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者国学郑成功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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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延平王受明官爵考

 

  延平王郑成功受明之官爵,各书记载,官则缺略不全,爵则名称互异,其除授封拜年月,又各不同,於是一切军国大事,有与其官职封爵牵连而不能定其年月者,皆纠纷而不能理,往往因果倒置,事实淆乱。治史者所以因一事之探讨,由甲及乙,由乙及丙,辗转牵连而不能定,经累旬月而不能断者,大率此等极小问题有以梗之耳。

  例如「招讨大将军」一官,南疆逸史郑成功传谓:『授为招讨大将军,时年二十二』((逸史列传三十八),则为隆武元年也,而续明纪事本末则谓:『隆武二年八月辛丑,帝遇害於汀州;十二月癸丑朔,招讨大将军忠孝伯朱成功起兵於海上,移文仍称隆武二年,自称罪臣朱某,钤以招讨大将军印(』。『隆武四年(永历二年)十月,永历帝在肇庆,使晋成功威远侯、招讨大将军如故』。『永历十二(年十二月,封成功为延平郡王招讨大将军,赐尚方剑』(以上三则,均见续明纪事本末卷七),同是一书,其说已前後矛盾。若从前说,则「招讨大将军」一官统隆武、永历两朝,未尝间断。从後说,则隆武时固为招讨大将军,在永历时至十二年十二月,始再为招讨大将军。

  又如「协理宗人府」一官,南疆逸史郑成功传谓:『协理宗人府事』(逸史列传三十八)。台湾外纪则又谓:『宗人府宗正』。小腆纪年同。而思文大纪又谓:『乙酉十二月初六日,以平夷侯郑芝龙掌宗人府印务』,从前二说,则「协理宗人府事」与「宗人府宗正」不同也。由後之说,则掌宗人府(印务者,芝龙与成功又不同也。

  又如「漳国公」一爵,闽海纪要谓『封於永历三年七月』,沈佳存信编又谓『封於永历四年正月』,沈云台湾郑氏始末则又谓『封於永历七年八月』;是漳国公所封年月有三说也。

  又如「延平王」一爵,安龙逸史则谓『封於永历三年八月』,杨英从征实录则谓『封於永历七年五月』,沈佳存信编则谓『封於永历八年七月』,台湾外纪则谓『封於永历十一年七月』,三藩纪事本末则又谓『封於永历十二年』;是延平王所封年月有五说也。

  以上各种问题,如不博考详说,折中归一,则成功一生史事,大都纠纷牵连而不能定,此余所以不惮繁而作此考也。兹分其官与爵为二,以便阅览。

  甲、宫

  一、宗人府宗正协理宗人府事。

  徐鼒小腆纪年云:『赐国姓命为宗人府宗正』(纪年卷十)。案江日昇台湾外纪谓:『成功以宗人府宗正之礼见鲁王』(外纪卷七)。此为徐氏之所本。而南疆逸史郑成功传则谓:『协理宗人府事』(逸史列传三十八)。刘献廷广阳杂记谓:『郑克塽降时,所缴成功七印,有「御营协理行在宗人府关防」一颗』,则与南疆逸史合。

  考明史职官志:『宗人府宗人令一人,左右宗正各一人,洪武初并以亲王领之;其後以勳戚大臣摄府事,不备官』。据此,则成功因赐国姓,使为宗人府宗正,而宗人府事本为宗人令所领,时芝龙以勳戚大臣掌宗人府印务,行宗人令职权,故成功以宗正兼协理宗人府事,即明史所谓摄府事也。其称「御营」及「行在」者,以当时御驾亲征在外也(说见下)。诸书所记,皆偏而不全,盖「宗正」为其本官,「协理宗人府事」为其兼职也。又案宗人府宗正,盖在初赐姓时即为之,当在隆武(元年六月;而协理行在宗人府事,当在隆武元年十二月,与芝龙掌宗人府印务同时,盖在御驾亲征时也。

  二、提督禁旅,仪同驸马都尉。

  南疆逸史思文帝纪略云:『命成功提督禁旅,照驸马都尉体统行事』。黄宗羲赐姓始末云:『俾统禁旅,以驸马体统行事』。思文大纪云:『隆武元年八月十四日,赐平夷侯郑芝龙长子成功姓朱氏,以驸马体统行事』。徐鼒小腆纪年云:『仪同驸马都尉』。

