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者国学凤山县采访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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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部

 

  艺文(一)

  扁额

  碑碣

  兵事(上)

  ·扁额

  敕建昭忠祠扁

  在北郊武洛塘山南。本祠内享堂正门上高二尺,宽五尺,正书三十七行,十四字,其辞云:

  两江总督臣沈葆桢谨奏:为铭军剿番阵亡员弁勇丁在凤山县建祠告成,恳请列入祠典,以慰忠魂,恭摺仰祈圣监事。

  窃照同治十三年生番肇衅,饬调福建陆路提督唐定奎,统带铭武步队十三营,驰赴台湾会合戡定。其阵亡、伤亡、病故各员弁勇丁,仰蒙赐恤入祀昭忠祠。旋经该提督於光绪二年七月分筹款在於凤山县北门外武洛塘购买基地,檄饬参将程曾郁、凤山县知县孙继祖设局办理,建立昭忠祠享堂三间、两庑各三间,旁葬勇棺一千一百四十九具。又於枋寮购地,作为义塚,迁葬前敌、内山等处勇棺七百六十九具,於上年八月分一律工竣。据该提督申请具奏前来。臣等查铭武诸军前次奉调剿番,重洋涉险,斩棘披荆,较之剿逆、剿捻,尤为艰苦。所有该军阵亡、伤亡、病故各员弁勇丁,既据该提督筹款购买基地,建祠告成,相应请旨,准其列入祠典,由地方官春秋致祭,以慰忠魂。除将送到图说咨移部科查照外,谨会同闽浙督臣何璟、福建抚臣丁日昌恭摺具陈,伏乞皇太后、皇上圣监训示。谨奏。光绪三年七月十五日军机大臣奉旨:着照所请,该部知道。钦此。光绪四年二月日,福建陆路提督臣唐定奎恭录敬立。

  慈济扁

  在双慈亭左室。高二尺三寸,宽六尺,中横书「慈济」两大字,方各尺许,两旁正书十三行,行十六字。其辞云:

  时乾隆五十三年季春榖旦,凤山陂头街双慈亭奉观音、天后圣像,住持僧戒香存慈悲心、行济人事,拯难扶危,素所持履者。然也,丙午冬,逆匪构乱,劫县伤官,学博叶公梦苓、陈公龙池,招集义民,驻陂头堵剿不克被害。而叶公一家死者十三人。叶公孺人林氏自刎以殉,仅遗幼男一、幼女三。僧戒香罄素积忏资,买棺以殓,并衣食所遗幼男,其收埋官兵义民之死难者,不可胜计。洵不愧双慈亭之住持矣。余遭贼难,赖戒香引避,得免。事定,爰旌以扁,兼题数言,以志不忘云。

  奏赐军功五品顶戴俸满台湾府教授罗前荫题。

  正德厚生扁

  在曹公祠享堂上。咸丰庚申小阳春榖旦,阖邑士庶敬立。

  德速邮传扁

  在凤仪书院头门中楹上,恭颂邑侯丁大老爷德政。道光己酉年端月榖旦,阖邑绅耆立。

  仁恩广被扁

  在凤仪书院讲堂中楹上,恭颂分府宪摄理邑侯仝大老爷德政。道光壬寅年桐月榖旦,阖邑衿耆铺民敬立。

  廉能着绩扁

  在凤仪书院讲堂东楹上,恭颂父师绍堂孙大老爷德政。同治十年蒲月,仁寿里绅耆舖户立。

  菁莪造士扁

  在凤仪书院讲堂西楹上,恭颂卓翁李大老爷宾兴德政。凤仪书院绅士敬立。

  郇伯遗风扁

  在曹公祠拜亭上,恭颂绍堂孙老公祖大人德政。治下东港绅郊同叩。

  谊敦推解扁

  在考棚厅事上,太子少保、头品顶戴、兵部侍郎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抚山西兼管提督盐政印务、节制太原城守尉、一等威毅伯、曾为全台协助晋赈。官绅士民立。

  好义急公扁

  在观音里仁武庄刘厝公学。道光十八年九月,特授福建台湾府凤山县正堂曹,为监生刘呈和立。系造西门功绩。按此扁有四,同时,造大东门为卫千总职衔蓝见元,造小东门为生员曹鸣珂,造外北门为职员卢朝宗,三家均有此扁,款式同。

  一乡善士扁

  在参将署前简宅内。乾隆十五年六月,钦命巡按福建台湾等处地方兼提督学政,河南道监察御史加三级纪录四次杨开鼎,为凤山县乡饮宾简跃千立。

  松筠节操扁

  在大竹里三块厝街龚宅内。咸丰九年十月,钦命兵部左侍郎、提督福建全省学院、加十级随带加五级纪录十次徐,为凤山县旌奖节孝故武生龚维春妻周氏立。

  七叶衍祥扁

  在大庙口街张宅内。道光六年四月,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都御史、总督福建浙江等处地方军务、兼理粮饷盐课、兼署福建巡抚印务孙,给凤山县五代同堂寿妇张谢氏。按旧城张宅内,亦有此扁,款式同。

  遐龄永享扁

  在兴隆里旧城内连氏宗祠。乾隆三十二年十月,特授协镇福建福州副总兵官、军功头等、荐列一等纪录四次戴,给凤山县寿民连梦麟立(麟八十五,妻吴氏八十三)。

  化雨均沾扁

  在旧治学宫明伦堂内,恭颂咏全林老夫子德教。咸丰壬子春,本学门生同立。

  右扁额凡十有五,坊无。

  ·碑碣

  爱民惜士碑

  在县署头门东壁。高三尺六寸,宽二尺二寸。额横书「陈邑侯」三字。中行大书「爱民惜士」四字。旁两行云:嘉庆癸亥年葭月壳旦,合邑绅衿耆老铺户同立。

  黎民孔怀碑

  在县署头门东壁。高三尺二寸,宽一尺六寸。额横书「黎民孔怀」四大字。下正书十一行,行十八字。其辞云:

  我凤山自入版籍以来,宰斯邑者,惟史君之政绩为尤着。一时风气称极盛焉。迄今二十余载,犹於人往风微之下,赞想不置。兹得吴君继治,既保民如保赤,复任德不任刑,洵与史君足称合璧。所谓莫为之前,虽美弗彰,莫为之後,虽盛弗传。我等士民爱戴不忘,爰为歌其德而作之记曰:黎民孔怀云尔。

  大清嘉庆岁次甲戌之秋榖旦吉置。观音里绅士糖郊铺民等同谨泐,台湾县学生员杨有夔盥手敬题。

  曹公圳碑

  在凤仪书院曹公祠东壁。高六尺,宽六尺。正书三十六行。行四十字。碑文已见「圳道」部。

  凤仪书院木碑(三片)

  在本院厅事东西壁(东壁二、西壁一)。每片高三尺,宽九尺,统计正书一百六十六行,行十六宇。其辞云:

  邑旧治有屏山书院,延山长以课生童。置产,岁得息金二百余,供修脯,官司之。兵燹之後,变为邱墟。嗣县署移建於兹,未遑修举。甲戌岁,朴葊吴公摄篆斯邑,以为欲振民风,宜培士气。询诸绅士,议建书院。廷钦曰:公诚知先务之至矣。虽然,吾邑所宜修者多矣。大成殿,则岁久剥落也;文昌祠,则尚未举行也;岁科童试,其坐次犹逼仄也;城内民居稠密,字纸散掷於途,庚申岁奋社诸友鸠金生息,雇工检拾,肇祀奎星、仓圣牌位,亦未有祠宇也。百堵之兴,望公修举之,以为多士倡。公曰:善。於是,慨然捐二百金,命廷钦董其事。邑中诸绅士踊跃捐输,相助为理。而继官斯土者,亦咸分鹤俸,以期於成。由是,旧治大成殿焕然一新,而建书院於新邑署之东偏。额之曰:凤仪。前有讲堂,後有厅事。崇祀文昌、奎星、仓圣神位於其中。复广三舍,设试棹,俾生童肄业有所。岁、科童试,亦汇征於是,并造敬字亭於讲堂之左。爰以奋社旧捐之赀与建院所■〈賸,贝代月〉者,合置息产,岁收其入,开用书院经费,并拾字工赀。其余即以奖每期课艺之佳者,俾知所劝。而山长修金则仍以官司之租息取供焉。斯举也,未知视昔之屏山若何?而百堵皆兴,则皆赖吴公倡始之功与诸官长绅士赞襄之力也。回思:向也乏育才之地,今则轮奂美观矣;向也少经费之资,今则用度有出矣。生童免提挈之艰,字迹无秽亵之患。钜典以修,明禋以崇。虽善後之筹画尚多,而劝学之规模已具。士生其间,当思书院之所以建,而克自奋兴,於以发扬善气,丕振文风,俾海滨克复邹鲁之遗,而凤冈获臻菁莪之盛。庶几无负创造之美意,而亦区区冀望之心也。候选训导张廷钦撰。赐进士出身知凤山县事杜绍祁监定。

