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弁言
本书主要刊载黄宗羲着「赐姓始末」及「郑成功传」两篇;并将「隆武纪年」、「鲁纪年」及「永历纪年」三篇收为附录,以供参考。所有五文,均采自清宣统二年吴江薛凤昌氏辑编「梨洲遗着汇刊」(上海时中书局印行)。至本书书名,则以首篇「赐姓始末」署之。
着者黄宗羲(一六一○~一六九五),字太冲,号梨洲,世称南雷先生;明末余姚人。鲁王监国时,以副宪从亡;入清以後,隐居讲学於甬、越间。晚年,清廷屡徵不起,以教授、撰述终其世。撰述之最着者,为宋儒学案、元儒学案、明儒学案等书。至其纪述有关南明史事者,则有赐姓始末、海外恸哭记、隆武纪年、赣州失事记、绍武争立纪、鲁纪年、舟山兴废、日本乞师记、四明山寨记、永历纪年、沙定洲纪乱等篇;自隆武纪年以下九篇,并汇称「行朝录」(另据「绍兴先正遗书」四集之四越中徐氏铸学斋雕本「行朝录」,「赐姓始末」亦收入其中)。黄氏以胜国遗逸,就其身所见闻记述其事,当较真切。但黄氏本人在其「行朝录」(徐氏雕本)自序中则云:『向在海外得交诸君子,颇欲有所论着;旋念始末未备,以俟他日。搜寻零落,荏苒三十载。义熙以後之人,各言其世;而某之所忆,亦忘失大半。邓光荐填海录不出世,惟太史氏之言是信;此聊尔谈其可已夫』!由此,亦可知欲得史事信实之不易也。
至於「梨洲遗着汇刊」所载之郑成功传,与郑亦邹氏着郑成功传一加比校,除郑着末系评论一段而黄着则付缺如以及传中极少部分稍有出入外,殆全雷同;至可诧异。於是,并进而指出如下三事:考「梨洲遗着汇刊」载全祖望「梨洲先生神道碑文」及江藩、钱林、李元度等所作黄氏三传述及黄氏遗着书目,如赐姓始末、海外恸哭记以及「行朝录」各篇几一一罗列,而皆未及郑成功传;黄氏七世孙垕炳辑「黄梨洲先生年谱」中,亦未述有郑成功传之作(其他各篇均约略记其撰作期间)。据此,此传是否为黄氏所撰,不无疑问。此其一。按赐姓始末「成功入台」及「锦(按即郑经)卒」与「克塽降清」三事,前一事未详年月,後两事「岁次」亦不无误混;可证黄氏「搜寻零落」,仍尚「始末未备」。而郑成功传则始末均较详尽,已足疑非同属一人所作。又如赐姓始末称清朝为「新朝」、为「清」;而郑成功传则称「天朝」、「我朝」及「我」,金陵之役且有成功『伪檄四方』之句。後者措词,殊非前朝遗臣口气。据此,则此传似非黄氏所撰。此其二。据上述「年谱」,黄氏卒於清康熙三十四年(一六九五年);而郑成功传末段载「康熙三十九年(一七○○年)敕令郑成功父子两柩归葬南安」事,距黄氏谢世已逾五年。据此,设末段所记年历无谬,则此传非黄氏所撰,尤属显然。此其三。
本书所收各文,原刊本间有脱误;经取徐氏雕本「行朝录」及日本浪华木孔恭世肃校本郑着郑成功传参考,发见颇多可资相互补正之处。因而凡有显属讹漏者,什九经予订补;必要处,并加注语备考,或附问号存疑。至尚须特加说明者,则有如下各项:
(一)赐姓始末『成功王其地四年,卒』句,「四年」二字显系有误,而徐氏雕本为「辛丑」,亦谬。按「辛丑」系明永历十五年(清顺治十八年),成功兴师入台;其卒,在翌年壬寅也。查荷兰「迁国」在辛丑十二月间,成功卒於壬寅五月初旬;自逐荷兰後,在成功有生之年,完全占领其地者为时约四阅月。故「年」应为「月」之误刊。又,其後「甲寅」、「戊午」两年文,原刊为『甲寅三月,福藩耿精忠反,称裕民元年;招朱锦为助。锦引舶入据漳、泉,不受耿氏节制;与耿氏战,互相胜负』。『戊午,精忠降(按指降於清),锦犹称永历二十八年』。所谓「犹称永历二十八年」一语列於「戊午」年下,亦属误刊。按「永历二十八年」系「甲寅」。且从文义以观,精忠於「甲寅」称「裕民元年」,而锦「犹称永历二十八年」,正所以示「不受节制」之意;此两语彼此相对,至为明显。兹据徐氏雕本,将「犹称永历二十八年」一语移列於「甲寅」年下,以符事实。
(二)郑成功传「十八年冬、十一月」节末附注语最後句,原刊为『或曰福州陈所闰造』;据郑着,则为『或曰福州陈润所造』。一时因无其他资料可稽,仍存原刊待考。
(三)鲁纪年卷下正文末节注语云:『後遭风溺於海;或云为郑成功所沈,盖忌者诬之』。此句句首,似脱「鲁王」二字。据徐氏雕本,此注则为『後闻鲁王为郑成功沈之海中』;未及其他。
(四)永历纪年正文末节注语,徐氏雕本只谓『钮琇记:吴三桂缢之贵阳府。或曰:後同太子绞死云南城。三说未知孰是』?亦未及其他。
此外,赐姓始末末段:『史臣曰:郑氏不出台湾,徒经营自为立国之计,张司马作诗诮之』;下有夹注云:『诗在附录元着先生事略中』(本书未收「元着事略」,此注经已略去)。但徐氏雕本,所引诗句则并载入。按张司马元着即煌言,号苍水;金陵败後,因见成功东定台湾无西意,乃为诗刺之。惟所引,只截取其中数句:『曰「中原方逐鹿,何暇问虹梁」?曰「围师原将略,墨守亦彝风」。曰「只恐幼安肥遯老,藜床皂帽亦徒然」!曰「寄语避秦岛上客,衣冠黄绮总堪疑」。另据连雅堂「台湾诗乘」,各诗俱见张苍水「奇零草」。五言句为苍水「送罗子木之台湾」诗,其一曰,「中原方逐鹿,何暇问虹梁?欲揽南溟胜,聊随北雁翔。鲎帆天外落,虾岛水中央。应笑清河客,输君是望洋」。其二曰:「羽书经岁杳,犹说衮衣东。此莫非王土,胡为用远攻?围师原将略,墨守亦彝风!别有蒭荛见:回戈定犬戎」。七言句则为「得故人书至自台湾」诗,曰:「炎洲东望伏波船,海燕衔来五色笺。闻有象芸芝术地,愁无雁度荻芦天。抽簪身自逋臣幸,弃杖谁应夸父怜。只恐幼安肥遯老,藜床皂帽亦徒然」。「杞忧天坠属谁支,九鼎如何系一丝?鳌柱断来新气象,蜃楼留得汉威仪。故人尚感蹇裳梦,老马难忘伏枥时。寄语避秦岛上客,衣冠黄绮总堪疑」。附录原诗於上,藉窥全豹。(虞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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