  考南疆逸史思文帝纪略:『隆武元年八月癸巳,定锦衣卫军制,设中、前、後、左、右五所,名曰禁军』。据思文大纪,郑芝豹尝总统禁军,其言曰:『郑芝豹挑选四千名,督练成一劲旅,名曰「锦衣卫禁军」。凡朕亲祭坛庙,一切出郊达远近,分守宫城等处,督捕。更分作五营,每营八百,设正亚营将指挥二员;设千户四员,每员管军二百;百户八员,每员管军一百;再另定名目曰大管旗,每旗管五十名;又曰小管旗,每旗管二十五;五名中立一伍长,以次统率。总於郑芝豹』。然则总统禁军者为芝豹,成功特为其属耳。明史职官志云:『驸马都尉位在伯上。凡尚大长公主、长公主、公主并曰驸马都尉。明初,驸马都尉有典兵出镇及掌府部事者,署宗人府事亦有之』。考明季遂志录郑成功传云:『成功陛见,隆武奇之,抚其背曰:「惜无一女配卿,当尽忠吾家,毋相忘也」』!据此,则成功之所以典禁军、协理宗人府事、仪同驸马都尉者,盖出於思文之特别赏识,非尽由於郑氏之权势煊赫,宜成功之终身不忘大德也。

  三、御营御武副中军勳戚,总统御营军务。

  广阳杂记载成功七印,有「御营御武副中军勳戚关防」一颗,「御营御武副中军总统御营军务印」一颗。案此等官职均不见於各史记载。初疑御营即禁军,明初所谓亲军。明史兵志云:『洪武二年,改拱卫司为亲军都尉府,统中、左、右、前、後五卫军,而仪銮司隶焉。十年,罢府(及司,置锦衣卫,所属有南北镇抚司十四所,所隶有将军、力士、校尉,掌直驾侍卫,巡察缉捕;已又择公、侯、伯、都督、指挥之嫡次子置勳卫散骑舍人,而府军前卫及旗手等十二卫各有带刀官。锦衣所隶将军,初名「天武」,後改称「大汉将军」』。据此,则关防及印所谓「御营」,似即洪武时之「亲军」,後改为「锦衣卫」者;「御武」即洪武时之「天武」,为锦衣卫所隶将军名号;「勳戚」即洪武时之「勳卫」,为公、侯、伯等嫡次子所置。盖此等营名、官名,或为隆武时所新改。然思文大纪有云:『禁军五营,名曰「锦衣卫天武」,中、前、後、左、右营,每营正将,给与关防,其文曰「锦衣天(武中等营关防」』(案当作「锦衣天武中营等关防」,盖中营之外,尚有左、右、前、後等营也;等营二字误倒)。然则禁军曰「锦衣天武」,御营曰「御营御武」,迥然不同。南疆逸史思文帝纪略云:『隆武元年八月丁酉,以郑鸿逵为御营左先锋,出浙江;郑彩为御营右先锋,出江西』。思文大记云:『十一月十八日,驾出洪山,饯正先锋郑鸿逵、副先锋郑彩,登坛授钺』。然则御营之制,有与禁军相同者。惟禁军掌直驾侍卫、巡察缉捕,而御营则出征。禁军所隶将军称天武,御营所隶将军称御武。禁军之公、侯、伯、子称勳卫,御营之公、侯、伯、子称勳戚。盖思文於隆武元年十一月御驾亲征,故有御营。思文大纪有御营内阁、御营吏部、御营礼部、御营兵部等,以别於留守福京之内阁六部。成功之「御营协理行在宗人府关防」亦在御驾亲征时所设,与御营内阁六部同例,其时芝龙留守,故掌宗人府印务,而不曰御营。成功之「御营御武副中军」,盖即副郑鸿逵或郑彩耳。观思文大纪:『隆武二年三月,敕国姓成功招致郑彩逃兵,速出分水关,以复江省』(江西),则或系副郑彩亦未可知。至总统御营军务一职,他书亦尝言及。闽海纪要云:『隆武二年春正月,以成功为御前营内都督』。小腆纪年则云:『御营中军都督』。南疆逸史云:『隆武之以总统命成功也,许立武职得至一品,文职至六品』。又云:『成功闻永历帝立於粤,遥奉其正朔;其文移称「总统使罪臣」』。观上列各书所称,或简称,或别称,皆未能得其全;此则关防与印,实则可补史之阙文也。

  四、招讨大将军,镇守仙霞关。

  闽海纪要云:『隆武二年(台湾外纪,挂招讨大将军印在三月),命佩招讨大将军印,镇仙霞关。八月,芝龙闻清兵将至,密遣亲吏到师纳款,檄仙霞关守将施天福回,又遣心腹蔡辅至关,将授意於成功。辅入见,语未发,成功厉声先谓曰:「敌师已迫,而粮不继,空釜司饔,吾将奈之何耶!速请太师(芝龙)急发饷济军,慎勿以封疆付之一掷也」!辅噤不敢发语,回见芝龙,备述前事,且曰:「向若道及纳款,此头巳断矣」。芝龙曰:「痴儿不识天命,固执乃尔,吾不给饷,彼岂能枵腹战哉」!赐姓屡请,皆不报,关兵无粮,遂逃散,成功不得已引还,至延平叹息而回』。案招讨大将军,授於隆武二年镇守仙霞关之时。南疆逸史郑成功传谓成功年二十二为之,则在隆武元年,非也。隆武二年八月辛丑,帝遇害於汀州,十二月癸丑朔,成功起兵,移文仍称隆武二年,自称罪臣,钤以招讨大将军印。隆武四年十月,永历帝在肇庆,使晋成功威远侯,招讨大将军如故(引见上)。自是之後,招讨大将军一职,盖讫郑经、郑克塽,皆仍其故称。至降清时,延平王等印,先由施琅奏缴,惟招讨大将军印仍留造册籍,盖至克塽至京乃奏缴。观施琅靖海纪事伪藩齎缴册印题本可知。查继佐鲁春秋谓『永历六年,桂主自安隆驰授国姓成功招讨大将军敕印』,亦非也。

