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者国学-曾公遗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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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九

 

  元符三年正月戊辰朔,拜表於东上合门,又拜牋於内东门。

  己巳,出诣普照致祭。

  庚午,忌。

  辛未,宅引。是日,御药刘友端传宣三省、密院,罢初五日紫宸宴。上自十二月苦痰嗽、吐逆,既早膳,至晚必吐,又尝宣谕以腰疼,便旋中下白物。医者孔元、耿愚深以为忧,以谓精液不禁,又多滑泄。至是,友端亦云疾势虽尚安,然未愈。

  壬申,聚都堂,同列皆以上疾为忧。又传宣:五、六、七日权不视朝三日。

  癸酉,押虏使朝辞,宴於都亭驿。是日,虏使止门辞受书,巳时赴坐,未时罢,酒十二行。是日,又於都亭见友端,云:「上服金液丹,吐止,渐安。」

  甲戌,宅引。

  乙亥,英庙忌。自是寒惨微雪。又传宣:十一日酌献,差宰执,十日奉安大定神御,前後一日皆不坐。

  乙亥,余率三省求对,问圣体。蔡卞云:「方欲启口。」遂同入劄子。晚遣友端传宣以未可相见。友端云:「自六日晚再吐,疾势未退。」且云难言,又泣下。

  丙子,宅引,早出。巳午间,得御药院申:「上吐泻未已,脉气微弱。」仍云因大病後失将理,积久伤气。即时驰白三省,约聚都堂,未时再上马入内。又闻中批付三省,在京寺观作祈禳道场七昼夜。夔方以大定奉安致斋,余等皆以简招之,遂来都堂,同赴内东门,请入问圣体。御药刘瑗、刘友端、苏珪同传宣云:「服药渐安,十一日决於内东门小殿中相见。」再请对,不许,遂退。

  丁丑,五鼓,同三省赴景灵,前导太宗神御赴大定,至午时,奉安,退。得中批付三省、密院:「以复冒大寒,脏腑为梗,久未痊平,令四京诸路降德音。」御药又申,上脉气小弱。余以谓上服药久,方春发生,何惜一赦,及检至和三年,仁庙亦大赦,众皆然之。遂至内东门求对,须臾宣召,至福宁东合中,见上着帽,背坐椅子,但云:「脏腑久不能安,服硫黄、朱砂皆未效。」众皆勉上以灼艾,上云:「合灸即须灸。」余云:「一日不可缓,须今晚便灸。」上云:「只今便灸。」又问德音,遂言至和大赦,不若更一赦为便。上云:「甚好。」余云:「已与三省草定进入,送学士院次。」又乞下五岳四渎等处,遣长吏祈祷。从之。遂退,以翊日酌献为名,与三省俱宿禁中。

  戊寅,同三省赴景灵,分诣酌献。退赴内东门问圣体,传宣以夜来灼灸倦乏,未可相见,遂退聚都堂,暂归。是日,四御药皆来传宣云:「夜来达旦灸百壮,脏腑减一次,亦累进粥,然初灸三十五壮方知痛,五十壮以後痛甚。医者云脉气未生,舌强微喘。」约三省至未时再上马赴都堂,再诣内东门求对。未上马间,御药院又申:「即日已进朱砂七返丹及其他补助阳气药不少,然自汗喘促,未得宛顺。」遂促三省上马,驰诣都堂,至内东门,须臾召对,见上於御榻上。两老壏[土改女]扶掖,上顶白角冠,披背子,拥衾而坐,上虽瘦瘁,面微黑,然精神峻秀,真天人之表,是时喘定,汗亦止。先是,已同三省进余所眼火朱砂二十粒,大理少卿周鼎七返金液丹。上云:「朱砂等皆已服,喘亦渐定,卿等但安心。」又问除斋醮外有何礼数,余云:「至和中,曾於奉宸库支钱设大会。」上云:「甚好。」退见医官,但云汗喘定乃乍静,脉气大段亏减,药无不供进,未有效。遂各赴奉省宿。是日,众白上云:「臣等礼当逐日入问圣体,至御榻前一见已幸,不烦更起坐及加冠服。」上云:「礼数不可阙。」众云:「君臣义均父子,乞不须如此。」五鼓,得御药院申:「医官四更诊,脉气愈微细,自汗不止,不宜更有增加。」遂起聚仆射厅。黎明角门开,诣内东门求对。

  己卯,至内东门,寻便宣召,至会通门,见都知梁从政,云:「已不可入。」至福宁殿东阶,立庭下,垂帘,都知以下云:「皇太后已坐。」再拜起居讫,升殿,太后坐帘下,微出声发哭,宣谕云:「皇帝已弃天下,未有皇子,当如何 」众末及对,章惇厉声云:「依礼典律令,简王乃母弟之亲,当立。」余愕然未及对,太后云:「申王以下俱神宗之子,莫难更分别。申王病眼,次当立端王,兼先皇帝曾言:『端王生得有福寿』,尝答云『官家方偶不快,有甚事。』」余即应声云:「章惇并不曾与众商量,皇太后圣谕极允当。」蔡卞亦云:「在皇太后圣旨。」许将亦唯唯,夔遂默然。是时,都知、押班、御药以下百余人罗立帘外,莫不闻此语。议定遂退,梁从政引坐於慈德宫南廉司饰合前幕次中。殿庭上下时有哭者,从政等呵止之,令未得发声。余呼从政,令召管军及五王。从政云:「五王至,当先召端王入,即位讫,乃宣诸王。」少选,引喝内侍持到问圣体榜子,云:「三王皆已来,唯端王请假。」遂谕从政,令速奏皇太后,遣使宣召。久之未至,余又督从政,令再奏遣皇太后殿使臣往趣召,从之。余又再召都知以下,谕之云:「虽已闻皇帝大渐,然宰执未曾亲见,乞入至御榻前。」从政云:「是是。」得旨令引入,开御帐,见大行已冠栉小敛讫,覆以衣衾,从政等令解开覆面白巾,见大行面如傅粉,余等皆哀泣,但不敢发声,左右近习皆呜咽涕泗,榻上两老壏[土改女]坐於左右,都知以下送余等降阶。余谓从政等曰:「适来帘前奏对之语,都知以下无有不闻。」从政唯唯。余又顾押班冯世宁等云:「总闻得。」余又谓:「端王至便当即位,帽子御衣之类必已具。」从政云:「已有。」再聚幕次中,议草遣制,制词皆二府共草定,然未敢召学士。须臾报端王至,遂宣入,至殿廷,余等皆从行,端王回顾串执,侧立,揖甚恭,又躬身揖都知以下,至殿阶,引喝揖躬起居讫,帘卷升殿,余等皆同升至寝阁帘前。皇太后坐帘下,谕端王云:「皇帝已弃天下,无子,端王当立。」王踧踖固辞,云:「申王居长,不敢当。」太后云:「申王病眼,次当立,不须辞。」余等亦云:「宗社大计,无可辞者。」都知以下卷帘引端王,至帘中,犹固辞,太后宣谕:「不可。」余等亦隔帘奏言:「国计不可辞。」闻帘中都知以下传声索帽子,遂退立廷下。少选,卷帘,上顶帽被黄背子即御坐。二府、都知以下各班草贺讫,遂发哭,再奉慰讫,退赴会通门外幕次。都知等宿房在小殿後。召学士承旨蔡京至,相对恸哭,遂草定遣制。京亲书讫,召都知进入,催合门、御史台退百官班。是日,未宣遗制,嗣君宫中人已来,引喝内侍云:「皇后已在内东门,俟得旨宣入。」须臾姬侍从入者四十八人,会通门犹一一点数放入。移刻,都知刘友方、梁从政至幕次中宣谕云:「皇帝有指挥事,召二府入对。」遂同入立廷下,上御坐,宣名奏万福讫,升殿。上密谕章惇,语声低,同列皆不闻。余云:「臣等皆未闻圣语。」惇云:「请皇太后权同处分事。」上亦回顾余等云:「适再三告娘娘,乞同听政。」余云:「陛下圣德谦挹,乃欲如此,然长君无此故事,不知皇太后圣意如何 」上云:「皇太后已许,适已谢了,乃敢指挥。兼遣制未降,可添入。」余等遂奉诏而已。召蔡京及呼梁从政取遗制重修写讫,又呼从政等进入,及指示以所添一节,从政等色皆骇愕。遂呼班,班入恸哭,福宁几筵内道场之类皆已具。班定,引宰臣升殿受遗制,西向宣读讫,降阶再拜讫,宰臣烧香、奠茶酒讫,又再拜,方宣遗制,时止哭,然上下内外恸哭声不可遏。移班诣东序,贺皇帝即位,又奉慰讫,宰臣、亲王、嗣王、执政皆升殿恸哭,上亦掩面号泣。是日,余不觉与亲王同升殿,又方号哭,与三省分班东向立,退乃见亲王在侧。宰执皆奏:「上以社稷大计,乞少抑圣情哀泣。」又降阶慰皇太后讫,复升殿至帘前,与亲王等分立,又奏皇太后:「已得圣旨,於遗制中添入权同处分军国事。」太后云:「官家年长聪明,自己那里理会得他事。」余等云:「皇帝宣谕云:太后已许,已谢了。」太后云:「只为官家再三要如此,只管拜。」余云:「已降遗制,愿上体国计,勉徇皇帝所请。」遂退。是日,差押班冯世宁提举造梓宫,又差世宁、阎安充山陵按行使。是夕,鏁院,降登极赦。

  先是,大行服药,得旨,以十二日午时,宰臣诣中太一宫、集禧、醴泉观开启祈福道场烧香;又得旨,於十二日酉时,大庆殿道场设醮,亦串执烧香。遂议定夔与余烧香於中太一宫,中书集禧,左辖醴泉。至十一日晚,得御药院申,大行疾势有加,夔遂云:「惇更不赴太一宫,只就大庆烧香。」众相目,辖云:「若不去时,大家不去。」众皆称当,夔亦云:「好。」遂入奏,大庆改用午时开启,中太一等处,遣所差烧香从官开启。余先已语中书云:「此公多计数。」已而果然,及俱不出,其谋已沮,然未知其意,又以大行末卜疾势如何,未敢启口,然余窃揆之,万一有变故,唯端王年长当立无疑。至日早聚仆射厅,余遂云:「天下事无大小,然理在目前,但以大公至正之心处之,无不当者。」冀同列默谕此意。及至帘前,遽有简王之请,兼厉声陈白,唯恐众人不闻,及长乐宣谕,众议称允,渠亦更无一言,但奉行而已。余语中书云:「尝言其多计数,果然,但谋事疏率。初欲独留,意已欲专此事,及仓卒又不谋於众,遽发此言,殊可骇。本欲赢众人,今乃如此,所谓还着於本人也。」辖亦以为然。余又曰:「渠之言如此,祸将奈何 」辖云:「此固不足论,但於简王亦不安尔。」退赴资善堂,晚复入福宁临,同百官自垂拱入。是夕,宿资善,通夕不能寐,廷臣哭多哀,诸王唯简王哭甚哀,睦王未尝有泪,左辖等皆讶之。

  自是日赴朝晡临。早聚,因言:「昨日已肆赦,及添入叙用、牵复、量移等,路当须奉行。」因又言:「余尝於上前云:编敕刺配法中,亦分广南及远恶处为两等,今在远恶处者纵未可徙内地,且多广南一善郡,亦稍慰人心。公等不可不以此奉行。」众皆许肯,夔云:「子开、致远等皆当复职。」是日,传宣取前省内臣冯说赴入内省。乃陈贵仪合中人,尝抱今上,绍圣被逐,元丰中亦卷帘。十一日宣赦毕,赴内东门,余云:「赦文中不曾及责降编管安置人等,如何 」夔、凤皆云:「自有赦格。」余云:「外人安知赦格。上服药如此,欲以召欢声和气,何须更尔闭藏 」夔云:「非闭藏,要添入即添。」遂贴麻添入:「应合牵复、叙用、量移、移放人等,并疾速检举施行。」

  庚辰,赴福宁朝临,不哭。是日,殿上垂帘,见几筵。退,遂赴文德殿,宣登极赦讫。假寝,至亭午乃饭。夔招聚厅,左辖云:「都知等来太常,计会仪范许与不许之类,先阅《会要》,见天圣、嘉佑垂帘故事,皇太后称『吾』,臣僚上表,答云:『览表具知,所请宜不许,宜许。』及五日一垂帘同听政,臣僚起居皇太后讫,移班起居皇帝,皇帝坐西,乃皇太后之上。皆天圣故事。嘉佑末,英庙请慈圣同听政,初同御五月,盖英宗方服药。内东门小殿垂帘,至七月十三日,英宗间日御前後殿,辅臣奏事退,诣内东门帘前覆奏皇太后。《会要》云:『皇太后勉徇上请同听政,而未尝御前殿,百司亦不奏事,唯中书、密院诣内东门小殿覆奏事而已。明年手书还政。』又故事,唯慈圣不立生辰节名,不遣使契丹。若天圣、元丰,则御殿垂帘,立诞节名,遣使与北虏往还,及避家讳等。」余初问同列:「今日当如何处之 」夔以下皆云:「当具此两次故事禀旨。」余独曰:「不然。此事乃吾辈所当任。若禀上旨,恐难裁减;若禀长乐,亦难可否。今上长君,岂可垂帘听政,正当从吾等请如嘉佑故事施行,乃为得礼。」众皆耸服,以为当然。左辖徐云:「卞犹疑之。天圣、元丰与今日皆遗制处分,与嘉佑末英宗请听政不同,万一为他人论议,如此奈何 」余云:「不然,今日之事虽载於遗制,实出自德音,又皆长君,正与嘉佑事相似。」众亦悦服,以为当。辖亦云:「须如此讲议,乃说到道理处。」遂同入劄子,乞晚临讫奏事,退诣帘前覆奏,寻得旨依奏。此奏亦余所草定,盖劄子中所乞奏事次第,已如治平故事矣。晚赴晡临,遂至东序。起居讫,升殿,上服浅黄袍红带,遂出嘉佑、治平故事天圣故事更不将上。进呈。上云:「恰一般。」余遂指五月同御小殿,盖英宗方服药,恐未尝同坐,至七月御前後殿,即是英宗已安,日御前後殿,奏事退,赴内东门覆奏。今日正当用此故事。又云:「虽遗制所载,实出自德音,正与治平事一般。」又言:「章献时仁宗方十三,宣仁时大行方十岁,陛下岂可坐帘中!」上甚悦,云:「事体虽当,然且更禀皇太后圣旨。」余云:「陛下长年,圣德谦挹,请皇太后权同听览,今故事如此,固当禀皇太后,然足以见圣意谦届,曲尽事体。」同列亦皆称赞。余又云:「大行不幸弃天下,陛下入继大统,唯於事两宫当尽礼。」上云:「固当尔。」左辖云:「天下大计已定,唯是先帝法度政事当持守。」余云:「事止有是非,若所持守於公议为是,孰敢以为不然。」遂退,降阶,皇帝亦降坐。垂帘,太后临门坐。余谓都知、御药等云:「椅子当近帘,庶便於奏事。」遂引班起居讫,却卷帘,至寝合帘前奏事,进呈嘉佑故事如前。太后云:「相公等裁定。」夔与余皆云:「须取禀圣旨。」太后又云:「莫奏取官家指挥 」余云:「适皇帝再三令禀皇太后圣旨,兼此事是皇太后身分事,皇帝实难裁处。」夔亦云:「是太后面分事。」遂答云:「皇帝长成,本不须如此,只为皇帝再三坚请,故且勉从,非久便当还政。只如慈圣故事甚好。」余等皆称赞皇太后圣德谦恭,德音如此,实近世之所罕有。余云:「既得旨不御前後殿,唯三省、密院於内东门覆奏职事,则百司皆不奏事,臣僚不上表章,生辰不建节名,不遣使契丹,皆当如慈圣故事。」余又云:「如此便批圣旨施行。」太后云:「已知。」再三谕云:「皇帝所生陈贵仪,当追赠皇太妃。」余等愕然,方觉思虑所未及,唯唯奉诏。又云:「皇帝以申王是兄,欲优加礼数。」余等皆云:「圣意如此,甚善。」又宣谕云:「皇帝欲先次优与官封。」余等皆云:「来日便进呈鏁院降制。」太后云:「好。」又奏:「大行皇帝皇后当别建宫殿名号,容别具奏禀,缘不可居坤宁。」太后亦云:「好。」自初奏事,垂帘不见,上只立於太后坐侧,及言申王事,又於椅子後附耳语太后,故又再宣谕。退出内东门,聚丞相厅,议追册太妃、封申王及增崇两宫、并处中宫事。是日,差宋用臣修奉山陵。初议欲取旨,余云:「欲得人,非用臣不可,必能省费、爱惜役兵,以用臣素善使人故也。」众皆然之,遂拟定进。是日,宰执各赐御酒四瓶、食两合,各以短表谢,中使各五千。知客司白:亲王以下皆用两表谢。余云:「不须,盖已得旨也。」是日,余又谓同列:「今日奏事次第如此,遂为定式矣。先奏皇帝,次覆奏太后,已如今日所得指挥。」众皆欣服。

  辛巳,早赴临讫,退同观梓宫,皆举哭。梓宫长九尺余,高五尺余,裹明濶四尺余,皆巨材,唯底板侧贴数寸已布漆讫,但未施丹尔。梓宫中别设一板,曰「卧龙板」,亦丹漆,用锦通裹,大敛则先置神御於此板上,左右各十二环,以彩索举之,奉入梓宫。

  皇太后手诏付中书省与同降御宝批同云:「皇帝践祚之初,勉从勤请,非久便当退归房闼阔,除不御前後殿已指挥外,如回避家讳之类,并勿施行。」又二府已议定赠陈太妃、申王加官进封、及元符皇后等事,遂入劄子。晚临讫,乞依昨日次第奏事。仍云:「今後有合奏事,乞计会入内省取旨,依此引对。」得旨依。晡临讫,起居升殿奏事,如庚辰仪。寻进呈太后手诏,因言:「陛下谦挹,请太后同听政,而太后德音如此,实古今所未有。」上亦称叹云:「更取皇太后圣旨。」余又言:「手诏文词甚美,虽外廷词臣亦不能彷佛。」上云:「皇太后聪明,自神宗时已与闻政事。」余云:「臣等虽方得侍清光,然两日闻皇帝、皇太后德音,相与称颂不能已。」上云:「若依太后圣旨施行,当降诏。」又进呈:昨日得皇太后圣旨,贵仪陈氏追号皇太妃,仍令有司择日备礼奉册。得旨依。又进呈:皇太后合增崇礼数,令礼部太常疾速详定闻奏。又进呈:申王加太傅,进大国,赐赞拜不名,以十六日降制。又进呈:大行皇帝皇后宫殿,并以元符为名,称元符皇后。并依拟定。因言:「兴国中待孝章皇后礼数未至,当务从优厚。」上云:「太后亦知此事。」上又云:「皇太后只有宗回、宗良二弟,当优与推恩。」卞云:「与节度使。」余云:「观察使覃恩,恐只合移镇,如此是转两官兼节钺,非转官可比。然绍圣初,大行初亲政,太后、太妃家亦各转官。」上曰:「如此,更以上有何恩数 」卞云:「使相。」余云:「此尤不可轻授。」上亦默然。余又言:「朱伯材、任瑜恐亦当迁,绍圣初迁两官。」上云:「不同,且近後。」三省又言:「太后更有一二妹壻,亦合与推恩。」上云:「好。」余云:「臣有所闻,不敢不奏。太后一妹壻是李许之子,许因缘陈衍得合门使,余人不得援例,大行每切齿,屡欲削籍,竟隐忍而止。又尝谕密院云:『今任满更与一外任,勿令来。』恐陛下欲知。」夔亦云:「然。」遂退。

  起居讫,帘前覆奏,首出手诏,因称颂:「圣德如此,实前代所未有。」太后云:「内臣黄臣乞改名,黄名经臣,正避向王讳也。若今天下人皆改名,乃为万世笑端。」又奏云:「皇帝今取太后圣旨。」答云:「但依此施行。」遂奏云:「适已得皇帝旨,令降诏。」又进呈陈太妃及申王文字,上旨,令十六日降太妃制,次日申王制,答云:「大好。」进呈增崇礼数。又呈元符宫殿,余云:「当以皇仪殿处之。」众皆云:「兴国中孝章故事,不可用。」太后云:「神宗尝以孝章事为未安,曾云:『若使二哥为之,谓岐王颢。便是你样子。』」言讫泣下。夔云:「神宗亦尝谓辅臣,云处之太薄。」又奏:「上旨令与宗回、宗良建节。」太后云:「不可。外人将谓才听政便以滥恩及私家,决不可!」余云:「皇帝圣旨甚坚,再三云太后亲弟唯有两人。」太后云:「是如此,然必未可。若皇帝意欲尔,亦须且缓,俟禫除後别议。」太后又云:「上聪明,萃王以下皆不及。」又云:「上性仁慈,见打人亦怕。」夔退云:「瑶华时有宫妾被拷掠者,至死於鞭捶。上闻之,至为之泣下。」余云:「大行虽不幸早弃天下,然今上嗣立,皆神宗之子,亦近世所罕有。」夔云:「神宗留意政事,更张法度,为万世之利,此福报也。」卞云:「臣等皆神宗拔擢,唯谨守神宗法度,所以报德。皇太后必尽知神宗政事本末。」夔又云:「神宗政事如此,中间遭变乱,可为切齿。」太后亦叹息。余云:「臣首被神宗识拔,於政事、法度无所不与,所擢人材,今日用之者皆是。」太后云:「相公等皆神宗旧臣,且更与辅佐官家。」余云:「臣在熙宁中,闻神宗省览文字尝至深夜,左右未尝有妇人,其厉精忧勤如此。」太后云:「官家性勤笃,必似得神宗。」余云:「此宗社天下之福。」退,遂同入劄子,以太后旨未许行宗回、宗良恩命,令且缓,未审当以甚日降制。上旨:令与申王同日降制。寻得御批云:「且依例推恩,其节度使指挥未可施行。」

  晚又得御批,付三省、侍从官、礼官,议兴国二年服是何服纪,令疾速指定闻奏。夔遣堂吏来白,答以批付三省,恐密院不得与,夔遂已。是日,仍奏上以两日捡寻文字皆晚,方乞对。上云:「不妨。」卞云:「恐属不恭,不敢不奏知。」

  壬午,黎明诣夔论集议事,云:「密院不与,有三不可。太后手诏付三省,并陈太妃追册,申王加恩,宗回进官,皆非密院职事,而密院皆同得旨、同奉行,而此独不与,一不可也。侍从官皆与议,而独密院不与,二不可也。三省若同上,密院不可先退,须别班奏事,恐於体未安,三不可也。」夔矍然曰:「是不可不与。」凤、辖後至,亦云当同议。余云:「此事若为私谋,则不须与,以国事言之,则不敢辞。」众皆然之。早赴临讫,退。再观梓宫,见近习画东宫图,云若干见在,若干入内省御药院展入,若干见在空闲。然不知何用。左辖亦深疑之。退召从官、礼官合议兴国服纪。蔡京云:「三年丧无疑。缘两宫及羣臣皆行三年丧,若举乐,谁与同听者 兼今上尝北面於大行,自是君臣无疑。」余问从官、礼官云:「蔡承旨之言是否 」众皆云是,夔遂诟太常云:「既是合行三年丧,因何却言举乐自不相妨 」曾畋者颇饰非喋喋,夔声色益厉。余云:「不须尔,此是国初草创,有司讲求未至,若云不相妨是不当。」众皆云不是,畋亦屈,仍云:「昨日十数次来催文字,若不如此,必更怒。」余云:「此尤不可。礼官当执典礼,岂可言怒。况何以知有怒意 」夔又厉声诟之云:「乱道!」畋怒甚,云:「亦不是失职。」余云:「太常所定,显是不当,须如此声说。」众官等皆云:「当如此。」徐铎、黄裳默然,余与左辖问之,亦皆云是,遂令退草奏状。晚得所奏,遂具劄子缴进,云合行三年之丧,御实批依。晚,礼直官张子谅来言,刘瑗问:「皇帝未成服间合系红带否 」子谅答以「羣臣皆黑带,恐不可御红带。」瑗云:「何故 」子谅云:「皇帝於大行称臣否 」瑗云:「是是。」先是,余已为同列言,服红带未当。次日见上,止服黄背子。不系带。