  知凤山县事吴性诚捐俸银二百元,又给发充公银八百元。知凤山县事陈蒸捐俸银一百六十元,又给发充公银六十元。署凤山县事庞周捐俸银四百七十元。南路营参将徐廷荣捐俸银二十元。署下淡水县丞刘荫棠捐俸银二十元。凤山学训导陈金汉捐俸银二十元。署兴隆巡检王腾芳捐俸银十元。恩贡生郑朝清捐银三百五十元。广西镇安府通判杜天奎捐银三百元。贡生叶必成捐银二百三十元。以下捐银襄事者,凡四百二十四人,不具录。

  道光三年岁次癸未孟夏榖旦。

  惠我士庶碑

  在县署头门东壁,高三尺三寸,宽二尺。额横书「杜邑侯」三字。中一行大书「惠我士庶」四字。旁两行云:道光四年腊月榖旦,合邑衿耆铺户同立。

  忠信明决碑

  在县署头门东壁。高三尺六寸,宽一尺九寸。上大书「忠信明决」四字。旁正书一行云:道光辛卯年二月吉旦。下正书五行,八字。其辞云:

  忠则无妄,信则不欺,明以察几,决以折狱。邑侯托公兼斯四者。爰泐诸石,以示不忘。阁邑士庶同立。

  敬字亭木碑

  在凤仪书院厅事西壁。高三尺,宽九尺。正书五十三行,行十六字。其辞云:

  敬字亭之设,始於嘉庆庚申岁,奋社诸同人醵金倡建。每岁佣工检拾字纸,汇化於炉。正月之吉,乃送而投诸海焉。维时,恭祀奎星、仓圣神位,尚未有祠以妥之。越甲戌,廷钦承明府朴葊吴公创建书院。爰是,并建文昌祠,即以二神合祀,而复造敬字亭於讲堂之左。既蒇事,遂泐石以志云。然则,何为而复为敬字亭志也?奋社诸同人之金,为敬字亭鸠也。以奋社之鸠金而置息产,岁给检拾工资,其所賸者即以充书院膏火。是向之为敬字亭计者,今且尚有裨於书院矣。且既造斯亭於讲堂之左,即不可掩没乎斯亭之所由建与奋社余金之所由存也。为敬字亭志,为奋社之余金志也,抑以志奋社之诸同人也。张廷钦并记。以下捐银襄事者凡一百三十六人,不具录。道光三年岁次癸未孟夏榖旦。

  重修双慈亭(即天后宫)碑

  在本亭左璧。高三尺四寸,宽一尺七寸。正书十二行,行二十五字。其辞云:

  慈何以名?取慈悲之义而名之也。双何以名?是庙昔奉观音佛祖,迨乾隆癸酉年始建前进,兼祀天上圣母,故名之曰「双慈亭」。戊子岁,曾经整理一新。嘉庆戊寅春,复集诸同志鸠金庀材,大加鼎革,庶几乎克绍前光矣。从兹共沐化雨之沾,且享安澜之庆。是为序。

  道光八年月日,总理职员卢朝宗、廪生陈连璧、生员张德音、郑池水、李捷科、住持僧色琴同立。

  重修城隍庙碑

  在本庙头门内右室。高四尺九寸,宽二尺九寸五分。额横书「重修城隍祠碑记」七字。下正书二十四行,行五十字。其辞云:

  昔先王以神道设教,诚以鬼神之祸福与帝王之刑赏,厥旨攸同。顾人之为不善也,惕之以鬼神则畏,惕之以灵应之鬼神,尤无不敬且畏者。以人世之刑赏容有难凭,而鬼神之祸福从无或爽也;试观於城隍神而益信。盖神主宰一方,与职司守土者等。凤邑之建城隍祠,由来久矣。咸丰癸丑夏四月,会匪林恭等作乱,城陷於贼。赖文武宣力,旋经克复。兵燹之余,祠宇多圯。邑人士以神灵所宅,议复新之,询谋佥同。於是,富者捐资,贫者协力。适余莅事之明年,而工告成。董事者,请余为记。余谓:惠迪从逆之应,古今如斯。试观三年以来,凶顽之徒,以次伏诛,是即作恶降殃之旨也。而忠义之士,生膺显擢、殁受褒崇,是即作善降祥之验也。善恶之报,如以类应,冥冥中实有阴为主宰者。而城隍神之灵爽,於是乎在。於戏!观於此者,可以鉴矣。至於经营之岁月,庙貌之崇闳,予不复着。其有关劝惩者,以为世戒,俾入斯庙者,知神之昭鉴不爽,悚然以思,憬然以悟,而独知之地,或阴有所警惕,则为善之志日益坚,为恶之机日以阻。庶先王神道设教之旨,昭垂於天下後世云。赐进士出身、调补台湾府凤山县知县、古滇罗宪章薰沐盥手谨题。

  副碑在本碑之左,高四尺八寸,宽二尺六寸,内载云:署南路营协镇府曾元福捐银一百元。即补分府直隶州前署凤山县正堂郑元杰捐银五十元。即补分府摄理凤山县正堂罗宪捐银一百元。钦加分府衔、署凤山县正堂马庆钊捐银五十元。余不备录。咸丰己未年九月总董绅士同立。

  禁增索卷价木碑

  在凤仪书院厅事东壁。高三尺五寸,宽一尺七寸。正书十四行,行三十六字。其辞云:

  凤邑众绅士钞刻,遵奉钦命按察使司衔、福建分巡台澎等处地方兵备道、兼提督学政、军功加三级纪录十次孔,为禁革违例增索卷价事。照得学政全书开载:奉上谕:学政考试卷价,自雍正十一年经部议定,每本价值三分,令提调官自行办置,不许卷户仍前增价重戥等弊,自应照定例办理。今崔纪奏江苏等属,卷价浮多,有贵至一钱及二钱不等者。寒士未免拮据。此皆由书役舞弊巧取,该管官不行查察之所致。着该督、抚、学政等通行各属,嗣後童生府州县以及院试卷价,令依部定之例,毋得违例多取。如有仍蹈前辙者,着该督、抚查出,分别究治等因。钦此。钦遵在案。兹访闻府兵书罗志华,借武童报名造册,卷价较增洋银二元或一元之多,实属违例妄为。现在试期已届,诚恐滋生事端,合亟出示严禁。为此,示仰阖属赴考武童知悉。尔等院试纳卷,务须恪遵定例,每本价银三分,倘有不法经胥违例多索,许即赴提调官及本学政呈明,以凭从严究革。该武童等亦不得藉端滋事,并干重咎。其各凛遵毋违。特示。

  道光七年四月日给挂凤仪书院晓谕。

  宾兴木碑(三片)

  在凤仪书院厅事西壁。每片高六尺,宽一尺四寸。统计正书二十一行,行六十三字。其辞云:

  赏换花翎、补用清军府、摄理凤山县正堂、加十级记录十次李,为遵批勒石事。照得本摄县详请兴隆等五里新圳水租酌议减轻,并将赢余银两,拨充宾兴经费一案,兹於本年十一月十八日奉臬道宪夏批:据详暨另详宾兴章程均尚妥协,仰即遵照勒石,俾垂永久,仍将石刻摹塌一纸送查缴。又於十一月十一日,奉本府宪周批:据详已悉,仰候本道宪批示饬遵缴等因。奉此,查前项水租,先奉宪饬以抽收太重酌议减轻,分别定章,详明立案。当经本摄县遵照酌议,所有此项水租,如於年内完纳者,每甲收银二元二角;次年正月以後加抽三角,四月以後加抽六角。赤山里照旧抽收,毋庸更议。牵匀计算,每年约减收银九百元,实尚收银二千八百元。前项收费辛工、香油各款,共需银二千元,均系必不可少,应准照旧开支。总理辛工、杂用,年定银二百元。统除以外,仍有赢余银六百元,应请拨充宾兴经费,为卑县各生员晋省乡试之需。此款,自同治十三年起,定限每年於五、六、七三个月内,分期由该圳总理全数缴清。所有衙门内外一切陋规,概行永远革除,不得另设名目加增私索,以恤民艰。综计该总理全年出纳之数,有盈无绌,固不准於修圳工程草率偷减,亦不准於应缴宾兴一款拖延短缴。自此以後,该圳总理如围水懒惰,业佃告发,或侵吞宾兴经费,逾限短缴,均即饬革追办,不准复充。倘办理妥协,并无过误,亦不准地棍、土豪营私舞弊,牟利钻充。即有事故,应行另举更换,必须择就地殷实之户,自有田业坐落该圳,确於圳务熟悉情形者,方许充当。每年修筑工竣,着该总理具禀报县,即由卑县轻舆减从,亲赴该圳巡阅一次;一切夫马需费,概行由官给发,毋庸该总理费用丝毫。至宾兴经费,於体恤寒畯之中,实寓造就人材之意。惟生员中亦有殷实之家,自毋须与穷儒争此薄利,亦经分别定章具详各在案。兹奉前因,合亟勒石以垂久远。须至勒石者。