  乙、爵

  一、忠孝伯

  台湾外纪云:『隆武二年三月,赐姓成功条陈:「据险控扼、拣将进取、航船合攻、通洋裕国」,隆武叹曰:「騂角也」!封忠孝伯,赐尚方剑,挂招讨大将军印』。闽海纪要以封忠孝伯列於隆武(元年,似误。

  二、威远侯

  威远侯一说,最初惟见於江日升台湾外纪,其他皆未之载;其後沈云台湾郑氏始末、徐鼒小腆纪年及纪传、倪在田续明纪事本末、汪镛钟延平忠节王始末、连横台湾通史皆从此说,以进爵之次叙,应有侯之一级也;今亦从之。台湾外纪云:『永历二年五月,辅明侯林察自广东逃回,见成功详陈瞿武耜等拥立桂王始末,成功加额曰:「吾有君矣」!即修表遣原隆武中书舍人江于灿、黄志高二人从海道入广称贺,并条陈时势,自领大队舟师至东山候永历旨,以便会合恢复』。『永历二年十月,江于灿、黄志高同太监刘玉齎永历诏到,晋封成功威远侯』(外纪卷六)。

  成功此次之进爵,一因遵奉正朔,一因表陈勤王,故仍其故官,进其爵位;续明纪事本末言:『晋成功威远侯,招讨大将军如故』,纪事较他书完备。

  三、漳国公

  漳国公之封,或谓在永历三年七月,夏琳闽海纪要是也;或谓在永历四年正月,沈佳存信编是也;或谓在永历七年六月,江日昇台湾外纪、徐鼒小腆纪年及纪传、倪在田续明纪事本末、汪镛钟延平(忠节王始末是也;或谓在永历七年八月,沈云台湾郑氏始末是也。综观四说,惟夏琳说较确,其言曰:『永历三年七月,明主遣使晋招讨大将军忠孝伯国姓成功为漳国公』(闽海纪要)。以忠孝伯而晋封漳国公,不无越等之疑;盖夏氏尚不知永历二年成功巳晋封威远侯也。

  成功此次之晋爵为公,诸书皆不言其原因。考台湾郑氏始末云:『永历三年正月,破南昌,声桓、得仁皆死;三月,克信丰,连下抚州、建昌,成栋溺水死;破湘潭,腾蛟死。永历遣使告急於成功;遂遣施琅、杨才、黄廷、柯宸枢攻漳浦,守将王起凤降,遂下云霄,杀其守将裴国柱,传檄浙、粤、江西』(郑氏始末卷二)。据此,则当时告急之使,即加封之使,宜在七月明矣;盖金、王死而江西失,李成栋死而广东危,何腾蛟卒而湖南亡,故告急成功,使以福建之师共保广东,以为进取之基,不得不进其爵以资鼓励,故成功即遣施琅等率师西进,称为奉旨专征,旋即亲征潮(揭(均见杨英从征实录一叶至十叶),以期连师粤西,共图北进也。而沈佳云:『永历四年正月,国(姓成功破漳州,进围福州,奏闻,封为漳国公』(存信编三)。考成功破漳州,因刘国轩献城归正,在永历八年十一月,袭福州,在十年七月(均详见杨英从征实录),存信编以此为封漳国公之原因,而谓其封在四年正月,皆误也。江日昇则谓:『永历七年六月,甘督(杨英从征实录作「监督」,此误)池士绅奉成功令,以蜡丸齎帛疏由陆路诣广西行在,报杀陈锦、败杨名高捷;回同兵部侍郎万年芳齎永历诏至,晋封成功漳国公。功受封毕,仍遣士绅与年芳从海道进呈谢表,并会诸师恢复』(台湾外纪卷七)。考蜡丸奏报战功,兵部主事万年英齎敕晋封成功,乃封延平王事(见阮旻锡海上见闻录及杨英从征实录),非封漳国公,此误也;沈云台湾郑氏始末谓封漳国公在永历七年八月,其误与台湾外纪略同。

