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者国学蠡测汇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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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建鹿仔港文开书院记

 

  道光四年,传安为鹿仔港同知已二年矣;勤於课士,士皆思奋。因文昌宫之左隙地甚宽,请建书院其上;传安给疏引劝谕。以海外文教肇自寓贤鄞县沈斯庵太仆光文字文开者,爰借其字定书院名,以志有开必先焉。工费既钜,鸠庀不时。又明年,风鹤有惊,军书旁午,传安奉檄权郡篆;浃岁乃及瓜期,士民喜其重来,益亟亟於是役。未几而书院告成,轮奂俱美,讲堂、斋舍廓乎有容;规制浑坚,信可经久。传安阅视甚欢,将筮期鼓箧而先为文以记。

  考戴记,凡始立学者,必释奠於先圣先师;凡释奠者必有合也,有国故则否。说者谓先圣是作者、先师是述者。郑注曰,国无先圣、先师,则释奠当与邻国合,若周有周公、鲁有孔子,则不必合。今学宫奉孔子为先圣,从祀者皆先师。书院多祀先师,而不敢祀先圣。闽中大儒以朱子为最,故书院无不崇奉,海外亦然。若如郑注,则惟建阳之祀朱子,可称国故,余皆所谓合也。台湾至本朝康熙二十二年始入版图,前此犹是荒服;岂有国故,不得不仰重於寓贤。传安前以沈太仆表德名书院,已为从祀朱子权舆;况太仆卒、葬俱在台,子孙又家於台,今虽未见斯庵诗集,而读府志所载诸诗文,慨然慕焉,固国故之彰彰者也。

  其先太仆而依郑氏、後太仆而东渡亦设教於台者,为华亭徐都御史孚远。成功尝从徐公受学,渡台後优礼过於太仆。公自叹如司马长卿入夜郎之教盛览,想当日海外从游必有杰出若盛览之人;惜府志不载,而仅见於全谢山鲒埼亭集中。今祀太仆,未可不祀徐都御史矣。府志所载,避地逊荒固不之人,而系恋故君故国、阅尽险阻艰难,百折不回如二公者,惟同安卢尚书若腾、惠安王侍郎忠孝、南安沈都御史佺期、揭阳辜都御史朝荐,并亟称於鲒埼亭集;其郭都御史贞一,府志虽阙,可考鲒埼亭及海滨纪略以知其忠,当连类而祀之。至漳浦蓝鹿洲鼎元,曾赞族兄元戎廷珍平朱一贵之乱,所着平台纪略及东征集,仁义之言蔼如,不但堪备掌故,以劳定国,祀典宜然。昔朱子谆谆以行仁义、存忠孝勉人,兹奉诸公栗主以配享,谅亦神明所深许也。诸公皆人师、非经师,孙业诸生仰止前哲,更思立乎其大;不仅以科名重人,则长者藉书院成功,蒐罗遗佚,以补海外祀典,亦未尝无小补也。

  是役也,阅四岁而竣工。共费白金若干,以归官闲田为膏火所资,计若干亩;当上其册於大府,闻於当宁,定邀天语褒嘉,如行省凤池书院之蒙特赐扁额、如江南宿迁锺吾书院之蒙旌奖急公绅士矣。时传安升补台守,将行,善後事属之来者;且因落成有记,并书乐输诸姓名於碑阴。

  附周琢堂大令书後

  玺与浮梁邓盱原先生同出大兴朱文正公之门,嘉庆十三年戊辰又尝同事秋闱。先生以善教得民为治,所至文教无不振兴。莅鹿仔港五年,创建文开书院。岁在丙戌,玺权彰化县事,书院尚未竣工。其冬,先生权郡篆,以玺受代赋闲,订为郡城崇文书院山长,於明年春中来塾,见先生课士,善诱学者,昭若发蒙,益知鹿港士子服教之深。是秋,先生卸郡篆,复回鹿港;士庶踊跃以襄书院役,即於岁终告成。明年春,先生已拜命为郡伯,尚释奠於书院而後行。时玺兼主彰化白沙书院讲席,履端曾至鹿港;先生导观书院,喜其壮丽宏敞胜於崇文。及读先生修建碑记,乃知取海外寓贤沈太仆之表德以命名,而搜采同时随郑氏渡台、艰贞肥遯之徐、卢诸君子、及东征作记之蓝鹿洲、共八人以配享徽国朱文公,於是共仰人师,闻见益广矣。

  考郑氏负固,似周初之多方,砥行诸贤如殷季之夷、齐,在当日为不知天命,今圣朝重熙累洽,显忠遂良,漳海黄忠端公已奉旨从祀庙廷,则逊荒诸贤皆在应褒之列。斯举之表微以补祀典,不大有功於名教耶!

  先生莅郡後两月,玺再应召赴崇文讲塾。塾东旧有五子祠,先生鸠工并书院修葺。玺谓「寓贤从祀,礼以义起,曷不推文开以及崇文」?先生曰:「然」。爰於秋仲丁祭,奉八贤栗主以配五子。玺不文,未敢作记,谨书颠末於前记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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