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者国学苑裹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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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典礼志

  武备志

  职官表

  选举表

  列传

  风俗考

  物产考

  古蹟考

  祥异考(兵燹附)

  文徵

  志余

  ·典礼志

  礼者,履也;以之经国家,即以之定民志。朝廷制礼颁诸有司,有司秉礼绳诸民庶;范围不过,上下奉行,斯可以召和甘而辟疫厉。从前「会典」一书,为天下臣工率循之准。

  庆贺

  万寿圣节、元旦、冬至,均属庆贺大典。文武各官,前一日斋沐,率属赴公所习仪。五鼓庭燎,穿朝服到龙亭前,文武分东西班,行三跪九叩礼,分班坐班。设纠仪官一员。

  接诏

  诏书至,文武至城外恭接齎送官,先叩圣安。具龙亭,置诏书於其上,彩舆、仪仗、鼓乐前导;迎至公所,文武分东西班序立,齎送官东立西向,乐作,行三跪九叩礼;齎送官捧诏授展读官,跪受,诣开读案前宣读,众官跪听。读毕,展读官捧诏授齎送官捧送龙亭,众官行三跪九叩礼。礼毕,乃退。

  迎春

  先立春一日,迎春於东郊:此古礼也。正官於是日率属官盛服诣其地,设案於芒神、春牛前,陈香烛、鼓酒,布拜席於中。通赞导至拜位,行一跪三叩礼;三献爵,复行三叩礼。属官先行、长官次之,乃归;舁芒神、春牛随後,迎置厅署头门外,春牛南向、芒神西向。届立春时,各官执釆仗排立。乐工击鼓,赞『鞭春』;各官击牛者三;揖,始退。

  耕耤

  岁仲春吉亥、或用季春有事先农之日,府、州、县正官率佐贰各官往东郊先农坛侧,择沃壤为耤田,行耕耤礼。田广四亩九分。是日,属员■〈目氐〉土宜,备谷种、青箱、朱鞭、耒服耜、黝牛及他农器、耕器,预陈耕所,耆老率农夫披蓑戴笠俟於田间。通赞分立田首,向阙张画屏、设香案。致祭先农礼毕,各官易蟒袍诣耤田。正官就耤所,执事者授耒耜与鞭,皆左秉耒、右执鞭。进耕,以耆老二人,一执种箱播种,一牵牛,农夫二人扶犁,九推九返。毕,释鞭、耒;各官补服,望阙行三跪九叩礼,各退。

  按耕耤为劝农大典,古先王设农官劝农事,所以重粒食之报也。历代承行日久,未敢废弛。苑里人民业农过半,胼手胝足,俗尚勤俭;今能举行此典,则民有所观感而倍奋。野人养君子、劳力者治於人,其收效当在旦暮间也。

  祭社稷坛

  社稷之祭,所以配天也。直省、府、州、县各建社稷,而皆社右、稷左,位异而坛同。坛高二尺一寸、方二丈五尺。岁以春秋仲月上戊日致祭,长官主之;有故,则以佐贰代。在城文武官,皆与祭。■〈目氐〉割牲、省粢盛。纠仪、执事、赞相、礼仪,均於学弟子内选充(学弟子、生员也)。

  按社祭五土,稷祭五谷。宋时,社、稷、风雨师各一坛;明,社稷为一坛。设神牌二,左稷右社,以木为之,朱漆青书,题「某处某社、某稷之神」,藏城隍庙;祭日设坛,守土官行三献礼。祭以春秋二仲上戊日。

  厉祭

  直省、府、州、县,岁三月寒食节、七月望日、十月朔日,祭厉坛於城北郊。前期,守士官饬所司具香烛、公服诣神只坛,以祭厉告本境城隍之位。至日,奉请城隍神位入坛,设於正中;守土官行礼毕,仍奉城隍位还神只坛,退。

  按厉坛之设,正以祀无主孤魂也。孤魂或能依草附木,求食殃民;故於季春、仲秋、孟冬岁祭者三,迎城隍神以为之主。前淡水厅,惟於仲秋月之十五日如例举祭;後改新竹、苗栗,亦仍之。苑里本为属地,则概不从同。历年皆以七月二日,先放水灯;三日,举行祭事,名曰「盂兰会」(俗云「中元普度」)。牲醴、粿品之盛,甲於他处。管内则陆续举祭,各有定期。总之,治幽理冥,鬼不为厉;仍其旧而祭之,则亦从俗可也之意云。

  救护日月

  直省、府、州、县、卫,遇日月食,按钦天监推定时刻分秒,随地救护;所见不及一分及不见食者,无庸救护。凡救护,正官一人领班行礼。置纠仪二人、通赞二人、阴阳官一人,在正署素服、设香案、布拜席,陈金鼓於仪门外。报初亏,行三跪九叩礼,三上香,伐鼓三声,仪门外金鼓振作;报复圆,金鼓声止,行礼如初。毕,各退。外省衙门行礼三次:乍亏、食甚,皆素服行一跪三叩礼;复圆,盛服行一跪三叩礼。

  按救护日月,亦大圣人迅雷风烈必变之意也。地方官遇灾修省,可不从而慎重欤?

  乡饮酒

  顺治初,令直省、府、州、县每岁正月十五日、十月初一日於儒学之讲堂举乡饮酒礼。主者,府知府、州知州、县知县(如无正印官,佐贰官代);位於东南。大宾,以致仕为之;位於西北。僎宾,择乡里年高有德之人,位於东北。介以次长,位於西南。三宾,以宾之次者为之,位於宾、主、介、僎之後。除宾僎外,众宾序齿、僚属序爵。司正以教职为之,专司扬觯以罚;赞礼者,以老成生员为之。其经费,於存留钱粮内支办。

  按乡饮酒,亦古礼也。

  乡约

  顺治九年,颁行六谕卧碑文。〔十六年〕,令直省、府、州、县举行乡约;於每月朔望日聚集公所,宣读康熙九年颁上谕十六条。二十五年,令各营伍将弁、兵丁并土司各官通行讲读。雍正元年,钦定「圣谕广训」十六章(计万言),刊刻颁行府、州、县、村,令生童诵读;每月朔望,地方官聚集公所,逐条宣讲。公所之设,在各府、州、县、乡、堡择适中地为乡约所,选老成公正一人为约正,朴实谨守者三、四人值月。按期集所部民,宣讲颁行各谕;择文内民俗易犯者,咸宣示之。守土官实力董率,并饬各属随时巡行宣导,兵民圜听。宣毕,各退。乾隆十年,议准将五年钦颁「大学训饬士子文」通行颁发直省学宫,令朔望一体宣读,永远推行(按以上互见「学校」)。

  乡饮酒乡约补考:淡水厅时,尚照古制依时举行;厥後分治,则废焉不举。各街、庄,只於岁首治筵,柬招亲邻宴会,名曰「请春酒」;或於春二月、秋八月农家赛会宴饮,名曰「食福」。食福者,以所祀土地神之酒醴,遍饮会内之人而名也(土地神,一曰福德神)。甚有四季皆赛会,名曰「四季福」。苑里属各庄,此典盛行已久;则鸡栖豚栅,时扶醉人,此景殊足耐人寻味。乡约一节,苑里属亦有踵而行者。每年於孟冬之月,乡约首则集乡人宴而约之;大约以和睦乡里、防御寇盗、守望相助等事为主旨,亦联庄保甲防冬之意也。唯於聚集公所听讲圣谕之例,阙焉有间。录此,待以质诸有心复古者。

  祠祀

  社稷坛(未设)山川坛(未设)先农坛(未设)风云雷雨坛(未设)厉坛:每年七月三日,於苑里天后宫借用。龙王祠(未设)火神庙(未设)城隍庙(未设)关帝庙(未设)文昌祠(未专设):前时於苑里天后宫右廊借用。天后宫:一在苑里北势、一在房里南门内、一在通霄街尾、一在白沙墩庄内。名宦、乡贤、昭忠、节孝四祠(未设)

  按祠祀者,地方官应行循例举祭之祀典也。苑里前附各厅、县,故皆未设立。其已建之天后宫及借用之文昌祠,皆土人捐资自建。

  祠庙

  福德庙在苑里街头。观音亭在五里牌路畔。寿公祠在通霄街北、虎头山边。祀殉难幕宾寿同春(事蹟列在「文徵」)。

  按苑里地方内,惟天后宫最多。其余祠庙,虽非祀典所关,而神灵之赫,忠义所昭,亦可以佑民人而袪灾厉。录之,所以质实也。

  ·武备志

  国家可百年不用兵,不可一日不备兵。无论通都大邑,须求折冲御侮之方;即海■〈阝筮〉山陬,不废破敌防奸之策。或扼险以制胜,或乘虚而设伏,地之布置宜周也;为将者能知兵,为士者皆用命,师之教习宜豫也。有兵必有器,器利而坚;有兵必有粮,粮多为蓄。统水陆而陈武备,大概不过如斯矣。若海防一款,尤为全台当务之急。但苑里所辖地方,各处港门皆浅窄,沿海又多沙汕石礁,艨艟巨舰无所用其能。此驾驶风潮以及用兵诸船政,似可搁一边而毋赘。然地既滨大海,则巡海之哨船虽可勿用,而巡海之哨丁不可不设也;巡哨严,斯呼吸相通,奸人无可伺之隙。未雨绸缪之道,无事可以防内奸,有事即以御外侮;诚所谓无一日不备兵,乃可百年不用兵也。