  又有误漳国公为延平公及广平公者。郑亦邹郑成功传误漳国公为延平公,其言曰:『顺治六年(永历三年)七月,永历遣使至岛,封成功为延平公』(见明季遂志录)。清国史馆逆臣郑芝龙传、日本川口长孺台湾纪事、夏燮明通监附编、连横台湾通史皆釆此说。杨陆荣则又误漳国公为广平公,其言曰:『顺治六年七月(永历三年),永明王遣使至岛,封成功为广平公』(三藩纪事本末卷二十一)。李瑶南疆绎史摭遗、徐鼒小腆纪年及纪传、倪在田续明纪事本末、江镛钟延平忠节王始末皆釆此说。

  考杨英从征实录载封延平王册文,首有『尔漳国公赐姓』,末有『册封为延平王」等语,则封延平王之前,实封漳国公。漳国公之封既在永历三年七月,则不应再有延平公、广平公等封。

  窃疑此等致误之由,盖因黄宗义赐姓始末有永历三年封成功为延平王一说,而封延平王时成功辞让,他书又有封公一说,又有永历七年、八年、十一年、十二年封延平王等说,於是明季遂志录遂以永历三年七月封延平公,十二年封延平郡王,改延平王为延平公,是第一误也;三藩纪事本末以为公与王不应皆以延平为名,又改延平公为广平公,於是以永历三年七月封广平公,十二年封延平王,是(第二误也;台湾郑氏始末又因漳国公之封不可磨灭,於是又调停上二说,遂以永历三年七月封广平公,固辞不受,七年乃改封漳国公,十一年十二月封为延平王,是第三误也。余广汇各书,观诸家之说纷如乱丝,览本末因果条而理之,始为之判别是非,而折中一说如此。

  四、延平王

  封延平王年月,各家所说,更纷歧难理。兹先列为一目而後辩其是非:

  第一类:封於永历三年七月者,沈云台湾郑氏始末;封於三年八月者,屈大均安龙逸史、罗谦残明纪事(上二书皆托名,实一书)、黄宗羲赐姓始末、滃州老民海东逸史、南沙三余氏明末五小史、五藩实录、明末纪事补遗、南明野史(以上四书实一书而异名)。

  第二类:封於永历七年五月者,杨英从征实录、阮旻锡海上见闻录、夏琳闽海纪要。

  第三类:封於永历八年七月者,无名氏行在阳秋、沈佳存信编、许浩基郑延平年谱。

  第四类:封於永历十年春者,查继佐鲁春秋。

  第五类:封於永历十一年七月者,江日昇台湾外纪、沈云台湾郑氏始末;封於永历十一年十月者,温睿临南疆逸史、邵廷釆西南纪事;封於永历十一年十二月者,倪在田续明纪事本末;封於永历十二年正月者,郑达野史无文、明末五小史等四种、徐鼒小腆纪年及纪传、夏燮明通监附编、汪镛钟延平忠节王始末、陈乃乾徐闇公先生年谱、连横台湾通史;封於永历十二(年而不言月者,郑亦邹明季遂志录、杨陆荣三藩纪事本末、李瑶南疆绎史摭遗。

  第六类:封於永历十二年七月者,日本川口长孺台湾纪事。

  案以上所引书三十一种,言封延平王年月不同者约十有一,归纳之,授封、受封相离数月仍为一类,则可分为六类。其间若沈云台湾郑氏始末、明末五小史等四种,皆言封延平王有两次,第一次不受,第二次乃封潮王,若仍封延平王,恐无此理,余所不取,且永历三年决非封王之时,其说已见於前。而此六说中,孰是孰非,则当一视延平王册文,即可以断定何年何月所封矣。

  封延平王册文曰:『克叙彝伦,首重君臣之义,有功世道,在严夷夏之防,盖天地之常经,实邦家之良翰。尔漳国公赐姓,忠猷恺掣,壮略沉雄,方闽浙之飞尘,痛长汀之鸣镝,登舟洒泣,联袍泽以同仇,啮臂盟心,谢辰昏於异域。而乃戈船浪泊,转战千年(千字当系十字之误),蜡表兴元,间行万里,绝燕山之伪疑,覆虎穴之名酋,作砥柱於东南,繁遗民以弁冕,弘勳有奕,苦节弥贞。惟移忠以作孝,斯为大孝,盖忘家而许国,乃克承家,铭具金石之诚,式重河山之誓,是用锡以册封为延(平王。其矢志股肱,砥修茅戟,丕建犁庭之业,永承胙土之庥,尚敬之哉(杨英从征实录三十三叶)!