  计开宾兴经费六条:

  一、此项经费定限每年於五、六、七三个月分期缴清,逾限一月,准由书院监董禀请,将总理斥革追办。

  一、此项经费应交何家郊行代收存储、如何生息,由监董自向议明,禀县谕饬承办。

  一、应试生员,每名给发洋银二十元。其家道实在殷实者,有志观光,尽可自备资斧,此项经费,概行扣给,以臻实惠。

  一、冒领银两,并不赴省应试者,查出加倍追回。其临时或有患病等事,不能应试者,应令告明监董,缴回领款,仍交郊行存储。

  一、每届乡试之年,应试各生员先赴监院处报名,公议实须给银者,造册报县。由县列单谕饬郊行照数按名给领,仍取领状汇缴存案。

  一、此项经费,每科除给领後,如有盈余,存俟下科凑发,毋论官绅,永远不准挪移别用。如违,惟该郊行赔偿。

  同治十二年十二月日立。

  凤仪崇祀五子并立院田碑

  在本院讲堂东壁。高四尺二寸,宽四尺。正书三十九行,行四十字。其辞云:

  凤仪书院,建自嘉庆十有九年。时朴葊吴公,以贡生张廷钦、郑朝清董其成焉。中祀奎星、仓圣,则本於敬字亭。亭盖嘉庆五年奋社同人鸠金而设,并奉二神,尚未有祠以妥之。惟所捐资,为每岁拾字纸夫费外,概存息产,计至院成之後,置有四千余金,诸同人遂充之凤仪为膏火田。此与文昌帝君合祀所由来也。顾思书院创制,宜崇先贤,以正学统。学统正而後世识所依归。有宋濂、洛、关、闽五夫子,上接洙泗之渊源,下开万古之聋瞶,是必增祀斯堂,春秋典祀勿替。何况凤仪院租倍於昔日,司事者其可忘奋社诸君之举,而不重为振兴耶?垂芳自愧棉力菲薄),未能於斯道有功,第念先人有志未逮,今者言犹在耳,忍令风气日趋而辞「越俎代庖」之责哉?同治壬申夏,爰请於邑主孙公未克举行,越饶公署篆,又未几卸事。癸酉春,卓如李公莅凤数月,推本化原,留心士习,乃复请而行之。并将院田租款,立石以示不朽,且冀後之有同志者。後学蔡垂芳记。

  一、嘉庆二十年,建余衍元佃租二十石、银一百一十元。二十一年,建董集佃租三十八石、银二百四十六元。二十二年,建陈俊佃租三十二石二斗,又糖六百十五斤、银二百一十元;建周乌生佃租九石、银六十元;建董朝老佃租五石二斗、银三十四元。建董周佃租六石九斗五陞、银四十七元。

  一、道光元年,建董追佃租二十石、银一百零一元。二年,建余水佃租十九石、银一百三十元。三年,建董游佃租七石、银四十七元。以上俱址大竹里能雅寮洋,年合配正供谷一十石零三斗零三合,折银一十四元八角六瓣八尖。又带饷银四钱六分六厘,匀摊银五分六厘、匀丁银一钱七分五厘。

  一、嘉庆十四年,建黄俨卿、何熙周佃租一百八十二石八斗、银四百六十三元。

  一、道光三年,建黄启东、启明佃租三十石零四陞、银一百四十元。五年,建郑宣治田一邱,完大租二斗二陞、银六十二元。八年,建郑宣孝佃租一百六十四石九斗四陞、银一千二百元。十二年,建宣治佃租三十八石四斗九陞二合、银二百元。以上址崎仔脚洋。十六年,建陈光成山仔脚洋田一甲五分、银二百元。

  一、咸丰九年,建朱英赤山洋田一甲八分、银四百六十元。以上俱址赤山里,年合配正供谷七十四石四斗八陞二合,折银一百零三元六角二瓣四尖。又匀摊一两零八分九厘六毛、匀丁一两零九分。

  一、嘉庆二十三年,蒙郑府宪讯黄硕德告郑妈恩霸租一案,将水底寮大租一百二十二石配充本院。二十四年,建蔡廖和佃租一所、银二百三十元,年纳梁头饷银四两,址小竹里梅陇廍洲。建简源水田一甲九分三厘、银八百三十元,年纳连兴学租折银三十九元二角八瓣五尖,址凤山里旷地仔洋。二十五年,建吴欣洲园一所、银一百三十元,址港东里後廍洲。

  一、道光六年,建枋寮街张超明园二宗、银五百五十元,年纳三屯馆大租二十五石。十一年,张简选喜完院租十二石,址小竹里考潭庄。十二年,建秦君送田园共四段、银一百八十元,年纳奋社租三石三斗九陞,址赤山里滥埔洋。十四年,建陈老番田一甲三分三厘、银二百九十元,年纳三官堂租六石六斗五陞,址赤三里三甲六埔。二十七年,蒙邑主将叛产田二甲谕充入院,址观音里檨仔脚洋,年纳正供七石九斗。二十九年,黄朝章喜充水田四分、银一百零八元,年纳徐业主租二石一斗六陞一合,址半屏里檨仔林後洋。

  一、咸丰四年,蔡逢源喜充水田一所、银四百六十元,年纳番业主租五斗,址港东里加雾朗庄。八年,蒙罗邑主将草仔寮浮复园三十六甲五分,每甲该配租银一元充入本院,址文贤里。九年,建简文来水田二分四厘、银七十元,年纳正供一石九斗三陞六合,址凤山里涂库洋。

  一、同治元年,建林亮水田五分、银一百三十元,年纳张头家谷二石五斗,址凤山里陂腹内洋。建张水婶水田九分、银二百一十元,年纳马料饷银二两二钱一分四厘,址小竹里後庄洋。建朱英园二分五厘、银四十元,年纳黄头家谷一斗,址峦里寓潮埔洋。三年,建吴心创水田五分、银一百四十元,年纳洪隆记谷三石,址中林洋。四年,建吴心创水田一甲、银三百五十元,年纳石丹记谷六石,址应公口洋。建卢呈芳水田一甲五分、银千零七十元,年纳正供四石八斗五陞,址陂仔後洋。五年,建王根水田六分五厘、银三百五十元,年纳正供三石九斗,址涂库头洋。以上俱凤山里。又蒙丁道宪将本邑曹公圳每年由总理甲首抽出银六百元充入书院,为师生束修膏火,有地方事,则暂作防堵诸费。十二年,蒙李邑主充入罚款银二百元,建置义学舍一所,址本城内斌忠祠旁。

  大清同治十二年岁次癸酉夏三月吉旦,郡庠生蔡启凤遗命男垂芳敬立石。

  惠我无疆碑

  在凤仪书院讲堂东壁。高三尺八寸,宽二尺。正书九行,行二十九字。其辞云:

  郡司马郭公兼莅凤篆,自春徂秋,八月之间,湛恩遍及,民不能忘,因而作颂。颂曰:景彼西雍气势庞,刚方梗概式他邦。时膺简命兼南服,奚忍高怀卧北窗?龙井祷祈云霢霢,凤冈优渥水淙淙。米珠薪桂心弥苦,指廪倾囷力共扛。犹解倒悬登衽席,相古处返纯厖。群伦化及来驯雉,四境帖然无吠尨。鞅掌贤劳恒继晷,清厘案牍每排釭。辟雍钟鼓鸣鸾玉,钱榖簿书响木梆。不屑市恩烦济乘,祗期平政早成杠。欢颜得庇惟广厦,恻隐之心是满腔。历溯邦君真寡偶,自来国士本无双。言归遵者攀龙衮,介寿跻堂饮玉缸。空载频添刺史石,怀清直比使君江。口碑载道传遗爱,留待輶轩下釆憧。又歌曰:今春公来自治中,方欣群类托帡幪。公不我留弃我去,我从去後每思公。公留遗爱在人口,历久传闻有异同。千百为公赓十一,垂之金石永无穷。