  前

  汛防

  白沙墩塘外委一员、兵十名(後裁,归後垄汛兼管)。通霄汛外委一员、兵十六名。房里汛额外一员、兵五名(後裁,归大安汛兼管)。

  粮饷

  外委月支银四两二钱,额外月支银三两一钱,兵丁月支银二两九钱五分。右每名大月给米三斗、小月给米二斗九升,俱归新竹县游击发给。

  恤赏

  一、兵丁娶妻及子女婚嫁,各赏银三两。一、兵丁父母、本身及妻亡故,各赏银四两。一、故弁扶柩回籍,每员名下一名赏银四两,计名给赏。一、病兵辞退回籍,照站给赏路费;每站赏银四分。一、期满换班回籍,每名赏盘费银二两。一、兵丁家在内地,每月给米二斗,以赡其家。

  今

  守备队人员:将校中尉一人、下士三人、兵三十九人、看护手一人。宪兵屯所人员:下士二人、兵十二人。

  警察所人员:警部二人、巡查二十二人;内派驻(原文出张)白沙墩二人、(删出张二字)通霄三人。

  谨按台湾从前所置军营汛地及兵丁、兵器各款,俱系奉行故事、不求实际之良谋;营垒无犄角顾盼之雄,士卒鲜步伐止齐之度。无事则虚糜厚禄,上下交争,恬不为怪;一朝有急,则举国若狂,束手无策。直至亡羊而始思补牢,悔之莫及。论武备者,目击心伤,付之一叹;诚千古恨事也。

  ·职官表

  职官表者,文武官各尽其职,而可表於後世者也。苑里堡前隶各厅、县,所有长官皆在厅、县之内;合堡一带,不过三两处弁兵,何足挂人齿颊?今既分疆守土,则别有一番之官制。置邑者,以办务署为先;论事者,自当以办务署为始。职兼文武,官列後先,表登名氏;是可即眼前升任、在任之人员笔之於书,而为职官表。

  职官表

  办务署署长

  浅井元龄(从七位;光绪二十三年年新开署莅任)

  津岛满一(中尉;光绪二十三年□月莅任)

  守备队将校

  征矢野陆治(光绪二十三年□月莅任)

  宪兵曹长

  丹羽三郎(光绪二十二年三月莅任)

  喜多鹤吉(光绪二十三年六月莅任)

  警察署署长

  渡边房邦(光绪二十三年七月莅任)

  石神嘉(光绪二十三年八月莅任)

  寺师勇之助(光绪二十三年八月莅任)

  滨田清(光绪二十三年九月莅任)

  ·选举表

  闻之治国,以得人为先;得人,以恤勋为贵。兴贤育才,文武并重;封诰袭爵,先後增光。此所以表选举而附以封荫也。以清朝之选举,论学政,三年一试、五年再试。进府学者,曰府学生;进县学者,曰县学生:秀才之称也。府学生岁贡一人、县学生二岁贡一人,升诸太学,曰岁贡;遇覃恩,则是年当贡者为恩贡,次一人为岁贡;遴府、县学生行优者,省取数名赴廷试,曰优贡;拔天下府、县学生之尤者赴廷试,十二年一行,曰拔贡;秀才乡试有文优而额限者取副榜,准作贡生,曰副贡:五贡之称也。秀才及贡生赴秋闱而中式者,曰举人;举人而第於春官者,曰进士。进士殿试,钦点三名:曰状元、曰榜眼、曰探花,三及第之称也。惟例贡一途,不列五贡之内;然循例纳金,亦属有功於国帑;并附之表,以见富贵之各有所长也。武榜之式,与文一体,独无贡生之名;特为一表,志武功也。若夫因子孙而锡命、袭祖父之勤劳,亦国家追崇功德之恒规、激励人材之至意;故皆附表於後。作选举表。

  文

  贡生

  陈缉熙(恩贡生)(死)

  陈嘉谟(岁贡生)(死)

  生员

  王绍兰

  陈连登

  陈济熙(死)

  曾肇桢(死)

  江焕章

  江成章

  郑锐(同治辛未科,取进彰化县学第二名)

  蔡相(光绪己卯科,取进台北府学第三名)

  陈光昌(光绪己卯科,取进台北府学第十一名)

  郑楷煌(光绪己卯科,取进新竹县学第四名)

  李锺萼(光绪乙酉科,取进台北府学第三名)

  郑煚(光绪戊子科,取进新竹县学第三名;补廪)

  蔡振丰(光绪辛卯科,取进新竹县学第一名)

  张源(光绪辛卯科,取进新竹县学第六名)(死)

  汤登汉(光绪辛卯科,取进台北府学第三名;补廪)

  张建中(光绪癸巳科,取进台湾府学第三名)(死)

  骆镜濂(光绪癸巳科,取进苗栗县学第二名)

  例贡生

  蔡寿山

  郑兆藩(死)

  汤宏文(死)

  邱桢祥

  邱有才

  黄文凤

  监生

  汤宥文

  古昌勳

  汤鸿文(死)

  吴文炳

  汤如汉

  张龙池

  汤禄

  蔡玉书

  郑寅

  古松荣

  武

  武生

  古昌魁(死)

  陈朝升(同治甲子科,取进淡水厅学第一名)

  郑捷陞(同治甲子科,取进台湾府学第七名)(死)

  邱光忠

  黄国清(光绪壬辰科,取进苗栗县学第二名)

  郑作鸿(光绪壬辰科,取进台湾府学第三名)

  封赠(无)

  袭荫(无) 

  谨按以上选举表,俱系清朝旧例,与他国不同。

  ·列传

  名宦

  苑里堡,素系村落。今虽置邑,尚在开刱之初;设官未久,乌有名宦之可传!然地方之安危、风俗之厚薄,视乎民牧之良污;神明之誉、父母之恩,千载下犹令人称道不置。故虽未见其人,而前此之循吏、贤官为吾侪所托庇者,或破匪捐躯,着英灵於斯土;或兴养立教,施功德於斯民。夷险不同,芳徽并着。登其名而载其事,未必非志乘之光也!是可以传名宦。

  寿星,字同春;以字行。浙江诸暨人,监生。年已七十,为淡水同知程峻幕宾。乾隆五十一年林爽文乱,堑城陷被掳;逆首王作等刃吓,令从贼。同春坐谕大义,求一死。复释之,优礼劝降,愿受计策;乃佯许之,使人密告把总陈兴世等,令其扬言内地大兵至,义勇应之。贼溃逃,乃出与前巡检李生椿掌教明志书院。前榆林令孙让纠合义勇一万三千人,图恢复;生椿先入,至旧社、南势等庄,擒获王作、许律、陈觉、郑加等磔之,余匪三十七人亦就戮。凡三日,城复;乃上书督抚申其事。旋而闽安副将徐鼎士亦领兵到,与同春等协守艋舺。同春劝谕闽、粤各庄勿为逸匪煽动,民心赖安。又同鼎士及新任同知徐梦麟、都司朱龙章安抚白石湖山下居民。惟大甲溪一带追近贼垒,尚怀疑惧;同春率勇赴鹿港谒提督任承恩,以兵少辞。旋白石湖、金包里闽、粤各庄复互斗,梦麟驰往,抚就者仅数十人;同春先挈之出,晓谕安置。越五日再往,众乃帖然。五十二年林逆据大里■〈木戈〉,复同梦麟驻大甲,约鹿港官军合击;乃鹿师迁延未至,同春於十月初十日率义民驻乌牛栏,抵三十张犁遇〔贼,与战〕,贼皆披靡。忽马蹶被掳,骂不绝口,贼寸磔之。事闻,赐同春知县衔、予恤荫,祀昭忠祠;其子聪,以知县用。後来每着英灵,合堡人民多受庇。道光丙戌年,水师提督许松年自行捐廉,集该地绅民建祠於通霄虎头山之下;春秋祭祀,至今不绝(另有许松年撰「寿公祠记」,录在「文徵」之内)。

  严金清,江苏金匮人。同治五年,署淡水同知。清洁自矢,为国、为民,事事举行不倦。善听讼,严治蠹役;受民词,立剖而结之。清理积案,夜以继日。所辖地方,多善政。又尝亲到苑里谕绅民捐谷,创立明善堂;议设义仓、义塾。至今言教养者,咸称颂焉。

  先正

  先正何为而名?以其先正己而後正人也。德行语言,敦厚为贵;文章事业,建树非常。既为当世之率循,尤期後贤之继起。古之「乡先生殁而祭於社」者,即此意欤!今也去古远矣,风气日趋而日下,欲求夫材全德备、纯粹无瑕之士,诚戛戛(原文孑孑)乎其难!但择其一、二可嘉者悉着於篇,而为之传先正。

  曾肇桢,字荩臣。原籍广东铜锣湾人,移居通霄街。青年入泮,习教读业,循循善诱,笃厚无是非;通霄斯文由兹始。读书成就者,多出其门;人皆以老先生重之。着有诗文(另录於「文徵」内)。卒年六十四。子二。

  蔡锡畴,房里人;原籍同安。自少渡台,谋生计於房里,遂娶而家焉。寻因洋匪猖獗,奉台湾府总兵命,领哨船巡海;遇洋匪,亲督族丁与之战,抛火罐以烧其船,擒获洋匪三人。以军功,奖五品顶戴。同治元年戴逆乱,匪首林戆虎成带匪党千余人围困大甲城。时同知张世英、游击郑荣带兵驻房里,欲图破匪;畴与监生陈植东参谋先传密信於大甲城内,约期夹攻。乃募庄民为引路,夜半行军至顶店庄,溃围而入;城内兵开门应之,围遂解。当匪党猖狂之时,四处劫掠;畴出首捐赀,集庄民固守城池,埋钉桶以御之,匪不敢犯;地方赖以保全。其为人也,秉性刚、有胆智。乡里有睚眦及争讼者,辄为之多方劝解,而息其事。又尝怜乞丐之无依,自行出资建栖流所以寓之。至於斯文一道,尤为生平所最重者。送子入学,奉师甚殷勤。凡师有所为,即琐屑之事亦必身任而不辞;师有怒,则笑颜承之:此节颇为不俗。卒年四十三。子三:相庠生、选训导、玉书监生;人以为好学之报云。