  考海上见闻录云:『永历七年五月,赐姓着监督池士绅以蜡丸齎帛疏,由陆路诣行在,叙方曲破总镇王邦俊、小盈岭破提督杨名高、江东桥歼总督部院陈锦、海澄败固山金励之功』。『行在遣兵部主事万年英,齎敕晋赐姓漳国公封延平王,赐姓拜表辞让,差监督张自新同万兵部由水路诣行在回奏,以海澄破边功请封各镇爵赏,後永历以帛诏封甘辉为崇明伯、黄廷为永安伯、万礼为建安伯、郝文兴为祥符伯、王秀奇为庆都伯、参军冯澄世太仆寺卿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

  文案杨英从征实录云:『永历七年正月,太师平国公(郑芝龙)差周继武至自燕京,传清朝欲来议和,令藩议就之,藩差李德奉书禀复太师,言:「儿南下数年,巳作方外之人,张学圣无故擅发大难之端,儿不得不应,今骑虎难下,兵集难散」云云』(从征实录第二十九叶)。

  成功破清总兵王邦俊在永历五年六月、九月,小盈岭破清提督杨名高(从征实录作「皋」)在五年十一月,江东桥歼清总督陈锦(从征实录作「金」)在六年三月,海澄败清固山金励(从征实录作「砺」)在七年五月。由此言之,册文中所谓「戈船浪泊,转战千年」者,指自永历三年以来,成功转战漳、泉、潮、揭言也;所谓「蜡表兴元,间行万里」者,即海上见闻录所谓「七年五月,赐姓着监督池士绅以蜡丸齎帛疏,由陆路诣行在叙功也」;所谓「绝燕山之伪疑」者,即指永历七年正月郑芝龙差周继武令成功就清和议,而成功差李德复书绝之也;所谓「覆虎穴之名酋」者,即指败固山金砺等也。册文中所叙功绩,皆讫於永历七年五月,则封延平王不在七年五月以前,可断言也。蜡丸之疏在七年五月败固山金砺後始发,封王之册文又叙功至七年五月止,故监督池士绅固在七年五月起程赴行在,而兵部主事万年英齎敕来封,必在七年五月以後,然不能出八年以外,亦可断言;盖其时帝在安隆,池士绅由中左所(厦门)诣行在,至少须两月左右,中间经朝议之斟酌酬功,或加增使命,必又几经时日,加以敕使途程,又经数月,然後可以到达中左,故杨英从征实录、阮旻锡海上见闻录、夏琳闽海纪要皆系此事於七年五月者非是;惟记其遣使诣行在而附记行在遣使来封以终其事,如闽海纪要固无不可,然决不可如杨英从征实录之遂以七年五月即为封延平王之月也。

  统观各书记载,自以行在阳秋及存信编二书所记为是。行在阳秋云:『永历八年七月,遣内臣至厦门岛,册封朱成功为延平王』(行在阳秋下)。存信编云:『永历八年七月,遣内臣至厦门,册封漳国公朱成功为延平王』(存信编卷四)。

  考行在封成功为延平王之动机,固不仅基於「绝燕山之伪款,覆虎穴之名酋」。绝伪款乃当然之臣职,覆名酋亦仅复绝少之疆土,非有震世之功勳,宜乎成功之不敢受也。而行在之所以封之以王者,实欲成功率师勤王,会合李定国之军於广州,共同北伐,以图恢复耳。故封册之文曰:『其矢志股肱,砥修矛(原误作茅)戟,还建犁庭之业,永承胙土之庥』。诗秦风曰:『岂曰无衣,与予同仇』,『王於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册文正用此意,以勉其与李偕作也。

  考行在阳秋:『永历八年二月,安西王李定国(案劫灰录,永历四年封李定国西宁王,此言安西王,误)率兵入高州,张月来归。夏四月初十日,李定国兵至雷、廉,遣将攻复罗定、新兴、石城、电白、阳江、阳春等县』(行在阳秋上)。南疆逸史永历帝纪略云:『永历八年五月,进围新会』。

  考李定国於永历七年夏攻肇庆,七月,复取化州、吴川、信宜、石城(见小腆纪年卷十八);当时曾致书於成功,约会师广州(书见杨英从征实录四十七叶),成功不赴。至八年四月围新会时,定国又致书成功请会师(见杨英从征实录四十五叶)。定国致成功书云:『孟夏遣使帆海诣铃阁』,且诣铃阁』,且约婚姻(见杨英从征实录五十五叶成功复书),行在册封成功为延平王,当亦在此时;(盖兵部主事万年英由安隆发,当在八年五、六月,抵中左所则在八年七月杪。定国致成功书中亦言:『七月中旬又接皇上敕书,切切以恢东为计』(杨英从征实录四十六叶)。又言『孟夏遣使帆海诣铃阁,拟阅月可得旋』,则自新会至厦门海道半月可达,一月可往复。窃疑万年英七月中旬至新会,齎敕至定国营,七月杪至中左所,齎敕封成功延平王,同为一使约会师期,成功虽表辞王爵,然行在如此隆恩,重以定国之约婚姻,自不得不出师勤王,以与定国会。杨英从征实录云:『八年十月,差效用官林云璿賫勤王师表诣行在,并持书会晋王(案当云西宁王,晋王之封在永历十年,此误)书云:「季(秋幸接尊使,读翰教谆谆修矛戟而奏肤公,大苻夙愿,又重以婚姻之约,窃闻方、召并驾而猃狁於襄,秦、晋缔盟而周邦咸赖,古人美绩何多让欤』(见实录五十五叶)!由此观之,成功第一次勤王,因封漳国公;第二次勤王,因封延平王。且八年二月,清遣郑、贾二使齎海澄公印来招降,八月,清又遣叶、阿二使齎兴、泉、漳、潮四府安插兵将敕来招降,延平王之封至,则招局为之顿挫。於此可见八年二月,延平王之封尚未有也,故清使得以公爵为饵,若早知成功封王,则亦必以王爵相饵,如平南王、靖南王之例。则延平王封爵之来,却逢适当之机会,一以破坏清廷之招局,一以激起成功之勤王,不可谓非幸事也。惜乎成功因和议之使在泉州,而令李定国之使暂住金门(见杨英从征实录四十七叶),致误师期,李师败回,而勤王之师遂为空行耳。

