义』即『居于义』也,『度于义』与『因于民』对文。上文『谋度于义者必得,事因于民者必成』,是其明证。今本作『度其义』,则迥非居于义之谓,且与上下文不合矣。治要正作『谋必度于义』。」◎则虞案:指海本已改「其」为「于」。
〔一六〕孙星衍云:「一本作『建谋者及义』。」◎苏舆云:「王氏杂志从元刻『不』作『者』,云『及』当为『反』(今本作『建谋不及义』,『不』字後人所加),『兴事』下亦当有『者』字,与上句对文。顾千里云:『当作「建谋反义」。』案:王说是也。治要正作『谋者反义』。」◎则虞案:指海本已从王说改。
〔一七〕则虞案:指海本「事」下补「者」字。
〔一八〕苏舆云:「此下治要无。」
〔一九〕黄以周云:「元刻『危』作『已』,剥文。」◎则虞案:绵眇阁本、吴勉学本、子汇本俱作「危」。
〔二十〕黄以周云:「元刻本作『时问之君』,当据补。」◎苏舆云:「元刻误衍『之君』二字。此俱承上言,若云『出入之君,时问之君』,则不伦矣。黄反据以补之,何也?」◎则虞案:绵眇阁诸本亦无「之君」二字。黄、苏二说皆未审,此疑脱「时问」二字,下文云「尚可以没身」者,指「时问」者言也(「日危」,于鬯云「日」当作「曰」,语辞也。于说是)。此处当作「全善之君能制」(句),此上焉者也;「出入之君时问(句),时问虽曰危(句),尚可以没身(句)」,此中焉者也;「羞问之君,不能保其身」(句),此下焉者也。「时问」者,正所谓「出入」也,然较「羞问」者为长。张纯一误作「全善之君,能制出入之君(句),时问之君」(句),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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