  陈植东,房里人;藉同安。以监生入秋闱。生平好学读书,风流自喜,得山水花木之趣。尤善於丹青,墨梅为最出色;得一幅者,视若宝。青年赴童子试,屡拔前茅;而独困於院场,不能博一青衿。晚年,乃援例纳粟,两赴秋闱不第;其志亦良苦矣。然其教子有方,次男光昌入泮。所谓书不误三代,不报其身,必报其子孙也;信然。子二。卒年六十。

  义民

  天下君、亲、师三者为并重;人既知亲生长之恩、知师裁成之德,即知君之爱民、教民,体亲道而兼行师道者也。是君之於民既当休戚相关,而民之於君可不忧危相救乎?况急公尚义,本属分所当为。秉彞之良,在在垂诸天壤;岂十室之邑,遂无一、二忠信之民可表其义於史册?但事不欲滥收,即其实在可纪者郑重焉。而特为传义民。

  陈士珍,字崇义;苑里人,籍诏安。林爽文乱,参赞蓝元枚令募义民,同守备袁驻乌牛栏抵敌,追迫贼巢,义民阵亡者八人、伤者十七人;士珍仍督率截拿贼匪林石、马齐、蔡栖从等,斩之。巡抚徐嗣曾奏给八品顶戴,准建思义坊。乾隆六十年陈周全乱,复同义首王松募义民,随军克复彰城,阵斩贼党曾尾、吴亮,并获吴监、吴前、吴在等解营斩之。总督伍拉纳奏给七品顶戴。子嘉谟,岁贡生;孙连登,庠生。

  列女

  台湾风俗重男轻女,盖以男能建功立业,不若女之静守闺帏、无所表白於当世也。不知天下许多奇男子、天下亦许多奇女子。夫女子之德、容、工、言备四德者,姑勿论矣;即其「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之」三从之克檩,固有为人所不能为者。或不字而矢贞洁,或寡守以事翁姑,或抚孤儿以继祀,或营丧事而偕亡;自守家规,各成坤道。下可为闾里之楷模,即上可膺朝廷之旌表。虽其中有贤妇、贞孝、节烈之分,而总而核焉,皆不外此水霜之节、铁石之心也。故凡有昭昭烈烈之可取者,无不釆诸公论,而予以芳名显微阐幽,斯可谓之传列女。

  陈伸娘,房里街监生植东女、附生光昌姊、旧社萧清华妻。年二十七,寡;家清贫,藉女红为生计,孝事翁姑。课儿读,孜孜不倦;及长,各为择配。诚节孝而贤者也。现年六十一。子二。

  陈好娘,苑里街快女。适职员蔡锡畴,年三十,寡。理家事,井井有条。生平勤俭自矢,未尝着一绮罗。所承遗产无几,不十年而成四千金之业;可谓善居积矣。其自奉也甚薄,而遇贫人则又好施不吝;此人情之所难也。当亡夫易箦之时,孜孜以二子读书嘱;及营葬毕,即请族亲慎修带二子往淡读书,托族侄举人丕基之门下;四年始还家。自夫亡後,二子远游,苦雨凄风,吞声忍泪;每於岁时祭祀间,痛死、思孤,寝食俱废。惟是苟延一息,深望二子成名,庶可践遗言而报於地下。果尔天从人愿,亲见子相入泮。迟数年,而怡然瞑目焉;卒年五十二。子三:相庠生,选训导,玉书监生。孙五。

  巫氏,通霄万义女、大甲余致祥妻。年二十九,寡。卒年六十七。为林春娘媳,一门双节。刘寿娘,苑里瓦窝庄珂女、淡水监生郑复礼妻。年二十八,寡。卒年九十二。林敏娘,白沙墩青云女、士林庄郑德传妻。年二十五,寡。卒年七十七。骆金娘,白沙墩仕会女,新港埔林祥锐妻。年二十七,寡。卒年七十。蔡氏,後垄溪州庄人;白沙墩陈长炳妻。年二十六,寡。卒年六十。骆谦娘,白沙墩庄溪女、新竹陈维旺妻。年二十四,寡。卒年五十一。子一。许氏,通霄瑞女、新竹杜来批妻。年二十七,寡。卒年七十二。苏氏,猫盂庄聪女、瓦窝庄郑文返妻。年三十,寡。卒年七十三。

  吴氏,苑里庄章明女、新竹郑崇榜妻。年二十六,寡。卒年六十二。

  谨按「会典」,各府、州、县建节孝祠一,祠外建大坊;应旌表者,题名其上,身後设位祠中。由督、抚、学政会题,取其册结送部;其在部呈请者,由部行查督、抚核咨题准,令地方官给银三十两建坊。如奉有御赐诗章、匾额、缎疋,由内阁交部发齎督、抚行地方官给领。节妇不论妻妾,自三十岁以前守节至五十岁或年未五十身故、其守节巳及十五年,俱准旌表。道光四年例载:自三十岁以内守节满十五年以上而身故者或现在节妇守节巳满二十年以上,俱准开报。各府、州、县有汇请旌表之节妇、贞女,共给银三十两建一总坊。妇人因子受封,准与旌表;因夫受封守节者,不准。夫妇未成婚流离失散守志至老合卺者,准与旌表建坊,用「贞义之门」字样。孝女,以父母未有子孙、终身奉亲不嫁者,如孝子例;未婚贞女合年例者,如节妇例。其有在夫家守贞身故,遵乾隆三十六年成例,巳故贞女不拘年限,一体旌表。妇女遭寇守节致死,虽事历年久,核实准其补行题请,给银建坊;如无亲属,则官为建坊於墓前,节孝祠内设位。妇女因强奸不从致死及因调戏自尽、非曾再醮者,刑部、礼部会题请旨建坊如例;猝遭强暴被污见戕及被污後刻即捐躯者,坊银减半,不於祠内设位;本夫逼令卖奸抗节自尽者、童养之女未成婚拒夫调奸致死者,建坊於父母之门。节妇被亲属逼嫁致死者,旌表如例;若系翁姑逼勒,坊银另择家长支领,督理建坊。凡仆妇、婢女、女尼、女冠拒奸致死者,建坊於本妇墓前,不於祠内设位。

  ·风俗考

  风俗者视教化为转移者也。民情不甚相远,上有好者,下则有甚焉者矣。苑里前属淡水厅治,民风之善,推冠全台;後归新竹、苗栗,亦无可为纯驳於其间。总之,民性惇而其风朴,桀骜不驯之徒无有也。番俗,前尚有野性;今则与编氓无异,婚丧、庆吊皆从同:并可引古证今,以为考验之一端也。

  士习

  士为四民之首,古者观治化於党庠、觇人心於乡校,非无谓也。苑里人文,前附淡水,後附新、苗。岁、科两考拔其尤者,岁有二、三;有司擅奖劝之权、师保尽甄陶之善,文风駸駸日上,可匹全台。书院则有月课,庄社则有会课,列以甲乙,奖以花红(赏金也)。其敬惜字纸也,於每届子、午、卯、酉之年,奉仓颉神牌祀之;护送字纸灰投之大海,鼓乐喧阗,送者繁有徒。此前时历来之惯例也。

  农事

  汉举孝弟力田科,寓农於士也;圣人商卫政,富先於教。具见力农,为政治之大端。苑里东山西海,而又间以沙石,则肥沃之田园固属寥寥;然土人自食其力,山陬海隅有可下锄者,均不肯任其荒芜,沙石之间,田亩亦有零星可数者。则民勤稼穑,其风为约略可思矣。一年两获,其地力不硗也;少歉多丰,其天时可恃也。得陂圳之利者固多,然旱田仰时雨之降者亦复不少。岁时祈报,有祭社、有食福(见「乡饮酒」)。田园自耕者有之,不自耕而贌佃者亦有之。佃向业主贌耕,有碛地焉;盖先纳无利之银两也。碛地之多寡不齐、贌耕之年限不齐,均由业、佃面议为定,率有约字焉。至限不耕,则业主以碛地原数还之佃;佃以业还业主,听其别贌。佃纳业主租者,曰「小租」也。每於年之六月纳业主租,亦有分作早、晚二季纳者(六月曰早冬、十月曰晚冬)。至於荒地初垦以及近溪浮复者,则使佃开垦成田,须三年後,业主方勘界定租;垦费或归佃人自理,或业、佃对半均分者不等,总以当时面议所立之贌约为凭。田之中有田厝曰藔,以茅草为盖、以莿竹为墙;各庄皆然。其输运米谷,有牛车焉;或有以人力肩挑代之,不能以一概论也。

  女红

  台俗:女人蚕桑不事、纺绩少闻。惟於刺绣之工,花卉如绘;最擅长者,打草粉(一名草子)。凡於一衣、一裳,俱系自己针黹,工事不假外人;家富不在此例。其精致,多有为裁缝家所不及者。此台地女红之大概也。苑里,事女红者卒鲜。生女至六、七岁,皆学织草蓆与大甲同,而手段更工;能於尺幅中织成「吉祥」字面,并及巧制花样者。幼女织之,老妇亦织之。操井臼者,多有转任诸男人;俗使然也。他处女人有织带,其大小花纹俱工;苑里则无此传授,故未之或见云。

  工役

  民雇曰工,官募曰役;苑里无役而皆工。前时,所有土木兴修以及农工播获,日只给工价银或一角、或二角不等;肩挑背负者,则稍加。工首曰夫首,亦曰苦力首。首以统工;遇官召工,则以问之工首。价由首领,多寡须应命;不然,则以误公之咎责诸工首。