  延平王所封年月,既以延平王册文及李定国书考定为八年七月,兹又得永历帝敕徐孚远文二则,以为旁证如下:『永历八年正月,定西侯张名振复以朱成功之师入长江,望祭孝陵』(见小腆纪年卷十八)。时永历帝敕谕佥宪臣徐孚远等云:『漳国勳臣成功亦遣侯臣张名振等统帅舟师,扬帆上北』。是永历八年正月,尚未封延平王而称漳国公也。又敕谕联络闽、浙勳义官兵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徐孚远云:『今朕既进封赐姓成功为延平王,命其出师恢取东粤,灵我指臂,且一面联合直、浙义旅,以窥金陵心腹,以成朕分道北伐、扼吭拊背之势。在延平王感蒙异数,受此知遇,当必闻命就道,投袂兴师,以直抵广省。是用特敕谕尔,俾知朕今秋必督诸王侯各路,大举北征,尔其赞助行间,指挥进取(,与延平王朝夕黾勉,用建奇勳』(二敕文均见陈乃乾等徐闇公先生年谱)。此敕所谓(「今秋」者,即(指李定国取高州、围新会以图广州之秋,亦指郑成功出师潮、惠以援广州之秋,盖在八年五、六月已使兵部主事万年英齎册印就道之後,其时称成功为延平王,则延平王之封在八年五、六月、而成功在中左所接此册则在八月杪,更确有证据;其他诸家之说,皆不攻自破矣。

  五、潮王

  封潮王之年月,仅有二说:杨英从征实录谓在永历九年四月,查继佐鲁春秋、阮旻锡海上见闻录、夏琳「闽海纪要」则谓在永历十一年,而其月又不同。兹分列於下,以便考证:

  甲、永历九年说:杨英云:『永历九年四月,剿抚伯周金汤、太监刘国柱自行在至思明州(中左所改思明州在九年三月),齎敕印颁发勳爵,晋封藩主潮王』(从征实录六十七叶)。

  乙、永历十一年说:查继佐云:『永历十一年春,桂主自安龙驰敕封国姓成功为延平王,成功谦,但以招讨将军行所属诸文武,什袭王印不一行。或曰,桂王以成功不行王印,疑二字封不称,改封一字为潮王,成功益谦不受』(鲁春秋)。阮旻锡云:『永历十一年,遣漳平伯周金汤、太监刘国柱从海上至思明,齎延平王敕命至晋封潮王,赐姓欲恢复南京,然後称王,故文书告示,只称令旨』(海上见闻录)。夏琳云:『永历十一年十一月,明主遣漳平伯周金汤晋招讨大将军延平王成功潮王』(闽海纪要上)。

  案封延平王,盖有二次。第一次万年英齎敕来封,成功上辞表不敢受。杨英从征实录云:『遣监督张自新同万兵部繇水赴行在,回奏题叙海澄杀虏功次,请敕各镇勳爵,後即敕封甘辉为崇明伯、黄廷永安伯、王秀奇庆都伯、赫文兴祥符伯、万礼建安伯、冯参军监军御史,余各陞级有差。另遣监督池仕绅齎表繇路(陆)诣行在,并会平西等兵马行军事宜』(实录三十三叶)。当是时延平王印册必遣使缴还,惟代甘辉等题叙海澄杀虏功次,请封爵耳。第二次盖行在得此回奏,即遣漳平伯周金汤、(太监刘国柱於永历九年四月至思明州,賫敕印颁发勳爵(杨英从征实录);所賫敕印即延平王敕印也,所颁勳爵即甘辉等勳爵也。杨英云:『忠振伯(洪旭)加少师,晋甘辉崇明伯、王秀奇(庆都伯、赫文(兴祥符伯、万礼建安伯、黄廷永安伯、参军冯举人(冯澄世)监军御史』(从征实录六十七叶)。