  是日,早宣陈太妃制讫,拜第一表,请皇帝听政。

  癸未,早赴福宁临讫,欲赴听批答,而批答未出,遂退。

  夔独赴文德,宣申王制。

  晚赴晡临,议欲以翊日请对奏事。至垂拱,引喝内臣前迎,云有旨召对。临讫遂赴东序,起居升殿。上云:「皇太后有指挥事。」余等唯唯。是日,中批付密院,内侍省押班及带御器械皆阙官,令慎选曾经边任、有战功、无过犯私罪徒情重、资考深三五人,具名进入。盖是日已宣押前省押班宋用臣充入内,副都知惟阎安一名,又与冯世宁同充按行山陵使副,前省全阙人故。余以着令两省押班乃三省同除,遂白三省云:「此事当同奏。」皆然之。余遂云:「适准御批,令选内臣、大使臣充押班、带御器械,已下吏部取索,臣不能悉记姓名。然有战功如全惟几之类,恐不可充此选。臣尝闻神宗宣谕云:『两省都知、押班,非性行温良者,不可为之。』盖其间多麄疏不平稳。以至带御器械亦须次补押班,亦不可不慎择。」上云:「不平稳人固不可用,但具名进入,当更与执政商量。」余又言:「朝廷自近岁以来,经营边事,无不如意。今西夏已进誓表,朝廷已降誓韶,边事遂且休息。昨为青唐董毡为阿里骨篡位,阿里骨死,其子瞎征又嗣立,国人不服,故迎董毡之侄溪巴温,欲复其国姓,既而国中纷乱,首领多欲归溪巴温,瞎征不能自立,遂亦出降。而溪巴温之子陇拶,遂入青唐称王子,边臣欲因而有其地,遂渡河据邈川,以重兵临之,故陇拶亦出降。朝廷遂以青唐为鄯州,邈川为湟州。既而部族多反叛,覆军杀将,见今事宜未息,见又引兵围错凿城,城中亦有将佐士卒,尚未闻胜负。」上云:「此等事须卿等与措置。」余云:「臣等固不敢不尽力,然蕃情未安,未敢保其无事。近已降诏旨,以陇拶为河西节度使,令如府州折氏,世世承袭知鄯州,庶蕃情顺服。事已如此,但且随宜营救维持而已。」上云:「甚好。」此论皆先与三省议,以谓当如此奏陈,及敷陈於上前,皆余也,三省和之而已。

  又与三省同进呈,乞访求故皇太妃亲属。劄子留中,亦余发之也。遂退,以起居讫,至帘前,太后宣谕云:「陈太妃茔域当如何 」夔遽云:「臣等曾议,当以即茔为园。」余遽止云:「当自有典礼,须下有司同议。」众皆以谓当如此。余云:「茔在奉先。」太后曰:「然。」余云:「当改卜否 」太后云:「地好,恐不须改。」遂以选押班及青唐事奏太后,德音一如上所谕。退,遂与三省召礼官,谕以欲崇奉故太妃茔域等事,令检寻典故。又同具劄子奏:「故皇太妃茔域合行崇奉,及将来奉册应干典礼,令礼部太常寺检详典故讲议。」同奏贴黄云:「虽已奉皇太后圣旨,缘未曾奏禀皇帝,须至闻奏。」御宝批:「依皇太后圣旨。」又同入劄子奏:「已奏乞崇奉故太妃茔域及应干典礼,欲先以下所属,差使臣、兵员守护。」批「依奏」。是日,又言李彀押陇拶等赴阙,已止住,且令在西京听旨。缘引见须在听政後除服前,兵卫难以麤衰裹护,欲令九日到阙,十日赴殿,定日引见。又言:「大行本欲御楼,但於後殿引见可也。以至诸军素队排立,楼前仗衞,皆当罢。」上及太后皆深然之。又奏:熙河欲得陇拶早来,以抚定蕃情,恐上问便可引见。上亦许之。

  是日,上及太母遣二中使,赐章惇金重三百两,小龙茶一斤余,执政金二百两,小龙茶一斤。寻具短表谢。此特恩,非故事也。

  甲申,早赴福宁临,二府同乞对。升殿,曲谢昨日曲赐,两拜。次见太母,亦如之。又奏:绍圣元年,张舜臣奉使,北虏问大行圣寿,答以二十四五。时年十九。舜臣奏云:「戎孙以少长排行,故问。」大行尝云:「此不争,当以实告。」今告哀使至,虏中恐亦问及圣寿,未敢指挥。上云:「以实告不妨。」余云:「圣寿臣等亦未审知。」上云:「壬戌生,十九岁。」余云:「戎孙卯生,故虏人间云『兴龙节是辰生 』使者谬云:『以汉室兴龙之意名,非为辰生也。』又称戎孙为皇子,使者亦折之。若以孙为子,则乱昭穆之序,若我以实告,责之以实,则兄弟行也,但争长尔。故大行云以实告,不争。」上云:「甚好。」寻以此覆奏太母,太母又云:「陈太后家恐有人作班行,然恐已不在,俟更询问。」是日晚,引揖使者:「臣宣召观梓宫,中器玩有金笔砚匣,珊瑚笔架,及他琉璃具、玉器不可胜记,内有真珠结於玉辂状,後载两旗,不知何物 」

  是日,得御批,令二府十九日各归本厅治事,更不宿。故事,成服後更不宿,当十八日晚便归。

  太常呈成服,奉慰皇帝讫,诣内东门进名,慰皇太后、皇太妃、皇后。余疑百官初慰皇太后,今何以进名 太常云:奏得旨,盖太后以不御殿,故不肯受百官慰。余谓同列云:「太母圣德如此,举措无不中节,此近世所未有也。」是日,又同观梓宫,漆饰皆已具。

  乙酉,赴福宁临。退又同观梓宫,皆已备具,已徙置门北庭下。俟时入福宁,权措丙地。至巳时五刻,赴垂拱,俟大敛。敛以午时一刻,至末时乃毕。殿上卷帘,帘以白绿,欲转帘,次云太妃烧香未毕,又少选,卷帘。入福宁哭奠,移班慰皇帝讫,诣内东门进名,慰皇太妃、皇太后、皇后。至申时六刻赴垂拱,八刻,成服讫,入福宁庭下举哭,皇帝行礼讫。上烧香,宰臣进酒,给事中读祝颂,上及羣臣皆再拜。梓宫前有黄屏几筵,亦不甚广,以地步有限尔。帘垂,移班诣东序,慰皇帝,羣臣皆哭恸,上亦掩面号泣。退赴内东门,进名如前,百官出,已昏暮。密院据开封状,乞烧籸盆,从之。仍下皇城司、步军司、开封府,令严切点检照管,事毕画时扑灭讫,申密院。

  是日,批出除张承监内侍省押班,麦文昞带御器械。先是,令具三五多进入,密院取索,唯此两人可与选,外有梁安礼、全惟几、高伟、李元,虽经边任有战功,虑人材性行难以与选。既而中批止用所选两人。

  是日,中使押赐大行遗留,宰臣金百两、珠子七万、犀带贰、细衣着百疋,执政金四百两、珠子五万余,同上犀带一、黑犀作子一、班犀已钉者有龙环襻衣着锦二十疋,紧丝绫罗绢各二十疋,内锦绫紧丝共七十疋,有龙,多北虏礼币中物。中使赠两笏,相三笏。

  丙戌,早晚赴福宁临,退进名起居。垂拱殿门外。

  是日,中批付三省,以尚书及从官阙,令与枢密院参议,具前执政等十人余,可充从官者二十人具名进入。晚聚仆射厅议,以四修撰陆佃、子开、龚原、郭知章。及蒋之奇、叶祖洽、邢恕等名闻奏。又云:「叶涛亦当与选。」夔云:「如此,则王古、范纯粹亦当具。」余云:「不然,涛非以元佑亲党得罪,与两人者不同。」左辖初亦难之,既而云:「涛亦不妨,但须并朱服不可遗尔。」

  是夕,还家。故事,成服後便归。御批令十九日各归本厅治事,更不止宿。

  丁亥,赴早临,遂乞奏事,以前执政及从官等姓名面奏,吕惠卿居首。上遽指之曰:「且令在边。」次至韩忠彦,上云:「此当召。」又次至李清臣,余云:「以妇人狂言故罢政,本无事。」上云:「马上共见。」是日,亲王、宰执皆扈从。辖云:「更别因一事削职。」余云:「只为不进呈明氏状,更无事。」及黄履,上云:「此三人皆可召。」余又指安焘云:「陛下知此人否 元丰末旧人皆去,唯焘至元佑四年丁忧乃罢。」上颔之。至林希,无所可否。次及蒋之奇,上亦云:「当召,复兼学士见阙。」又及叶祖洽,余云:「在朝无所附丽,亦可用。」上许之。至吕嘉问、蹇序辰辈,余亦云:「陛下必已知此人。」上云:「知。」次及叶涛,余云:「尝为中书舍人,有气节,敢言,可用。」次邢恕并朱服三人,上亦知其反覆,夔独指涛云:「唯此人可用。」又陆佃、子开、郭知章、龚原,上亦云:「皆可擢。」众皆云:「肇在神考时已作馆职。」余云:「两曾修史,昨以修《实录》得罪,然实非元佑之党。」上然之。次覆奏於帘前,所陈如上。太母云:「元丰末众人皆去,惟安焘不去,是不正当。并上所取舍,皆合公议。」余因云:「皇帝、皇太后洞照人材如此,臣等更无可言者。」晚赴临,至二十二日乃罢。是日,礼官来白故太妃崇奉事,欲即圆丘庙加谥号等,又云礼部议殊非允。左辖云:「用元德、章懿事皆不可行。」戊子,赴早晚临。中批:令具曾任管军人具名进入。又降故皇太妃亲属姓名并宗枝图付中书省。皇城司申,传宣八厢探事,绍圣以後添差十六人,并放罢。先是,已罢延春阁後苑宫门亲从官四十余人,并遣还元差来处。後苑门乃月台所在,大行游宴之所,闻悉已鏁闭,故罢差人。

  己丑,早临讫,乞对,遂进呈:管军止阙三人,有王愍者,曾管军,因边事得罪罢黜,恐当用赦叙复。上深然之。又呈刘安、张存、折可适等皆边人,不可用;姚雄、姚古皆麟之亲侄。至苗履,上遽云:「此可作管军。」众皆云:「然。」凤、辖又云:「大行亦累欲进擢。」余初谓唯履一人可与选,以与緼生亲嫌不敢启口,而上遽已及之,余称善而已。

  又进之故太妃亲属,长兄奉职永成崇班承制、合门祗候,次永清供奉官、看班,余自亲侄甥、及堂兄、并侄甥之子、及侄甥女之夫、又一人随母女之夫,皆得侍禁、殿直、借奉职。上初云:「恐不可在合门。」余云:「日久自习熟,初自当免祗应不妨。李用和例极高,此止用仙游夫人弟任泽除供奉官例除之。」上乃许。

  又呈听政日,云:「故事止三表,奉欲择二十二日,今三表不允,日官谓唯二月一日、二日可用,前後皆无吉日,朔日恐不可视朝,二日亦三七日,然於礼文无害,恐可用。」上云:「五表当允,二日甚好。」次覆奏於帘前,悉如上所陈,太母云:「二日听政,差迟,亦不妨。」余云:「祖宗皆逾旬便听政。」

  庚寅,早临,退乞对。同呈随龙人治平例,有官者各迁一官,直省官得左侍禁,殿侍得借奉职,小侍得差使。上旨:太管勾刘瑗迁三官,宣政使、遥防。余皆两官,亲事官、诸军各两资,故事,一资。小殿侍借职,余如故事。又长宿车子,及登位日恭承翊衞内臣四人张琳、张佑各两官,余一官,皆太后殿中人,在藩邸祗应日久。太后云:「此四人不须推恩,只为官家再三须要与恩泽。」三省行首,内知客、医官等亦皆转两资。故事止一资。有一军将者,上旨令与奉职,云:「近有劄子陈乞与转资,至今未有指挥,故优与之。」

  又呈故太妃赠三代条格,当得三少;用圣瑞例,当得东宫三师,夫人封次国;而圣瑞昨以嗣父崔杰未赠官,初赠太尉,母封大国。余云:「当用此例,缘故太妃曾祖乃正任防御使,父遥郡,不可卑於未有官者,曾祖母而下皆当封大国。」上以为然。左辖犹再禀云:「父赠太尉,祖及曾祖赠三太,或便赠三师。」众云:「如此恐不伦。」遂赠太保、太傅。又呈太后,圣瑞、元符三代皆如故事。及覆奏於帘前,太后亦云:「崔杰初赠太高,然今日不可不用此例。」

  随龙人中有因元佑事实降者,梁知新藤州羁管,曾焘万州监税。上旨:令并罢,例转官。又云:「本以元佑亲党被黜,然亦无事,内臣皆能言之,梁知新只是曾在宣仁殿中管勾文字。」是日,又批云:「内侍省阙官,应见责降在外监当者,已经大赦,并放还,令赴省供职。责降者本入内省人,因无责降充前省,今已悉召还。又批:阎守懃元丰中内东门司,久在藩邸管勾事,令奇资、添差,勾当御药院。辛卯,小祥,赴福宁,皇帝行礼如成服日。卷帘,举哭讫,移班奉慰,又诣内东门,进名慰三宫讫,易常服,赴东阁门,听第五批答,允听政。凡听批答、拜表,皆易吉服,唯黑带。退赴都堂,去杖絰,易缀服讫,归府。布幞头,上领麄缞,腰绖,戴白布席帽,白鞍伞。

  壬辰,赴福宁临讫,求对。同呈青唐边事,以秦希甫论鄯州难守,而胡宗回怪怒,乞回避。并前後臣僚论鄯州弃守利害不同,备录下宗回、希甫,公共叶心体度边情,具果决指定可守、可弃事状闻奏。如有可守之理,而轻议废弃;或不可强守而妄称可守者,致误措置;当重行典宪。如挟私避事,故相违戾,亦当根究,理曲之人窜黜。仍令宗回同计置搬运粮草。因言:「青唐本以国人不平阿里骨父子篡位,故逐瞎征而立陇拶,边人因而欲有其地。臣自事初累曾力争,以谓不可为,及瞎征、陇拶相继出降,宰臣率百官称贺,建置鄯州,臣不复敢启口。然西番寻复反叛,亦累於大行前敷陈,以谓此事本不可以为,业已建置州郡,颁告天下,百官四方上章称庆,一旦弃之,岂不取笑中外 今於不得已中,但当尽力医治拯救,若鄯州不可守,犹当西守湟州,东建洮州,以相维持,且以成先帝谓神宗不以熙河洮岷为一路诏旨。其後,贼愈猖獗,至覆军杀将,遂降旨以陇拶为河西节度使、知鄯州,与王瞻同为陇右都护、同管勾军马司公事。然议者尚以谓陇拶父子恐未肯听命。亦累下胡宗回、秦希甫,令具鄯州合弃守利害闻奏,合更责以果决指定弃守事状。」上云:「如此行遣,亦已尽矣。」余又云:「自绍圣以来,经营边事,进筑城寨五十余所,无不如意,临了作此一事,至今狼狈,了当不得,无如之何。」是日,退赴都堂,召礼官督增崇皇太后礼数。是日,上又督增崇皇太后礼数事,云:「当乘大安辇。」余等皆云:「礼官已检寻文字详定。」上云:「且先了当皇太后文字,皇太妃更节次三五日或旬日不妨。」余等唯唯。至帘前覆奏如上所陈,皇太后谕云:「先朝妃嫔当进封。」又云:「大行乳母窦氏,并本殿中伴人,久在大行左右,自年岁来,大行饮食不进,至有全不进晚膳,时一切掩覆,并不曾来道,直至疾势已深,尚不肯言。理当削发屏逐,然不忍如此,且须降黜。又韩才人者,不是房院,宫中呼嫔御、郡君、才人以上为房。大行服药,犹使性气,不会事,亦当削发,且与一红霞帔名目,令往守陵。」因恸哭,余等亦哭。又宣谕云:「大行病已深,尚未尽知。一日忽使来人云:『今年上元上楼不得,珠子衣服亦着不得,须且罢观灯。』方惊骇。去岁,太后为不安不曾上楼,大行每云:『娘娘不上楼来,殊冷淡。』今年且上楼来,却忽见来如此传语,元来病势已重,尚未详知。」又恸哭不已。宫中嫔御职次及所宣谕姓名,外庭皆不知。太后云:「待便批云。」是日,中批以苗德妃、邢淑妃为贵妃,宗贤妃为德妃,余皆递迁。窦氏降郡夫人,本大国夫人。韩氏追才人、郡君两资。是夕鏁院。

  是日,又同除王府官,徐积、何执中宝文阁待制兼侍讲、侍读。

  癸巳、甲午,赴垂帘进名讫,退归逐厅视事。自癸巳不赴临,未后二刻出院,如平时。

  乙未,垂拱进名起居讫,求对,自内东门入。以罢临后,垂拱门不开故。起居讫,升福宁东序。同呈皇太后增崇仪数,大约皆如宣仁故事,比之慈圣有加,唯不呜鞭、不用马队及茶酒班殿侍。盖臣僚不从,故唯此与宣仁不同。奏荐及紫衣度牒等不限人数,临时取旨。及覆奏帘前,皇太后云:「本不须同听政,只为官家坚请,礼数皆过当。」众云:「慈圣作后时,曹佾已作节度使。」太后云:「只有二弟,然皆不近道理。」余云:「曹佾人材,亦至寻常。」太后云:「宗回怎生得似他。」左辖云:「宗良亦简静。」太后云:「却是传范不可得,今有三叔父,皆未曾沾恩。」

  是日,上旨又及尚书、从官阙人,余云:「姓名已进入。」上云:「只是韩忠彦、李清臣、黄履三人,安焘不堪,其次从官如何 」余云:「四修撰及叶涛等恐可除。」上云蒋之奇,余云:「叶祖洽亦是。」上云:「待批出。」余又云:「不唯从官,执政亦阙,本是八员,今止有其半。」夔云:「三省、密院各只一人。」上亦云:「少一半。」左辖遽云:「此尤不可不审。」至帘前,余又云:「上旨又及尚书、从官阙,臣等奏云:姓名已进入,在圣断裁处。」同言前执政只三人。夔遽云:「元佑措置边事,皆韩忠彦,昨至绍圣二年,西人分画地界,捉过说话指挥使去,曾布欲一变边事,忠彦犹云:『待捉了高永能後商量。』永能乃本路钤辖,亦商量地界官。曾布云:『恁时无面见天下人。』方屈服。安焘尤甚,以谓汝遮先帝不敢筑,今何可议!其後进筑乃在汝遮二百五十里外。」余云:「忠彦诚有此言,然亦柔顺易屈服。安焘诚拗强,难与议事。」夔云:「忠彦若在朝廷,亦做边事不得。」遂退。先是,上又尝语及人材,余云:「陛下践祚之初,中外观望,凡号令政事、进退人材,不可不慎。」及至帘前,又以此奏,左辖云:「只是恐有人援引诋毁先帝之人,望皇太后主张照察。」余云:「同是臣子,古人有言:『见无礼於其君者,如鹰鹑之逐鸟雀』,亦必无此理。」左辖退云:「公之言甚好。然外人已传召梁惟简归也,不可不虑。」余云:「公但安心,苏轼、辙辈必未便归也,其他则未可知。」

  是日,又呈刘安民状云:「元符皇后家,乞依三后家入内。」上云:「后妃家自当入。」许将云:「他不止欲入临,却云生辰、上寿及非时进奉、庆贺,皆欲依三后家入内。」上云:「后妃家自当如此。」将默然。安民此状投已久,累日前欲将将上,而左辖止之,将亦缩,余尝与夔密论其举措如此,可叹。及闻德音,皆有愧色。余则不然,入国首命朱孝孙,告谕首差刘安民、安泽。卞最为大行眷顾,一旦遽尔,殊可叹也。又一日,上语及差宋用臣修城,云:「此本用臣职事,近颇隳坏,用臣必有措置。」夔云:「城多生草权兑,曾布数出城,亦见其如此。」上云:「醴泉观左右亦自可见。」余云:「神宗修城,至於楼橹笓篱之类无不备具,今多已坏,得用臣董之,必渐可整葺。用臣善役使人,人乐为之用,盖能照管存恤,故臣昨差用臣修护山陵,亦以谓山陵之役正在盛夏,非得此等人存恤役兵,必多损失人命。」上深以为然。又言:「臣在大行时,几十数次曾言宋用臣当领修城事,以至城用木植,今多已充他用。」上云:「只为修造处多。」左辖云:「兴国院是英宗、神宗所生之地,神宗瞧积下材植,准备修建,今亦总使了。」余窃叹而已。退见王涣之云:外议皆言,三省以日前多归咎大行,唯每见予未尝不追诵大行德音。余云:「大行圣质过人,朝廷政事有过当者,皆一二人之罪,若更归咎,尤可处也。」

  是日,又呈前执政不带职者,及张敦礼等责降人,恐合依例支登极支赐。大行遣赐,密院已得指支给。上及太母皆以为合支。三省又言:「张敦礼草疏,诋毁神宗政事云:『始於王安石,成於蔡确』,是神宗朝无一事是也。」太母云:「自家戚里,不合管他朝廷事。然当时行遣时,他亦太重。」是日,遂批出:韩忠彦除吏书,李清臣礼书,黄履资政、侍读。夔尝云:「执政有例作经筵。」陆佃吏侍,郭知章工侍,肇中书舍人,龚原秘书监、侍读。寻又批出:令契勘尚书、侍郎等合带行守试字。当日降告词,以劄子召赴阙。是日,余谓三省云:「昨御批差除,本令密院参议进入姓名,今乃不得见御批,莫不是否 」又呼堂吏来,云是依官制格,不敢卤莽。余云:「御批是违官制也 」

  是日,又批付三省、密院云:「秦希甫等奏鄯、湟州利害不同,已劄下希甫,令般运粮草等应副,及令於经略司及提举司常平等应不许支借钱物内,借支三十万去讫,令三省、密院更详议脚乘等合应副事件,疾速施行。」又令城寨未得仓猝兴工,别听处分。

  丙申,进名起居,又自内东门求对。因拟定:「希甫所乞调发陕西一路人夫保甲难议施行外,已尽许。颅秦州车乘头口,及通远军等处亦有可顾召,如不足,更以差去厢军相兼般运。候有备,於春夏以来,渐次先後进筑鄯、湟一带堡寨。如鄯州不可守、亦须极力营办,为固守湟州之计。余依御前劄子指挥施行。」上深然之。余又云:「此乃不得已也。如前所奏,医治拯救而已。」上云:「未弃舍间,须极力应副。」夔云:「圣谕如此,曲尽事隋矣。」