  商贾

  台湾各大市镇业商者;有水郊;台北之南北郊、新竹之金长和郊类是。苑里前为各厅、县辖地,非通都大邑,故无郊。然从前以米、糖、豆、麻、苎、菁等件由船配运大陆者甚夥,布、帛、什货则自福州、泉、厦返配;甚有远至甯波、上海、乍浦、天津、广东,亦为梯航之所及者。各商各为配运,名曰散郊户。船之中有名「出海」者,司账及买办货物;复有「押载」者,所以监督「出海」也;然主持,皆出自郊户。现金买现货者,为「现交关」;物未交而先收金者,为「卖青」。米、粟有青,油、糖皆有青也;其价较「现交关」者为稍低。买卖亦有依期收账者,亦有陆续支收至年末会算收讫者。樟栳、茄藤、薯榔、通草、藤、苎各件,苑里离番山太远,故绝少。港则以通霄、苑里、福德为出入。日本新制,台湾各处小船只准本岛运载,不得擅往大陆;而大陆船只准於三大口出入,例禁森严。因此,而苑里之货物,悉由南北搬来;其价故比他处为尤昂,商业为此稍沮。

  饮食

  每日三餐,富家以米炊乾者为饭;肴用鱼、肉、鸡、鸭为上品。贫民家皆煮米为粥,惟於任力上工则用饭;肴以青菜、酱品为代而用鱼肉者。有时於三餐外,有点心;富家恒有,农家於出作时亦有之,然不及富者之盛。设席,酒则以蒸米拌麴酿之;味醲且甘而色红。庆吊事用粉团(别名曰「龟」),又或用粽,以分馈亲邻。茶食,台产者多;而富家则以武夷茶为常品。有槟榔焉,久嗜者齿尽黑,谓其能辟瘴也。且宾朋相献馈,每以是物为敬;遇小诟谇,亦以是物为和事公亲。所谓物轻而意重也。

  衣服

  台地蚕桑未兴;所有丝罗,皆仰取诸江、浙、漳、粤。洋布,则各处转贩而来,自昔然也;今则用日本之各色布帛为尤多,制样巧而取价廉,其销售比西洋更畅。本地自染黑者,曰「毛乌」,「有大毛」、「二毛」之别,为上料,澣之不退;蓝者,曰井浅、井沉、毛蓝、浅天蓝、井澳、浅澳、沉澳、毛澳、天蓝。又有所谓「池毛」者,俗名「巾仔布」也。女人好着红衣及各色衣,富家多着绸缎大滚边,名曰「上海滚」。男人斯文家,则衣长过膝;外此,则短褐为恒衣。有碗帽、有雪帽、有包头巾,配人之雅俗也。官绅家有事,则着靴;色鞋,其常着也。俗人,则以乌布鞋、蒲草鞋代之。冬用绵袍、绵袄,夏则以单衫蔽体而已。裤则有绸、布之分,袜则专以洋布为之。领曰瓜子领、曰绒领。又有名「兜肚」者,盖用方布下垂,有花纹,以护下体;苑里近来,此风为少杀云。

  岁时

  「礼记」一书,「月令」为最详。台例:於一月一日为元旦,每家肃衣冠,於清晨焚香祀祖、谒神後,向吉方出拜师友亲邻,曰贺正。四日曰接神,以牲醴祀之,而先焚纸马焉。九日俗传为玉皇大帝圣诞,庆祝者恒演剧达旦。十五日为上元佳节,是夜通街结花灯、放烟火为不夜城。二月二日,农、工、商、贾皆祀福神,曰头牙。计自一月至二月间所有设席宴客,曰请春酒;彼此酬答,俗尚使然。三月三日曰三月节;惟前籍同安者有度此节,别县人无有也。清明日,则士女持纸钱、备牲醴以祭先茔,曰扫墓;或有结伴游嬉,傚古之踏青者。二十三日为天后诞节,苑里街庄士女皆赴庙参香。酒醴、牲牢之盛,於此为最;各处按日演剧,接续几累月。又有所谓妈祖会者,设值年头家、炉主轮掌之。五月五日为端阳节,各家以黄纸朱书为午时联贴於门,并悬蒲艾;所以招祥而袪灾厉。釆苦草浴儿於盆,饮以雄黄酒,为辟邪之用。先期,以竹叶裹糯米,曰粽;分馈各亲朋,曰送节。女儿家制绣囊,实以香屑,令小儿女佩之於身;花样之巧,几为思议之所不及。他处有斗龙舟之设,惟苑里之港前有举行,今废已久,人人犹侈谈及之。六月十五日,以米粉为丸祀神,曰半年丸。七月三日,设盂兰会於苑里之天后宫,俗曰普度。七日为七娘妈生辰,家家设牲醴、花粉、果品於中庭以祝之;有曰乞巧会。士子以魁星是日生,剧会曰魁星会。十八日,为通霄普度。八月十五日为中秋节,各家皆以月饼、酒醴祀福神,并祀祖先。十一月冬至日,则作米丸拌糖祀祖先,曰度冬节。十二月十六日,农、商、工、贾仍以牲醴祀福神,曰尾牙。二十四日,备果,烧纸马於神前,曰送神。二十五日,各斋戒焚香,禁逋欠、忌诟詈。俗以是日为天神下降也,一、二日前,各扫舍宇,务净洁而後已。末日为除夕,煮芥菜〔一盂置几上〕,曰隔年菜;饭一碗插红草花置案头,曰过年饭。炊米粉为粿,曰年糕;亲邻相馈送,曰送年。是夕,合家男女同席而饮,曰围炉。彻夜张灯不寐、饮酒放爆竹者,曰辞年。

  气候

  苑里近台湾北边,其气候,故与新竹、台北同。暑重寒轻,木叶少脱,而多四时不谢之花,洵胜景也。春多阴雨,闻雷立至。未惊蛰先闻雷,则当阴雨四十九天;多奇验。夏间,暑气每多郁积。火焰山云罩,则雨随之;然为西北雨,则易晴,惟须连发三午而已。凉秋,则雨少风多,其威甚烈,飞沙扫尘,十步内不能见面;近海故也。虽严寒,未见积雪。年间,惟二、八两月之气候为最平和。播〔早〕种在立春前後早季收成则以六月为率;播晚种则大约在立秋前後,晚季收成则以十月为率。六月、十月云者,皆旧历也。

  占验

  海上无时无云,但有云脚可见,必不雨。有脚者,如画家横染一笔为水石之界;无脚者,如画远山,但见山头、不见所止。凡日色被体如灼,三日内必雨。凡日出时有云蔽之、辰刻後云渐散,必大晴。日初出即开朗,是日必不晴;久晴则不拘。凡日落时,西方有云气横亘天上,或作数十缕各不相属,日从云隙度过,是谓「日穿经纬」,来日大晴;或云色一片相连,其中但有一、二点空窦得现红色者,是谓「金乌点睛」,亦主晴。又日落时,西方有云色黯淡,一片如墨、全无罅隙,又不见脚者,主来日雨;若云色浓厚,当夜雨。又日落时,西北方云起如层峦重叠数千层各各矗起,主大风雨;山崩水溢之徵也,应在七日内。处近山及江浒、水涯,宜防之。凡昧爽时雨,俗呼开门雨;是日主晴。凡初雨如雾,虽沉晦,至午必晴。凡久雨後暂辍,犹见细雨如雾,纵令开朗,旋即雨至;谚云『雨前蒙蒙终不雨,雨後蒙蒙终不晴』。又久雨夜忽开雾,星月朗洁,主来日大雨。若近暮,经见红光,然後见月,则晴。又久雨後,近暮遍天红色,来日必晴;谚云『火烧薄暮天』。凡虹霓朝见西方,辰、已必雨;申、酉见东方,必晴。又断虹两头不连者,俗呼「破篷」,虽见东方,来日仍风雨;亦名「半帆」,主台。凡海吼,俗呼海叫。小吼如催花羯鼓,点点作撒豆声,乍远乍近、若断若连;大吼如万马奔驰,钲鼓响震,风雨旋至。若冬月吼,常不雨,多主风。凡内山,终岁不离云;或幂於顶、或横於腰,侵晨望之如洗,须臾云合。若日中云收、峰峦可数,必不日而雨。凡夏、秋红日当空,片云乍起,倾盆立至。一日之内,阴晴屡变。凡诸山烟霭苍茫,若山光透雾,便为风雨之徵;又饥鸢高唳、海鸟惊飞,踰日必风。春日晚观西、冬日晚观东,有黑云起,主雨;谚云『冬山头、春海口』。凡久雨地微动,翌日晴;久晴而震,翌日雨。凡白日当天,忽雨忽止,曰雨白;主台,即至。但夏天闻雷,则台不起;秋天即雷,而台风亦至;谚云『夏来一雷止九台,秋来一雷起九台』是也。

  按以上,节录「淡水厅志」。旧苑里气候与新竹、淡水同,则占验亦同而不异;照录之,所以徵符合也。如必矫而异之,则多费笔墨而无裨於事也;亦奚以为!

  杂俗

  苑里习气,与全台同;大都信鬼神、惑巫蛊,演剧酬谢,不惜重资。有道士、有客师,人病则延为禳祷,曰「进钱补运」;又能建功德道场,以超升亡灵也。有乩童焉,作神替身,披发执剑,扶辇狂跳,妄示药方,且云能驱妖怪;人信若狂。有红姨焉,能代已死魂灵现身发话;探人隐事,多奇中。在彼皆乘间取利,而惑之者则牢不可破。陋俗相沿,安得如西门豹者除而去之之为愈也!