  案海澄杀虏在永历七年五月,题叙功次在永历八年七月後,则颁发甘辉等勳爵,至迟必在九年四月,此时并齎延平王册印重来。台湾外纪云:『遣漳平伯周金汤、太监刘国柱齎延平王印册由粤东龙门航海来厦,成功率甘辉等诸文武恭迎海埏,拜受延平王册封,遂拜谢表』(外纪卷十)。惟外纪系此事於十一年七月,自行在起程,十二月抵厦门,则误以周金汤第二次来封潮王至厦门事附之於此事耳;盖此事必在九年四月,杨英所记年月本未有误,惟以封潮王事与第二次齎延平王印册来封并为一事,是其误耳。由此可知,明季遂志录、三藩纪事本未、东南记事、西南纪事、南疆绎史摭遗等皆言遣漳平伯周金汤等航海封成功延平王,皆误以第二次为第一次耳,且其年月亦或误为十一年,或误为十二年也。

  延平王之封,虽第二次又遣周金汤等齎册印至,然或谓成功虽不再辞,仍封固其印而不行用,但以招讨大将军行所属文武,此查继佐之说也(见鲁春秋)。或谓周金汤齎册至,成功拜受,始设长史、典膳等官,谢表以恢复无功辞王爵,称招讨大将军如故,此倪在田之说也(见续明纪事本末卷七)。余以为既受王封,自当称王,何得视天子之命如土苴,弃置於箧笥中而不行用也?考成功第一次辞王封,固欲表示谦让之意,以矫孙可望辈乞封之弊,然一方於八年秋辞封,一方於九年春(即改中左所为思明州,设六官,其气象固已迥不同前。而第二次册印再颁,自当行用而无疑。观其南京战败时,遣(使奉表请贬王爵,後其使因道阻反命,诸将请仍王号(见沈云台湾郑氏始末卷四),即(可知延平王册(第二次实未辞也。

  永历九年四月既为第二次封延平王,则潮王之封,自当以永历十一年之说为是。夏琳闽海纪要云(:『永历十一年一月,明主遣漳平伯周金汤晋招讨大将军延平王成功潮王』。阮旻锡海(上见闻录、查继佐鲁春秋皆主十一年说,然不言在何月,不若闽海纪要明确简要也。

  考潮王之封,因永历十年四月帝狩云南,晋封西宁王李定国为晋王、南康王刘文秀为蜀王,当时虽偏安西南一隅,然仍欲使东南郑氏出师长江,进取南都,使清师之攻黔、滇者回救江南,则滇师与闽师亦可收夹击之功,故以一字王封成功以鼓励之。盖当时成功未有恢复兼省疆土之劳,又无保卫车驾出险之勳,故不能与李、刘同以大国赐封,故潮王之封虽为一字,表面似可与晋、蜀等王并驾齐驱,然仍为郡王,一如延平王也;若攻取南都,则必封以吴王或闽王,亦末可知。此颇斟酌至当,鼓勳功勳之中,仍寓郑重名器之意,成功之辞,一如延平王之例,非必视为与延平郡王相等轻视之,而不屑受也。观定国、成功往复二书,即可以证明此说之不诬。定国书云:『六飞夙驾,以四月如滇,时广宣圣泽,丕畅皇灵,潜跃依光,鼠狐改步,圣恩广大,赏格逾涯,如不榖者,不督其长年之徒劳,(再酬其一日之蹇负,甚而桂、衡薄绩,册以丹书,顾此非赏,益增悚骇;公嘉猷茂伐,频达朝廷,奚烦饶舌,惟东事辅车之谊,潮、惠叠奏之勳,是固不容已於对扬者,上每召问,拊髀久之,用特专敕遥颁(此敕盖即封潮王),冀公於咫尺天颜,枕戈靡懈耳。宸居巩定,挞伐亟申,拜成命以天威,分谊攸笃,先内安而即外攘,时势维宜,公其整帆饬旅,布号宣威,待我於长洋把臂,击楫论心,一偿夙愿,不亦快哉』(杨英从征实录四十叶)!成功复书云:

  『(圣驾莅)滇,狐鼠改步,东西南北,共带宗周,此社稷之灵,而实老亲翁撑持之勳。今宸居既云巩固,而帝业未可偏安,况中原有可乘之机,胡运值将尽之时,宜速乘势,并力齐举。兹不佞现提水陆精锐,收复闽、浙,薰风盛发,指日北向,愿老亲翁卷甲长驱,鼓行迅击,首尾交攻,共焚济河之舟,表里合应,立洗腥羶之穴』(杨英从征实录四十一叶)。考定国来书,当在十一年与封潮王敕书同时至思明州,而成功复书,当在十一年九月复闽安镇攻取温、台之後,书中言「收复闽浙」是也,且在十二年五月大举图江南之前,书中言「蕙风盛发,指日北向」是也。确切言之,盖在十二年春耳,盖敕使至思明州已在十一年十一月,时成功已在温、台军次,故其复书必须在十二年春也。