  丁酉,旬休。是日,同呈:斩草破地用四月四日,折攒七月十一日,兴灵七月二十日,大葬八月八日。从之。山陵制度并依元丰八年例。

  二月戊戌朔,赴福宁临,移班奉慰,次诣内东门,进名,退归府。

  己亥,三七,赴临、奉慰、进名如前,遂与百官至军校同赴迎阳听政。作一班,四拜,起居讫,余升殿承旨,宰臣出班致词,请听,余宣答「制可」。宰臣以下再拜讫,宰执、亲王作一班升殿,面慰,御药宣答,再拜,次宗室、从官、管军升慰,讫,三省、密院同奏事。上自初坐恸哭涕泗,至奏事时哭未已,余等进对:「以宗社大计,愿少抑圣情。」上复哭。

  遂同呈陕西运判秦希甫奏,鄯、湟州事宜急切,粮运不继,胡宗回论议不同。诏宗回等,依二十五日、二十七、二十九日指挥,速具果决弃守事状闻奏。

  再对,张承监替宋用臣前省所领职事,又差麦文昞勾当军头司。

  余以海州召还曲谢,因言:「陛下践阼之初,号令政事,无不深合人望。及韩忠彦等除命一出,中外翕然称诵圣德,凡此等人皆久当收召,但以三省所不悦,故末得还。若非陛下特降诏旨,令密院参议,此等人姓名无由上达。」上问:「肇何在 何时可到 」余云:「在海州,已得旨乘驿,不逾月可到阙。」又问韩忠彦等,余云:「忠彦等皆神宗所擢,虽在元佑秉政,不免随众变乱边事,然亦无他。」上云:「无事。」余云:「韩琦定策立英宗,此功岂可忘。若谓元佑曾秉政,则许将亦是,大行亦尝宣谕云:『与许将何异。』清臣之出,陛下所知。」上云:「黄履何故 」余云:「止为救邹浩。」上云:「浩何以败 所言何事 」余云:「外廷不许知,然所论者止元符皇后尔。」上颔之。余云:「黄履所陈,若大家同心肯相率开陈,则大行无不听纳之理,履不敢与众议,故率尔直前,遂取又怒。若大臣肯同开陈,人主虽怒,岂可尽逐 」上亦颔之。因言:「执政太阙人。」余云:「陛下视在廷之人,有可进擢者否 舍此三人,谁可过之者 又皆已试用之人,必胜於轻进未用者。」上亦首肯。余又云:「尚书、从官员已粗足,今日所先务,唯言官亦太阙少,诚使言事官得人,中外臣僚不敢为奸欺,则陛下可优游无为而治矣。其次,如左右司郎中及其他阙员甚多。臣常以谓:朝廷政事,外人所未能详知,唯进退人材当否,最系中外观望。陛下临政之初,此最为先务,况近经大沛,责降叙复人不少,处之不可失当。元丰末差除,亦尝令密院同取旨。」上云:「只恐是三省职事。」余云:「臣非欲与事,但恐三省有所蒙蔽,误朝廷举措。臣孤愚拙直,不敢顾惜人情,万一恐有以少裨圣听尔。」遂退,同三省赴内东门。夔遽呼尚书省礼房出劄子,云:「内东门覆奏事,须同奏。」乃太常寺所定,三省、密院同得旨,依。余初失於详阅,今乃觉其为奸,盖恐余独於帘前奏事尔。余因云:「三省、密院同奏职事,有此故事否 」夔云:「乾兴、天圣中,丁谓欲独班奏事,众以为不可,乃故事。」余云:「此事体大,岂太常寺所可定!既不曾与同列商量,又不曾禀旨,便如此行,莫未安否 」夔云:「太常寺曾禀白。」余云:「不曾见。」左辖亦云:「不曾见。」余云:「此亦不争,密院独班於帘前奏事,诚未安,然岂可不商量後便如此定。」左辖云:「须检故事须是。」寻催班,遂同赴帘前,先同呈二府文字讫,又同呈三省文字。是日,三省差知举官鏁院,次同呈密院文字讫退。

  皇太后初见二府,亦恸哭,因云:「先帝病已久,但为宝氏等掩而不言,既已不安,犹进红生及海水团,昨虽责降,他也自知罪大责轻。至初六日,尚送慈云寺供具来,为作慈云寺,慈云,乃太后为延禧公主所建。聒扰他官家已多,所送供具极奇巧直钱,亦令人去辞免。先帝云:『恨无好物与娘娘寺中供养。』及相见,又言:『臣今次上元出不得,只待略到集禧烧香,更不作乐便归,不知娘娘莫不到慈云否 』寻答以慈云未了,亦且依归年到集禧、醴泉烧香。不唯疾势日甚。」夔云:「见医官言,初四日,犹亲帖上元驾出图子。」太后云:「是。」又云:至十日着灸,初不知痛,至五十壮後痛甚,呼太后及太妃云:「娘娘、姐姐,痛忍不得也!」遂令往问医官,欲只灸五十壮止,却回奏云:「两府言三百壮亦不为多。」遂灸至百壮,然疮不高,亦是恶候。又云:先帝性极孝,事太后过於太妃,但於乐不可劝勉,才说着,便不喜,亦常从容委曲婉顺劝他,亦便不喜。言讫复哭。遂奏事讫退。

  太后又言:「皇帝圣聪,本不须同听政,只为勤请,不得已从之。相公等必知此意,只恐天下人不知,必须骂不会事及取笑,须降手诏,欲令中外知本心,非欲与政事也。」余云:「近降手诏,文理粲然,中外称颂。」太后云:「瞎字也不识,怎生理会得他天下事。近因看边奏,见瞎征名,方识瞎字。」夔云:「太后圣明,但裁处事有理,何必识字。六祖亦不识字。」余云:「太后谦挹,岂有不识字之理。」

  既退,余谓夔云:「三省、密院各有职事,无同奏之理。布自以谓,独班帘前奏事未安,若先商量不妨,岂有私窃谕太常寺令,如此定朝廷大事,既不与同列商量,又不禀旨。自初丧已来,日日奏事,何故独此事不奏禀 朝廷之上,处事当以大公至正如青天白日,何可如此用小数,却被人看破,後莫恶模样否 」余又顾左辖云:「太常寺何敢如此,必有阴谕风旨者。」夔闻余云,俛默而已,间有所言,皆无理趣,及闻此言,乃云:「张子谅总曾将去呈执政来。」余云:「张子谅是太常官长否 此事置狱,便知风旨所自。」夔云:「是曾说理当如此 」余云:「余所言,皆道理,岂可以强胜。」夔又云:「三省事亦同呈,是无所蔽藏。」余云:「密院欲蔽藏是作过否 」夔云:「大行已升遐,更不能说。」余云:「大行言密院作过 恐必无此,若言三省,却恐有之。」又云:「邓文约已死,无照证,亦不能说得。」余云:「文约云河渠虽已死,章疏具在。邓尝击惇,未尝及余也。余内省无他,若他人罪恶,不必邓绾,天下人所共知,人人皆是照证。」夔默然,二府胥吏辈莫不闻余言也。

  庚子,迎阳起居,日参官并军校并二府、亲王、宗室等同作一班,再拜讫,退。宰执升殿,同呈秦希甫与夔书,言边事多与宗回不同。令宗回分析,及速具果决弃守状闻奏。又陇拶、瞎征等到日,更不御楼,只後殿引见,楼前仗衞及诸军素队并罢。

  再对,呈阎守勤差遣、新除御药。曹诱宫观,上因言:「慈圣家当优异。」余云:「仁宗付英宗以天下,神宗、大行於慈圣家,恩礼无不曲尽二上极忻纳。余又言:「臣独当密院日久,而都副承旨亦久不除人,承旨乃陛下左右亲信任使之人,愿出自圣断,择可用者除之。」神宗以李评、张诚一为之,擢诚一至观察使。上云:「神宗待诚一极亲信。」余云:「然。亦或以两制为之。」退,诣内东门,同三省帘前覆奏如初。

  是日,三省呈亲王、嗣王、吕惠卿、高公绘、姚麟移镇,宗绦、仲御、仲损、仲赐及钱景臻等自留後除节旄,宰执皆迁官,以登极赦也。是夕鏁院降制。

  辛丑,迎阳起居奏事如前。

  同呈孙路措置青唐事失当,职知兴国军;胡宗回奏孙路行遣卤莽,罚三十斤;使臣马政勒停。

  又诏改正陇拶序位,在瞎征之上。

  再对,除李嗣徽权皇城司,全惟几同提点孳生监。余因为上言:「青唐之事,本已过举,今急迫如此,可忧。此事全是章惇力主此议,绍圣以来,措置边事无不如意,临了作此事,至今狼狈,了当不得。惇前日亦翻然以谓须用军令戒王瞻,令退归湟州。当时臣子力争,及瞎征、陇拶出降,王瞻入据青唐,惇更不与三省、密院议,即日入割子,乞率百官称贺。御批依奏,遂建鄯、湟州,臣更无繇启。」上云:「尽见此文字,以当时曾差告庙。」余云:「初欲重其事,不肯遣他宗室,故烦陛下亲行。後来一种建中上殿,大行以青唐询之,建中云:『不知子细,但建州郡太早尔。』大行深然其言,亦深以此举为悔。」上云:「从初外议皆知错。」余云:「惇无他,但每事欲争先,故多错。」上微哂。退诣帘前覆奏如初。

  是日,三省呈管军、宗室、戚里观察使而下皆迁官故事:正任遇覃恩止移镇,唯宗室乃迁官。元丰中,又立宗室官止法。至神宗升遐,蔡确、张璪在中书,特与李珣、李端殷迁官,遂并其他戚里、宗室皆迁转,人以谓确等作过,故尔今遂用例,无不迁者。众颇以为滥也。

  上自二日觉面及唇颊皆肿赤,谕云:「极痛,兼头疼。」至是,服黍黏子、荆芥之类,方小愈。太母云:「初宣召时被惊,因心疼服苏合香元两服,遂觉热。」余云:「此乃气盛故如此。」又语及宗回等,太后云:「官家急欲与迁官,然岂可与陈王同迁改,岂不取笑中外 但且缓之。」

  壬寅,宅引。巳正一刻,殿,至午未方毕。未初,入临,上酌献讫,移班奉慰,退诣内东门,进名讫,易服,赴文德听批答。拜第二表讫,赴都堂同上马。

  是日,太母手书付三省云:「决以祔庙後还政,可令中外闻知。」文词尤精详,非词臣可及。

  癸卯,大祥,赴福宁,上酌献讫,移班奉慰,退诣内东门,进名,遂易禫服。斩脚素纱幞,淡紫公服,墨带,皂鞍辔,皂伞。鞍、伞太常亲定。故事,用布。夔初云:「须裹白头巾。」左辖以为不然,争甚久,夔云:「鞍、伞已改旧制,乃用元度之论。」辖大忿云:「西极亦尝云,何独卞 」夔云:「丧与其易也,宁戚!」辖怒云:「是卞欲易丧制也 」余云:「当召礼直官询之。」礼直官云:「当用皂巾。」夔遂屈,辖令太常供状易皂巾。又易常服,赴东阁门听第二批答,拜第三表,遂同赴都堂,易服归。

  甲辰,迎阳起居,合门传中使语,以上服动利药,今减文宇。同呈皇太后手书,上云:「皆出太后圣意,甚坚确。」得旨,令颁降施行。再对,奏事毕,因言:「皇太后两降手诏,不唯德意甚美,兼文词粲然,非外廷词臣所能及,中外莫不称诵。」上又云:「皇太后圣意坚确如此,亦无人启迪,皆出圣意。」余云:「此甚盛德,近古所无有也。」是日,上服垂脚素纱幞头、蓝铁带、淡黄袍。上自初践祚,面微肿,额及唇有疮,至是虽稍减,然未愈。且宣谕云:「以初召入时被惊,後苦疮肿,服凉药多,觉泄滞,昨夕又动利。」众皆云:「凉药不可过,但当解利尔。」退诣内东门覆奏。

  是日,三省呈中宫王氏以九日鏁院,十日降制。中宣三月当就馆。

  初,同呈手诏,太后云:「皇帝盛年圣聪,本不须同听政,但以再三,不得已从降请,比俟殿,便欲退处,今至祔庙,亦黾勉也。先丞相最被遇真皇,先一年薨,不及策立仁宗,相公等皆知先丞相事业。旧尝见文言:谓经也。慈圣盛德,然还政亦差迟。至今记得此语,以此不自遑安,如此,庶几不违父教,不辱先相门风。又俗谚云:『被杀不如自杀』,不成更待他时,教他人有言语後还政 何如先自处置为善。」众皆称颂皇太后盛德,前世所无。余云:「自古母后临政常患迁延,不肯复辟。慈圣盛德如此,犹须韩琦陈请,乃降乎书还政。皇太后听政,未逾月间两降手书,又决以祔庙後便还政,此诚自古所无。以至手书文采,外廷词臣莫可彷佛,臣等不胜叹诵而已。」三省云:「已得皇帝圣旨,颁降施行。」答云:「甚好。」

  是月,内批:「王恩昨除马军都虞候,起躐在王崇极之上,虑别有意义,可速具缘由进入。」余寻入劄子云:「王恩差除用燕达、刘永年例,超转在王崇极、张璨之上,所有恩依系三日同进呈,降指挥见检寻文字,候奏事日面陈次。」寻以文字三省,候奏事日同呈,三省称善。

  前一日,又批:「李许令罢泾州,便赴阙,仍令管句山陵事务,灵驾行日,分布四面巡检。」许元佑中以附会陈衍,特除合门使,余人不得援例,大行颇切齿,屡欲罢黜,以长乐故隐忍而已。後又乞归,长乐尝为干祈,而大行不听。余亦曾特许奏旨,大行云:「不独今未可归,任满更与在外一郡,不可令还此。」

  乙巳,禫服,赴福宁,上行酌献礼讫,移班奉慰,皆举哭,上见羣臣,亦掩面发哭。退诣内东门,进名讫,归府。是日,以御殿有日,自东华门入,繇内东门赴福宁,自此皆然。

  丙午,四七,福宁临讫,奉慰、进名如前。

  丁未,旬休。

  戊申,御崇政,上素纱帽、白袍、角带,凡起居、奏事、上殿班及引後殿公事,悉如常仪,唯应见谢者,十舞蹈、四拜起居而已。同呈青唐边报。

  又呈王恩躐迁在崇极及张璨之上。是时,河东方收复,葭芦寨张构、王舜臣等引兵渡河,而崇极不出。诸路副帅於进筑讨荡之际,未有不统制军马出寨者,大行以崇极管军副帅,而边事之际乃不与驱策,遂罢知代州。及管军递迁,遂擢王恩於其上,兼每以元佑末除崇极、张璨为管军不当,上再三云:「张璨作管尤可怪,今在否 」余云:「已作宫观。」

  又呈增崇故太妃茔寝事。太常欲即茔为园,即园立庙,并作木主及作寝殿,又追谥,以谥号为园名,及礼部乞一切用元德、章懿故事。余云:「此事难言。若改为园陵,即与温成同;立别庙,即与章惠同;若追谥,尤不可,异日必须改卜,无不祔陵寝之理。庙必升附,庙殿必在景灵乃为得礼,然恐皆未可议。礼部便欲用章懿故事,尤为不可。」上云:「会得会得。此皆不可行。」余云:「元德皇后初已追尊,然岁时荐飨止设幄殿,命内臣行礼,唯此故事可用。」上深然之。三省亦皆以为当如此。余又言:「太常欲增高坟冢,此尤不便。私家已葬,一毫不敢轻动,况终须改卜,何用增广。」上亦深以为然。余因言:「近岁於裕陵补治沟井,用工数百万,不唯震惊陵寝,兼今日已无效矣,以至埋玉兽以求继嗣,亦已无验。」上云:「用数万杵畚筑,岂不震动玉兽,尤不正。此乃邪法,不知何人建此议 」三省云:「只是阴阳家之说,乃日官所陈。」上叹息再三,三省亦纷然以为非便。又言:「张商英言瓮听之说,则陵寝震动可知。」再对,余因言:「沟井事皆三省奉行,当时一无所陈,今乃亦以为非便。」上云:「青唐事亦然也。事之举措,当慎之於初。」余云:「圣谕尽之矣。」先是,议故太妃崇奉,礼官既率意妄作,并不检详典故,三省亦无所可否,余独於《真宗实录》中检元德故事,令书吏录送三省。及是,上独以此为可行。夔云:「内侍行礼太轻,乞以从官行事。」余云:「此亦不妨。」上遂许之。宰执初以祟奉於母后有嫌,然难於开陈,及进呈,上涣然洞晓。

  次日,左辖以忌日失於申陈,遂再禀,欲前後殿不坐。上已难之,云:「莫可坐後殿 」众云:「臣僚私忌犹给假,恐不可视事。」上从之。及命已下,再批出云:「故皇妃忌日,止坐崇政殿。」遂追改前命。上意欲隆太后,犹以此为有嫌,故不欲再禀。

  余及许蔡授覃恩告,寻告免、宣答、赐坐、赐茶如常仪。升降皆不拜。

  是日,除林子中为魏帅,郭知章太原,叶祖洽真定。余初禀上,以祖洽所坐与蒋之奇同,之奇已还禁林,而祖洽独未牵复何也 上云:「只为无阙。」余云:「知章则工部有阙。」上云:「甚好。」夔遽云:「一省见进呈。」又欲除嘉问作镇帅,余云:「祖洽召还则已,若未召,则真定当与祖洽。」上亦云:「好。」既而三省遂除嘉问青州,召范镗为给事,以赵挺之为工侍。命出之日,外议喧然以为不当。己酉,同呈边报。又呈贾崑修奉山陵,特支公使钱二千贯,及借二年公使。又呈中批,戊申日晚批出。以曹诵为步帅,王崇极殿虞,贾嵓步虞,王愍捧日四厢,苗履龙神卫四厢。余遂言:「王崇极已在王恩之下,王恩在泾原累出塞,及守平夏有功,见欲置之边要;崇极在代州乃闲地,今却超迁,是贬恩也,恐未安。」上云:「却忘了王恩,便可改正。」又云:「昨日编排管军文字,颇劳动,却觉不快。」会等又云:「苗履已除管军,庆帅见阙,欲差知庆州,兼履见任边防,合除团练使。王愍即止除刺史。」上皆从之。

  再对,余以先定三省、密院同奏事於皇太后,与故事不同,遂令本房以贴子贴三省。门下云:「不知元改因依。」尚书省但检坐故事回报。中书云:「请问太常寺。」遂下太常,答云:「蒙门下相公指挥,为故事不明,即令内中帘前同奏事,谓福宁请对时也。合依见奏事为定,遂改覆宇作同字。」再问之云:「若谓帘前同奏事,缘皇帝前亦系同奏事,岂可便以为定 」答云:「礼部两次退状令改,非敢辄行更改。」遂问,礼部云:「都省批退。」都省初批退,乃以用帝后同坐故事,故退。是日,遂具以取索到文字进呈。上云:「三省亦呈来。」夔见密院取索甚急,故先进呈。余云:「臣独当密院,於帘前独班奏事,固自以未安,然於皇太后礼数有所贬损,兼不曾与同列商量,又不曾面奏取旨,只暗地谕太常,改覆奏事作同奏事,以此不敢不理会,不知当理会否 」上云:「禀皇太后,必有圣旨。」闻禁中亦已知改故事矣。余云:「以有条约,不敢独禀皇太后。」上云:「留身不妨。兼此事已是自家理会得,是与三省同禀,亦不妨。」余云:「臣非不知此,然欲先禀陛下及皇太后,如合理会,方敢与三省同呈。」上云:「但留身。」余云:「臣弟肇比蒙收用,於迎阳听政之日,臣已曾曲谢,及至帘前,不敢留身,以此未曾谢皇太后。今得旨留身,即欲因而致谢。」上云:「甚好。」至帘前同奏事讫,余遂留身。因陈弟肇蒙恩收用,臣於听政之日,即曲谢皇帝,及至帘前,却以三省立条令同奏事,不敢留身,适得旨许留,方敢陈叙:「臣弟肇流落日久,特蒙收召,实出异意。」再拜讫,遂进呈改覆奏文字,具言太常云得门下相公指挥。余云:「臣独当密院,非敢於帘前独班奏事,但故事如此,下不与同列议,上不禀旨,便阴谕有司改此一字,在臣不敢计较,然於皇太后礼数有所贬损,不敢不陈。适得圣旨云:『但留身必有圣旨。』」太母云:「他怎生敢将上来 怕这里捉下。」余云:「章惇怕臣於帘前独对,不知何意 况惇於定策之际,已是失言,不知恐惧,又於皇太后礼数上辄行更改,一无所畏惮,太大胆。」太母云:「先帝养成他大胆,只是疲赖。当时曾於帘前议立先帝,以此一向大胆,无所畏惧。他初作相时,是蓝从熙去宣召,从熙是圣瑞合中人,说与惇云:『此命皇太妃之力为多,将来何以报答 』昨先帝病危,圣瑞曾云:『只十二哥是姐姐肚皮裹出来,你立取十二哥即稳便。』先帝自此气不复语。」余云:「此语惇何以得知 」太母云:「必是从熙。」余云:「若如此,罪尤不可胜诛。」太母云:「诛戮有余!事在裹……」太母语声甚低,余附耳於帘前,然不晓,凡所记者才半尔,兼多再禀乃详晓。余云:「皇帝践祚,内外皆有异意之人,上识虑高远,以此坚请太后同听政,不然,谁冀与为助者 」太母云:「诚如此。非皇太后谁助之者 上拜却无数,至泪下,以至勉从他所请。」余云:「皇太后勉同听览,然未一月间两降手书,遂决以祔庙後还政,颁告中外,此自古所无。臣非敢面谀,自昔母后临朝,常悉迁延,不肯还政,诚未有此比,皇太后甚盛之德,中外之所叹诵。」余又云:「适所进呈文字,取圣旨。」太母云:「这里也不争,却是他朝廷事体,既合改正须改正。」余遂退,三省於内东门伺候久之。是日,宣九公主麻。上是日又问子开云:「他只是为人所嫌忌,故久在外。」余云:「臣兄弟立朝粗有本末,不敢自叙,然肇昨以修《实录》得罪,然末进书时已去,故初得修撰;陆佃书成乃去,又在元佑中除学士,尚书却云『情实稍异』,先复职移藩,中外深以为不平。臣亦尝陈於先帝,亦有悯怜之意。今既被收用,陛下自可察之,其用心如何 」

  庚戌,同呈陇拶等引见仪注。

  又圣瑞增崇仪数,除六龙舆依旧,只进龙凤舆外,并依太常寺所定。

  又惠卿放罪,当上表谢,而用劄子。已经大赦,劄与惠卿知。

  又同呈改「覆奏事於皇太后」为「同奏事」,太常云:「门下相公指挥,及不当以福宁奏事为例。」余云:「未论事理是非,然改故事岂可不禀陛下及皇太后旨。」上顾余云:「皇太后圣旨云何 」余云:「太后云:『这里也不争,然事干朝廷体,合改正须改正。』」上云:「须依故事。」余云:「三省、密院各有职事,未闻三省同呈密院文字,密院同呈三省文字,然此事臣等本不与议,又不曾奏禀,臣等皆罪人。」小凤云:「失於点检,只作熟事押过。」左辖亦云:「实失於详览。」夔云:「曾签书否 」余云:「适已奏,失於点检,皆是有罪之人。」左辖云:「章惇岂止此事不商量,於定宗庙社稷大计,亦不与众人商量便启口。」众莫敢对。上云:「依故事改正。」再对,上问:「今日便独奏事 」余云:「虽已得旨,而文字未下,恐且须同奏。」