  道光二十七年丁未秋九月,阖邑衿耆镌石。

  宽以猛济碑

  在凤仪书院讲堂西壁。高三尺六寸,宽一尺八寸。正书八行,行十五字。其辞云:

  此以颂古人之善政也。今我凤治丁邑侯,於戊申冬,适奸民竖立伪旗,抢夺楠梓阬各街铺,幸赖丁公执政,始则严拿巨盗,执法惩办,继而小心超雪无辜,此实有合於古人。我士庶无以为颂,爰铭之石,以彰不朽云尔。阖邑绅士耆舖人等共立。

  道光三十年正月同立石。

  禁胥役勒索绅衿碑

  在凤仪书院头门内。高四尺一寸,宽二尺一寸。额横书「奉宪禁胥役勒索绅衿碑记」十一字。下正书十行,行三十五字。其辞云:

  署福建台湾府凤山县正堂杜,为遵札禁绝,以肃法纪事。蒙本府宪盖札奉臬道宪胡批:据举人曾维桢、林大筠、陈玉辉、贡生林慎徽、张振文、蔡有记、监生黄锦尚、曾式高、林光新、生员林琼、杨桂芳、林长青等佥呈请饬严禁毋许衙门刑杖杂差横索铺堂礼等情,批仰出示严禁,毋再稍任索扰滋事等因,转行下县。蒙此,查铺堂等项名目,久干例禁,本县莅任之初,业经禁止在案。兹蒙前因,合再示禁。为此示仰各衙胥役知悉,自示之後,务宜革面洗心,奉公守法。如再藉称铺堂等项名目,任意私索,一经察出,或被告发,定行严提究革,决不姑宽。凛之,慎之,毋违。特示。此案经道光二年秋九月,蒙署凤山县正堂杜出示严禁,但恐积久弊生,故态复萌,诸同人遵将禁示泐石,永垂久远,俾後世胥役,咸知禁令昭彰,律例煌煌,罔敢于焉。道光五年蒲月日。合邑举贡监廪增附同立。董事杨登科等七人捐题。建碑者一百二十一人。

  另立一碑,在本碑对壁。高四尺,宽二尺一寸。额横书「和顺流芳」四字。下正书十九行,行三十二字。其辞云:

  喜捐建碑严禁胥役勤索绅士铺堂等项名目,以除积弊,以卫斯文。此皆乐善急公者也。合将芳名开列勒石,俾後世咸知有赖焉。下叙一百二十一人姓名及各捐金之数。道光乙酉年蒲月吉置。

  敕建凤山昭忠祠碑

  在北门外武洛塘山南本祠内东壁。高七尺,宽二尺四寸。额篆书:「敕建凤山昭忠祠碑」八字。下正书二十四行,行四十二字。其辞云:

  於维圣清,含育万品,衅牙咸折,肖类知归。独台湾孤悬海中,物产丰殖,生番错处,鼠伏猱缘。外启戎心,内遗王化。乃恢庙胜,辅德以威,讋远人,驯异族,将领忠力,士卒用命。窥谋既寝,蒙机渐开。爰畴勳庸,并旌义烈。有敕建昭忠祠於台湾之凤山,祀提督王德成、张光亮、李常孚、总兵胡国恒、福建候补道田勤生等诸部死事者,无问官卒,咸得附飨。有司以时诣祭,牲币如礼,必备必虔,褒往厉来,规制远矣。先是,日本以番戕难民为辞,於同治甲戌春入犯台南,诏以今尚书沈公视师。公请益军,则遣今福建提督唐公,将淮军万人以往。唐公方屯徐洲,受调霆发,义不惮行。旗鼓向指,号令明肃。日本度不可敌,请成而退。会生番复戕开山官兵於狮头山下,移军往征。番类胚浑,阻菁出没,嗜杀忘死,旧以度外置之。唐公刊道列营,转战夺险,连下番社,首恶就擒,余怵军威,相率归命。芟猕不极,约以八条。革顽奉法,易兽为人。威行躬山,欢播丑种。是为台湾生番服化之始。竣功都藉陷阵,中瘴物故者几二千人。宿将贤僚,忠存魄逝,班师息瘁,驻旆澄江,於是踰二年矣。唐公喟然语提督周志本、章高元曰:吾侪奉国威灵,涉远犯难,师武臣职也。公等悉智尽勇,仆受其成,而王、田诸君出不偕入,皇仁汇祀,礼亦宜之。章义抒哀,兹焉何属?周君、章君乃谓铭曰:是行也,吾子实掌书记,本末具睹,忠勤共之。辞而碑焉,繄吾子之责;铭不获辞。於戏!诸君在军十余载,南北巨孽,荡定咸豫。今兹戢远启昧,烈垂方来。交岭祠伏波、寗益祠武乡,古今实同,颂勒何媿?祠凡十有二楹,创於光绪乙亥七月,迄丙子六月落成,迁葬凤山、枋寮两塚千九百十八棺,仍置祠田,守者司之,别石具勒。参将程曾郁、副将赵元成经理其事,例得附书。辞曰:海气蒸郁兮,山岚与通。岛夷旁伺兮,诸华不同。榛狉异性兮,沙尘蒙蒙。函入圣度兮,劳臣之功。窈林麓兮千万重,灵风肃兮神雨从。慴彼狂兮波澂溶,福新氓兮牖胸蒙。歌峒叟兮舞蛮童,戴皇覆兮永无穷。屹宇下兮碑穹隆。用告来者兮式兹群忠。凤阳柳铭撰。合肥靳理纯书,并篆额。

  大清光绪三年(岁次丁丑)秋八月立石。

  昭忠祠祭田碑

  在本祠内西壁。高一尺八寸,宽三尺八寸。正书五十七行。行二十七字。

  台湾凤山县淮军昭忠祠义塚祭田数目出人额款章程,开列如左。计开:

  一、昭忠祠头门三间、享堂三间、东西两庑各三间、迎门照壁一座、祠东祠丁住房三间。

  一、祠东义地内计一百九十一塚,共葬勇柩一千一百四十九具,外环围沟竹树,另有图册。

  一、枋寮义地内计七十九塚,共葬勇柩七百六十九具,外围墙南向门楼一座,上勒「淮军义塚」四字,石额栅门双扇,另有图册。

  一、置买凤山县北门外武洛塘山脚田园十三契,六八价洋八百七十二元,除祠塚佃房围沟外,余田园四十六邱,拨归祠丁佃种,租课约获洋五十元,即作该丁守护祠塚辛工。每年正供银十两七钱一分,亦由祠丁自行缴县。田园四界、祠丁姓名,另详图契。

  一、置买枋寮新田十八分田园六契,六八价洋三百元。其中正供粮租,全归佃户自完。秋季祠中净收额谷四十一石八斗,外附枋寮义塚田一埒六分,守塚之户佃种,收榖即作该户守塚辛工。田园丈邱四界、佃户姓名,另详图契。

  一、置买凤山县南门外七老爷本庄社前田园十一契,六八价洋二千四百五十五元每年春秋雨季,祠中净收田租额谷四百二十三石,园租额洋一百十三元四角,共应纳正供榖五十一石五斗六陞九合六勺,故佃孔会名下正供谷十三石六斗四陞,匀丁银一钱二分一厘,地基洋十二元,贴水圳洋二十二元八角。田园丈邱四界、佃户姓名,另详图契。

  一、每年额租,照次收之年从减定数,如有短欠,送县勤限完缴。除应纳正供额支各款外,余榖照市变价,款项仍候安徽会馆酌量暂作储存,以备岁修之资。

  一、经理祠宇田园、收租办祭、查修祠塚,由闽省安徽会馆会同凤山县遴派司事一名,专司其事,年给辛俸市洋三十六元,司事名籍并经手各务,每届年终,造具出入清册,即将粜价随册声明呈县稽核相符,由县盖印转报布政使司、台湾道府、安徽会馆备查。

  一、看守祠塚佃户,拨给耕种之地,并不收租。祠塚器具失落,责成赔补;遇有倒塌,小则着其随时修补,以示责成,大则报明司事查勘办理。所有祠塚新旧竹树暨拨给之地,不准私自与人,如有盗典、盗卖、胎押、作践等弊,准司事禀县查究。或有事故不愿承种者,亦须报明司事,禀县暨安徽会馆招佃接替。如原佃情愿承种,并无大故,亦不得轻於换佃,以期培植,而杜钻营。