  番俗

  从前番人惯例,居处之屋以木为墙、以草为盖,合家一室住;惟娶妇、赘婿,则别居之。少播稻,多种黍、芝麻;饭用黍充、酒亦用黍酿也。以鱼虾为鲑,以鹿麂为脯,不艺圃,故无葱、韭、生菜之属。时或取鸟兽之肉燔炙,带血而食;性好腥故也。衣饰则戴竹节帽,用玛瑙珠串束於手;以竹管贯耳,使之渐长至肩。善走者曰雄麻达,编五色篾束腹至胸,以便奔驰。衣长至腰,曰几辘;以布及达戈纹为之。或有以鹿皮为衣。蔽下体者以布二幅,曰遮阴。番妇耳穿五孔,饰以米珠,曰鹤老卜。男则耳实以木板或嵌以螺钱;娶妇则去其束箍、摘其耳实。嫁娶曰谙猫麻哈呢,以海蛤数升为聘,亦有以生鹿皮为定。娶日杀牛饮酒,遍宴亲邻。娶後不和或因奸,则离;夫未娶妇,不敢先嫁,嫁则有罚。娶妻曰牵手,弃妻曰放手。妇与人私通,为本夫杀死者勿论;惟与麻达通,祗罚妇酒一瓮,麻达则不问。番死,男女老幼皆裸体,用鹿皮包裹,舁至山上以土埋之。服尚白。葬後家人及舁丧者三日不出户,不舂、不歌;通社亦三日不赴园耕种,以社有不吉事也。耕种器用犁钯诸物,一如汉人;食器亦有用铁铛、瓷碗等件。猎鸟兽,则惯用镖、刀、弓箭之属;盖当时弹炮之尚少也。今番人归化已久,习惯、衣冠、器用以及婚丧、贺吊,一如汉人;通番语者,百无一、二。盖愈久愈离,几忘本来之面目。惟年间度岁及祭先、做田仍遵旧制,醉舞酣歌,备极憨跳情态;尚觉古道之照人也。噫!亦仅已。

  ·物产考

  物产者,所以考物土之宜,以合乎裁成辅相之道;非搜奇好异,而必斤斤乎草木鸟兽之微;「山海」、「尔雅」之经所由作也。台湾地判南北、山分内外,寒暖燥湿各自不同,物类蕃滋择地而有。苑里物产与新竹略同,惟蓆草为他处之所无而仅有;销售畅,故殖产滋。此拓殖者之不容以不考也。

  埔占、花螺、清游早、银鱼早、田岸早、圆粒、占仔、红脚早、鸟咬种、格仔、埔早、乌尖、叶下萄、田头叩、万斤掀、竹丝秫、赤壳秫、虎头秫、芒花秫、粩花秫、鹅蛋秫、蛄蚁蛋秫

  --右稻属

  大麦、小麦、番麦

  --右麦属

  芦黍、鸭蹄黍、狗尾黍、黍仔

  --右黍属

  黄豆、白豆、黑豆、乌仔豆、米豆、绿豆、番仔豆、青仁豆、皇帝豆、菜豆、红饭豆、肉豆、虎爪豆、官刀豆、土豆、大冇豆、番土豆、裙带豆、荷兰豆

  --右菽属

  麻、苎、月桃

  --右菽属

  姜、葱,韭、薤、蒜、白菜、芹菜、红菜、颇薐、瓮菜、佳菜、茼莴、芥菜、芋、萝卜、苋、马齿苋

  --右蔬属

  金瓜、冬瓜、丝瓜、王瓜、苦瓜、涵瓜、匏、地瓜、菜瓜、洗子瓜

  --右蓏属

  凤梨、荔枝、龙眼、佛手柑、桃、杨梅、石榴、柑、橘、柚、李、柑仔蜜、芎蕉、甘蔗、葡萄、杷枇、菱角、槺榔子、杨萄、番石榴、水梨、枣、柿、柭

  --右果属

  樟、楠、茄冬、相思树、杉、松、柏、柳、桐、柯、埔姜、鹿仔树、朴仔树、茄藤、山茶、枫、桑、厚壳桂、山猪肉、九芎

  --右木属

  莿竹、麻竹、绿竹、桂竹、芦竹、长枝竹、箭竹、红竹

  --右竹属

  素心兰、大菁兰、献岁兰、鸡爪兰、小素兰、万寿菊、月下香、向日葵、老来娇、日日春、鸡冠花、七里香、向日红、山芙蓉、大红花、虎爪菊、玉楼春、红木笔、莺爪桃、二红花、白水锦、红水锦、胭脂花、红国丹、圆仔花、金风花、绸春花、山栀花、金银花、连招花、桂花、翦绒、鹿葱、山茶、石榴、桃花、李花、梅花、芙蓉、马蹄、夜合、含笑、水仙、金菊、红菊、白茶、红茶、白菊、刺桐、树兰

  --右花属

  蓆草、灯心蓆草、大叶茅、金丝茅、凤尾草、鸡母珠、含羞草、大芊草、珠仔草

  --右草属

  金石斛、穿山龙、白鸡冠、红龙草、三脚虎、马蹄金、生木香、千里光、两宝花、五爪龙、龙吐珠、马鞍藤、虎耳草、金石榴、向天盏、鸭母草、叶下红、铁马鞭、蒲公英、遍地锦、香附、陈皮、莿荇、射干、苍耳草、紫苏、枸杞、车前、支子、牛、薄荷、葛根、木斛、山甲、泽兰、半夏、香茅、土茯、风藤

  --右药属

  牛、羊、猪、狗、猫、兔、猴、獭、鼠、山羊、飞鼠、果子猫、石豹、山猫、山猪、番鼠山■〈犭豪〉

  --右毛属

  鸡、鸭、鹅、番鸭、水鸭、竹鸡、田鸡、山鸡、白鸽、燕、乌鶖、海鹅、斑鸽、鹭、鸠、瓦雀、乌鸦、喜雀、画眉、钓鱼翁、猫头鸟、海鸡母、暗光鸟、白头翁、鸢、长尾三娘

  --右羽属

  鲤、鳝、鳅、鳗、鰮、魽、鲢、■、鲳、鲨、鲂、鮸、乌鱼、扁鱼、赤翼、午鱼、虎鱼、黄鱼、狮刀、花身、金钱、狗母、龙尖、铁甲、牛尾、三鲵、草鱼、涂虱、飞乌、花■〈鱼几〉、墨鰂、石鲫、红鱼、乌毛、白带、涂魠、鱱鱼、遍身苦、麻虱目、海和尚、海翁、鱙、■〈鱼勿〉、阔腹、皮刀、竹龙、夺纱、鳜鱼

  --右鳞属

  ■〈句黾〉鼊、龟、鳖、蟹、螺、蟳、蠘、水龟、沙马、白扇

  --右介属

  蜂、蚁、萤、蚊、蝇、蝉、蛇、蛙、蝴蝶、蜜蜂、蜂虎、蜘蛛、灶鸡、蜈蚣、蚯蚓、壁虎、土鳖、油虫、水蛭

  --右虫属

  沙石、赤石、白石、乌石、■〈石娄〉■〈石国〉石

  --右沙石属

  米、豆、酒、糖、油、茶、硷、炭、灰、菁、藤、烟叶、樟柴、薯榔、加苳、白脂麻乌脂麻

  --右货属

  麻、豹仔皮、獭皮、兔皮、鹿皮、果子猫皮、苑里蓆

  --右币属

  谨按物产,因乎其地,不能彼此而皆有。苑里每岁入金,除米榖外,惟草蓆一款,年可得金二万圆左右。盖蓆之制造,其创始则自苑里社番;後传入苑里街庄,几於无户不习。然以大甲为市,故称曰大甲蓆,又曰番仔席也。二十年前,出产愈盛;至十年来制手愈巧,故有以知其将来销售为愈多。组合一社,亦生财之一道也。

  ·古蹟考

  一名一物,足备考证之资;多见多闻,实为身心之助。历来古蹟之留贻,亦志地者所不能废。况胜境乃天工之生成,名区亦地灵之锺毓;岂得谓无关政教,遂置而不问乎?故事虽类乎搜奇,而书不同於语怪;统山水、泉石、寺观、园亭,无一非引古证今之道。爰是详诸名迹,别为一类,以资夫好古者之考古蹟。

  福德井在苑里街後。上一小墩,有小石龛祀福德神,故名为福德井。虽小而泉清甘,久旱不涸。

  涌天泉在芎蕉坑庄船底湖。山上涌泉一窟,久旱之时四处无水,众人取汲不竭。

  甘露水在六尺埔观音亭後。山边涌一穴泉,极甘洌;往来者多掬饮焉。

  鹅山在圳头内。形如鹅。前有水田,每当禾稻将熟时,稻穗参差,粒榖无存,如鹅之啄食然。後被堪舆者将山上高耸之处削平,流出红水,人谓伤鹅髻所致焉。

  鸡冠山在圳头内。形如雄鸡。刘氏作坟於上,後被彰化县令杨桂森所败,於鸡之伸颈处凿一横沟,红水连流数月。

  风鲎山在通霄湾。两小山对排,近大海。相传渔人每朝见有两鲎行迹连印沙埔;谓鲎性好淫,入海相交,故名为风鲎。自杨桂森竖石烛以後,无鲎行之脚迹矣。

  慈云寺在顶五里牌。祀观音大士。左山、右海,前一小溪。神极灵感,远近之人皆备礼物敬奉。至今,香火不绝。

  养真堂在通霄虎头山下。山幽静,持斋者多住其中,以为养真之所;故名焉。

  寿公祠在通霄虎头山下。前横沙溪,竹松秀茂。春秋二祭,礼物盛陈。往来者每登其地,凭吊欷歔,与土人谈当年之事焉。

  方监堂在房里街後;监生陈植东建。堂前开一方池,故名为方监堂。四围环堵,中筑草堂;池蓄鱼,边栽垂柳,排石块以作钓矶。外环堵,皆桃李;墙角松一株如盖,堂前兰、菊植以盆,两边排古木。堂後百花,锄地以种。上下划两区,中编小竹为篱。西北墙开一门,通街道。堡中之胜境,以此为最。惜乎人亡事废,不复有从前之整顿焉。