  是日,除王恩知镇戎军,姚古知会州。因言:「军班有条,不得知州军,然祖宗以来例甚多,如狄青、和斌辈皆是。」上许之。余因言:「陛下践祚以来,收用韩忠彦等,中外翕然慰悦。及三省除范镗作给事中,赵挺之为工侍,外议皆以为不平。自官制以来,中书舍人、给事中皆耳目之地,差除号令一有不当,皆得以缴駮,其事任不在言事官之下,今以镗处之,实未允众论。然天子者一日万几,陛下深居九重之中,小大之务何缘一一亲省,但耳目之地得人,则上下官司孰敢为奸欺者。今日先务,莫如言事官最为切要。臣录到台谏官阙,台官六员阙四员,谏官六员阙五员。」上矍然,令留下。余因言:「董敦逸、陈次升、孙谔、龚夬皆尝为言事官,可取用。」上云:「邹浩亦是。」又云:「言事官岂可置之死地,新州乃必死之所。」余云:「不独浩,次升得南安,亦死地,近瘴疠,一军官吏死者大半。」上又叹息云:「岂可置之死地。」余云:「敦逸敢言气节,昨录问瑶华狱,先帝欲贬斥,臣以谓狱出於掖庭,以侍御史录问,欲以取信天下後世。今乃贬,何以取信。」上云:「瑶华狱本亦无事。」余又云:「叶涛乃臣甥壻,然在朝廷击章惇无所假借,与蔡卞友壻,然排击卞尤甚,臣虽亲,可以无嫌,况曾作舍人,与敦逸皆可在谏议大夫之选。其他士论所称,如陈瓘、王涣之、张庭坚之徒,皆可用,恐未可遽,则已试之人,不可不收召。」上云:「安惇作中丞。」盖言其不称职。余云:「凡今日言官,皆可见,非独惇也。」上云:「昨日谏官王祖道上殿,所陈殊无伦理,又掉下笏,取得一劄子,却掉下图子。山野可怪!」余云:「非独山野,其不称职皆此类也。」

  前一日,批付中书,向氏三叔各迁一官,三妹封国夫人,白身二十一人与恩泽,宗回、宗良建节。遂同呈,以是夕鏁院。

  再对覆奏事,余更不欲喋喋,但略陈改正而已,左辖云:「元不曾商量。」帘中默然。

  是日,再对,上云:「蔡卞便如此说。」盖言其斥惇定策事。余云:「臣奉不敢言,卞本与惇为死党,今相失,故讦扬如此。」上云:「惇全无颜色。」上及太母呼余,但云「枢密院」。以上及卞所言,遂具陈昨日帘前坚请同听政之语,上亦然之。

  辛亥,聚都堂,差湟州职官、曹官毕。

  夔赴文德,宣二白麻。

  壬子,月望,福宁临慰、进名如常仪。

  癸丑,五七,临慰、造名如仪。退,御紫宸殿,朔参官皆赴,余并垂拱班,并如仪。退,赴启圣院起道场,三省相国寺。

  甲寅,寒食节,临慰、进名如前。是日,师朴、安中亦入乞。

  乙卯,诣普照鼓所致祭,食罢,至余氏女舟中,日昃乃归。

  丙辰,永定忌,西合进名退,赴熙文行香。

  丁巳,旬休。

  戊午,朝垂拱,百官四拜起居。

  同呈胡宗回奏鄯州利害。诏令王瞻以心白首领分治青唐讫,引兵归湟州。陇拶今依旧主管青唐,当议与河西留後。又令相度遣王愍、姚雄往鄯州同共措置,令王瞻受王愍节制,依军法施行。

  韩粹彦等奏,使回至白沟,闻国哀,易衣、乘、从人,过界举哀成服。不曾与送伴相别,不戴幞头,衩衣,披毛衫,从便门出。特罚铜二十斤。

  再对,皇太后殿使臣及诸色人推恩,并依宣仁例,各转一资。上云:「太母极不欲,然故事当尔,故批出。」余云:「皇太后每事谦挹,诚盛德也。」

  余又言:「陛下践阼以来,收用人材,以至号令政事深合人望,中外无不欣悦。然臣尝论,今日先务,莫如言路阙人,若此地得人,则耳目寝广,何所不闻,中外大小之吏,不敢为奸欺,则可以垂拱无为而治矣。愿更留圣意。兼登极大赦,非常赦之比,窜谪之人,延颈以望生还,方春夏瘴疠之时,早得迁徙,为赐实大。圣谕以谓邹浩岂以置之死地,如浩者,万一不得生还,於朝亦非美事。」上云:「浩击惇甚力,章疏具在。浩之贬,惇或与闻,度惇必未肯便与移叙。」余曰:「圣谕如此,臣复何言。如此即不容批付三省,不必指名,但以大赦,应牵复、移叙之人速具姓名取旨,则必不敢缓也。」上深欣纳。帘前具以陈,亦再三称善。因云:「元佑之人虽不可收用,岂可不与量移。」上云:「亦自有轻重。」余因言:「大行圣质睿明,臣与韩忠彦绍圣初每闻德音,未尝不称颂叹息。惇以范纯粹议弃地为可诛,大行答以:『岂可以一言废人。』其後浸润听受,寝不可解。惇每议论,不问士大夫以至民兵,但云『铢了斫了』。」上云:「大行在禁中亦每有此语,乃不知惇言如此。」余云:「误朝廷举措非一事,多此类。如贬窜元佑人过当,虽以诋訾神宗政事为言,其实多报私怨。以至王珪於定策之际云:『上自有子』,无不正之语,但以迟疑为怀异意,自宰相师臣降为司户参军。岂不太过 」上云:「惇今日之语如何 蔡卞便面斥其语。」余云:「惇若稍知义理,何颜复见陛下。非圣德仁厚,何以涵容至今。惇但欲阳为不采,以掩覆其事,然当日帘前厉声,唯恐众人不闻,左右阉侍百余人,无不闻者,故即日喧传中外。」上云:「此事固当密禀皇太后。」余云:「惇非独与臣等争先,乃欲与皇太后争先,以为己功也。」上云:「渠下马处曾有人说话,有人见。」又问:「是时在禁中宿 」余云:「自九日宿省中。」上云:「果是。」又云:「知其为人否 」余云:「惇固所深知。」上云:「不然。」余云:「简王,臣等未尝敢询宫邸中事,然有一人尝使令,云多与使臣辈聚饮。」上云:「殿侍之类皆同坐饮酒,并酷刑,有性气。」余云:「臣亦尝闻皇太后宣谕云,有交通语言者。诚如此,罪亦大。」上云:「大行但以当日帘前定策事为功,故听任如此。」余云:「有功固不可不录,然岂可供以国事。臣亦累於大行前开陈,以谓千金之家择一主干财物人,亦不可不慎,况天下重器,宗社安危,大计所在,岂可付与人作挞。兼祖宗以来,以一相当国者有几人?」上云:,「终不置右仆射何也 」余云:「臣以地势有嫌,固不敢及此,然每见朝廷政事末厌物议,亦不能自己,未尝不反复开陈,大行亦无所不优容,亦深知惇等欺罔,但一切涵容尔。」上又问:「今日须分班覆奏事。」余云:「已降指挥,自当尔。」上云:「故事当如此。」

  是日,韩忠彦、黄履对。当日晚批出,除执政。

  己未,同呈边报。又令秦希甫更不同共相度鄯州事宜。

  吕惠卿奏言:「已与西人誓约,恐落蕃归汉人亦不当收接。」惇云:「此事恐须从他所奏。」许将助之。余云:「将士陷蕃,能拔身归汉,亦大不易,岂可不收接,却送与西人令杀戮 此不近人情。」惇、将云:「如此一项,须别作一行遣,令於偏僻处收接。」余云:「无可行遣。誓表但云:『不得理索、不得收接逃背人。』此非理索,又非逃背,何可不收接 於誓表亦无违。」上深然之,左辖亦以余言为是。再对,上遽云:「落蕃人岂可不收接 许亦如此乱道,殊可怪。」余唯唯而已。

  因言:「三省已除忠彦等,密院阙人,乞早差人。」上笑而已。帘中云:「见拟议。」余又言:「台谏官阙人,不可缓。」太母云:「祖宗设言事官不错,何可阙人如此,亦住不得,见商量。」

  庚申,六七,赴临、奉慰、进名如仪。

  是日,闻刘拯駮忠彦告。

  辛酉,同呈嵬名阿埋、昧勒都逋与率、渭州都监。两人者自余获,章楶累乞於边上使唤,大行深不然之,手诏诘责,楶极恐惧,二府亦屡陈当责付楶,亦不听,故迁延迄今。而都下廪给糜费,又占官兵使臣颇多,至是,乃遣行。夔欲与小将,余以大行意不欲,故止除率。

  再指挥熙帅,令王瞻尽以兵马交付王愍。

  再对,呈御药院以下内臣覃恩迁官。北使展限,遗留番二十九日,登位番三月六日。上谕云:「禁中修造,华饰太过,墙宇梁柱涂金翠毛,一如首饰,又作玉虚,华侈尤甚。」又云:「仁宗作一宝座,议者以为华丽,遂致之相国寺。今非其比,外人何以知,邹浩亦尝论列。」余云:「禁中地窄,玉虚诚不须作。其他亦多不知,但曾从驾至北郊,宣入赐茶。次日,大行谕云:『昨日尽见北郊宫殿,只是彩绘比之他处精好,外面人言使了多少金也。』」上云:「不然。赐茶处是寝殿,前後殿有流杯曲水及亭榭,无非金翠,亦与首饰一般。邹浩敢言,无所不论,须召还乃是。」余但再称赞。因言:「刘拯駮韩忠彦告何敢尔。英庙除王畴枢密副使,钱公辅缴词头,贬团练副使。拯何可容。」上云:「不识拯,亦不知其为何人 」余云:「蔡卞门下士。臣尝争论范纯粹罢帅无罪,不可不与邓州,卞力争。既而即日拯有文字,言『大臣阴与为地』,大行怒,数诘卞云:『拯何以知 』令分析,众救之,遂已。」上云:「亦不知是卞门下人。然拯但云『忠彦戚里,未敢行下』;寻批出,便行奏云:『谨已依旨行下讫。』」余云:「此尤不可,乃是尝试陛下之意尔。若可论,当力争,岂可便行 如此乃是奸憸,尤可黜。况拯与忠彦同省,岂可共处 兼韩治昨日来见臣,云拯方駮奏,次日却来贺忠彦,其举措可知其不正也。」上云:「须是一外任。」帘中之言亦然。乃云:「尀耐。」又云:「一面駮奏,一面厮看,好读书人。」余云:「臣亦曾於皇帝前力言,给事中乃耳目之地,以拯处之,已不可,近又除一范镗,乃惇门下士。」太母惊曰:「又是他面上人 」余云:「见议除出外。」】

  壬戌,同呈熙河追停降官人不用叙法,已经大赦,听依常法收叙。

  又令陕西、河东依熙河路,岁支钱作分水陆追荐汉蕃阵亡人,元佑中减钱指挥不行。夔、辖因言:「司马光聚集不乐神宗之人,毁废法度,此事仅存,但减钱尔,其他废坏者不一。」太母亦云:「神宗政事,岂可专欲毁废。」

  再对,又论拯,上云:「拯自有文字乞出,见商量。」又云「拯与镗必逐。」又问何以处镗,余云:「已议高阳帅,俟忠彦等供职,同进呈次。」帘中亦云:「拯迟不得。」【余云不可迟故。】上又云:「雕印文字果有之。」余云:「臣何敢欺诞。」【先是,余陈云:「陛下昨除忠彦等八人,市人雕印出卖,谓之快活差除。以此观人,则士论与人情可见矣。」】上谕云:「惇等犹言肇等未当收用。」余云:「臣不敢喋喋,愿更博釆公议。」上又问:「肇何可到 」余云:「恐辞免未敢乘驿,然亦不出旬日必到。」上又言:「狂妇骂惇云:『你也是宰相,莫是司马相公否 』又云『来做孝』,闻之否 」余云:「亦闻之。此事极怪,似有物使之因言。先朝每深惩指斥者,然杀之不能禁。陛下罢武德侦逻,然亦不闻有狂言者,中外皆知圣德仁厚,自士大夫下至闾阎仆隶辈,人人鼓舞,称颂而已。」癸亥,章懿忌。是日,批出,求内臣可任带御器械者,以乐士宣对,从之。

  甲子,同呈边报鄯州事宜,益急诏促宗回追还王瞻。

  是日,李邦直见。再对,上顾庭下云:「清臣亦未老。」余云:「极强健。然稍聪重,非老年故,自元丰作执政时已如此。恐顾问之际,有所未审,不敢不奏知。」因问随、友端所以逐,上云:「但自乞宫观,因言营造过。」安师文知泾州,罢提举弓箭手司,从章楶所请。再对,上谕:「安惇昨日对,言邹浩不可用,恐形迹先朝,非孝也。朕答云:『先朝言事官未尝论事,朝廷大事,御史中丞犹且不言,而浩敢言,莫用不妨。」惇无以对,面发赤色而退。」惇造朝如故。上又云:「王祖道言,不当差官区磨後苑作等处官物,亦以为形迹先帝。朕答云:『主掌人出入官物不明,理须究治,何预先帝事。』」余云:「陛下初政,小人不悦者多,此等语更望深察,不足信。」上云:「不足信,不足信。」

  是日,早出。

  (三月)丙子,同呈边报。

  又令都水相度黄河下尾可疏导之处,无令塘泊之患。

  再对,王涣之、张庭坚得旨召对,因言:「此等人材为三省所抑,众所共知,若非公论所与,忠彦等亦岂可共荐。」又言:「庭坚止坐以简与邹浩叙别,遂冲替。陛下尝宣谕云:『厮看又防甚事 』况致简者乎!」上深然之。至帘前具以此陈,因言:「朝廷之上,唯是邪正是非分明,则君子小人各得其所,涣之等高科,二十余年沉屈,但以不附执政,故多方排抑。」太母咨嗟久之,云:「惇等误先帝处多。」又云:「神宗圣明,岂近世人主可比,只是晚年不免错用却人,不免致天下论议。」余云:「神宗英睿,非其他人主可比。其所用人材,亦皆极一时之选,然拔十得五,古人之所不免,其间固不能无错,圣谕尽之矣。先帝聪明亦极过人,但少年辅导,不可不得人尔。臣初在政府,所闻德音多可称颂,其後为众论所咻,不能无惑,昨因彗星肆赦,寅畏恐惧见词色。」太母云:「亦畏惧。」余云:「一日一赴文德道场烧香,极祗畏恭敬,及对二府,无:『星变如此,卿等当为朕进贤退不肖,以答天戒。』臣以谓陛下德音如此,二帝三王何以加,然大臣当修省奉行,以称圣意,今所进者内则吴居厚、蹇序辰辈,外则贾青、吕孝廉、王子京之徒,其他劲正自守之士在下者不以,三省但与臣论辨,终不奉行。」太母又叹息云:「误他处多。」余云:「只好言宣仁及大臣有倾摇废立之意,以此激怒先帝,恐无以取信,遂云:『神宗非宣仁所生。』」太母云:「宣仁是慈圣养女,嫁与英宗,当时是甚事势,又宣仁实妒忌,方十六七岁,岂容有他人所生之子。废立事以寃他人,娘娘岂有此意。如此教他先帝,怎生不恶!」余云:「先帝所以切齿元佑之人,正为此事尔。莫如皇太后知其虚实。」太母云:「无此事。楚王希望,意不可知。」余云:「楚王乃狂妄,大臣果有此谋否 」太母云:「当时不闻,谁敢说及此事 他只说人骂神宗,又说出此一事,怎生教他不恶。」余云:「外人皆言,惇既诬罔元佑人以废立事,又深贬王珪,以定策之际持观望之意;今日惇帘前出不正之语,人皆以为报应。」太母云:「是报应也。」

  丁丑,旬休。

  戊寅,同呈石璘乞添招塘堤役兵千人,从之。

  又呈鄜延田氏家流等处讨荡赏功。

  是日,早出,迓子开於普照。

  己卯,元德忌。

  庚辰,同呈边报。

  再对,差燕泽、赵思行接伴虏使。【是日,差冯世宁诣斩草破地所指定皇当中心。】

  是日,韩跂来言:禁中以再差山陵使为大忌,故涵容惇至山陵毕乃逐。师朴、安中议欲先逐卞,则国是自定矣。

  辛巳,同呈边报,及合门定到陇拶以下引见班次。

  再对,上语及梁从政於大行弥留之际,便迁圣瑞椅子之类於福宁寝合前。又云:「圣瑞见大行疾革,据榻屡云:『不分晓本末 』至大渐,以政事郁塞,至升遐,不复语。」余云:「从政何敢尔,如此岂可置之左右。今外则串相,内则都知,皆在众人之上,又皆异意之人,朝夕亲近,岂得稳便 」上云:「惇且优容至山陵後,从政可更白皇太后。」至帘前,具以此语敷陈,太母云:「从政是神宗任使之人。昨见大行疾已不可,遂呼他问云:『官家如此,奈何 』从政云:『但问章惇。』寻便疑之,却问他云:『惇若说得未是时,如何 』从政云:『他是宰相,须是。』从政见他言语不是,当便云:『且奈辛苦。』遂去。及见惇所陈,似相表里,极可惊怪。」【上亦谕云:「从政安排圣瑞椅子在寝合前,太后惊,不觉身旋,良久乃定。」】余又云:「适见上云,惇下马处,曾有人见送一金盒,乃是曾国主家来。」太母云:「此事未可知虚实。上云安排椅子事,亦不是椅子。大行疾既不可,从政尽取圣瑞从物妆具之类,置福宁寝合前,见他如此後便惊,不觉旋转数遭。」余云:「从政如此,是便作熟成事处之。」太母云:「是将做熟成事。」余云:「今日事既不成,惇与从政皆怀家族之忧,惇为首相,从政握亲兵,内怀反侧,但无可为尔。」太母云:「如今待做甚!」余云:「朝廷事势固不可妄作,然防微亦何可忽。臣以职位正次章惇,不敢极陈,然今日所闻如此,乃朝廷大计,不敢避小嫌,故不能自已。」太母云:「更待商量。」是日,上既谕以惇俟山陵,余遂以师朴之言对,欲先且逐卞。上云:「此极不难,只批出便可罢。」余云:「进退大臣自有体,新除言事官必不久来,来必有言,若有所陈,但降出文字,则彼自不能安位,且以均劳苦去之不妨。卞既去,惇亦不能害政矣。」上云:「甚善。」【亦白太母以逐卞之说,亦深然之,却问京如何,余云:「尤不可。」次日即上,上云:「太母已知其详,不可用,但试问卿尔。」】是日,上又谕:「安惇上殿云,欲率台中击章惇,且云俟祔庙後。朕答云:当击则击,何禀之有,此岂是奏禀事。惇更无语,亦唯喏,面赤而去。」余云:「陛下答云固已尽义理,然至山陵後,乃陛下意,岂安惇等所可议,此尤可罪,必是闻禁中有此议尔。」

  王午,忌,先赴福宁、内东门,临慰讫,诣西合进名,景灵行香。

  癸未,同呈拟定陇拶、瞎征至大小首领等除官,及契丹公主以下除国夫人至郡县君,并措置住坐处及羁縻约束事。

  再对,呈左肤言,乞令密院指名奏差走马事。因言:「先朝更选走马法最为详尽,若令密院差,则非公选也。」上又言:「肤等无状。」余亦云:「国事无大於惇,而此辈无一言,如此则大臣更为奸恶,何所赖於言者。」上又谕云:「昨日所陈从政事,皇太后已理会得,只候覆按迥便行。」是时,从政已往覆按永泰陵也。及至帘前,太母亦云:「从政便可逐。」又云:「枢密忠孝,别人不肯如此开陈。」又云:「先丞相在相位,孜孜以国事为意,兼不敢恃朝廷威权祸福他人,常云:『不敢作不公平事,免殃及子孙。』」余云:「先丞相阴德如此,今日门阀盛大,乃积庆之所及也。」太母云:「枢密於国家事用心公正,福报亦岂可量。」余逊谢而已。又云:「先大王与枢密最有旧。」余云:「先大王熙宁初以皇太后明堂恩,当迁观察使,神宗谕宰执,以其历典州郡,有政事,可勿以恩例迁除。臣适当制,尝命词云:『内无请谒之私,外有营职之实』,以此为迁官之意。先大王得告命极喜,以此与臣往还甚熟。臣近见宗回、宗良来谢建节,亦尝语之,兄弟同时建节,近世所未有,然先大王蚤世,却不及授节钺。」【太母云:「神宗亦许以管军,不幸未到,闻已薨背。」】太母云:「见他两人来谢,亦不觉涕泣。先大王自青州抱病,神宗急遣医官去,已不及。亦数许迁拜,然不谓便薨背。宗回、宗良不晓事,枢密且更与教招。」余云:「宗回、宗良慎静修饰,宗回比来亦务补过,不似日前。」太母云:「亦知,且更与教招照管。」余唯唯。【是日,子开供职,上问:「何以未对 」余云:「未有班次,恐十九日可对。」云:「如此甚善。」思虑初不及也。】

  甲申,同呈环庆蕃官孟直、慕俊、莫怪各任皇城使,有边功,合改九官至七官,皆当回授亲属,而无可回授者,覃恩并已改遥刺,各以六官改遥防,余依旧回授。

  再对,广西奏:宜州蛮人作过,乞禁贡奉,又发兵讨荡。皆不许,但令备御、驱逐、掩杀而已。

  郭知章帅河东,有边事,乞上殿。从之。

  是日,三省以张商英为河北都漕,令专管句河事,乃师朴辈奉行上旨也。

  师朴遣跂来议,欲留知章,以蔡京帅河东,云:「安中意亦然。」许之,余仍令跂。

  乙酉,同呈熙帅奏,乞以湟州为都护府。从之。遂以王瞻为都护、知湟州、陇右都巡检使,王厚为同都巡检使。都护职事如沿边安抚司例施行,事初措置,仍委经略司常切点检觉察,无令违越。

  是日,引见,陇拶为一班;契丹公主为一班,夏国、回鹘公主少退立;瞎征为一班,同起居家属首领各从其长,边厮波结一头领附瞎征班;次引僧尼,皆蕃服。契丹公主以下皆礼拜,各赐冠服,退就迩英阁前易服,乞依前立班谢讫,退就横门幕次茶酒,宰执、从政官、宗室、戚里正任以上皆侍立。上谕宰执,令就殿门呼陇拶等,试与之语。既而李彀等引陇拶来,谕以已除节度使,依汉官给俸,自来无此恩例。瞎征但给茶彩而已。拶称谢甚恭。又问:「何以招致溪巴温 」拶云:「譬如一乳牛,系却子即母须来,系却母即子须来。」又云:「溪巴温先遣他出汉,亦欲续後来,既而为郎阿章所制,故未果来。朝廷若与阿章放罪,并阿章招来,必更易为力。」寻答:「已有放罪及招换指挥。」拶云:「如此,到岷州当便遣人往说谕,若不从,当以兵马去,斫取阿章头来献官家。」寻答以:「但且招诱得来好,不须杀他。」盖虞其不诚也。又问拶何以欲居岷州,云:「欲包顺及赵怀义家部族相依尔。」次引瞎征来,其言殊诞妄,无伦理。又至上马处,见契丹公主,亦谕以朝廷待遇恩礼甚厚,再三称感恩而已。