  一、昭忠祠春秋两祭,每祭额支牺牲洋十一元。又中元节延僧施食经赀费用额支洋二十元。

  一、附祠及枋寮义塚春秋两祭,每祭各额支香醴纸锞洋二十元。

  一、司事春秋往祭枋寮义塚夫价川资每次支洋六元,如领费不往祭奠,察出随时革追。

  一、每年由闽省安徽会馆派员渡台一次,稽查出入租款,该司事如有捐废侵吞等弊,会县革追赔缴,另择妥当司事接管,以杜流弊。如该司事诚实可靠,仍会馆酌商留办,以资熟手。

  一、每年省馆派员渡台查察祠塚租款事毕内渡,送给川赀洋五十元。

  一、祠中出入洋银,均以本县市平六钱八分为一元。

  一、祠宇义塚暨枋寮塚围墙,两年小修一次,由会馆来员会县督同司事酌办具报;四年大修,司事先期禀县并报省馆酌派稽查之员,早日到台,会县勘估工料,商同修理,经费即在四年节存项下动支。大修後如有余款,仍归会馆存备添盖祠房、兴立义塾,仍由司事造〔□〕呈县,分报布政使司、台湾道府、安徽会馆存案备查。

  一、昭忠祠房义塚田园坐落形势、数目,除绘图勒石於祠外,仍绘图存案备查。地契议章编印成帙,分别送存,以资查考。

  一、祠内装修及一切置用器具,均登明册内,责成经管之人列作交代,如有短少,照数着赔。

  一、祠宇宜以清净为主,一概不准租借官民居住,以防作践,如违查究。

  一、以上各款,勒石章程,冀垂久远。其余未尽事宜,应由安徽会馆随时察看情形,酌增入册,总期立法美善,以永明禋。

  公道可风碑

  在外北门城下。高六尺,宽二尺二寸。额横书「公道可风」四字,下正书十六行,行五十字。其辞云:

  城之朔方,达郡康庄。自遭水患,古道用戕。行人病涉,营县心伤。共捐廉俸,修葺是商。士民额庆,踊跃同襄。辛未腊月,爰兴工役,为濑为防,固厥灰石;有坎有壈,民犹胥戚。乃相土宜,徒杜是亟。壬申首夏,厥功告成。居然王道,荡荡平平。凡我士庶,罔惮淋泠。口碑载道,功德维馨。营县心慰,勒石有令。碑阳纪事,碑阴泐名。共垂不朽,志叶舆情。参府庆、正堂顾、存城汛陈士胜、张应瑞(以下数行,即勒士庶姓名,不具录)。

  嘉庆十七年桂月日,董事卢朝宗等同立。

  忠节流芳碑

  在城隍庙檐口东壁。高六尺,宽二尺四寸。正书三行,共六十六字。中一行大书「忠节流芳」四字,旁两行云:

  乾隆五十有一年,岁次丙午,林逆倡乱,贼党庄大田攻陷半屏旧城,邑令汤公大奎率子□□、典史史公谦守城殉节。嘉庆庚申孟秋,凤山县知县吴冲麟、典史谈坤立。

  禁牛墟陋规碑

  在内北门西壁。高二尺五寸,宽一尺六寸。正书八行,行十二字。其辞云:

  署凤山县正堂孙,抄奉署台湾府正堂孙,遵奉抚宪丁批示:禁革牛墟陋规。照得民间,买卖牛只,墟长人等、文武兵役,藉名稽察,索取财物,一概陋规,应永禁革。合行出示,分给泐石。倘敢再犯,立提究责。

  光绪二年六月日给。

  丁抚宪禁碑

  在外北门东壁。高三尺五寸,宽四尺。正书三十三行,行三十字。其辞云:

  运同衔、署台湾府凤山县正堂孙,遵照抄奉兵部侍郎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抚福建提督军务兼理粮饷丁,为严禁自尽图赖,以重民命事。照得自尽人命,律无抵法。而小民愚蠢,动辄轻生。其亲属听人挑唆,无不砌词混控,牵涉多人,意在求财,兼图泄忿。本部院莅闽以来,查核各属佥案,此等居多。而地方官不详加勘审,任凭尸亲罗织多人,辄即差拘到案。乡曲小康之户,一经蔓引枝牵,若不荡产倾家,则必致瘐毙囹圄而後已。公祖耶,父台耶,祖父之待子孙固如是耶?除严饬各府厅州县,如此後有将自尽命案滥行差拘良民,以致无辜受累者,立即分别严参外,合行剀切晓谕。为此示谕仰所属军民人等知悉。尔等须知人命至重,既死不可复生。公论难诬,千虚难逃一实。况父子、夫妇、兄弟皆人道之大经,乃死而因以为利,是虽腼然人面,实则禽兽不如。本部院现经严加通饬,凡自尽命案,均限一月审结。倘有耸令自尽诬告图赖等情,即严究主使棍徒,一并从重治罪。则尔等纵或自拚一死,总不能贻害他人。其亲属虽欲逞刁,一经审出实情,不过自取罪戾,亦无人肯与贿和。是不但死者枉送性命,不值一钱,则生者因此又犯刑章,更属无益有损。本欲害人,适以自害,徒为雠人所快,复何利之可图?何忿之能泄乎?试为反覆筹思,与其枉死无偿,听他人之入室,曷若余生自爱,冀饱暖於将来。且本部院业经严禁书差需索,尔等如有身受重冤,尽可沥情控诉,并不须花费分毫。又何必自投绝路?至以性命博锱铢哉!嗣後务各自爱其身,毋得逞忿轻生,希图诈害。该亲属亦不得听唆诬告,枉费譸张。兹将律例罪名,逐条开列於後。

  一、子孙将祖父母、父母屍身图赖人者,杖一百,流三年。期亲尊长,杖八十,徒二年(妻将夫屍图赖人者罪同)。功缌,递减一等。告官者以诬告反坐(杖一百、流三千里,加徒役三年)。因而诈取财物者,计赃准窃盗论。抢去财物者,准抢夺论。

  一、词状止许实告实证,若陆续投词,牵连妇女及原状内无名之人,一概不准,仍从重治罪。

  一、赴各衙门告言人罪,一经批准,即令原告投审。若无故两月不到案,即将被告证佐俱行释放。所告之事,不与审理,专拏原告,治以诬告之罪。

  一、控告人命,如有诬告情弊,照律治罪,不得听其拦息,或有误听人言,情急妄告,於未经验屍之先,尽吐实情,自愿认罪,递词求息者,果无贿和等情,照不应重律,杖八十。如有主唆,仍将教唆之人,照律治罪。

  以上皆系律例明文,何等严切。本部院当经饬属将此示泐石城门,尔等安分良民,如有实被自尽命案牵连者,准即摹搨石示,赴地方官呈诉,以免拖累。各宜凛遵,切切!特示。

  光绪二年七月二十日给。

  丁抚宪禁碑

  在外北门西壁。高三尺六寸,宽二尺。正书十二行,行二十七字。其辞云:

  钦命总理船政大臣、巡抚福建部院丁,为示禁事。照得各属买补仓粮,例应在於粜榖处所按照时值,就市公平采购,现买现交,不准指派累民,久经通饬在案。兹本部院访问台湾府属各县,往往藉买补为名,苛派业户承办,县中并未给价,递年就田匀摊,分上下忙折价完缴。甚因收不足数,减折列抵交代,病国殃民,深堪发指。除一面查参外,合亟出示严禁。为此,示仰台属吏民人等知悉。嗣後买补仓榖,毋论数目多寡,由官自行采办,不准榖粒累民。倘有承行吏书,敢再勒派业户,按照田亩缴价,许受累者指名禀究。除将该管官查参外,定当饬提该衙蠹,立毙杖下。本部院言出法随,幸勿以身尝试。凛之。切切。特示。

  光绪二年二月日给。署台湾府凤山县知县孙继祖遵奉刊立。

  奉宪订价碑

  在顶横街西壁。高三尺一寸,宽一尺七寸。正书十三行,行二十九字。其辞云:

  特授福建台湾府凤山县正堂、加十级纪录十次曹,为晓谕事。案奉宪核饬禁各小夫扛抬轿价一案,业经出示严禁。兹据夫头李荣等具禀:里长林祥云藉以婚娶争轿,妄拏小夫兜留等情。又经传集原被讯明断结,并当堂定价取遵在案。合行示谕。为此,示仰该处军民士庶人等知悉。尔等嗣後嫁娶,应由埠头各夫头店雇倩花轿,只准六名,每十里路往返共给价钱一千八百文。如新婚有另用小轿,每名来往该夫价钱三百文。其自埠头至庄扛撞空轿往返,不给夫价。毋许在庄藉端私开受雇,致兹事端。仍着该夫头约束小夫,不准勒索重价,包揽吵扰。倘敢故违,立拿重惩。各宜凛遵,毋违。特示。