  ·祥异考(兵燹附)

  祥异者,以天事之否泰而验人事之通塞也。史家凡遇灾异,皆大笔特书,未尝阙而不讲;正以明「遇灾修省,亦古君子为政」之一说也。

  乾隆九年冬,白沙墩雷击巨鱼死。鱼豕首,目生颔下,口阔、腹宽;尾如虾,长三丈许,黑色;牛声,随潮而来,若隐雷然。凡二十二尾排列,皆流黄水。肉羶难食,油可熬灯。居民谓海翁鱼。咸丰八年夏,有巨鱼被浪涌白沙墩上。居民割肉,数十日始毕。同治元年,彗星见。同治辛未年,蝙蝠飞栖瓦窑庄。光绪己卯年,蝙蝠成群倒挂观音亭梁。光绪七年,地大震。光绪十九年,旱。光绪二十年,旱。光绪二十一年,旱。

  光绪二十三年夏,大水。同年秋七月,大水;冲崩民田甚多。

  兵燹

  康熙三十八年二月,通霄社土官卓个、卓雾、亚生乱。八月,署北路参将常泰率岸里社番击通霄,擒卓个、卓雾、亚生归,斩於市。

  乾隆五十一年十一月,彰化奸民林爽文乱;陷台湾府,寇犯北路,官军拒於通霄,寿同春死之(见「列传」)。五十三年春、正月,获贼首林爽文,槛送京师伏诛,北路平。并获逆党李同於苑里街正法,官抄没其田产,即今之叛产俗名「抄封租」也。

  咸丰三年,闽、粤械斗;白沙墩及房、苑各街庄皆被粤人烧毁,闽人尽逃鹿港。惟田藔郑玉庆雇民丁自守,保全不陷。

  同治元年,戴逆乱;逆党顺途肆劫。职员蔡锡畴、监生陈植东同总理张阿晨、陈文赞设法保守,卒无大害。

  ·文徵

  寿公祠碑文许松年

  先生名同春,浙之诸暨人也。少入大学,磊落多奇计,薄游闽、粤间。年逾七十矣,与淡水同知程峻善。

  乾隆丙午林爽文之乱,其党王作攻淡水。十二月八日,程峻率师渡中港御贼,死之;堑城陷。越十余日,先生阴结义勇,收复堑城,捕斩王作,驱除群盗,绥辑流民。至於丁未之秋,淡水南北尽平矣;是时贼据彰化,凶熖方炽。先生矢志歼巨魁,数从军;闻贼,十月十日进逼三十张犁,遇伏突击。先生马蹶被擒,胁降不屈;贼支解之。事闻,天子嘉叹,赠知县,并官其子聪。

  呜呼!先生不偕尺寸之柄,乃能於仓皇攘乱中为国敌忾、为友复讐、为百姓除大患,其猷岂不壮哉?齿既暮矣,马革裹屍,卒遂其志;又何烈也!

  土人又言通霄■〈谷间〉中为公死节之所,每着灵异;传闻虽异辞,而忠臣烈士之精魂不泯没於天壤也明矣!

  时於道光丙戌年,水师提督许松年刱祠以祀。

  苑里慈和宫碑文王廷珪

  淡於台为北境,风涛汹涌,沙石舂撞。自国家设分府後,商贾往来,皆赖天后圣母之灵,而歌咏功德不衰。

  岁辛卯三月,予自厦门随星崖宋夫子之淡防任,遇飓风飘至惠州。舟人见神灯现於樯端,船得泊岸;复从厦过台,不二日进鹿耳门。其灵显昭昭,在人耳目也。

  离淡署七十里有苑里街,人烟辐辏;时方鸠工庀材,经始天后宫。予於是窃叹神灵之赫濯,躬亲所睹;而苑里诸君之敬奉者,非素沐恩波,何以不吝重赀而成之?则古之祀有功烈於民者,其谓是欤?宫刱大殿二进崇严;旁有楼屋围亭,并祀诸神,因圣母而及者也。嗟乎!自宋迄今数百年矣,沧桑屡变,而官民之葺祠以祀者,振古如兹!盖湄岛之灵,宛在水中。况此地蓬山居左、苑水居右,曲池假山,菁葱可爱;神之乘席驾云以遨游於岛屿间者,未有不共乐於斯而昭假也!颜曰「慈和」,言被其慈仁而享和平之福;实淡人之所祷祀焉。

  是役也,始於二月,至腊月落成;糜白金六十有奇。任其事者,黄君在荣、应禄、陈君志成等皆倡建义举,而胡君国材、黄君君佐等实肩理是事以成厥功者也。因刻石为之记。

  时在乾隆三十八年(癸已)仲秋之月,拣选县正堂霞漳王廷珪撰、拣选儒学澄邑钱鏄书。

  修虎头崁路记曾肇桢

  尝思匹夫受饿,莫不触目而嗟来;行客沉渊,鲜不举手而援溺。况千万人往来之路,值六七里巉岩之区,而忍任行人之疾苦,不亟为之修葺哉?

  粤稽蜀道危险,辟自五丁;而剑阁云连,犹得修其栈道。兹虎头崁一路,实无异阴平摩天之岭。自下而仰,其巅几与碧霄相接;自上而俯,其麓则与沧海同深。曲折纡回,崟崎无极;而崔嵬小迳,有一失足而即坠诸深壑者,险亦绝矣。前贤思娲皇链石补天之功,借此术以补地;虽山从人面,幸不闻有「鹧鸪行不得」之歌!奈历年已久,风雨消磨。罅隙屘途所叠之石,剥落欹侧;而鸠鸣滑滑,寸步难移。此不敛赀而重修,陟彼高冈,能保奔走之无恙耶?

  因邀同善士鸠工督责,要使磐石巩固,得於万年往来之安。虽不敢自矜为功,而越此地者咸乐称善曰:『此盖某村某善士之再造也』,则千古不朽矣。是为记。

  拟撰房里溪义渡碑文蔡振丰

  有房里溪者,一望沙石,几无鸟道之通;十里烟波,难作虹腰之藉。天雨骤至,溪涨异常;既徒涉而不能,将临河而必返。乘舆可济,小惠无庸;苦海多波,大慈谁舍?是非设义渡济行人则不可也!

  然鸠工费大,独力难支;狐集心坚,众擎易举。官为其倡,鹤俸齐捐;民亦共输,蚨钱乐掷。夫由官雇,船由民修;便行旅之往来,禁丝毫之需索!斯慈航得渡,人无灭顶之占;彼岸同登,客少望洋之叹!是宜大开善果,更设道场;忏已往之沉冤,超共昇於极乐。光摇水面,先排照夜之灯;竿竖滩头,高扬招魂之帛。阴阳均感,人鬼无猜。贤有司治茧多方,永着为例;尔善信悭囊宜破,共体此心!敢望将来,毋忘斯语!

  番租原委疏蔡振丰

  台湾土番,或云秦时徐福所留童男、童女之遗种,或云为琉球余裔;「游洋必知录」,云为「无来繇」之流亚。然荒远无稽,皆难取据为信史;大约台湾之自为土着欤?

  明末,郑氏据有台湾,附近都邑者渐与汉人通贸易斗换而巳;然各为部落,不相统属。大肚以北率叛不服,常出截杀郑军,故成功出师讨之。相传大肚山崩处,为郑炮所击也。康熙二十四年,台湾入清版图;提督蓝钰渡台办理善後,按处设局,招抚番黎。划土牛内外界,以分别生、熟。不愿归化者,驱於界外;越界,则杀之有赏。其在界内之熟番,则与汉人杂处其间。因之番人旷地甚广,不能自耕,概立约贌与汉人垦荒耕种;年间得租,两而分之。厥後为此,每多争执。乾隆十三年,清政府始将全台清丈;定例:以番户为业主、贌耕人为佃户。每丈田一甲,约纳大租粟八石。以二石为分发众番口粮,名曰口粮租;交口粮番主收之。以六石向官纳课,名曰正供大租。正供番主收之;每收一甲,於六石内即向官承纳正供粟一石九斗二升(每供粟一石向官完纳价金一圆九角二分),多少就此照推。大概正供户收六石,缴官四石、自得二石;此正供得六、口粮得二之前例也。收大租者,有业户之名、有通事之名、有土目之名。口粮关系众番粮食公租,不能擅便买卖;正供为业户私租,可以买卖,一如小租授受之例。惟须於立契时禀官许可,过户完供耳。台北、新竹之所谓大租户,即汉户之承买番户者。此乾隆十三年始有大租历来之原委者也。

  乾隆五十三年,将军福康安巡台,因土番有随征叛贼林爽文之功,且嘉其勇敢可用,奏请全台设选屯丁四千名,分作十二屯,按地分布,设千、把、外委以统摄之,以为防御生番。将土牛界外未垦之地五千四百四十余甲,按丁分给;每丁授地一甲零,俾之自耕,亦寓兵於农之意。五十四年,更查出汉人未曾给垦所占番地及抄没入官埔地共三千七百三十余甲田园,各按作六等科租。一等田每甲徵租二十二石,二等田每甲徵租一十八石,三等田每甲徵租一十四石,四等田每甲征租一十二石,五等田每甲征租一十石,六等田每甲徵租六石;一等园每甲徵租一十石,二等园每甲徵租六石,三等园每甲徵租五石,四等园每甲徵租二石。每石租粟折徵洋银一圆,共计年徵租银四万一千余圆;每丁每年各沾实饷银八大圆。租由官徵,饷亦由官给。屯租为把隘而设,曰屯租,亦可曰隘租。此乾隆五十三年设立屯丁、五十四年设收屯租历来之原委者也。