  是日,传宣:内东门小殿不覆奏事,迩英垂帘。意长乐在帘下,盖易服处适在合前也。丙戌,同呈边报。又呈河东久阙正官,催郭知章上殿讫,疾速发赴新任。师朴云:「知章初作帅,岂可付以河东。河东须体重曾作帅知边事人,乃可往。」余云:「非不知此,但无人可差,故且以知章充选。」左辖亦云:「自来亦须用曾经河北作帅人。」余云:「旧例往往用故相及前两府,今近上从官如吴厚安、安惇皆不曾作帅,蒋之奇新自边上召还。」朴云:「如此只有蔡京。」上云:「如何 」余云:「若令京去,须优与职名。」夔云:「承旨自当除端明。」余云:「兼两学士不妨。」左辖云:「之奇累经边帅,莫亦可去。」许将云:「朝廷阙人,莫且教知章去。」又云:「除两学士无例。」余云:「有苏轼例。」将云:「是元佑例。」余云:「官制後虽不曾除两学士,不知有条否 若条即祖宗以来兼三学士、两学士例不一。」上云:「且教去。」将又云:「且教知章去。」余云:「不知圣旨是宜教知章去,是教京去。」上云:「蔡京。」余云:「如此,即批圣旨,蔡京除端明殿学士兼龙图阁学士、知太原府。」遂定。卞云:「臣兄不敢辞行,然论事累与时宰违戾,人但云为宰相所逐。」上不答。再对,上谕云:「蔡京、张商英、范镗皆已去,只有安惇、刘拯、王祖道未去。」余云:「言者稍举职,则此辈亦何可安也。」帘中亦深以为然。

  中官梁知新以元佑党羁管藤州,而尝在藩邸,有旨与迁两官。刑部云:「须放逐便後,再期乃得叙,叙後乃得迁官。」得旨,令不俟期满便与叙。上及太母亦皆言其无过,只是曾在宣仁殿中。余尝见曹诵云:「知新颇气直晓事。」因以此白太母,太母云:「诚是气直,不可得。」

  李彀劄子奏:沿路及到驿得陇拶、瞎征、三公主等送到土物,未敢收。得旨,诣收受皆许。收受皆珠玉、犀、牛黄之类。

  令乞引喝使臣转出文字,於内东门外付人吏,从之。【此先是内东门覆奏,同呈文字讫,待班再上,以已呈文宇记内侍传出,因来白云,得一朝旨乃便,遂为之陈请。】

  丁亥,旬休。【是日,蔡京以急速公事乞对,令赴後殿。寻有二日,俟别日,是夕又鏁院降陇拶等制,至二十三日乃得对。】戊子,同呈边报。上对二府谕云:「日食正阳,当避殿、损膳及曲赦四京,已是後时,便可施行。」又令下诏求直言,三省云:「只德音中带下。」余云:「不可,须别作文宇。」上云:「作两个文字。」再对,上谕云:「三省并不检举。」又云:「践祚之初,又有天变,当求直言。」余再三称赞,退见三省犹欲只以德音中带出,余云:「圣旨作两个文字,适又再谕以『践柞之初,兼有天变,故求直言。』何可与德音带下 」卞云:「将谓只为日食如此,即别降诏。三省遂以此意召舍人至都堂草诏。安中又以简见谕云:「熙宁、元丰德音皆及诸路,今不当止四京。」欲共陈之,晚遂入劄子,然已暮矣。上翊日谕云:「得文字时已昏晚,已鏁院,又以数赦,故且已。」

  是日,内批:接伴赵思行令别差人替。因问所以,上云:「无他,只是皇太后恶人干请尔。」【思行,太后之妹婿也。】遂以差刘交。至帘前,太母亦云:「思行亦干得事,但恐於使事了不得,若山陵之类差遣皆可差,向绎奉使,犹且不了,却恐他不了。」余云:「接伴亦无事,任瑜、朱孙之徒皆入国伴接,但皇太后谦慎太过尔。」

  己丑,同呈姚雄已统制人马赴鄯州。

  再对,向综入国,至邢州舆疾归,乞别差官改赴。差知永宁军郑荐代之。

  庚寅,同呈鄘延奏,西夏陈慰使副十三日过界。

  再对,差高公绘山陵行宫使,又差曹诵充山陵总管。

  鄜延走马黄彦言:沿边新堡寨多不如法,乞增修;又乞移道路巡检於中路堡子。并下鄜延,令相度施行。

  又差李彀裁定山陵车马人从食钱等。

  辛卯,同呈边报。

  再对,又呈黄彦乞挪将兵於新城寨戍守,又乞举行诸军务阅。并从之。

  真定走马江洙乞修磁州南北城。亦从之。

  壬辰,同呈边报,令夏国进奉人使於七月十五日以前到京。

  再对,国信所申,郭知章等入国,泛送物色,系以官物及私靓物送押宴回送到,除送到马依蹇序辰例不支,序辰收受其余物色,不曾申请。得旨赐与知章等。

  熙河效用张庚等谋叛入夏国。张庚虽大赦,合处死,王辉、萧诚合原。得旨,庚依断,辉、诚送江南编管。

  癸巳,同呈熙河奏,姚雄已起离鄯州。又令陇拶先以朝辞起发。

  又黄彦言:鄜延排门差括人产牛具及令自备种,耕种新地。令经略司分析,系是何官司行遣,仍立便放散,及令转运司体量诣实闻奏。

  再对,呈御史石豫劄子,云:「中国有夷狄,如阳之有阴,可相有,而不可以相无。」又言:「相交为君臣,相与为宾客,乞濶略细,故以天地之范围,一切庇覆。」其言殊无伦理,不可晓,因言:「御史如此,可谓辱国。陛下比所擢言事官皆深称人望,非此辈可比。」上云:「渠更乞留中,朕以其不成文字,故令降出。」

  是日晚,师朴报中批,上官均、孙夸令除台谏官,且云翊日受誓不入,恐为人所动摇,又均与安中亲嫌。答以「何可摇也,更当谕安中不须固避。」安中亦有简,云:「须至敷闻,以俟圣择。」翊日遂除均秘书少监,谔右司谏。

  甲午,同呈熙河奏,王瞻申:回鹘部落蕃人万余口不肯留青唐,已随军赴湟州。

  又呈於江南、荆湖、福建五路招换拣广西兵四千人。

  再对,太仆申少卿赵身亡,乞存恤。得旨,依例支绢百匹。

  上谕:「均、谔已除职,均以履陈亲嫌故,除少蓬。」又云:「卞言均元佑中诋毁神宗政事不一,亦不曾答。渠但所不喜,即以诋毁神宗为言。」余云:「陛下洞照如此,臣复何言。」至帘前亦及之,太母云:「此两人除得好否 」余云:「如此等人,天下望以为言官久矣。皇太后、皇帝睿明,所收用皆天下公议,中外士人孰不鼓舞称颂。」太母云:「似他人元符中一切为人屏逐,甚道理 」余云:「凡所不喜,即云诋毁神宗。缘臣僚论事,若以朝廷政事为是,即无可论者,即有所论,即必以朝廷所行为是,才说不是便以为诋毁,如此谁敢启口 上官均在神宗朝廷作御史,亦曾议论朝廷政事不当,岂可亦以为诋毁。」太母云:「君有争臣,父有争子,怎生少得。」余云:「圣谕如此,天下士民之福。人主盛德,莫大於开广言路,容受谏争,如此则人人敢言,朝廷虽有阙失,无不知者矣。」太母深然之。安中遣人来云:「卞言均乃曾布所知,大行时累累称荐,欲成就之,而大行不听。」上答云:「不独布,众人称荐者甚多,此乃公论所称也。」夔并谔亦诋毁,以为狂妄,卞亦助之,上杳不答。

  乙末,休务。【自二十七日开宫观三日。】

  丙申,大忌,赴景灵三殿行香。

  是日,奏对之语甚多,然多不能记录,大抵称引善类、区别邪正而已。自初除师朴、安中,余即白上及帘中云:「三省员已多,唯密院独负职事不少,臣独当密院岁久,望早除人,庶免瘝旷。」上但笑,太母云:「非久不独也。」外议皆云以此待蒋之奇来,故有此语。余又尝言:「李清臣到阙已久,未进擢,外议皆疑与忠彦等不同。」太母云:「住不得,必不久有指挥。」盖内廷议论已定矣。

  章惇初议大行陵名曰「永崇」,中批以未至嘉美,令与三省、密院同议改定。寻以「永章」、「永庆」、「永泰」等名进呈,上及帘中皆云「永庆甚好。」遂再上表,以「永庆」为名。陵名乃惇奉敕撰。既而又以北虏圣宗陵名永庆,再进呈,遂改永泰。凡三上表乃定。

  四月丁酉朔,日蚀,百官守职。太史局申:自辰初四刻亏,稍向西北蚀四分止,巳时五刻复。是日时有阴云往来,然不能掩。午初上马。

  戊戌,同呈熙河奏,鄯州兵将已到湟州,姚雄四战,获二千余级,伤折已失只三十八人。又叙姚雄去秋解鄯、湟州围未赏,并今来功状,待除正任防御使,升钤辖、洮西安抚使。又令拈谕郎阿章、溪巴温等早令归顺。上及帘中甚悦,自此且静宁矣。

  山陵修奉所申贾嵓卒。诏王崇拯管句马军司、充修奉,仍乘驿径赴山陵所句当,侯事毕赴阙供职。

  再对,呈新知成都府路昌衡乞赴阙奏边事,令实封闻奏。

  上谕:「太母疑蔡京不当出,欲且留修史,恐陆佃等以修史得罪,不可用。」余力陈京、卞怀奸害政,羽翼党援,布满中外,善类义不与之并立,若京留臣等必不可安位。此必有奸人造作语言,荧惑圣听。上慰谕云:「无他,皇太后但且欲令了史事,以神宗史经元佑毁坏,今更难於易人尔。」余云:「臣等以陛下践祚以来,政事号令,以至拔擢人材,无非深合人望,故虽衰朽,亦欲自竭,裨补圣政。中外善人君子,郁塞已久,自闻初政,人人欣欢鼓舞,若事变如此,善类皆解体矣。朝廷政事亦无可言者。」上云:「但更於帘前说。」余又云:「若以谓陆佃及肇不可修史,则臣僚中岂无可修史者,何必须京。」上论蔡京云:「肇又理会章惇改制词,理会得是,无道理如此改,若今次理会了,今後必不敢更改。」余云:「臣弟自以为失职,不敢不理会,蒙陛下照察如此事,士类之幸。」上云:「待指挥今後不得如此改。」余称谢而已。及至帘前,具以京事开陈,帘中毅然不可夺。余云:「如此则臣决不可安位。」太母云:「干枢密甚事。」余云:「君子小人不可同处。」太母云:「先帝时亦同在此。」余云:「此臣所难言。臣在先朝,尝有去意,今日以皇太后听政,皇帝践祚以来,政事皆合人心,臣以此亦欲勉强自竭。今事既一变,臣何可安。」太母云:「不变。只是教他做翰林学士,了却神宗国史,干枢密甚事 」余力陈未已,太母云:「且奈辛苦。」乃遣之之语也。【每日奏事退,太母必云「且奈辛苦」。】余云:「臣为朝廷分别邪正,欲君子小人各得其所,此事於朝廷所系不细。」既而报辰正牌,太母云:「日色已晚。」余遂退。【子开草孔仲词,为惇、卞所改,不肯佥书,故论奏。】

  是日,又批:御药李偁句当内东门五年以上,於法满七年乃得改一官,所少一年以上,乞用减年磨勘比折转官。引冯世宁句当七年止少三十三日,除御药,用减一年磨勘,乞比折改官,先帝以随龙故许之。余以谓:「偁所少一年以上,与世宁不同,若启此例,则今後少三年、二年亦须援例陈乞,此例恐不可否 」上云:「如此无可施行。」及至帘前,太母云:「偁奉事先帝有可称者,与改官不妨。」余云:「若如此,却以皇太后宣谕事特旨与改一官不妨,免启此例。」亦毅然不许。余云:「如此须来日再奏禀。」因云:「臣外则与执政立敌,内则裁抑近习,谗毁中伤不易当也。」太母云:「无此,他岂敢如此。」余云:「近御药刘瑗乞磨勘,臣以横行无磨勘法,欲寄资,又无寄观察使例,遂罢之。既而三省却以修五王外第恩,与迁观察使。如此则此辈安得不怒。」太母默然。瑗乃今上随龙,偁方宠用於长乐,然所不恤也。【是日晚,批出:蔡京依旧在职,范纯粹复旧职、知太原府。】

  己亥,同呈熙河奏,王瞻烧毁青唐,令体量诸实闻奏。又降朝旨,令招谕溪巴温。

  再对,以狄谘知代州,李偁特改一官,余人不得援例。仍云:「奉事先帝颇勤劳。」余云:「外庭无缘知禁中事。」上云:「亲王亦何由知 」余云:「外人皆云偁本元佑人,以在贤妃合中故保全。」太母云:「虽是元佑人,然与众人别。自先帝幼小,已在左右,极有补。」上云:「只是道多劝谏先帝决责人。」余云:「蔡京已留,臣所以倦倦者,但以为朝廷分别邪正尔。窃料奸言必以谓京乃章惇所思,京实与惇仇怨,然臣等岂是奉顺章惇之人 其次必以谓陆佃及臣弟肇欲作史官,然实无此意。臣兄弟立朝,粗知义理,臣弟以修史得罪,便差作史官,亦必固辞,不敢就职。昨日皇太后宣谕累言不干臣事。若以臣私计言之,即干臣何事 京之去留,於臣有何利害 若为朝廷计,则臣备位近辅,志在分别邪正,肃清朝廷,则臣不敢不任责。兼议令京出,乃韩忠彦、黄履先为此意,及以告臣,臣以其用心向正,臣实欣然助之,则臣实无他意。但乞以此询忠彦,忠彦必不敢隐。」上但如昨日慰谕而已。至帘前,具以此白太母,太母但云:「枢密着甚来由,不干枢密事。」余云:「臣论事无状,无以取信,理当罢黜。比欲待罪,又恐纷纷上烦圣听,臣衰老疾病,只俟山陵後便乞致仕。」太母云:「那里泊老怎生得 」余云:「方在国恤多事中,臣未敢喋喋。」遂退。又尝问上云:「臣昨日喋喋,深忤皇太后,圣意必甚怒。」上云:「也无,只是为史事,不欲更别差人。」上又谕子开事云:「三省欲加罪,朕云他无可罪。曾谕云凡撰词,但平直,不须分别绍圣、元佑。却云撰锺传等词不同。」既退,闻有旨放罪。【是日,韩师朴致斋,黄安中在假,故惇、卞力欲逐开,赖上力主之,故免,然犹放罪。】

  是日,对卞道及刘挚等送蔡确往新州,挚亦死於新州,报应可惧,他语葚多。卞极忿云:「蹇序辰所为,非卞所知,人皆言序辰所为皆出於卞,实可怪。」余言:「甥斿罢权权货物事故也。」【是日,闻惇、卞初欲以奏事不实坐子开,不许:又引宋次道罢知制诰例,又引子固撰持国告罚金,皆不许。】

  是日,上又谕:「王涣之昨日上殿极惶惶,莫曾见说,已许他台察。」余云:「臣亦闻之。」上云:「亦闻他与黄履亲嫌,亦不妨,待今日便批出,与监察御史,并陈次升与御史。」至晚竟末见批出。

  庚子,同呈边报。又与照管陇拶赴阙李彀以下转官、减磨勘有差,并赐缣。

  再对,因言:「密院当修《时政记》,正月十二日有定策,恐未记录事圣语及臣等奏对语言不真,欲修写进入,乞改定。」仍云:「是日仓卒之际,赖皇太后圣意先定,神器有归,臣等但奉行而已。盖此意尽皇太后圣旨,当归功太母。」上云:「甚善。」因语及上固辞之语,至帘中犹固辞,上云:「何以知 」余云:「臣等在帘前闻索帽子方退。」上笑云:「是日不敢脱袍笏,被宫人和幞头、公服都撦了,不得已方披背子即位。」至帘前,亦具以乞改定《时政记》奏禀,太母亦许之。【是日,有短封付将,卞问十二日奏对语言,令子细记忆录奏。余乞更加询访,故有是命,乃五日也。是日,子开以放罪,奏乞罢黜。】是日晚,修写,凌晨进入。辛丑,同呈熙河奏,姚雄追还王瞻已下兵将归到河州及附带到青唐物数;又支三伪公主以下粧粉钱;特支秦凤庞逋撒孝赠。【逋撒乃洮州首领。】

  再对,上谕:「已见《时政记》,甚好。皇太后云总是。」【及至帘前,太母却云「未曾看。」】

  是日,山陵都大管勾所申:【蓝从熙、吴靖方】旧例,管句宫中那一员兼管皇后行宫一行事,今来元符皇后乞差官。上云「差从熙可。」余云:「状中言,吴靖方已别兼差遣,盖从熙意欲随从。今从熙已作永泰陵副使,恐难更从元符归。」上方悟,云:「只差靖方。」帘前亦略陈此意,太母云:「先帝只为此随龙数人所误。如郝随、刘友端、朱孝友皆是。」余云:「皇太后睿明,固已洞察,然内则为随等所误,外则为惇、卞所误,如行遣元佑人过当,失天下之人心,皆惇、卞之罪。」太母云:「是。」

  壬寅,同呈熙河奏,王瞻擅赴河州,已取勘。令疾速取勘闻奏。上谕:「陇拶已建节,当赐姓名。」遂拟赐姓趟名怀德,从之。

  又诏:诸路赏功,有大转官资,许举觉改正,人吏仍支赏钱。【上宣谕云:「卿所记录,尽是非两人者。」比又云:「精绝!精绝!」】

  是日,内降许将、蔡卞录奏正月十二日宣谕奏对语,并余所奏三封并降付。余云:「与将、卞同共考实,参定修《时政记》,所奏尤谬妄。」

  癸卯,同呈边奏。再对,令编修国信条例所重修西驿条。

  因呈所奏修《时政记》并将、卞文字,云:「所陈不同,恐难共议。」上谕以「三省、密院各自修定,即无可争者。已而至帘前,白太母云:「若所修不同,将来何以取信 须是同议。」太母云:「但婉顺说与两人,必是记忆差误。」余以理不可夺,遂白云:「如此必亦不肯伏,但只以众所不闻者皆削去,即可矣。」太母然之。【太母云:「枢密所奏虽是,然出於一人之言,恐毋以取信,须令他同修定乃便。」】余既遂以白卞,卞云:「二公所奏,皆已降出,令同修定,当封呈次。」夔见余与二君密语,极惊骇。

  是日,听第三表批答,允御殿、复膳,立幕次中,夔几不能语。

  是日,早出,以子开在假故。晚会饮,以闻鏁院,夔遂在告。孙俶来云:「颖叔坐中见数人宣召上马上。」

  甲辰,朝崇政,同呈罢王瞻、王厚,令推究盗青唐府库物,取伏罪状闻奏。

  以姚雄知湟州。

  又呈吕惠卿劄子,乞不收接落蕃人。检到庆历中范仲淹奏,当收接;令依已降及庆历指挥施行。

  再对,令崇政殿亲从官,拣中班直人依条引见,以去年十一月传宣,便令收管遂升压在转班人之上,又令曹诵依例权管勾步军都指挥使公事。

  是日,同呈。退闻制出,师朴相,夔在告。遂与将、卞同呈《时政记》事。余云:「此事非陛下所闻,当一一质正於皇太后。上云:「蔡卞言:章惇降阶,犹云:『召五王来看问。』得内侍张琳等云,是有此语。」既至帘前,出余所录文字,太母云:「总是,只是不曾道『如何』字。」余云:「已删去。【上先已谕云:「太母曰:总是,只是不曾道『如何』。」】太母云:「若道『如何』,却去与惇量也。」卞亦云:「曾闻『如何』之语。」太母云:「不曾。」次呈将文字,从首至尾,太母云:「不闻。」盖将云「乞宣入端王」,又云「上不受奠服,将进云:『披着。』」又云:「有传言者云:『着了。』」皆众人所不闻。将是日早忿怒云:余劄子云「将等皆唯唯」,是不曾道一句言语,须炒闹。余云:「但炒不妨。」既进呈,太母皆以为不闻,将但愧作而已。既又呈卞文字,坚云:「臣曾言令依皇太后圣旨。」太母亦黾勉从之。至言「章惇降阶语云,臣卞面折惇云:『太后圣旨已定,更有何拟议!』」太母云:「不闻。」余云:「适皇帝宣谕云,内侍亦有闻者。」太母坚云:「不闻。」卞遂云:「如此,乞削去。」【是日,以子开奏乞罢绌文字不出,因面陈,乞降付三省,以既乞罢,不敢赴省供职故。晚师朴报云:「已批出,令赴省供职。」朴勉以如旨,开亦不敢复请。是日,晚批:李邦直门侍,蒋永叔同枢。初批答书中书,再书遂令依林希例。】

  是日,本约将、卞留身同进呈,而夔适不入,遂与师朴同呈禀讫,约将、卞会议修定次。余尝先以卞语白太母,太母云:「不曾闻。」余云:「卞但欲着其面折惇之语,如此则惇之罪益重矣。」太母云:「不当。」【亦尝以此语陈於上前。】乙巳,同呈边奏。再对,差刘言接伴北朝贺登位使。是日,惇、朴皆不入,卞至帘前留身,然亦不甚久。丙午,旬休。了未,同呈边奏。再对,以陈安止为河东同安抚,徐镇安肃军。是日,宣押朴供职东合门,拜表上天宁节名。【朴欲以范纯礼为都承旨,夔、凤皆欣然从之。】戊申,同呈以范纯礼为枢密都承旨,仍复待制。余与朴皆称其纯厚笃实,宜在左右,因言:「纯粹当日犹以弃地得罪,纯礼无他,但缘坐尔。然纯粹以弃地削职,不候除丧,降为直合、帅延州,既而又易熙帅,已复待制,无故罪,知邓州。初议移邓,蔡卞犹坚以为不可,臣力争,乃得不夺。当日晚谏官刘拯言:『大臣阴与为地。』次日进呈,先帝屡顾卞,问:『拯何以便知 因何只拯言 』盖必知其为卞所使,卞但云:『根究也不妨。』先帝欲令分析,众欲且已,遂从之。」上云:「拯附丽如此,只如昨駮韩忠彦告,才令行下,却奏云『谨已依圣旨行下讫』,殊可怪。」余云:「臣累闻圣谕,但以非职事,不敢陈,今三省悉已闻德音,莫住不得。」上云:「便行遣,与一小郡。」三省皆唯唯。余又云:「蔡卞门下士布满中外,皆此类,如拯及蹇序辰、吕嘉问之徒,皆其上客,气焰不可向迩。陛下践祚以来,所收用人材,无非叶天下公议,四方鼓舞称颂,若问卞,即必无一人为可用者。岂有天下所是,而卞独以为非;天下所非,卞独以为是而可信者 若用卞之言,则序辰、嘉问辈皆在侍从,善人君子一切屏斥,如此何名朝廷 今卞以谓陈瓘、上官均等皆臣等所亲厚,不可用,奈天下公议何 缘君子以小人为邪,小人亦以君子为邪,听察之际,在人主旌别尔。天下公议,必不可比一人之私言也。臣居常论议於陛下前,似未足信,今日对三省所陈如此,更乞询之众论,可见是非。」朴等皆倡和,惇亦欣然以为是,将云「无非公论」,上极欣纳。至帘前亦具以此陈,太母云:「蔡左丞却如此。」及再对,又云:「蔡卞如此,先贬黜不妨。」上亦云:「实封言事者,只是骂章惇、蔡卞。」余又言:「给议。」余云:「王古亦可在谏列。」朴云:「且以侍郎处之。」上皆欣处之。【是日,宣押李邦直、蒋永叔供职,相见於後厅,又同至都堂。】