  道光十七年十二月日给。本城内众夫头李荣等董建。

  禁私宰耕牛碑

  在参府衙门东壁。高三尺三寸,宽二尺。正书十八行,行三十字。其辞云:

  署福建台湾南淡等处地方协镇府凌,为严禁私宰耕牛事。本年十二月初三日,据本邑六品职员简鸿陞、苏达科、陈济清、石清流、六品蓝翎王云南、生员林国安、吕维祺、苏迎禧、港郊隆顺、振发、庆昌、隆裕昌、隆泰昌、隆源昌、隆万裕、隆益、万德、合同课馆、铺户德振、德成、合发、源成、源源、简源发、采云、顺源、合兴、丰盛、福兴、鼎昌、吉林、怡裕、林发兴等号李年瑞、陈志成等赴辕佥称:窃宰牛之禁,风废已久,买犊为治耕,牛力居其半。即以朝廷而论,非郊祀大典,无轻用也。矧自克复以来,椎埋犒飨之余,牛存无几。加以盗贼鼠窃,豪恶窝藏。夜半来者,量与薄值,操刀而屠,公然挑贩。屠家从此致富,盗贼得计灭踪。嗟嗟!万物惟牛最灵,亦惟牛最苦。佐民耕稼,有功於世,乃肉飞血洒,目击心伤。就戮而哀鸣,鼓刀而坠泪。观其觳觫,深可悯也。陞等叨蒙大人慈悲素着,不忍耕牛无罪而就死地。爰是佥恳示禁,勒石以垂久远,而杜盗窝。合亟相率佥恳,伏乞电准施行等情。据此,查私宰耕牛,业经本协镇暨各前协镇出示严禁在案。据佥禀示禁勒石,甚为惜物利农。除饬目严拿外,合亟示禁。为此,示仰南淡军民人等知悉。尔等须知民门耕作,全资牛力,偷盗私宰,例禁綦严。自禁之後,务各激发天良,共相诰诫。倘有不法奸徒故违禁令,一经访闻,或被告发,定即严拏重究。如有病毙牛只,亦须赴辕禀报验明,不得私自开剥,致干提究。本协镇言出法随,勿轻尝试。各宜凛遵,毋违。特示。同治五年十二月日立碑。

  凌邑侯禁碑

  在双慈亭外左壁。高四尺二寸,宽二尺一寸。正书十七行,行三十一字。其辞云:

  即补分府、署凤山县正堂、加十级纪录十次凌,为申明旧章,再行示禁事。据生员叶大纶、张仰钦、梁登元、港郊李胜兴、课馆合同号炉主、兴成号职员丁节南、李廷兰、黎占极暨各舖户等佥称:轿店夫头,将民间婚娶包勒轿价,屡闹婚姻喜事。曹前县定价,夫头藉为包索之由。先阿公店局绅控经吴前县示禁,毋许再行轮抬包勒,并谕各里设立公轿。该夫头等不遵,侦知本月初六日大林尾庄民颜旺婚娶,会党截途较闹,斩坏公轿,庄众不平理较,将小夫一名兜留,并获刀一支。蒙差谕止,将小夫带案呈请究办等情到县。据此,卷查前据阿公店局绅王佐才等,以轿店各夫头将嫁娶倩轿一节,挨次轮流,分地勒索,甚至用车代轿者,亦欲迫勒贴费。爰集公议,共置花轿、乌轿数乘,俾婚姻通用,以绝输索等情,呈准吴前县示谕在案。自应遵照办理。乃夫头等辄敢抗违,纵令小夫向庄民截闹,甚将公轿斩坏。似此肆行无忌,实属藐视法纪。若不严予惩责,何以安良懦而儆效尤?除饬差谕止,并将小夫提究暨呈批示外,合再严禁。为此,示仰阖邑诸人等知悉。嗣後无论何项人家,凡有婚姻喜事,准用公设花轿,或自己置轿倩人扛抬,听民自便。自再示谕之後,务宜勒石永远遵行。该轿店夫头,倘再蹈覆辙,一经访闻,或被告发,定即提案究惩,决不稍宽。其各凛遵,毋违。特示。

  同治六年十一月□□日给。

  禁赌博碑

  在双慈亭门外左壁。高三尺六寸,宽二尺一寸。正书十六行,行三十四字。其辞云:

  运同衔、署台湾府凤山县正堂孙,遵照抄奉兵部侍郎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抚福建等处地方提督军务兼理粮饷丁,为严禁赌博,以除民害事。照得闽省赌博之风,甲於他省。有花会、铜宝、摇摊、抓摊、车马炮、掷骰等项,名目繁多。花会则在僻径山乡,铜宝、摇摊则在重门邃室,其余均在城乡市肆,诱人猜压。无知者堕其术中,迷不知返。因穷极无聊,而卖妻鬻子者有之,输极相争,而受伤酿命者有之。又有被索赌欠,受人凌辱,情急轻生者;家产荡然,无计谋生,流而为匪者。且赌场为盗贼藏身之所,混迹之区,地方因之多事,比户为之不安;实为闾阎之巨害。除随时密访饬拏外,合亟出示严禁。为此,示仰阖省军民人等知悉,思赌博例禁綦严,重则罪干军流,轻亦杖徒枷号。四民各有恒业,咸宜谨凛。刑章三尺,断难幸逃,何苦轻投法网!嗣後务须父戒其子、兄戒其弟,及早改悔,自保身家。倘敢怙恶不悛,仍蹈从前恶习,定即严拿,从重惩办,恐尔时噬脐莫及也。第赌博开场,动致成群结队,无论通衢僻壤,耳目难瞒。若无得规包庇之人,该棍徒何敢明目张胆,肆行哄诱?乃弁兵胥役,皆藉此以肥身,平日则互相包庇,及至查拏,则又通信纵脱。此赌棍所以有恃无恐也。故塞其流,必先清其源,应责成地方文武认真约束禁革,查有前项情弊,即行斥革详办。如或徇护,一经察出,立提弁兵胥役严惩,并将纵容之本官纠参不贷。本部院言出法随,慎勿尝试。特示。

  光绪二年四月日给。

  邓邑侯禁碑

  在楠梓阬街楠和宫外东壁(按此碑有三,一在大庄三山国王庙口,一在大将庙口,碑文同)。高三尺二寸,宽二尺八寸。正书三十七行,行四十五字。其辞云:

  钦加同知衔、特调凤山县正堂、随带加二级纪录十次邓,为丐勒纵横等事。光绪五年三月初三日,据观音、半屏、赤山等里楠梓阬街绅士苏瑞麟、郑宗年、郭对花、吴新图、赵德观、林启泰、吴锡龄、总理黄联受、乡保陈林、庄耆许高昇、谢吧能、吴福荫、舖户义成号、春隆号、专美号、春林居、协盛号、协吉号等佥呈称:尝闻设此丐首,原为约束散丐,无扰民间。向来给有微资,乃是哀此焭独,矜不成人,多寡听人自取。未闻视为利薮,故意赂充。养济院丐首年分四季,各往庄街逐户收费甚多,尚不知足,复逢庄人嫁娶以及功果等事,俱敢强索,肆横无忌,激得半屏里右冲庄衿耆徐临庄等,於道光三十七年十月间呈蒙前邑主丁出示,并列规条,禁勒竖碑。自此,丐首遵示而行,乡民至今免受多索,颂德不忘。但麟等里内等庄,无此示禁勒碑,此数年来,凤山寮(即养济院)丐首李寻贪利玩法,年各三、五成群,分往庄街收费。遇有庄民丧喜等事,概以强索不从,较闹不休。乡民受勒者多,以致林九、林拱成、林断贿赂朋充。陂城西门外寮乞丐之丐首,亦各觊觎效尤。加设有大显、二显、逃庄、看头名目。查有庄民丧喜等事,随时到处言伊看头,不论若干日,每日要领看头钱二百文,俱要较讨糖员饭菜丰美。迨事完止,并要勒讨厚礼,带回与丐首收用。有一不从,纠党拥家扰闹,谁能堪此肆横?兹麟等目击心骇,议要访照丁前主示禁规条。麟等未敢擅便,粘後请电,是否出自爷裁。合亟据情声明,佥乞电察丐勒纵横,恩准示禁勒碑,以垂永远,而安乡民;阴隲齐天,公侯百世,阖里均歌祝沾叩等情,并抄粘禁条一纸前来。查丐首纵丐强索,亟应禁止。兹据佥议,访照丁前县示禁规条,开单呈阅,尚属允洽。除呈批示外,合行勒碑示禁。为此,示仰该庄暨阖邑士民人等知悉。尔等各庄遇有赛愿喜庆及冠婚丧祭事件,应照後列章程给发。该丐首倘敢仍前任意强索,倚众横行,许尔等随时禀明,定即严拿究惩,以杜滋扰,而安地方。毋违,特示。