  潮王之封敕使,盖为周金汤、黄事忠,而进谢表辞封及会师江南疏,其报使则为张自新,徐孚远亦随行,陈乃乾等徐闇公年谱云:『永历十二年正月,永历帝遣漳平伯周宪洙金汤、职方黄臣以事忠间行由广东龙门航海至思明州,封成功为延平王,晋先生为左副都御史;成功遂进谢表并会师江南疏,使先生偕都督张衡宇自新随周、黄等赴滇复命』。

  考十二年正月周金汤等盖由思明州至温台军次之时,而非初抵思明之时,封成功为潮王,而非封延平王,年谱盖误;且张自新、徐孚远仅随黄事忠由安南赴滇,周金汤尚留於思明州未(返(说详下)(。徐孚远上安南西定书云:『孚远入闽,事隆武皇帝,又以运屯,同赐姓藩大集勳爵,结盟建义於闽岛,与赐姓藩为僚友,养精蓄四十万,待时而动,十三年於兹矣(此书於永历十二年上(,建义於隆武二年故云十三年)。蒙皇上龙召,亦数次矣。黄职方事忠者,亦以起义,母妻被杀,奔走王事,屡入(虎穴,至死不避。皇上命之賫奉诏书,至赐姓藩营,约以进兵。赐姓藩遵奉,会合群师统军大帅,将直抵金陵。遣张都督、送孚远等於朝,恭报师期,催发晋、蜀、韩三藩同逼江北』(徐孚远钓璜堂存稿附遗文)。此书言自隆武二年建义以来巳十三年,则为永历十二年所上。而徐孚远交行摘稿有黄臣以、张衡宇交海诗,三月晦日同臣以、衡宇诗传周漳平将至、亦作隐语未达诗,周漳平有书至、寄书者被其国重罚、信音绝矣诗;此亦可证复命仅黄事忠、张自新,而徐孚远随行,周金汤并未同行也。

  据上列数证,则周金汤第一次奉使发还封延平王印册,则与太监刘国柱偕行,九年四月至中左所。第二次奉使封潮王,则与黄事忠偕行,十一年十一月至思明州。诸家混此二段为一,於是纠纷难理,讫无定论。

  厦门志据纪石青(与徐孚远等同客延平王所)遗稿谓:『金汤丁酉(永历十一年)从龙门(在广东钦州)航海来厦,与石青辈盘桓吟咏几两载』。海上见闻录云:『後金汤复命,云南已破,死於广海』。观金汤致书黄事忠、徐孚远等於安南,而其寄书者被国重罚,孚远与黄、张二公亦阻於安南,不能达行在,回至交、广之间,几遭清军炮击,冒险而回,则金汤之死於广海,恐非传闻之误也。成功大攻南京,而报行在师期之疏及约定国会师之书皆不能达,故未能收东西夹击之效,而反遭清军贵州凯旋之反攻,此皆交、广路阻,音信隔绝之所误耳。金汤一人与封延平王及潮王均有关系,且与成功南京之役所关亦钜,故不惮繁而详考之如此:

  附考

  杨英从征实录:『永历十四年正月二十一日,遣苏迪章押送漳平伯周金汤、太监刘国柱到龙门港登程,往行在复命』(一百三十五叶)。案「十四年」为「十年」之误,盖金汤与国柱於九年四月至中左所封延平王,其复命至迟当在十年正月也;此误。

  沈佳存信编:『永历十二年二月,以玺书通问延平王,从安南出海,遣总兵曹延生、漳平伯周金汤往,舟覆而回,改遣职方主事许如桂、内监刘之清往』。案十二年二月周金汤正在厦门与纪石青辈盘桓吟咏;此误。

  考十二年二月,清军分三路将取云南,或以此警急,再遣使速成功出师攻南京,以图牵制,亦未可知。然则成功攻南京若胜,则清军三路攻滇之力,必因牵制而分,滇都或尚可苟延旦夕,未可知也。南京之役,关系於明之存亡,於此可见。

  潮王之封,成功谦辞不敢受,其印册亦必使张自新与黄事忠等缴回行在,惟张、黄与徐孚远以安南阻道,由琼海回思明(见交行摘稿)。孚远既归,与林霍书曰:『交行之不得达,有不偶者数事,非笔所能详,纪石老能传之也。闻粤东犹可以达,特险耳。今天使黄兄尚在,明春须问途,不肖固不惜命也』(徐闇公年谱引林霍传)。孚远有临别臣以诗云:『风拂高樯碧浪吹,故人别去不胜悲;迟君再报南天信,恐是袁安卧雪时』。据此,则黄事忠必於永历十三年春仍归行在复命,而张自新之护送与否则不可知,周金汤与黄偕行与否亦不可知。要之潮王印册,或由事忠等缴回行在,或与金汤辈同丧广海,皆不可定。惟成功处必无潮王印传之子孙,而传之子孙者确有延平王印册,袭称二代,故克塽降清仅缴延平王印册,而无潮王印册,故诸书或竟不载封潮王事也。

  中华民国二十年六月十七日作於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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