  再对,余又言:「圣谕欲以王涣之为御史,缘与黄履亲嫌,终难安,不若且除一郎官。」上许之。【上自涣之初对,即欲批出「合作御史」,而涣之、安中皆以亲嫌不可安,余亦为陈之,邦直欲以为史官,涣之亦以不可与京共处,遂止,遂乞郎官。】仍令谕忠彦。上又欲以敦逸、次升为御史,余屡赞之,因言:「敦逸当以为侍御史,次升且以殿中处之不妨。」上亦称善。余又言:「敦逸论瑶华事极激切,云『后废之日,天为之阴翳,是天不欲废之;人为之流涕,是人不欲废之。况事有所因。【以刘贤妃首於景灵起争端也。】情有可悯。』」【不过惧失爱於陛下尔。】上极称善,令谕忠彦,於中书检所上章密进入,寻谕朴。【是日晚,遂进入。】

  己酉,同呈差刘何计置应副泾原进筑打绳川。

  上谕:「刘拯当於谢辞。」众云:「方欲取禀落职与不 」或云:「既放谢辞,即须落职。」上令:「落职。」朴云:「亳州是小郡否 」夔欲与亳,众皆云非,惇云:「与濠州。」余又言:「王涣之已上殿,末得指挥。」上令与差遣,将云:「与馆职。」余云:「渠不愿,只乞除一郎官。」朴云:「当以清曹处之。」上云:「甚好。」再对,上谕:「安惇近愈乱道,有文字云卿与忠彦、清臣、之奇皆党与,又言之奇不可进,又言新除言事官皆卿等党人,更有一人亦如此道。」余请云:「何人 」上云:「吴居厚。」又言:「实封但攻章惇、蔡卞,不及他人也。」 是日,又以吕惠卿知杭州,陆师闵秦帅。再对,上谕云:「惠卿罢帅。又去何一人。」先是,惇不入,上已尝谕二府云:「惠卿乞宫观及致仕,何不从其请 」以至黜刘拯、用叶涛等皆判然不惑,又知惇、卞奸慝之状,诚宗社士民之福也。

  丁未,十一日,独对。余以子开被旨供职出自中批称谢。【子开对,上谕:「已说与枢密,必已知之。」又云:「黄履亦与闻。」改词章亦尝以谕余,然闻德音不审详也。】上云:「章惇力欲责降,坚立不肯去,朕谕以:『无罪,岂可责降!』」余谢云:「臣兄弟孤立,非圣意主张,何以保全。臣以衰朽疾病,久有归老之意,内外怨忌者多,望主张保全,使得至山陵後乞骸骨,善还山林,乃莫大之赐。」上笑云:「卿何言!」余云:「臣自先朝与惇、卞论议无一事同者,岂得已也,但恐上误朝廷政事尔。然小人怨望,殆不可当。」上云:「封事已百余轴,尽言章惇。惇於定策之际,罪恶固不待言;蔡卞阴狡害政,绍圣以来,伤害人物多出於卞,其罪更大於惇。」余云:「陛下睿明洞照,臣无可言者,至於分别邪正如此,则臣虽退归山林,死亦瞑目。」至帘前,亦具以以此陈之。【十三日午正,中宫生元子。是日,同三省称贺,至帘前亦然。】

  後一日,上云:「言惇、卞者已二三百轴。」

  庚戌,同呈李彀奏,三公主乞青唐旧使令人切手下。

  三省同呈天宁节试经拨放,依例施行。

  又以韩治为太仆少卿,以王涣之为吏部员外郎,而安中亦辞,亦有嫌,遂别议升擢。

  再对,以曾诚编修密院文字。因道诚因邹浩事送吏部,而无显状,吏部皆莫知所坐。蒋亦云诚是时方归颖昌,未尝与浩相见。太母咨嗟久之。

  是日,上问蒋之奇元符事,令取所受皇太后手书进入,蒋遂留身,然上对余询问无所隐,余以其欲留遂先退。及至帘前,蒋具道其事,太母云:当时所除文字乃刘友端所书,太母未尝见。如绍圣初增崇圣瑞礼数,乃本殿人书写,此书未尝见也。是时先帝来殿中云:「章惇等乞立中宫。」答云:「此事官家更子细。」先帝云:「宰臣等议已定,欲以初七日降制,若如此如何了得 」太母云:「且更相度。」自後文字皆不曾见,刘友端、郝随等误先帝处多。蒋云当时降制用手诏,谓皆是得旨,却不知皇太后不知。太母云:「从初废瑶华时亦来商量,亦答他云:『此大事,不可不慎。』先帝云:『避不得,然已恕。』」蒋云从初所受文字,并已於上前纳下。太母云:「已见,当时实不曾见,并不知。」余云:「如此,诚可骇也。臣於绍圣初议圣瑞建宫,安焘云:『除是更教皇太后降一手诏。』先帝正色折之云:『皇太后怎生教太后手诏 皆本殿中人书写,如何教得 』臣闻德音,称叹不已。今日所闻,则异於此,是为友端等所误。内外之人误先帝如此,诚可罪也。【是日,元子生,大赦。是日,同三省曲谢密赐,帘前亦然。是日,以徐铎为待制、知永兴,黄裳吏侍,陈轩兵侍。上问铎,余云:「在朝不立,凡给事中不肯书请文字,皆命铎权书。」】

  辛亥,月望,奉慰如常仪。【修奉山陵都护宋用臣,十五日申时卒。辛亥日,中使王绂密赐金二百两,传宣云:「以亮阴中。」】

  壬子,章穆忌。

  癸丑,同呈差梁从政充山陵修奉钤辖。

  又恤贾嵓家常赙,别赐缣七百,借官舍三十间,差军马司通引官管句葬事,及量令州县应副皆如例。

  谏官祖道乞末减陕西戍兵及赐钱钞百万。上云:「论事多此类。」众皆以足施行。

  再对,广西奏宜州安化蛮人作过,杀都巡检侬奉宣,乞差黄忱将河南兵准备策应,及借官马五十疋。皆从之。

  甲寅,以请谥南郊,宿斋於尚书省,聚於左仆射厅,晚与邦直、冲元、颖叔两相聚。卞自十四日丧女不入,迄今在告。

  乙卯,四鼓聚左揆厅,上马赴郊丘请谥,黎明乃归。招子开家相聚,晚方散。【白兑日大风雷,暑气顿解,至是尚凉。】

  丙辰,旬休。

  丁巳,同呈:令泾原止以役兵官脚乘运到打绳川板筑所须,不得於民间调夫反顾脚乘,候麦熟可以进筑,依正月已降指挥奏听朝旨。此乃邦直欲缓其役,然已有正月指挥,余但为约束,令不得扰民而已。

  再对,以王瞻乞寻医,令经略司指挥留巡州供答文字。又赵怀德及夏国金山公主有物寄瞻处,而不以闻,令取问所寄物色件闻奏。

  告登位国信副使郑荐卒,以知霸州曹谱代之。

  戊午,大行百日,奏慰如常仪。【丁巳夕,师朴报:御批董敦逸、陈次升、张舜民皆除台谏。问何以处此三人,寻报之。】

  己未,同呈:北朝祭奠吊慰使副如已到白沟,先接伴过界。以雄州奏,元丰故事,祭吊使过界,在本朝遗留登位人使之後故也。

  夔以林子中令画工邱立画到大行御容,乞进入,因言:「臣等昨见御药院所传,殊未似。」上云:「蔡京进一本来,亦不似。若及得五六分,亦且得。」余等皆云:「林希所传亦及五六分。」上云:「甚好。」至帘前,亦云:「京所进直不似,但进来甚好。」余云:「塑像以此为准的,不可太失真。」太母云:「只为塑像须依此为之,故不可不似。」

  是日,三省得旨,安惇为待制、知潭州。谏官陈瓘击惇,章已出,惇亦自请去,故有是命。

  以丰稷为御史中丞,董敦逸左谏议大夫,舜民为右,次升为侍御史。

  再对,余因言:「自蔡京复留,中外人情无不惶惑,及黜刘拯,收用叶涛、范纯礼、王古辈,人情方少安。陛下今日又黜安惇,进敦逸、次升等,人情无不释然。正人端土布满要路,此天下士民之福。如蔡京者,臣等何为欲屏远之 诚於臣私计无所利害,但欲为朝廷分别君子小人尔,故敦逸、次升、孙谔等,陛下今日所用,力斥逐之,其人可知矣。」上极欣纳。又宣谕云:「刘拯词好。」称叹再三,喜见於色。 余又言:「先帝闻沈铢讲《南山有台》诗,论得贤立太平之基,先帝大悦,即日擢铢为中书舍人。其後铢缴吴居厚为权尚书词,命蹇序辰攻之,遂降敕榜,然铢终保不能动摇。」上云:「铢安在 」余云:「惜乎!已死矣。」余因言:「敕榜可收,昨敦逸只为收敕榜遂黜逐。」余云:「榜朝堂已数年不收之。」余云:「但令台中更不张挂可也。」上云:「待契勘。」又问:「黄庭坚何如人 」余云:「亦有文采,初与苏轼厚善,既而亦不足,徐收用之,亦无不可。」【是日,吴居厚参假,上指之云:「此何如 」余云:「亦正谕所不容,然未有因依,当且容之。」上云:「何人可知府 」余云:「近多所拔擢,何患无人 」是日,白三省,以斻欲得京东西,又言程之元可作漕,卢君佐、曾孝蕴轻儇贪污,可罢去。】

  庚申,以谥议敕下,前後殿不坐,宰臣以下诣西阁门及内东门进名奉慰。大行谥钦文睿武昭孝皇帝,庙曰哲宗。

  辛酉,同呈同叙复熙秦两路冒赏将佐,於法合追官及例降两官外,并与叙复,路分已上降一官差遣。

  又罢秦希甫送吏部。

  又以王觌为龙图阁待制、知永兴,徐铎知青州。初,邦直以铎为不称职,乃欲以宇文昌龄代之,韩师朴又欲用王钦臣,乃大防门下士,用事害政,众所共知,公素所不与,何为欲进之 昨除集撰颖昌,众以为未允,况更迁乎 又欲用吕嘉间,余皆以为不可。朴云:「钦臣是侍郎,故须渐牵复。」余云:「觌乃宝文阁直学士,何为在钦臣之後 」朴云:「只为当时谪重,在腔窠中未可进。」余云:「当以人材为先,腔窠何可拘碍。」朴等皆云:「如此固好。」夔、辖亦默然,见论钦臣,但云:「於此时此语不易出。」卞更不敢启口。余云:「但以理论人材,何所惮。前亦尝为邦直等言,元佑人当慎择,不可轻进,恐伤手不便。」冲元极相称赞。辖云:「如此何善如之。」既至上前,皆以铎为不胜任,然莫肯启口。余独云:「适议以王觌知永兴。」上云:「王觌极好。」再三称善。余云:「此正与陛下用范纯粹一般,纯粹帅河东,天下皆以为得人,今以觌为永兴,谁敢以为不然者 」上云:「甚善。」

  上又谕:「禁中有放火者,乃一私身,年十五,止因争养娘,遂置火於椽下,未然,又以纸灯然之,烟起,方觉。乃圣瑞殿中人。太后甚讶之。」余云:「宫禁中火禁固不可不严,然小人无知作过,圣瑞必所不容,唯更当慰安之,使不至忧恐,乃为善也。」至帘前,太母宣谕亦甚详,语多不晓,然大意不过如此。【又言友端,郝随等极不堪。】又言:「昨先帝时,内人因遗灯烬烧及椶条箒,以泾毡掩之,即时灭,刘友端等以要转官,便张大其事,遗火者遂处斩。今此人虽放火,但令伏法,不欲令分解。」【谓非殊死也。】余云:「此虽凌迟不为重。宫中此禁何可不严。」蒋屡云明道中延及宫殿,余甚骇之。太母又云:「宫中私身多,圣瑞宫中有七百余人,每一有职事人手下须五三人故也。昨因先帝窦国婆等供侍无状,欲降黜,遂祷祝殿中,一使令者及上左右一人皆受金及珠子,诘问有实,并与剃了头。皇帝性宽,昨放火者被人告,欲只决杖、配嫁车营务,寻告以不可不行法。又有娘子者,知而不以告,亦决杖逐之。」其他语多不晓。

  是日再对,余因言:「王觌收用,实慰公议。陛下践祚以来,所用人材无不合人望,中外无不欣悦。」至帘前亦以此陈之,又言:「董敦逸、陈次升、孙谔皆京、卞所逐。」太母咨嗟久之。蒋颖叔亦和之云:「敦逸等皆无罪,但为京等所文致。」余又言:「管军中自来须除一军班中人在内祗应,近日资序合入人至少,有徐和者,为大名都监、带遥团,当稍迁作钤辖,渐可准备进用。又有边宁者,亦行门,然人材差不及和。曹诵曾与和同官,亦称晓事。」上云:「甚好。」且更於帘前开陈,太母亦深然之。

  上是日又问李邦直罢政事,蒋云:「臣在开封勘合田嗣宗者,云真明出现。」上问:「嗣宗何人。」余云:「清臣姑之养子。」因言:「朝廷多取信刑狱,然狱词难信,捶楚之下,何求不得 清臣缴词,宗简云不曾相见,而词亦以非其笔迹。臣以人情度之,清臣为大臣,岂敢诈为此简 然嗣宗既不承服,清臣亦无以自明。」蒋云:「先帝亦言:此事本於清臣无害,但不合忙着文字太多,故不免失实。」上云:「嗣宗亦凌迟 」蒋曰:「然。」上又云:「又有张天悦者,止於诋毁章惇,遂伏法,若更有言及上,何以处之 」余云:「黄履曾有文字救天悦,然疏上差迟,天悦已伏法矣。」上哂之。【又徐铎状见之《编类》,蹇序辰所编《奸臣事迹》,寻得旨进入。是日,韩忠彦、李清臣、蒋之奇等正谢,遂赴景灵,二府皆早出。是日,韩忠彦留身曲谢,至帘前不留,疑忘误也。蒋之奇上前、帘前皆留曲谢。】

  是日,秦希甫送吏部。又以元子庆诞,随龙人并推恩,御药刘瑗遂寄延福宫使、晋州观察使,乃前所未有;阎守懃遥刺,李彀遥团,余诸司使副以下十余人,皆中批也,瑗等各更减二年半磨勘。

  熙河将官刘钊阵亡,有壻大将军仲皖,乃宗室,乞改一官,当除遥刺;又乞一堂妹夫推恩,皆未有前比,以死事特从之。【是日,旋除京东,而君佐徙江西,三省处之,似未允也。】

  壬戌,同呈瞎征蕃字,乞金字牌印,不行。夏人乞遣使赐誓诏,熙宁五年誓诏亦止付来使,不曾遣官,令延安以故事牒报宥州。又以天宁节名令雄州牒报北界。

  再对,取入内侍省以本省额百员,而管止三十员也,兼熙宁有此例。

  又密院编类到章疏净册,并录送三省者及草副本,并进纳入内。上尝谕云:「三省所进编类章疏,悉已於福宁烧钱鑪中焚之矣。」唯密院未进,故亦进纳,因言:「三省所进但净册尔,虽已焚之,而元本及副本皆在三省。」上令谕韩忠彦,今不须商量,但因奏事面陈便可指晖。【以忠彦云:「初欲尽进,而同列议未合故也。」】

  癸亥,同呈河州修安乡城桥,开厢禁军等并五百特支。

  再对,免陕西、河东今年保甲冬教一次,恐流冗未肯归业故也。

  又以李珫知代州。【狄谘卒。】陈安止河北沿边安抚副使,王复河东同安抚。珫比奏对颇为上称,兼尝为益钤,与代州等路一般也。甲子,孝章忌。乙丑,同呈兰州修把拶度桥,开军兵并五百特支。【亦通湟州渡也。】又环庆走马言,探使人入西夏,探到降羌赵怀明,却遣人结约西界,欲逃归,及破新城寨为内应。御批令三省、密院速参议闻奏。是日,韩忠彦、李清臣、蒋之奇如谢,许将受北郊誓,黄履在告,唯余及惇、卞同对。因言:「先朝已曾有言怀明欲叛归,盖西人用反间欲害之。怀明归汉,官爵赐予待遇优厚,自谓西夏国主所不及,必无反叛之理。兼庆帅苗履亦有奏云:『西人用间,称其欲叛,有图害之意。然近因筑新边,移第四将李浦於定边城驻劄,却乞移归怀安镇,令照管怀明一行部族。』密院已依奏施行,讫此无可疑者,但当令苗履待以恩信,令知朝廷及帅臣待遇不疑之意,及多方安存照管,勿令生疑贰足矣。」上及帘中然之。晚遂与忠彦等同作圣旨,依此行下。

  丙寅,旬休。

  乙丑日独对,因言:「近岁执政、侍从、台谏例多阙员,自陛下践祚以来,收用人材,今皆充足。臣衰残疾病,於此时可以乞身归老山林。」上云:「卿极强健,何可言去 」余云:「臣待罪政府已七年,方陛下践祚之初,预定大议,在臣遭遇,可谓千载一时,非不怀恋圣世,然臣立朝粗知义理,於此当知进退义。若不知进退如章惇辈,强颜苟安於此,岂唯於臣义分未安,陛下亦安用此无耻之人,置之左右 」上但云:「卿预定策,兼朝廷倚赖,何可去 」余云:「臣今日亦未敢启口,俟山陵升祔後,乃敢有请,然不敢不预奏陈。臣於帘前亦不敢敷奏,但略陈於陛下前,望陛下照察。」遂退。

  五月丁卯朔,入临奉慰如常仪。【是日,韩忠彦再留,至帘前亦留身。】

  戊辰,同呈贬王瞻诸卫将军,房州安置,【王瞻之贬,上以为轻,而太母亦云:「自尔必宁静矣。」】王厚率、监随州酒。以雷秀权湟州,姚雄、康谓皆如故。以先有旨罢瞻、厚差遣,而熙河乞留,又姚雄免湟州,故有是命。且以瞻、厚盗取青唐府库,及诛首领九人而财产皆不见事,卞、将更不推治,姑薄责而已,仍告谕将士原委。

  又鄜延走马言:排门抄劄人户、牛具,令自备种子耕新田。惠卿以为边籴阙绝,不得不尔,然与元奏请「不得抑勒及经略司举劾」指挥,皆违戾。惠卿放罪,将副各罚二十斤,提举弓箭手石丕放罢。

  泾原奏有西人乙山投来。令放回,仍约束将佐今後不得收接。

  再对,以徐和、边宁权发遣钤辖,以备除管军也。又令张庭坚乘递马赴阙。

  章惇初言青唐事是密院从初行遣之语。余云:「青唐莫是孙路以私书与公往来经营 密院降旨,令不得过有所图,公以书告胡宗回云:『不得过有所图,乃子宣之意尔。』余寻答宗回以『私书不可信,须依朝旨乃便。』故宗回仅得保全,不尔,几为张绚、孙路矣。余当时力陈,以谓天下四海之富,安用乘其扰攘,夺有此荒远之地将何用 与公回相折者数矣。黄安中亦曾论云:『休与他争,尽教他建州郡。』盖安中闻公等於先朝前有语尔。」卞云:「当时公实有此语。」余云:「当时三省有一人见助者,亦应不至此。」师朴云:「公议论如此,何不遂贬瞻、厚 」议遂定。既而检视张绚初奏,王瞻约结青唐、邈川部族,谋诛瞎征,朝廷罢绚帅,令於秦州听旨,以孙路代之,仍约东路如末得青唐头目的确要领,不得举动,若别开边隙,猝不可了,或别致败事,并重行无宪。密院行遣无所误,路不遵朝旨,以私书与惇,谋逼逐溪巴温,据青唐,西蕃寻便作乱,所在聚集,边患至今不了,又数败事,皆惇、路违朝旨所致。众乃释然。余云:「不斩张绚,不足以谢一方。」【是日,李清臣留身曲谢。】

  己巳,章怀忌。

  庚午,同呈胡宗回辞宝文阁学士及对赐。得旨:以宗回昨到本路,排日移文催促王瞻入据青唐,显属不当,特依所乞。【以五表乞罢恩命也。】

  再对,以密院前後了诸路赏功九十余人,今未了者止十三处。以之奇曲谢,上令催赏功文字,云住滞颇多,仍令勿言上旨也,故以此进呈。辛未,重午假。壬申,夏至暇。癸酉,同呈河东人夺西界马已毙。从初不曾申报,令具职位、姓名申院施行讫,牒报宥州。以宥州移文理索故。