  计开:

  一、遇民间生辰、生子弥月、四月、周岁暨赛愿、进中一切喜庆事件,演戏请客,准向喜庆之家讨钱二百文,如无音觞情事,不得强索,如违拏究。

  一、遇民间嫁娶,有贫富之分。如系亲迎,乃有力之家,定其给钱二百文。如无亲迎者,量力酌给,至多以百文为准。不得无所分别,任意多索,如违拿究。

  一、遇民间丧事,有力之家,无论斋忏几天、竖立几旛,皆给钱二百文。如无斋忏、竖旛之事,量力酌给,不得恃众强索,如违拿究。

  一、禁凤山寮丐子,责令丐首仍循旧章安置,各归丐首严行约束,无许三、五成群,在於乡村内外强行索扰。若丐首故纵分肥,经察出,惟该丐首是问。如外来乞丐滋端,亦当随时禀明发落,如违,定提丐首一并究治。

  一、禁乞丐三、五成群,阳为求食,暗操偷路。凡於僻路孤村,尤敢恣行不法,大为地方之害,自应一律禁止。倘敢故违,许地保商民人等拿解,定即按例惩治,决不宽贷。

  一、遇民家喜事请酒以及丧作功果等事,该丐首准用一丐到处看头,约束散丐走避,每次定给钱一百文。娶婚不许讨食糖员成桶,功果不许讨食酒肉美味好菜,俱各听人便菜饭给食,违者听其綑送,并提该丐首革办不贷。

  光绪五年闰三月初九日给。

  严禁呆钱碑

  在中和街隘门下。高三尺六寸,宽二尺。正书十五行,行二十七字。其辞云:

  特授福建台湾南路等处地方协镇府世袭云骑尉安、署福建台湾府凤山县正堂加十级纪录十次丁,为遵札严禁事。案蒙按察使司兆,札奉上谕通饬严禁查拏奸民私贩、私铸及搀和行使小钱究办,并将民间所用呆钱收缴解省销毁等因。蒙此,案查先蒙宪檄,业经饬差搜拿究办,并出示严禁在案。无如贪利商民,不遵示禁,复敢接济私铸鉎铅呆钱混行搀用,以致近来小钱仍前日肆流行,大为交易之患。兹蒙饬催前因,除再勒限兵役搜获拿究外,合行出示严禁。为此,示仰阖邑各铺户暨军民人等知悉:尔等交商贸易,务须一切遵用局制铜钱,不得仍行接济奸民,复将鉎铅小钱滥用。自示之後,如再不遵,复敢仍蹈故辙,则是冥顽罔觉,一经兵役查拿破案,除将呆钱充公并将该铺户照例治罪。本参府、县主言出法随,决不姑宽,各宜凛遵,永远示禁,毋违。特示。

  道光二十八年三月日,城工总理同各铺户勒石。

  重建庙学碑

  在旧治圣庙大成门外左壁。高二尺七寸,宽一尺六寸。正书十六行,行三十三字。其辞云:

  圣天子御极二十有二年,海宇廓清,以其地置郡县,南属凤山,建黉宫於莲池潭上,山明水秀。台之登科,自凤山始。特事在草创,所建文庙、启圣祠,制犹朴略也。十余年来,风雨飘摇,仅存椽瓦。先圣庙堂,窘於寒暑。四十三年,莱阳宋公永清以平川令调宰兹邑,行释菜礼。怆然念之曰:凤山自有君天下来,版图未入,文教不施,今声名文物得与中士媲美,称为盛事。苟庙宇隘陋,无以体圣天子尊师崇儒至意,伊谁之责哉?於是,请上宪集绅衿捐俸输将,鸠工兴建,高大前制,增两庑、棂星们,因地制宜,靡不周备,垣墉丹漆,涂塈以法,诚壮丽巨观也。侯之用心可谓至矣。侯犹虑无以广圣泽,爰设义学、置学田,其为厥庙筹更深也。士岳来教是邑,诸生具陈其事,请为文以纪。士岳谓文庙告成,士皆欢感,从此子益知孝、臣益知忠,工文章者显当世,立事业者昭後代,莫不由文教中来。是则侯之为政能达本也,功德大矣;岂特以廉明勤慎为良已哉?谨刻石以记。

  康熙四十七年十月既望,凤山县儒学教谕施士岳记并书。

  重修文庙碑

  在旧治圣庙大成门外左壁。高三尺六寸,宽二尺四寸。正书二十行,行三十字。其辞云:

  文庙之废兴,前人记之详矣。鹏业莅任之初,从邑侯李公丕煜行释菜礼,时大成殿、启圣祠以及两庑、棂星门靡不毕备,圣天子文明之治渐被海外,猗欤盛哉!越明年冬,飓风作,庙门、棂星门暨两庑围墙椽瓦圯坏甚,盖自是兴者又几於废矣。侯怃然曰:是乌可以已耶?爰取大木,亟命工师仍旧址而建棂星门焉。瓦之塌者补之,门之坏者新之,墙之倾者筑之,两庑之圯者葺之,取其质不取其华,取其坚固而久远,毋取其苟且於目前。庙既新,鹏业因进诸生而语之曰:而亦知侯新庙之意乎?夫宇宙莫大之事业,由於文章;千古不朽之勳猷,本於名教,修身立行者,大儒有用之学也;砥砺名节者,士人经世之具也。古之学者,本穷理之识,以尽乎正心诚意之功,而修齐治平之理寓焉。是故出其所学以献之廷,为王国之桢也;本其所学而体诸躬,为有德之彦也。今之学者,不务耕述实修,而孜孜焉帖括是尚,以为弋取功名之具,庸讵知功名非可强求,毋论其必不可得也。即可幸而苟得,终无当於经济之学。呜呼!何其不思之甚也。司马温公曰:士先德行而後文学,德行不立,文将焉用?韩退之进学解曰:业精於勤、荒於嬉,行成於思、毁於■〈忄遀〉,诸生业患不能精,毋患有司之不明,行患不能成,毋患有司之不公。今之学者,业果能精乎?行思能成乎?若犹未也,将谁之咎哉!朝廷尊师重道,作育人才,立卧碑以教督,而又制「训饬士子文」颁行天下,务使天下之士崇正学而黜邪说,敦实行而弃虚声。士苟能惕然自励,以振拔於庸众之流,朴者进於雅,顽者化於秀,海外多士相与观摩切磋,则从兹以往,文教日成,邹鲁之风何难再见於今日乎?是则余之所厚望也夫。

  康熙五十八年月日立。〔富鹏业〕

  新建明伦堂碑

  在旧治圣庙明伦堂右壁。高六尺一寸,宽二尺。正书二十行,行六十四字,其辞云:

  礼称大学始教,皮弁祭菜,所以致敬於先师,以尊道德也。盖古人因学而有庙,自夫子之元子、众子,以至公卿大夫、元士之适子与凡民之俊秀,莫不造於学。虞庠上下,夏序东西,殷胶左右,无非学舍也。後世重庙而轻学,戟门頖宫,专崇庙貌,而春秋礼乐、冬夏诗书,无复教之之地。盖古意之存焉者寡矣。我国家令典,自大成殿外,必有明伦堂,以为敷教之地。通郡邑皆举为法,所以养士之制甚备。独台湾一隅,僻在海外,前此郡学明伦堂未建,陈清端公璸至,始奋起而经营之。迄今两庑有六艺斋,为诸生肄业之所,庙与学乃以无缺。盖兴学立教,类非俗吏之所能为也。凤邑在郡治之南,学宫独据形胜之地;庙前泮池,方广里许,多植芰荷,即志所称莲池潭也。余以乙丑冬巡行至凤山,谒先师庙,召诸生讲学所谓明伦堂者,湫隘仅数椽。其旁即教谕寝息地,训导且僦居他室。问所为莲池潭者,莠氏侵牟以为利薮,日张网其中,芙渠荡然无复存者。知邑事吕令作而言曰:锺琇莅此二年,念明伦堂之未称,已度地鸠工,谋於大成殿之右建堂三楹,为讲学之所。又修其旧有之堂,以祀子朱子,而并建名宦、乡贤二祠,以补旧日之缺焉。余许其请。更令清厘池,以还旧观。越明年,吕令告蒇事。盖经始於乾隆十年十二月,至十一年六月工始竣,凡费番镪一千有奇。因求余文记之石。余尝以知县者知一县之事也。一县之事,有大於养与教者乎?不知所以教,至并教之地而废之,其所谓养者可知已!今吕令之用心甚勤,既力扩明伦之区,俾为师者有成材之区,为弟子者有受教之所,而又以其余力建祠,以兴贤而劝善,而泮池之水以濬,大小于迈者咸悦。余故乐得而志之。董其事者,本学教谕庄元、博士弟子童作楫、卓梦釆、余有成、陈正春,例得书於石。