  如所谓隘租者则别有说,不在番租、屯租之内。有官隘焉;官隘者,隘首由官设立者也。有民隘焉;民隘者,隘首由垦户与佃户会议而设者也。所有年抽隘租多寡不同,皆取纳之於佃户。设隘处所不同,设隘年月亦不同,盖生番愈入而隘线愈进。新竹一属,情形皆同;即如苑里辖内,有火焰山隘。日北山隘。火焰山隘後已移入大甲管下之鲤鱼潭,日北隘首後已改为日北圳长。光绪十三年全台清丈,台湾巡抚刘铭传於十四年奏定新章:所有汉、番业户,年收大租十成内扣起四成,归小租户包完钱粮;其六成大租,仍准大租户请给官照,永远管收,明其为民业也。而大租户因承收只有六成,免其向官完纳供项。盖粮归小租户,既深合「就田问赋」之旨,且四、六交纳,亦於大、小租户两无偏枯;诚为「一条鞭」之良法也。至於番社从前额设之通事、土目改为头目,就於口粮大租中力除积弊除充公款外,亦准其承收六成,以为分发社番粮食;其四成,亦归贴小租户完粮。此大租至光绪十四年改革新章四、六交纳之原委者也。

  至於屯租、隘租,亦自光绪十三年隘归官设,於内山一带分布隘勇营,所有防番经费,就樟栳什子内抽饷提支;而所有民间前纳隘租、屯租二款,亦定自光绪十四年以後蠲免。此隘租、屯租至光绪十四年议定免纳之原委也。

  总之,汉、番大租已属民业,自应照章准收,以合「各业各管」之义。其隘租、屯租现已虚名,似可仍前裁免,以苏民困。至於沿山各垦户防守生番正急,隘费自所必需;则宜仍准依照旧章抽租弥补,不在隘租裁免之例,方为平允。

  论番租沿革事宜蔡相

  番租有两款:大租、口粮租是也。前因土番有随官平匪之功、又有配屯当兵之力,乃将开垦田园,准其丈配番租;各社举一诚实之番,给以谕戳,俾其收租开支社中公费及社学等项;余则按丁发予口粮。

  嗣後番丁日少、狡番愈多,不事生业,坐受穷困。惟思大租、口粮两款租粟可以假公济私,每年争充头目;而官吏又多贪贿,无财不行,汉人因乘机而觊觎之。每当青黄相接之时,各社番尔争我取,不论何等番丁,俱得妥谋汉人,出金向官说定,充为本社头目,或名业户、或名通事、或名土官,当堂领戳,回家将戳交与汉人掌收大租或口粮租,名为包社。所得租粟,分多少与头目;社番有狡谲者,亦得染指。所以社仓、社学,无地可支。其前年所充之旧头目者,则於未充新头目之时先行示革,不准收租;然後鼎充新头目。年年频换,靡有定人。此弊自清时屡出示严禁,不准汉人包社掌收番租;然皆奉行故事,上下交争,掩耳盗铃而已。至於屯丁之以少报多、滥领粮饷,则又可恶之甚者也。

  苑里建设市场议蔡振丰

  苑里前遭闽、粤焚毁,街市遂墟。故街尾东畔一片空地,至今尚未筑屋,诚为憾事!但街衢道路,正贵井井有条。鄙见请於空地派令殷户分段起盖,年间按纳地基多少,由官核定,一如从前台北府内准民量地纳租之例。斯业主不得挟地居奇,就中开设市场,商业将必由此愈旺。市有所趋,地无久旷。不但鸟兽鱼肉不能薰蒸,已得卫生之法;即店屋连接,生意大开,不数年由庶生富,人於苑里,将共兴乐国之适矣!

  诗

  番俗张湄

  藤球掷罢舞秋千,世外嬉怡别有天。月几回圆禾几熟?岁时频换不知年!

  番戏周锺瑄

  蛮姬两两斗新妆,蹀■〈薛〉花阴学舞娘;珍重一天明月夜,春来底事为人忙?

  不抡檀板不吹笙,一点钲声一队行。气味何如初中酒,山花翠羽鬓边横。

  联翩把袖自歌呼,别样风流绝世无!番调可知输白雪,也应不似拨寒胡。

  野气森森欲曙天,维摩新病未成眠;空余无限罗伽女,乱把天花散舞筵。

  槟榔张湄

  睚眦小忿久难忘,牙角频争雀鼠伤;一抹腮红还旧好,解纷惟有送槟榔。

  气候

  少寒多燠不霜天,木叶长青花久妍;直过四时皆似夏,荷花度腊菊迎年。

  社藔杂诗吴廷华

  五十年来渤海滨,生番渐作熟番人;裸形跣足鬅鬠发,传是童男童女身。

  陇人短发翦来多,不用高盘髻一緺;海上原邻东印度,居然退院老头陀!

  珥璫渐贯耳轮宽,肩际垂垂两肉环;待得周环容径尺,便夸气概向人寰。

  搜罗釆色次浮夸,点缀都凭草木华;天为痴顽偏爱护,一年无日不开花。

  幅布聊遮尺寸肤,凌寒原未见号呼;如何榾柮煨偏惯,相对南薰尚拥炉!

  如飞步履敢从容,鲤跃猱升去绝踪;笑数平生轻捷处,超腾九十九尖峰。

  春郊漠漠水汤汤,莫问当时射鹿场!牵得骏厖朝出草,先开火路内山旁。

  霞篮漆笼满蜗庐,家计休嫌长物无!还似老僧新驻锡,累累东壁大葫芦。

  嘉礼初成笑语阗,车蚝鹿脯满长筵。原知有赚期生女,果是新增打喇连。

  琴瑟更张意已乖,萧郎歧路为谁排?回头断齿追欢日,尚賸亲磨鹿角钗。

  底六朝来待客忙,抱瓜献韭总寻常;殷勤含米供新酿,一盏盈盈白玉浆。

  搏饭何须匕箸尝,茹毛饮血俗相当;从来不设烹鱼釜,带甲生咀鲜蛎黄。

  出浴前溪笑解襟,落潮水浅上潮深;临流洗得沉痾去,大药曾投观世音。

  金饰脂涂旧髑髅,争相雄长在操矛;而今渐晓秋曹法,不挂人头挂兽头。

  通霄观海周锺瑄

  浩渺无因溯去程,仙槎何处是蓬瀛?轻浮一粒须弥小,包括恒河色界清;世外形骸杯可渡,空中楼阁气嘘成。情知观海难为水,更有红轮向此生。

  过内湖庄林占梅

  平陇多栽稻,高岗半种茶,绕林沙岸远,傍木竹篱斜。啼鸟巢深涧,垂藤绾落花。书声听隐隐,深处有人家。

  谒寿公祠郑如松

  幕府奇男子,临危授命天。干戈起蛮触,坏土吊乌鸢!此节尽人谅,无官仗汝贤。至今留血食,社酒赛年年。

  中秋曾肇桢

  黄粱未熟梦全休,底事年华逐水流?放眼三千诸世界,伤心五十七中秋!名园木笔轻霜老,贡院鸿篇着意修;金粟分明香正逗,蟾宫敢让昔人游!

  通霄腊月苦雨迷晴

  链石娲皇久隔绝,地陷东南天复缺。一雨十日苦不停,银竹垂帘半凝雪。海门彻夜鼓金鸣,酒兵难破愁城结!几次怒欲射鲸涛,昂头恨不毕星揭!岁云暮矣唤奈何!路上行人屐应折。羲和力展掀天才,手擎红日海心来;直收云雾如荡寇,侵晨天脚一齐开。跣足走看拚茵席,果然穹窿万丈碧。从令转眼便新年,但愿扶桑永朝夕!

  苑里八景诗蔡振丰

  茅舍如鳞别有村,扶藜人立夕阳墩。鲸波渐荡舟能小,蜃市初开雾又屯。生计不妨耕钓托,画图谁辨海山昏!得鱼合唤邻翁饮,壶酒寒篝仔细论(沙墩观鱼)。

  高藔极目好烟波,昔日登临壮若何!一粟苍茫天地小,万声飞射弩弓多。北来凉影双行雁,东拥山痕数点螺。观海余闲时散步,无边风日晒渔蓑(高藔望海)。

  一角峰峦晓更青,凭江幻作虎头形。荒祠苔印何人到,极浦潮回有客听。骤雨挟同山鸟疾,狂扬吹共海鱼腥。黄庭阅後难成梦,九十滩音沸不停(虎屿听涛)。

  艨艟如蚁泊平沙,怪石崚嶒夹港■〈氵义〉。日写一排帆作字,风吹五色浪生花。鸭头高涌新潮至,鷁尾相衔夕照斜。商女不知游客恨,隔江夜夜拨琶琶(苑港停舟)。

  招招舟子咏卯须,更好溪山入画图。野渡人来天未黑,绿杨马系日将晡;一篙乱石流偏急,十里飞沙路已殊。有客欲归归不得,晚鸦空向隔村呼(蓬溪晚渡)!