  再对,差李许、曹诱馆伴吊祭副使。

  又降府界第五将军都指挥使,不伏将官,决率众摒赴提点司,降都虞候,下名、节级、良行为首皆降配,副将王嗣祖对移第七将。

  是日,同三省批旨,令同议复瑶华位号。先是,师朴遣跂来云,因曲谢,上谕以欲复瑶华,令与余等议,若余以为可,既白邦直。俟再留禀,乃白三省,且云:「恐有异议者。」答之云:「此事固无前比。上亦尝问及,余但答以:『故事,止有追册,未有生复位号者,况有元符,恐难并处,今圣意如此,自我作古,亦无可违之理。」若於元符无所议,即但有将顺而已。三省自来凡有德音及御批,未闻有逆鳞者,此无足虑,但白邦直不妨。」跂云:「若此中议定,即须更於上前及帘前再禀定,乃敢宣言。」至四月,再留,不易前议。师朴遂以白三省,因相率至都堂行次,师朴云惇言:「从初议瑶华法时,公欲就重法,官不敢违。」及至都堂,惇又云:「当初是做厌魅法,断不得,虽造雷公式等,皆不如法,自是未成。」余云:「公既知如此,当初何以不言 今却如此论议,当时议法论罪,莫须是宰相否 余当时曾议,依郭后故事,且以净妃处之,三省有人於上前犹以为不须如此。其後又欲贬董敦逸,余独力争,得不贬,此事莫皆不虚否 今日公却以谓议法不当,是谁之罪 」惇默然。余云:「此事且置之。今日上及帘中欲复瑶华,正以元符建立不正。元符之立,用皇太后手诏,近见有旨,令蒋颖叔进入所降手诏,乃云是刘友端书。外面有人造文字,皇太后并不知,亦不曾见,是如何 」惇遽云:「是惇进入,先帝云已得两宫旨,令撰此手诏大意进不 」余云:「手诏云『非此人其谁可当』,皆公之语,莫不止大意否 」惇云:「是。」众莫不骇之。卞云:「且不知有此也。」余云:「颖叔以为皇太后手诏中语,故着之麻词,乃不知出自公。」颖叔亦云:「当时只道是太后语,故不敢不着,今进入文字,却照验得刘友端书,皇太后诚未尝见也。」惇顽然无作色,众皆骇叹。是日,余又言:「此事只是师朴亲闻,余等皆未尝面禀,来日当共禀知,圣意无易,即当拟定一圣旨进呈。」遂令师朴草定云:「瑶华废后,近经登极大赦及累降赦宥,其位号礼数令三省、密院同详议闻奏。」遂退。晚见师朴等,皆云:「一勘便招,可怪!可怪!」五日,余出城东。六日,遂以简白师朴云:「前日所批旨末安,当如今日所改定进拟。」师朴答云:「甚善。」然尚犹预。七日,余云:「所拟批旨未安,有再改定文字在师朴处。」师朴出之,众皆称善,今所降旨,乃余所改定也。是日,上面谕,帘中欲废元符而复瑶华,余力陈以为不可:「如此,则彰先帝之短,而陛下以叔废嫂,恐未顺。」上亦深然之,令於帘前且坚执此议。【上又欲先宣召元佑。】众谓两存之为便,上又丁宁,令固执。卞云:「韩忠彦乃帘中所信,须令忠彦开陈,必听纳。」忠彦默然。及至帘前,果云:「自古帝王一帝一后,此事系万世论议,相公以下读书不浅,须论议得稳当,乃可行,兼是垂帘时事,不敢不审慎。」语甚多,不一一记省,众皆无以夺。惇却云:「臣思之,亦是未稳当。」众皆目之,师朴遂出所拟批旨进呈,云:「且乞依此降指挥,容臣等更讲议同奏。」许之,然殊未有定论。再对,余遂云:「适议瑶华事,圣谕以谓一帝一后,此乃常理,固无可议。臣亦具晓圣意,盖以元符建立未正,故有所疑。然此事出於无可奈何,须两存之乃便。章惇误晓皇太后意旨,却以复瑶华为未稳当。此事本末,误先帝者,皆惇也。前者,皇太后谕:蒋之奇以立元符之手诏,皇太后不知亦不曾见进入,乃是刘友端书写。臣两日前对众语惇云:『昨以皇太后手诏立元符为后,皇太后云不知亦不曾见,及令蒋之奇进入,乃是友端所书,莫是外面有人撰进此文字否 』惇遽云:『是惇进。先帝云已得两宫许可,遂令草定大意。』手诏云:『非斯人其谁可当』,乃公语也。之奇亦云:『当时将谓是太后语,故着之制词。』惇云:『是惇语。』众皆骇之。惇定策之罪,固已大,此事亦不小,然不可暴扬者,正为先帝尔。今若以此废元符固有因,然上则彰先帝之短,次则在主上以叔废嫂未顺。故臣等议,皆以两存之为便,如此虽未尽典礼,然无可奈何,须如此。」太母遂云:「是无可奈何。兼他元符目下又别无罪过,如此甚便。」余云:「望皇太后更坚持此论,若稍动着元符,则於理未便。」亦答云:「只可如此。」上又尝谕密院云:欲於瑶华未复位号前,先宣召入禁中。却当日或次日降制,免张皇,令以此谕三省。众亦称善。余云:「如此极便,若已复位号,即须用皇后仪卫召入,诚似张皇。」上仍戒云:「执元符之议及如此宣召,只作卿等意,勿云出自朕语。」及至帘前,三省以中语未定,亦不记陈此一节,余遂与颖叔陈之,太母亦称善。退以谕三省云:「适敷陈如此,论已定矣。」遂赴都堂同草定奏议,乃余与元度所同草定,师朴先以邦直草定示众人,众皆以为词繁,不可用,遂已。师朴先封以示余,余答云:「瑶华之废,岂可云『主上不知其端,太母不知其详」,又下比於盗臣墨卒,皆被恩,恐皆未安尔。【是日,有内侍省高品白谔,诣殿庐中纳副封,云有奏言,乞皇太后不候升祔还政。余云:「此事当与三省商量。」众议云:「不须进呈。」谔云:「御药李偁见差监管,不许朝参。」】是日,太母闻惇自认造手诏事,乃叹云:「当初时谓友端稍知文字,恐端所为,却又是他做。」余云:「皇太后知古今,自古曾有此宰相否 」颖叔亦云:「惇更不成人,无可议者。」【是日,太母谕向緈卒。】

  甲戌,同呈西安州天都、安羌寨赏功。范纯礼辞恩命,不允。

  瑶华议上,谕令劄子与内东门,令以九日宣召瑶华入内。遂同赴都堂书奏议,即事进入,又劄下内东门,令不得张皇漏泄。寻批奏议送三省,依奏。再对,上问奏议何人所草,余对以实,又以昨日帘前奏对之语奏知,上称善。【是日,略以白谔所陈白上,仍云:「更不敢进呈。」

  乙亥,同呈奏议,以十日鏁院降制,复为元佑皇后。

  又呈孙咸宁、张若讷与依常法叙官。

  再对,以张永监、李嗣徽句当皇城司。

  颖叔退,余留身言:「累蒙宣谕,以章惇且欲隐忍至山陵後,固已具晓圣意,然思虑所及,不敢不陈。惇於定策之初,宣言不当,今从灵驾西行,往返几一月,而诸王亦皆从,及从政、熙辈又亦俱行,惇麄疏暴率,语言举措动或非理,其他虽未敢有所妄作,万一於王府有一言交通,为朝廷所知,恐不可掩覆,若稍施行,则於陛下兄弟之间,未免伤恩,此不可不虑。」上矍然云:「太后亦虑及此,近差一二承受内臣往从政处,皆亲信之人,亦欲察其所为也。」余云:「陛下尝宣谕:『陈瓘累累煎迫』,此非独瓘之言如此,盖众议皆然。瓘尝乞以亲王为山陵,亦实有秦王、雍王故事。」上云:「亦知有故事,然卫王字亦不识,却恐做不得。兄弟间事不欲尽言。蔡王尤不循理,亦颇有污秽事,太母深病之,作亲王却多在殿侍房中出入,以此亦深忧之。」余云:「惇於定策之际失言,今日陛下於蔡邸尤当留意防检。使不陷於有过之地,终始保全无他,乃为盛德之事。然则西行何可不虑。」上云:「当更遣人防察尔。」余云:「事既如此,无可奈何。恐近下内臣无补,内东门御药有可辍者,得一二人偕行甚便。」上云:「且更帘前开陈。」余又言白谔乞还辟事,余云:「以太母故,薄责可也。然施行不可过。」上然之。余又言:「此亦非独白谔之言,外议有云,陛下已生子,皇太后弄孙,无可垂帘之理。」【臣下亦颇有愧於谔。】上云:「此事本非他所欲,是自家坚请他同听政,他又已有手诏,於升祔後还政,亦止一两月事。」余云:「事理固然,手诏又已颁告天下,何可改 然事亦有可虑者,宣仁圣德方严,非贪恋政事者,然终身不能复辟,盖为左右所夺耳。今日垂帘,太后殿中近习气焰有过於陛下左右之人者,一旦还政,岂不冷落 万一此辈妄生意见,太母有一言,则陛下难处,须预防之。」上云:「此理固有之。然太母不信此辈语言,必不至此。」余云:「虽然,不可不察也。」上然之。余云:「臣更有一事,不敢不尽愚忠。升祔後既还政,则便须分画分明,若事须与闻,则恐未便,须事初便画断乃可。」上云:「既还政,自不当更与闻外事。」余云:「虽然,须事初便画定,若语及外事,则於从事之际未免掣肘,若以渐疏杀,则於恩意间不足,不若一切画断,则事定矣。」上云:「固须如此。除亲王、公主间事或有可商量,余外事岂可更白。」余云:「圣虑如此先定,甚善。然须事初便如此分明,处之乃便。」上深然之。余又言:「臣於陛下践祚之初预闻大议,在臣遭遇,可谓千载一时,臣所以区区倾吐肺肝,裨助圣虑。然臣已不为近习所悦,若此语一漏,臣无措身之地矣。」上云:「此何可漏,前日事已是如此。」【上此语余不敢再请,然察其语,乃昨命相之事也。】余云:「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愿陛下更赐垂意,此语稍漏露,臣实无所措身矣。」上云:「会得,会得!此岂可漏也。」及至帘前,亦留身,具以惇及王府事开陈,太母云:「枢密思虑及此,何以处之 」余具以上前语敷陈,太母云:「内臣畏都知押班,谁敢检察他 恐不济事。若不令蔡邸从灵驾西行如何 」余云:「圣虑高明,非臣所及,如此,何善如之。然独不令蔡邸行,恐有迹,定王更年小,若两人者皆免行,则无迹矣。」太母云:「甚善。兼他两人皆未出居外第,但以此为言可也。」余称善而已。颖叔疑独留,亦略以此告之。

  是日,瑶华以犊车四还禁中,至内东门,太母遣人以冠服,令易去道衣,乃入。中外闻者莫不欢呼。

  丙子,旬休。是夕,鏁院降元佑制,但以中书熟状付学士院,不宣召。初议复瑶华,余首白上:「不知处之何地 」上云:「西宫可处。」余云:「如此便。【外议初云,东宫增创屋八十间,疑欲以处二宫,众以为未安。】缘既复位,则於太母有姑妇之礼,岂亦处之於外 」上亦云然。太母仍云:「须令元符先拜元佑答拜,乃顺。」又云:「将来须令元佑从灵驾,元符只令迎虞主可也。」方患无人迎虞主,今得此甚便。又谕密院云:「先帝既立元符,寻便悔,但云『不直,不直!』」又云:「郝随尝取宣仁所衣后服以被元符,先帝见之甚骇,却笑云:『不知称否 』」又云:「元佑本出士族,不同,初聘纳时,常教他妇礼,以至倒行、侧行皆亲指教,其他举措非元符比也。」又称其母亦晓事。二府皆云:「王广渊之女也,神宗尝以为参知政事。」余亦云:「当日亦不得无过也,唯太后知之。」太母云:「自家左右人做不是事,自家却不能执定得,是不为无过也。」余云:「皇太后自正位号,更不曾生子,神宗嫔御非不多,未闻有争竞之意。在尊位岂可与下争宠。」太母云:「自家那里更惹他烦恼。然是他神宗亦会做得,於夫妇间极周旋,二十年夫妇不曾面赤。」余云:「以此较之,则诚不为无过。」颖叔亦云:「忧在进贤,岂可与嫔御争宠。」太母又对二府云:「元符、元佑俱有性气,今犹恐其不相下。」余云:「皇太后当更训敕,使不至於有过,乃为尽善。皇太后在上,度亦不敢如此。」太母云:「亦深恐他更各有言语,兼下面人多,此辈尤不识好恶。」三省亦云:「若皇太后戒饬,必不敢尔。」太后又云:「他两人与今上叔嫂,亦难数相见,今後除大礼、圣节、宴会可赴,余皆不须预,他又与今皇后不同也。」二府亦皆称善。其他语多,所记止此尔。【是日,余欲留身,既谕二王不西行,遂已。】

  丁丑,同呈泾原奏,王瞻以青唐府库物借将佐、士卒,得熙河牒,令收索,恐恩归瞻,怨在朝廷。奉旨:应汉、蕃士卒所借,并除放;将佐并拘收;差使以下听於请受内立分数克纳。

  又令陕西、河东缴纳招纳西人空头宣劄。

  再对,以内侍省奏,白谔言事及诣密院陈述,乞责降远小监当,得旨依。至帘前,太母云:「本欲不施行,但上意如此,谔乃圣瑞殿中人,简王之师父也,教导简王极不近道理。」颖云:「如此,即更有情。」是日,垂拱再对,上遽顾余云:「二王更不令从灵驾西行,只衞王去,蔡王免行,圣瑞已喜,本不欲令去也。」余初欲留,以十九日帘中语奏知,既宣谕,遂已。

  是日,龚夬、陈瓘上殿。先是,闻两人者击卞甚急,上旨令同对,当降文字出,既而以无例同对,遂同日请对而已。又云:二人者尝叩上云:「早何以不出 」上云:「聚而後出。」又云瓘初欲击卞,先白上云:「臣欲击卞而未敢。」问云:「何故 」瓘云:「外议皆恐卞去则京进,以是未敢发,若用京则不若存卞也。」上摇首云:「未尝有此意。」瓘云:「圣意虽尔,帘前如何 」上云:「亦一般。」瓘云:「如此,臣乃敢攻卞。」

  戊寅,同呈韩资言西事宁静,言河北事皆无可施行。

  再对,阎守懃乞磨勘岁月未满,以随龙故,特迁昭宣使。上云:「朕未生,懃已在太后合,又产合中祗应,诚有劳旧也。」

  王瞻不申发谢表,特罚铜三十斤。

  余因言白谔与远小监当,极难得阙,须添差乃可。上云:「更须尔。只与降一官勒停。」余云:「甚善。一期自当叙,且免远行。」上首肯。

  是日,上谕:「台谏攻卞已十余章,如何得他知,令自图去就甚好 」余与颖叔皆莫敢承,上云:「只说与章惇,则卞自知矣。」退以白惇,惇亦不敢,朴欲召鳌谕旨,众以为不可,惇欲召吴伯举往谕之,遂约翊日禀旨乃召。

  己卯,同呈章楶乞不候祔庙替罢,且荐王恩为代。众皆以不可为,然已有前降指挥,诏令劄与楶知。

  又以陈敦复提举河东营田兼弓箭手。

  遂共白遣吴伯举,上旨,令同至都堂,召伯举,令诣卞谕旨。伯举唯唯承答不辞,然出省乃往。

  是日晚,卞遂草表乞宫观,翊日凌晨上之,降付三省,三省乞付学士院,降诏不允,遂令降批答。上又谕两府云:「本不欲於祔庙前退黜大臣,但以言者不已,故须如此。」余亦以此语白惇。是日晚,卞章未上,已降夬两章、瓘一章付三省。夬云:「卞依附权臣,致位政府,渐肆威福,中分国柄,不附己者,斥逐无余。」瓘云:「卞迷国不道,神宗在位十九年,惠及天下,卞皆掠为安石之美。然惇迹易明,卞心难见,《春秋》之义,当首诛造意之人。」惇同进呈,殊无怍色。

  庚辰,同呈北虏祭吊使并以六月一日见於皇仪,百官更不赴福宁奠临,俟虏使奠慰讫,於皇仪门外进名奉慰。

  再对,河西房人吏以边事了等推恩。曹诱乞罢权副都承旨,诏与落权字。诱之请,恐同列中有夺席者尔。

  又以杨应询知顺安军。因言应询乃王嵓叟所引,然实晓事,不可以亲党废,上及帘中皆然之。

  辛巳,忌。

  是日,卞章付禁林,鳌遂作批答不辞。

  壬午,同呈,依熙河奏,结咓龊二子并与殿直,边厮波结之弟也,诸子中唯此二子未有官,故命之。

  是日,惇私忌不入,本欲以是夕祈雨,十五夜雨,但遂以择日谢。再对,上谕卞已降批答。卞遂入第二章,上欲更宣押卞一次,迟三五日不妨,既有台谏章在三省,彼何敢安位 如此,庶几全礼数尔。余云:「陛下礼貌大臣,进退以礼,如此甚善,岂止三五日,便迟旬日,何所不可。」退以语三省,皆以为忧,恐其遂就职不去。余以语范纯礼,纯礼云:「公所论甚善。」盖余云上意近厚,不可不将顺。纯礼云:「上以礼遇大臣,若彼不去,则在下之人自有议论,如此则上下各尽义理,有何不可 」既而竟不宣押,必有密旨。是日,余又言:「卞之去固已定,然外议皆以京进为忧。」上默然。余又云:「此事须圣意先定,若京进,则言者必决去就,此时却恐难处。」颖亦云:「曾布所陈,无非正论。」上亦皆不答,色若有所难言者。余遂退以白邦、朴,邦、朴皆深忧之。余责朴云:「此责不在他人,在朴而已。」仍朴来日便当留身论之,此不可缓,朴然之。

  癸末,同呈回牒北虏,以耶律应不重行立班,显是违越生事,本朝所遣使在此,未尝似此不依礼例事。以其来文如此,故答之也。

  再对,差王防编修密院文字,孙俶编修国信条例。因奏云:「臣等亲族多,防与布、俶与之奇皆瓜葛,然皆於法当避,则所不敢。」上云:「既不当避,有何不可 」余云:「恐有人言语,不敢不奏知,如近日朱彦等亦此比。」上云:「彦已不许避。」帘中亦然之。是日,朴留身具道京不可进。上云:「本无用之之意,若欲用京,复进之奇,但於帘前更开陈。」果如余所料。朴既至帘前,具以京不当进之意开陈,太母云:「会得。方逐其弟,却用他哥哥,是不便。相公但安心,必无此。」朴退以相语,皆以为可庆,邦直云何,余云:「虽使邦直自言,亦无以易此。」皆大笑。

  朴又密奏云:「元佑生者已被恩,而死者殊未甄复,然此事当出自上恩。」遂拟定一指挥进呈,是日,遂如所指批降付三省。翊日,子开对,亦有劄子,上云:「已行。」盖开不知朴已尝陈及已有批旨也。

  甲申,同呈环庆路奏,收到无主牛马,未敢送西界。诏鄜延路牒问宥州,如委是西界走失,即具实关报,以凭送还。

  再对,内臣武球,令吏部与合入差差遣。上云:「驾前用小杖子打人,及瑶华狱捶楚人,令说后知情者,皆球也。」太母云:「球进藤棒决责人,其子振进弹弓,令弹子雀,此岂是奉人主之物。父子如此,深可罪。」余云:「先帝後亦恶之,皆逐去。」【是日,卞降第二批答,不断章。】乙酉,同呈边奏。再对,放罢融州巡检杨懋,令广西详懋所陈,罢胡田统制,依先降朝旨,以程建、黄忱措置备御蛮事。

  又令诸路走马二员处,各给一朱记,令礼部铸造给付。以诸路有两朱记或一朱记,不一也。

  是日,三省以卞为资政、知江宁。又罢董必郎官,送吏部;又罢舒亶无为军,与监庙。自十三日以上官均为起居郎,吴伯举为少蓬,仍罢修史。密院再对,上谕:「王涣之可为史官。」朴又言:「伯举既罢,邓洵武亦当移易。」遂议以谢文瓘代洵武为右史。均及涣之皆史官,朴疑向所荐十人,唯文瓘未用,恐上有所疑,欲得余与安中同入一劄子,云向所奏举可用之人,悉蒙收录,唯文瓘末用,三省议欲以为右史,代洵武,及以涣之修史,来日三省进呈,伏望特赐俞允。遂从之。翊日,遂有成命。既而又以王祖道知海州。上又谕西府云:「伯举亦与郡。」翊日,三省再禀,却云且以祖道仍改两浙提刑。公议皆翕然称允。

  唯蔡京欲增损润色《五朝宝训》,又欲辟官例,又乞以殿阁使臣为承受,及於资善堂置局,以都知梁从政、提举内东门冯说为承受,【说乃上所亲信,京所愿交结也。】以御厨、翰林诸司供应。四月十九日,梁从政内中奏闻,奉圣旨,并依奏。十一日,龚夬对,极以为不当。寻降劄子付三省,三省十三日进呈,奉圣旨,只令依元降指挥校正缮写进纳,入内置局、及诸司供应、并辟官指挥更不放行。盖夬以谓《五朝宝训》及成书,何可增损润色 兼所乞辟官苟非,其他人必妄生异议,以济奸说。上亦深然之,以谓《宝训》何可改也,故有是命。又逐方天若为建州推官,盖京所辟官,意在天若尔。天若告词云:「险陂凶邪,在所屏远。图书之府,非尔可居!」中外莫不快之。已而京复求对,以谓所谓增损润色,非敢改也,但欲更增修未尽事迹尔。寻再降指挥,置局差诸司及承受等,并依四月十九日指挥,其五月十三日指挥更不施行,唯不辟官,及不得增损润色,仍差徐积、何执中同提举校正。京又云:《五朝宝训》三十卷,乞更增神宗一朝事迹,共修为《六朝宝训》。而议者谓神宗史未成书,未可修《宝训》。京又以谓史院编次可为,《实训》事已备,但得旨便可成书,遂指挥令史院官同修《六朝宝训》。京自复留,其交通反覆,机变百出,皆此类也。

  丙戌,旬休。

  丁亥,同呈熙河奏,已遣人齎蕃字招溪巴温。

  又太原走马魏允中奏,普宁军粮不及旬。诏转运司具析不计应副因依及更有无似此阙乏处闻奏。

  是日,内批向子莘除合门祗候。戊子,同呈边奏。再对,内批罢吴靖方山陵都大管句及随从元佑皇后等,悉以冯世宁代之。又内侍省乞羁管白谔,中批送五百里编管,得旨送唐州。余是日留身谢子莘除职事。上云:「此自是皇太后族属,卿何所预。」因署陈白谔断罪太重,上云:「小使臣,又本省云无例言事,须如此行遣。」余云:「亦晓圣意,然编管人逐便後三期方叙,与物停一期便叙极不同,愿更留圣念,异日稍濶略常法与叙复。」上首肯而已。【帘前谢子莘,因曰:「族人多毁之,然实平稳晓事。」又言:「十二日从言在山陵,自当已入九分。」太母云:「待指挥。」】

  陈瓘论《王荆公日录》多言神宗所论与之不合,绍圣史官多编修入《实录》中,批令三省参对进呈。

  己丑,同呈边奏及熙河修湟州旷哥一带堡寨。余因言:「外议多云,青唐已弃,而尚固守湟州,道路陷远,粮运难继,公私困敝。臣亦知其如此,然今日并弃湟州,则必为夏贼所有;兼得鄯、湟皆不能守,岂不取轻夷狄 若今秋必稔,则边计亦可支梧,以此不敢以为可弃。自绍圣以来,进筑沿边城寨,深入敌境,瞰临夏人巢穴,以至会州正扼其右厢兵马道路,及自来如天都、浅井之类,西人点集人马之地,皆为朝廷有,乃所以制西人之死命。若常效顺,则各守新边;若稍跋扈,则稍有举动,即逼近其巢穴矣。然新城寨须常为固守之计,若万一夏人侵犯,如向者攻围平夏城,十八日不能破,然後西人计穷力屈,卑辞请命。异时守备新垒,须悉如平夏不可破,则今日所得新边悉可保守,若一处破坏,则边计可忧矣。以此当深戒边吏,尝为十分备御则为便也,其他道听涂说皆不听。」上深以为然,同列闻此论,亦莫敢不服。

  是日,三省得旨,复司马光、吕公着、文彦博、韩维等官职,唯彦博、珪、维悉复旧官职,余复官而已,顾临、钱勰及王汾、马默亦复职名。

  庚寅,同呈赐熙河京玉、安乡二关名。

  再对,阎安为入内班。路昌衡言河北备边四事:禁军习手艺人降厢军,从之;修城池及军器,悉已有旨;又言籴便不当令转运司兼,固言绍圣中以转运司兼籴便,深失祖宗法意。国初以河北沿边十七州军蠲减赋税,年计不足,故岁赐钞钱二百万,并十七州军税赋,悉令籴便司专领,故转运司不能侵渔,今并为一司,诚不便。上令谕三省仍来日同对时面陈,便可改。退以语三省,三省皆以为即复旧。余自绍圣中亦屡曾以此语,惇、卞等虽略晓然,亦终不能改。辛卯,同呈边奏。又以刘奉世复端明、知定州;王钦臣复待制、知真定。师朴云:「向论邢恕、叶祖洽不可帅,令与东南一郡。」遂与恕守荆南,洽守洪。初,朴等议欲以杜裳帅真定,余以为不足称此选,遂用钦臣。朴云:「向者余以谓钦臣得集撰、颖昌,外议皆以为过,故不敢及之。」余云:「昔者初复诚太优,今例无不复者,则钦臣终何可遏,况以人材比之,又非常之比也。」众皆以为然。冲元云:「便须更照管,恐有一般者皆须复职。」余云:「杨畏是也。」众皆云:「畏之罪当於上前及之。」既对,余言:「钦臣在元佑中事於吕大防门下,物议极多,不为无罪,但昨迁谪之人今皆牵复,则钦臣亦不可遏,然在外驱策无所不可,但不可在朝廷尔。」众亦云:「与钦臣等更有杨畏,尤不可用。」惇云:「昔人谓之杨三变,今谓之杨万变。以其在元丰、元佑、绍圣中反覆不常,唯利是附故也。」上默然。议者以谓奉世、钦臣皆复旧职,是元佑之人无俶慝皆当收用,而绍圣郎官如张行、谭掞辈,不足挂齿牙,亦皆逐去,恐未免如绍圣之偏,此为可戒也。余白同列云:「国势已定,绍圣险邪无能为矣。今日之戒,正在於矫枉太过尔。」有识皆以为名言。

  是日,再对,以新广西提刑谭掞体量措置宜州变事,以安化边人累犯省地,杀巡检使臣及兵丁仅千人,而经略措置未安,钤辖雍斌等怯谬不赴敌故也。上云:「掞便可帅桂。」余云:「且令体量措置以观其施设,若果有方略可用,帅之未晚。」上深然之。

  壬辰,同呈范纯粹许候见兄说赴任,又呈边奏。

  再对,令陆师闵体量鄜延。走马奏西人烧毁堡子事,惠卿以为无,而走马黄彦坚以为有也。

  是日,闻龚夬有章击京,送三省。【或言上曾诘夬云:「京罪状有实迹否?」夬云:「臣亦得之人言尔。」闻者颇笑之。】

  癸巳,同呈边报,中黄安中言:马城以书来言陕西事,内抑勒旧弓箭手投新边,以旧地召人希赏。令体量有无上件事理,如有,即取勘奏裁。

  又言军人失训练,令总管司检察。

  是日,三省云,夬章进呈讫。朴云曾上白,恐言者未已,兼来者必纷纷也。

  甲午,上旨,令草定专委范纯粹体量振恤河东流亡饥殍之人。遂同三省进呈,仍令河北、陕西帅准此。即得旨,依奏。三省欲行,遂送三省。

  自癸巳日暮,大雨达旦,又终日乃已,滂沛沾足,但未知广否。

  乙末,旬休。【是日,陈瓘再对,击惇,又论京罪。上以谓与卞不同,瓘极陈,乃稍以为然。】

  六月丙申朔,以虏使吊祭见於皇仪殿,二府侍立,罢赴福宁临慰,百官进名奉慰於皇仪门外,二府退归。【蒋枢押都亭宴。】

  丁酉,昭宪忌。【同日,淑德忌。】

  戊戌,同呈熙河奏殿直孙毅落蕃归汉。惇云:「毅落蕃初不奏,其他士卒不奏者,谅何可胜数。」余云:「毅乃转运司差押茶往鄯州,为西蕃所虏,然经略、转运司皆当奏。」各令分拆及更根究落蕃使臣、士卒,不以勘会了与未了,遂具姓名闻奏。【经略司云:毅妻有状,以不见毅下落去处,乞限究面勘。末到也。】

  又以章永年句当賸员所。余云:「虽是惇无服亲,然臣所知,惇初不预。」上笑云:「賸员所何足道,今後更不须进呈,只拟进可也。」遂拟旨。

  再对,乐士宣辞免内侍押班,上称其知礼。

  又复王舜臣、李泽、李澄、康谓等差遣。以得旨叙官,路分以上与降一等差遣故也。

  己亥,同呈王愍移河东总管。

  庚子,初伏假。

  辛丑,天贶节假。

  壬寅,北使辞於皇仪殿,遂同二府赴垂拱。百官起居,又赴紫宸,同北使赐茶,朝辞讫,二府退归。

  癸卯,同呈熙河奏安乡南城毕功。又奏把拶桥至湟州止九十九里。宗河【乃湟州也。】可通五板船,漕运道路通快。候安乡北城毕功,令诸军歇泊,至秋凉修瓦吹等三堡寨。

  又奏赵怀德及三伪公主至熙州。

  再对,环庆奏遣将官於新边界,候以里发窖藏解。诏勿令侵越引惹。

  是日,以向氏女六日入内谢子莘除合门祗候,太母令传宣抚谕,及慰抚之语甚厚,又赐以御酒,并前尝赐茶,当致谢,遂先於崇政留身。因言:「正月十二日《时政记》尚未进,蔡卞已出,欲约许将因留身进呈,又恐张皇,欲只进入。」上云:「累曾议定,只进入不妨。」余因言:「当日事出仓卒,太后圣训先定,臣等但奉行而已,臣虽与惇等议论不同,然人臣义所当然,无足言者。然臣待罪政府已六七年,久妨贤路,加之衰残空疏,无补朝廷,只俟山陵发引,便当伸前请,乞致仕归,遂微志。」上云:「卿与众人不同,卿何可言去。」余云:「臣幸会陛下,践祚之初,受遣定策,预闻大议,在臣遭遇可谓千载一时。非不怀恋圣世,然因循尸素已久,必待如章惇、蔡卞而後去,则於臣进退之义实所未安。臣於此时得不以罪戾而去,陛下於臣之赐厚矣,必待有罪乃许其去,亦非所以保全老臣之意。」上云:「累与皇太后言,卿在密院宣力累年,今日与众人不同,无可去之理;亦尝与言事官论及此,卿岂可去。」余云:「陛下眷厚,朝廷驱策之意固如此,在臣进退之分,亦不得不然。」上又云:「密院赖卿久矣,岂可去。」余云:「密院既无边事,人人可为,何必臣而後可。然臣今日未尝喋喋上烦圣德,俟山陵乃敢请。」上因言:「边事虽已宁,自韩忠彦是元佑中同弃城寨者,恐所见有异。」余云:「臣亦察知忠彦意,常云,今日边面濶远,难照管。然今日城寨尤不比前日,不惟不可轻议弃舍退缩,若备御不至,异时西人万一犯顺,若一处为西人所破,则边计便须动摇,此不可不慎。」上深然之,云:「若破却一处,则他处皆动摇必矣。」上又云:「茶马事亦不可罢。」余云:「茶马岁课二百万,元佑中所不能废,今若罢去,则边费及岁买马二万疋将何以给 」上又云:「不独茶马,免役法亦不可改。」余云:「元佑罢免役,天下百姓以为不便,皆愿复行,何可改。然不独免役,常平法亦不可废。」上云:「此四事且总说与韩忠彦,或因奏对时,对众说亦不妨。」余云:「臣且当以圣意谕忠彦,俟将来章惇赴山陵,臣当对众更敷陈上事。」上又云:「近所擢言事官,多绍圣中失职之人,恐怀忿心,议论或过当,卿等可亦说与勿令过论。」余云:「宰执与言事官无由相见,臣无由传达此意。」上云:「多卿等所属,岂不令人说与 」余唯唯。余又云:「言事官固难戒以言事,其议论过当亦必不免,但斟酌取舍在陛下尔。其次则宰执当上体圣意,每事持平,处以义理,则言者亦足戒也。」余又请问朱彦何以罢御史,上云:「无他,只是令改郎官。」余云:「所陈必有不足以当圣意者。」上云:「有一劄子亦好,只是论议与陈瓘等不同,故不欲处以言职。」因盛称陈瓘论议多可取。余云:「龚夬亦强果敢言。」上亦称之。师朴曾报,上云:「彦奏对无取,兼所见有异,不宜处以台职。」然不曾请问其详,故余复及之。余又云:「外议亦疑彦为徐彦孚、吴居厚所荐。」上云:「此亦不妨。」遂退。至帘前,具陈:「子莘妻入谢,蒙圣恩传宣抚谕,又劳问丁宁,臣何以仰称圣眷。」遂再拜。太母云:「亦曾说与,令以上尊归与父作上仪。」余云:「上感圣恩。亦曾蒙赐茶,以外廷不敢具章表称谢。」因言《时政记》如上前所陈,亦许令进入。余又言:「臣当日与蔡卞并立,闻卞云:『在皇太后圣旨。』卞却曾於帘前自云:『当依皇太后圣旨。』与臣所闻不同。臣今来不敢更改,但依实云『在太母』。」亦然之。

  甲辰,同呈押班冯世宁磨勘改延福宫使。

  又令胡宗回常优加犒劳及照管赵怀德并三伪公主,以昨日上旨令草定也。

  再对,以李昭珙押赐夏国登极银绢各一千五百,用治平四年例,以六月差官。

  以乐士宣为山陵行宫巡检,替阎安,以安权提举修内司。近以阎安为入内押班,以乐士宣为前省押班,皆中批也。

  是日,上又言:「三省文宇多迟滞。」余云:「以经历处多,三省六曹皆得一两日限,又有假,故每一文字须旬乃可出。」【昨日独对,上已及此,颇患其留滞。余云:「三省天下政事根本所在,忠彦才力虽不足,颇听人言语尔。」】上云:「三省与密院文字,多少相较几何 」余云:「密院十分之一二尔,尚书省乃万机所在,密院边事息则益少,非其比也,逐日进呈文字不过一二内臣及武臣差除尔。三省议论、所降号令,无非系天下休戚,以至进退人材,区别中外臣寮奏请是非,无非大事,岂密院所可比。」上亦矍然。余因言:「近闻陈瓘论司马光等复官,不知为有罪无罪,不审圣意以为如何 」上云:「三省云何 」余云:「三省未尝与臣语及,臣亦不敢预议,不审陛下以光等为有罪无罪 」上云:「莫须是有罪。」余云:「圣意如此,臣乃敢尽言。绍圣中以光等有反逆心,谋废立事,天下皆以为冤。至於诋毁神宗,变乱法度,则事迹具存,岂得为无罪 如光论免役法,以先朝为剥肤椎髓,岂不是诋毁 而免役之法,天下百姓以为便,而光以为不便,必须毁废而後已。又如苏辙章疏云:『鹿台之财聚而商亡,洛口之仓积而隋灭。』是以神宗方纣及炀帝,可以为无罪乎 绍圣中,邢恕尝谓臣言,『司马光以人臣挟怨,与神宗为敌,方元佑秉政事,神宗所行法度,不问是非,一切更改;所用人材,不问邪正,一切斥逐。此其罪已不可胜诛,若言他有反逆心,则是冤枉。臣讶恕之言颇合公论,遂具陈於大行前。大行云:『卿前虽如此说,他别处说得不同。』恕其他奸言,固臣所不尽知,若如此言,则论光之罪可谓当矣。」上深然之,令具以此意谕三省。因言:「大臣及言事官议论亦有偏者,悉以谕三省不妨。」退遂具以圣意白三省,莫不悦服。余又为上言:「元佑之人愤嫉熙宁、元丰之人,一切屏斥,已失之偏;绍圣用事者,又深怨元佑之人,故窜斥废黜无不过当,其偏则又甚矣。今日陛下方欲以大中至正之道,调一两党,则但当区别邪正是非,处之各得其所,则天下孰敢以为非者。若今日但知收复元佑之人,退黜绍圣之人,则不免又偏矣。如此,则与元佑、绍圣何以异 非陛下所欲扶偏救敝、持平近厚之意也。兼臣累闻圣谕,及皇太后亦曾宣谕,以谓有甚熙宁、元丰、元佑、绍圣,但是者则用,不是者则不用,更不必分别此时彼时。若人臣皆能体行此意,则无不当矣。」是日,上谕:「韩忠彦颇平直,李清臣议论极偏,宣仁时事无不是者。」但谕三省云:「朕意以谓大臣中亦有偏者,不须指名也。」又云:「黄履论事亦偏。」又云:「陈瓘论司马光事,已是曾令换劄子来。」然听不审也。【又言上云:「坤宁多不利子孙,不若留在娘娘宫中抚养。如姐姐年长,尚且不育,不可令在福宁。」姐砠谓太母所生延禧公主,十二岁卒。】

  是日,太母云:「皇子未满月,极惺惺,会笑,认得老娘嬭子。」

  余既退,亦略以上论清臣之语谕朴,并以四事谕之。

  乙巳,旬休。

  丙午,同呈边报。

  再对,以向子英为环庆第五副将,从苗履所奏也。上云:「太后欲召归。」余云:「子英得将官,必未愿归。」至太母前亦然之,余云:「若历将官後,却召归不妨。」【是日,召范纯礼谕以上论言事官怀忿过当之语。乃范尝以此开陈也。】

  是日,同呈讫,余遂云:「前日已尽以圣旨谕司马光等事谕三省。」朴遂出陈瓘奏进,上云:「如前日宣谕。」余云:「三省亦皆以为当。」惇云:「如此更无可施行,只进呈讫。」余云:「但是非之论未见於文字,莫可着於《时政记》否 」朴云:「莫须别撰光与公着告命 」上云:「不须,但贬邢恕,於恕告命中具载此谕,则天下皆知之矣。」余云:「圣谕甚切,此臣等思虑所不及。然恕便须行遣。」朴云:「不知如何贬 」上云:「重贬。」或云散官安置,余云:「恐太重,其以有分司某处居住。」上及同列皆然之,遂令以少监分司、均州居住。初,上云与善地,或云滁,或云随,惇云:「恕曾知随州。」遂处之均。朴云:「仍须令曾肇命词。」上云然之。再对,上又丁宁,令谕肇且与明白撰词,须明着其有罪无罪乃是。寻以简白开,都堂亦召开面谕。是日,开适当制。【初议,虽不当制亦合草词,开云:「若不当必不草。」】丁未,同呈边报。再对,移高伟大名都监,刘石淮东。【朴所祷也。】上又谕云:「密院无事,非三省比。」余唯唯而已。

  戊申,同呈边报,宥州牒云:「已戒约边人不得侵犯汉界。」

  再对,以李昭珙知甯州,又以贾嵓子说为看班祗候,仍不候有阙。

  己酉,同呈诏胡宗回,令更多方招诱溪巴温、郎阿章等出汉。

  又令鄜延候西人差贺登人使,即依例报以天宁节名及日月,再等以御批。

  陶节夫奏,乞即移旧弓箭手耕并边新田,中批以为可取,寻检会已累有朝旨,令陕西、河东诸路依详累降朝旨及臣僚所奉施行,仍取情愿,不得抑勒。

  又以向子华知恩州。

  是日,因语及肇所撰邢恕词,蒋亦诵其语,上云未见,令余写一本进呈,以翌日月望不奏事,遂写进入。

  庚戌,月望,赴福甯、内东门临慰如常仪。【是日,上谕:「见邢恕词,极好。曾肇恁地会做文字。」蒋对云:「好个翰林学士。」余默然不敢答。

  辛亥,同呈李譓奏湟州利害,胡宗回相度闻奏。

  再对,依三省已得指挥,逐月进堂除差遣及兵将官、知州军揭贴簿书。

  是日,闻龚夬击京,上甚愠夬,云:「夬所陈皆曾布之语。」夬既自辨,遂请去。然余实未尝与之通声闻,盖小人及近习造谤尔,虽上旨令谕言者勿过,余亦未尝以此语之,盖素未尝交通也。

  壬子,同呈边奏。再对,以河北增置广威,保捷二万余人,旧军分每指挥例百人,而在京禁军见阙万余人,遂令河北监司及安抚司,拣选愿升换在京军分者,发遣赴军头司。盖欲销废旧人,免添新军分,重叠縻费廪给也,新军廪给出自西府,旧军销减,则逐旋计所减,令运司管认故尔。

  又以麦文昞句当翰林司,对移向子履句当军头司,以两人皆愿移易也。上以子履太母侄,许之。太母云:「不知了当得否 」余云:「同职五六人,必无不了。」

  癸丑,同呈边奏,范纯粹乞朝见,许之。

  是日,龚深之来言,得之外议,云近习极不乐,有「无震主之功,而有震主之威」之语,渠亦戒以勿与事,云:「韩、李皆上所新擢,尚且退缩,何必管他!」又云:「但戢敛必无事。」又云陈瓘言,亲闻上语,云余与刘友端尝共事。余帅河东,友端作走马,同官三年,及其亲近,未尝与之接,其职事亦无西府干预者,修造土木之事,皆三省所行,未尝有交通之迹。余笑谓深之云:「若能与友端交通,绍圣、元符中作相久矣。」余比亦见范彝叟,云:「上有涵蓄,恐彻帘後必有所为。」又云:「且看祔庙後举措如何,便可见矣。」然不知所谓涵蓄果何人何事也。

  甲寅,无同呈。自边事以来,盖无日不同呈,自尔边鄙无事,稍稍希濶矣。

  再对,以合门祗候欧仅覃恩改供备当职,乞用先朝随龙恩例除通事舍人,上黾勉许之。

  是日,朴云昨日错与挽词同降出龚夬三章,一乃击惇者,一击京,一乞出惇,遂收之,朴亦未见。今日惇欲留身,既而三省对,具道,上云:「是误降出,却令进入。」惇遂留,再拜而退。是日,西府见太母,太母即笑云:「昨日却误降出龚夬文字,论章相事极子细。」又云:「已知朝廷待山陵後责降惇不易处。」又云:「是日打揲文字是一老内臣,文字上自批凿云『不出』,却误降出去,亦须行遣。」

  乙卯,旬休。

  丙辰,同呈牵复前陕漕已宜官。

  再对,以传宣添长入祗候殿侍二十人,当如先朝,权令祗候转员日正拨入额,免侥幸。上从之。

  以阎安再任皇城司。

  是日,朴於垂拱及帘前留甚久,云:「言者不可沮折。」上云:「未尝折他。」开又闻朴多方以言探试上语,恐有所疑,即开陈,然终无之。朴又云:昨在外,保全及召还皆余之力,何敢隐也。开云:「家兄但急於体国尔,其用心岂有他也。」因言其自有求去意,朴坚以为不可。然余请去之心久矣,亦不问毁誉如何,但欲引分奉身而去尔,岂能更与小人纷纷计较口舌也。开所闻大约与所闻略同。近黄安中又云,上目送西云:「大臣不可立党。」安中殊忧之,然余云不辨也。上近见孙谔论京未去,云「赏罚未明」,上云:「乱道!」谔奋然便欲拂衣,为众所止,而邦直劝止之尤力,又尝面沮夬,故朴有所陈。丁巳,无同呈。是日,以王舜臣权发遣兰州,以康谓卒故也。是日,三省以陆佃权吏书,张舜臣为吏侍。朴云:上称舜臣老成平稳,又称纯礼、子开,皆以为可用,故稍稍进之。纯礼尝言宣危,谓余、开亦已入疑,然与朴所闻又有异矣,未知何如也。

  戊午,赴南郊,宿斋,告元佑皇后复位。

  己未,五鼓行事,毕,黎明,还西府。

  庚申,末伏假。是日晚,批出,以子开为翰林学士。是日晚,大雨。自入夏数雨,山陵桥梁道路多坏。【是日,清臣奏,乞不令胡宗回同相度湟州。上云:「主帅岂可不与议,如三省职事,令他人相度,而三省不与可乎 」遂默然。余云:「宗回於此不与议,则难责於守御。」上亦然之。】

  是月十三日荣阳、汜水、巩县皆大水,漂溺居民,坏汜水行宫,而雨殊未已。

  辛酉,同呈郑居简言:「湟州地险隘,当罢都护府、安抚使之名,令隶属河、兰州,以省馈运。」诏遣新陕西运判都贶与胡宗回同相度闻奏。

  再对,上谕以已除肇翰林学士,余云:「臣仓猝未敢称谢。」上又称范纯礼云:「当迁一学士兼承旨不妨。」余云:「自有韩缜、曾孝宽例。」退以语朴,云必批出也。

  是日,令陈安止、刘子方不回避。

  又上殿劄子,侍郎以上进呈,小事拟进,余更不进呈。

  壬戌,同呈郝平奏,会州城壁醋醎,不可为城,乞以青南讷心为州。令都贶一就相度闻奏。

  再对,预戒河北州郡,岁终差官点检城壁楼橹等。

  差曹诱权管句马步军,以诵从灵驾西行也。

  又差段缄梓夔都监。缄乃陆佃及子开所称也。

  是日,遂留身谢上除子开禁林。因言:「孤远之士,被遇神宗,兄弟三人皆为舍人,而臣偕肇皆作禁林。」又言:「衰朽当请归老。」至帘前亦具以此陈之,帘中云:「三人皆同父,亦盛事。」癸亥,同呈边奏。

  再对,差杨应询天甯节接伴北使。

  甲子,无同呈。以刘交句当军头,同梁安礼皇城司。

  又呈鄜延已依御前刘子收瘗骸。上云:「因看曾肇所进神宗德音有此指挥,适在皇太后殿中,前有笔砚,遂草率此指挥行下,皇太后云:『只熙河路否 』朕欲徧及诸路,仍并汉蕃人遣骸收瘗,并遣中人往句当及致祭,作水陆。」余云:「正与神宗手诏一般,神宗诏云:『朝廷子育四海,所当恻隐。』乃不问汉蕃也。今更及诸路,则又广矣。」【是日,余欲辞所赐,而众不欲,遂已。清臣独免,当日批令改,遂受之。是日,蒋私忌不入。】

  乙丑,旬休沐浴。

  七月丙寅朔,赴福甯临慰如常仪。

  丁卯,南北郊奏告启,不坐。

  戊辰,进读谧册,休务,以疾不入。

  己巳,在告,皇太后遣中使曾焘,以将罢政,赐金二百两、拂林玉带一、银合并帕全。【惇以下玉带皆一等,唯宰相多金一百两。】是日,中使来,方知余实抱疾。

  庚午,上遣中使黄希叟赐食宣问,太后亦然。余谢以太后止七日垂帘,余虽病,须勉强入对。来使增十千得百,不收。【例五千以兼太后抚问,故倍之,皆不收。】

  辛未,朝崇政并帘前,皆问圣体,曲谢密赐。

  同呈戒诸路帅臣,常切备御亲边。【余自草定,清臣初亦异议,上深然之余所请,遂默然。】

  又诏熙河,许溪巴温、小陇拶等不赴阙。

  再对,上劳问疾苦。以三省奏黜梁惟筒、陈衍亲党文字进呈,上令留中。又以惟简及衍子并中人杨傅尚编管在海南,称在全州,上旨悉令放逐便。壬申,同呈边报。再对,以刘程为益钤,以王存知石州,和诜岚州,王诘岢岚。又以向宗礼为京西南路都监,杨和为广东。

  至帘前奏事讫,遂叙陈:「自尔遂不肯得侍慈颜。」因拜辞,太母亦慰谕云:「皇帝聪明,更赖卿等辅佐裨补,赏罚不可失当。」余等唯唯而退。

  癸酉,启攒前三日不坐。甲戌,亦然。

  乙亥,赴福宁晚临讫,宿枢密院,是夕,三省皆宿於禁中。

  丙子,卯正一刻,起鼓,自尔日赴福宁奠。

  庚辰,月望,奠慰如常。

  辛巳至癸未,日赴临,遂宿密院。

  乙酉,卯初三刻,发引先行,启奠,升龙輴,讫,行祖奠礼,上及后妃哭送至端门外,行遣奠讫,又读哀册,讫,遂行。三省、密院祭於城西,午正後,大昇轝至板桥,遂奉辞,讫,归府。

  丙戌,入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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