  削壁危岩日已欹,岚光五釆现离奇。即多邃境猿能到,剩有迂途马不知;人爱晚晴山外绮,天开妙景画中诗。何时拄杖登高处?眼底云烟一幅披(火焰夕照)。

  在山不浊出山清,突有甘泉半壁生。珠喷千回如瀑布,帘悬一幅似磨晶。何人画谱溪头写?费我茶经雨後评。记得家居方夜静,嘈嘈时送枕边声(滴水流甘)。

  稻鼓声中大有秋,农家争报早禾收。平田日暖看罗雀,隔陇烟迷听叱牛。多稼有如云一片,利镰敢比月双钩!祈年天子春前事,千万仓箱愿已酬(田藔早获)。

  苑里八景诗蔡相

  白沙墩上快遨游,处处观来景物幽。款乃一声争起网,茫然十里漫摇舟;渔歌时向风前发,活计端从浪里求。莫道此中无沃壤,天生沧海作田畴(沙墩观渔)。

  忽到新埔望海潮(望高藔一名新埔),相传山上竖高藔。茫茫可有鳌擎柱?渺渺曾无鹊驾桥(此地无鹊)。清水沟边飞战舰,白沙墩外荡渔舠。防番自昔兼防寇(初辟之时,设藔以防生番;继後兼防海寇。今已废久矣),却喜锋烟此日销(高藔望海)!

  狂奔怒吼势滔滔。静听何嫌地步高。急浪翻时摇虎屿,雄风从处起鲸涛;骇声恍惚山军啸,破梦依稀海若号。十万貔貅鏖水上,几曾射弩展英豪(虎屿听涛)!

  苑港重开水道平,停舟如蚁稳干城。绿杨堤外帆斜卷,青草渡边缆自横。野店山桥沽酒客,风晨月夜踏歌声。也知蜃市从兹盛,万里梯航颂太平(苑港停舟)。

  向晚纷纷唤渡频,蓬溪恍惚甲溪滨。心忙漫说寻泥马,望杳须妨露石鳞。万缕炊烟迷古道,一篙流水暗荒闉。当年解剑人何在?脱却风波月满轮(蓬溪晚渡)。

  火焰妙景夕阳天,一幅画图望里传。日暮好邀新月上,山高又见烁金然;斜烘石壁三分煖,返照桑榆五色妍;更有溪光相掩映,猴群浴罢向西眠(火焰夕照)。

  滴水原因景以名,甘泉流下十分清。垂岩每作飘风絮,喷石翻疑落雨声;白玉壶中冰倒泻,黄金盆上露斜倾。此间遮莫有廉洞,天赐猕猴酒自生(滴水流甘)。

  何处西成早奏功?田藔收获遍村东。茎肥曾过三春雨,穗老初逢五月风;落粒啄余鹦鹉少,登场晒罢稻粱丰。他乡若得今朝熟,笠影镰声一样同(田藔早获)。

  加纹席(俗名番仔席,又云大甲席)

  席制加纹巧若何!草丝花篆价应多。纤纤点水双交结,织罢还须玉尺磨。

  大冇土豆

  别成一种落花生(土豆正名落花生),大冇由来博美名。下酒也知滋味好,鸳鸯洋豆不堪评!

  螃蟹

  无肠公子擅威名,青眼如何转露睛!闻说台中难觅取,横行世界总堪惊。

  蛙鼓

  青蛙底事鼓频椎?绿野新晴月半规。此地曾无宫阙近,公私未卜为阿谁?

  苑里年节竹枝词蔡振丰

  黎明爆竹换年光,共上大家欢喜场;一礼亲朋相问讯,春觞定作几天忙(元旦)。

  大开灯市月争明,士女如云结队行。更有官民同乐意,管弦谱出太平声(元宵)。

  纷纷牲醴闹头牙,膜拜香烧福德爷。农祝丰年商利市,酒人扶过比邻家(二月二)。

  鞭丝钗影夕阳村,祭扫归来旧事论;不踏青青原上草,寿公祠里共招魂(清明)。

  米粽争缠续命丝,斗舟旧事忆潮儿;人家邀福心偏胜,蒲艾青苍插满篱(端午)。

  广设盂兰好道场,慈和宫里闹跄跄;闍黎化食浑闲事,大众皈依拜鬼王(七月三日普度)。

  香花酒果列多盘,高供巍巍七妈坛。有巧似知人尽乞,小儿身上乞平安(七夕)。

  月到中秋分外殊,尝新有饼美於酴。良宵忙煞痴儿女,牧豕槽边问椅姑(中秋。台俗於是夜咒请椅姑神,以问休咎)。

  虎头山畔听潮前,此日风高又一年。遍语插萸诸弟辈,题糕莫负菊花天(重阳)!

  拌米为丸腻比脂,祀神祭祖两相宜;初来新妇宜男相,一粒投炉卜已知(冬至节。俗於是夜投一丸於炉,以卜娠妇胎中男女)。

  食福年终是尾牙,盛筵今日请头家。可怜索债从兹急,安得台高好避他(俗例於是日请主,为年终核算要完账云)!

  共云今夕是辞年,儿女围炉笑语传;我独偷闲修酒脯,擘开囊锦祭诗篇(除夕)。

  苑里席歌

  苑里妇,一何工!不事蚕桑废女红。十指纤纤日作苦,得资藉以奉姑翁。食不知味梦不酣,人重生女不生男;生男管向浮梁去,生女朝朝奉旨甘。今日不完明日织,明日不完继以夕;君不见?千条万缕起花纹,组成费尽美人力!

  ·志余

  天下事有限於格而不列者,有拘於位而不采者,片善微长,多埋没於天壤。古圣王遴材纪事,名薄艺者无不庸、登小善者悉以录。举凡一名一物,皆博览旁搜,俾无遗缺之憾。故有正义所不及而其人有可节取、其事有当流传、其地有所关系,则必釆而记之,以备有心人之观阅焉。一字之褒贬,千古不磨;执笔者敢不效法前贤,菲葑并釆。补佚义而附录於後,名之为志余。

  纪人

  陈银海,苑里人;籍同安。精於医术,兼开药舖。凡药必拣上庄,制法不苟。请视病,风雨不辞,立方便回,未尝费人一饭、受人一财;有贫无资者,则并助以药。自身病时,有到店求医者,犹勉强起视,付方药而去。二十余年,活人无数;至今犹脍炙人口云。卒年五十四。子一、孙二。

  张晨佑,通霄人;籍漳浦。自少持斋奉佛教,和厚无是非。又极敬惜字纸,携囊收拾,至老弥勤;乡里称善人焉。子二。孙二;建中入泮。年七十五,无病而逝。

  李朝勳,福兴庄人,籍长乐。习岐黄业;有请视病者,即刻起行,无稍缓;不较谢金,贫人多嘉赖焉。耕读传家,驭下有法。亲见五代同堂,男女七十余人。孙锺蕚,入泮。年八十七而终。

  郑用,田藔人;原籍同安。颇有家财,生平慷慨。戴逆之乱,自备斧资带壮丁五十名,随游击郑荣剿平逆匪。以军功,授守备职。

  蔡尚文,房里人;籍同安。六岁失母,随父渡台;自少即知孝道,事父甚谨。为人作书记,朝夕必回家省问,亲奉甘旨。父病时,不敢离身;药饵及便溺琐屑诸事,必亲身服劳,寝食俱废。与人交,笃信无机械。善声闻乡里。现移居大稻埕街,为大和脑行书记。

  纪事

  台湾土番种类各异,有土产者、有自海舶飘来及宋时零丁洋之败遁亡至此者。聚众以居,男女分配,故番语处处不同(沈文开「杂记」)。

  咸丰三年,闽粤械斗,粤人肆虐到北势庄刘见祥家中,家人皆走避;惟一少妇被掳强奸。越日,与闽人在海口埔交战,强奸之人初接阵即被炮打死;人谓淫孽之报云。

  许奇生之妻、名杏娘,颇有姿色。家山柑尾庄。一少年谋不遂,侦伊夫不在,突往迫之;不从,吓以白刃;不得已,从之;假笑颜与之约,言夫某日出外贩牛,可再相会。少年去,奇生遂回,杏娘哭泪告诉前情,并约至时作事。後至某日,奇生牵牛出门,是夜逃归近处而伏焉;近二更,少年推门入,杏娘早备酒物以待;少年喜,畅饮调笑;奇生突入杀之。少年死,杏娘亦自刎而亡。奇生报官勘验,官怜其烈,赏白金;斥少年该(?)亲收掩屍首。

  纪地

  苑里堡管下地方猫盂庄,为最早开,系毛、游、李、蔡、陈、郭六姓合夥开垦。从前曾建街市,俱属泉人居住;继设苑里街,则漳人居多;又设通霄街,则系粤人之所焉。及咸丰三年以後,漳、泉往往不相能,猫盂街市又废;各处泉人始建街衢於房里庄之北,名曰新街(又曰房里街)。至於各庄之设,则繁而莫能考。当房里街初建之时,生理较通霄、苑里为最盛,因筑城池以护之。後遭火灾,渐渐废坠;而苑里遂日有起色焉。此盖气运之使然,非人力所能勉强也。

  房里溪一带,东至火焰山、南至大甲顶店前,皆平洋沃壤。万顷田园中,只有一条大圳。道光二十三年,风雨大作,洪水泛滥,一望无际,纵横十余里变为沙石之地,诚罕见之水灾也。迩来虽有浮复些少,不惟地硗土浅,亦旋耕旋没;盖自变溪以後,已不成业产矣。清丈配粮,当必有道以处此。

  苑里堡内白沙墩溪、通霄溪、苑里溪三处,尽可造桥,以其水道有定也;房里溪则似乎难造。盖当久旱之时,步行无烦脱履;一遇狂风骤雨,水涨溪分,奔驰万派;或高低变易、或大小纷更,欲架桥梁无从定其位置,欲总而接之又宽广而无所凭依。前岑巡抚曾议建造,後见不能成功,乃止。既地势之无常,须行权而立法;小水设桥、大水设渡,必然之理也。

  白沙墩至苑里海口,海墘皆沙埔、无泥土,地势顺斜入海;近海田园,五谷少实。盖咸水烟一起,则秀者变而为槁矣。惟地瓜与花生,颇有收成。数年来咸水烟比前稍末减,五谷亦比前稍有加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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