  钦命巡按福建台湾等处地方都察院兼提督学政、云南道监察御史,加一级纪录三次范咸敬譔(以下捐题官绅姓氏凡七十五人,不具录)。

  乾隆十二年孟夏月榖旦勒石。

  重濬莲池潭碑

  在旧治学宫右壁。高二尺六寸,宽一尺四寸。正书十二行,行二十四字。其辞云:

  莲池之濬,始於颜氏。岁久淤泥壅塞,几与地平。附近田园,向资灌溉者,无利赖矣。居民谋疏通之,绌於力而止。康熙四十八年,邑侯宋公随郡宪周公巡行至此,见草奥其宅、耜悬於室,地亘数里,尽为石田,目击心伤。於是,历阡陌,相地势,而观流泉。由茄冬阬至半屏山麓,议筑坝开圳,以便蓄泄,计费不赀。侯慨然出粟千二百石以贷民,鸠工兴作,填岸凿渠,淤者瀹之,塞者通之,计长千三百丈,费金四百有奇,而莲潭灌溉之利遍兴隆庄矣。四十九年孟夏告成,父老子弟群相感叹曰:微巡行之役不及此。今而後,旦暮耰锄,岁乐仓箱之庆者,皆郡宪、邑侯赐也。爰立石而为之记。

  康熙四十九年五月日勒。

  新砌泮池碑

  在旧治学宫右壁。高四尺,宽二尺二寸。正书十五行,行三十二字。其辞云:

  台地自入版图以後,沐圣朝雅化,凤山文运之盛,甲於诸邑;虽士克树立,而山川锺灵,文庙实得地焉。岁乙酉,前任李公、乡绅陈君鸠金重修,而頖池未甃。池为莲花潭,邑诸景之冠者也,距今十有一年矣。予与同寅余公集诸生醵金暨前所余未鸠者,俾竣其事。横三十四丈,纵十七丈,为半璧形,灰石工役计费银千一百五十五。先是,龟山石案中断为坦途,水道通海为田庐侵塞,兹并补其缺,清其界,使复其旧,工费悉系左营庄民急公,殊为可嘉。董其事者,生员柯金章、吴克达、柯来仪、廪生吴清时、张廷钦、余志仁、王花春、生员黄昌选,苏振峰、谢名标、郑朝清、吴朝阳、旧董事廪生郑廷辅、生员董必成、廪生林继美、贡生许名扬、王振文,捐银襄事者,另书石以示劝云。凤山学教谕吴玉麟撰。

  嘉庆四年十一月日立。

  重修学宫碑

  在大成门外石壁。高六尺九寸,宽二尺七寸。正书十七行,行五十二字。其辞云:

  凤邑东迤山、南滨海,与内番狉榛蜎蠕为邻,入版图二百余年矣。然半屏、龟、蛇诸山环护奔赴,秀气成采。论者谓兹地沐声教者有年,他日文献当鳞萃於斯,不终於荒芜朴陋也。迩者朝命抚番开垦,用夏变夷,匪伊朝夕,惜无有振之者耳。予奉檄宰凤邑,朔望只谒文庙,颓垣败瓦,与刻桷丹楹相错,似土木初兴而中辍者。夫城阙兴讴,子衿曷刺,羹墙如见,哲范匪遥。学校之废兴,此邦之民俗系焉。爰思是庙建於康熙间,至同治乙丑佥谋新之,鸠资二万有奇,仅成崇圣祠,大成殿尚未就绪,计已费万有五千,而司事训导陈天奎殂,事遂止。以致诸生鼓箧弦歌之地,依然茂草。旋而予解任,心怅然无如何也。乙亥岁,又官兹邑,见鸠工庀材者相续於道,及至黉宫,则梓匠环列,栋宇改观,旧者新之,圯者峙之,狭者广之,卑者崇之,知为训导叶君滋东所为。遂欣然曰:叶君之举,予志也。然叶君每以资不给为忧,是诚予事,则大集都人士醵金。董其事者,有若举人邱鹏云、训导李政纯、廪生林瑞藻、附生杨擢科、谢国钧、郑卿云、职员张监道,皆分职奔走。维时,予适构试院为校土之所,未遑分营。而叶君遂独总其事,庶民攻之,百堵皆作,除旧构祠殿之外,其两庑暨大成坊、棂星门、明伦堂,翠凤盘螭、伏龟蹲兽,壹皆新制。缭以赤壤圆规之垣,澂以弯桥半璧之水,护以司禄后土之祠;典册图籍之府无弗缮也,笙镛笾豆之库无弗葺也;庖湢井灶之所无弗备也;规模修整,气象崇焕。山川形势,堂局向背如法。役甫竣,予移官他邑,而叶君亦受代,爰纪巅末於此。至於俎豆、冠裳、诗书、羽龠,必有踵而成之者。予固有志未逮也。是役也,自同治癸酉兴工,迄光绪丁丑落成,计縻银一万五千有奇。其捐赀姓名并工程会计,别刊诸石。

  光绪三年月日,知凤山县事绍兴孙继祖记,署儒学训导福州许文璧撰文并篆额书。

  乐局堰税碑(堰俗作塭)

  在兴隆旧治圣庙明伦堂右壁。高三尺,宽一尺八寸。正书十四行,行二十七字。其辞云:

  署理凤山县正堂加十级纪录十次武,为谕知事。案蒙本府宪袁札开:光绪八年二月初一日,蒙臬道宪刘批:本府详覆遵批核议蚝仔寮堰税一款,准予改拨乐局支用缘由,蒙批如详办理,仰即转饬遵照缴等因。蒙此。合就移知。为此行县,立即一体移学知照。毋违。此行等因。蒙此。查此案先因人民曾柔等与生员陈金铎、武生扬应龙等互控蚝仔寮堰税,经蒙本府宪断归曾柔等四姓管业,每年完纳堰税银一百六十二元,三年期内,先完半税,三年以外,照数全完,充作凤仪书院膏火,行县转饬遵照。嗣据兴文局董生员郑卿云等佥禀,即经前县钱据详请将前项堰税改拨乐局,作为修补演习等费在案。兹蒙前因,除移凤山县学查照外,合行谕饬。为此,谕仰该局董即便遵照,实力办理;一面勒石立碑,以垂久远。毋违,特谕。

  光绪八年四月日乐局董事生员郑卿云、蓝丰年立。

  邑侯谭公德碑

  在旧治天后宫左壁。高六尺五寸,宽一尺九寸。正书十六行,行四十五字。其辞云:

  乾隆二十有九年甲申夏五月,龙南谭公由政和上最,奉命调兹邑。未几,邑大治。丁亥四月秩满当迁,土民爱戴不忍舍,相率走郡城吁大宪乞闻於朝,暂借公继。宪固知邑宜於公,公善抚斯邑而又多洽斯民好恶之公也(?),以定例不得已,慰劳而遣之。士民既不获请,退而谋伐石纪绩,以示不忘。公治绩可胜纪哉!以邑之地广、民杂,生熟番黎介其间,宰斯邑者辄三年一易,而宿弊多矣。公甫下车,尽根株芟薙之,奸慝遁藏,盗贼屏迹,边境肃清,民番安堵,弊去而利兴。士庶番黎脱然於疢疾之除而肤革之充,则莫不叹公之仕而能断、廉而有威、明而能察,德何盛也!自是阴阳和、风雨节,年榖顺成,俗敦礼让。迄全郡迤南至琅■〈王乔〉二百余里之内,桑麻蔽野,弦歌相闻,熙熙然也。而公之求治,犹日昃不遑食,或夜则达曙忘寝,必使案无停牍、刑协於中而後止。且邑虽开创百年而境内规模犹仍疏略,如兴文育才之地、治民事神之所,草率相沿,甚或年久敧仄。公三年中以次辟讲学书院、修厅事前後堂,改建天后宫之在祀典者,凡皆士民所欲,悉捐廉俸倡之。海外文明气象,焕然聿新。他若农田水利、险隘关塞之尤急於国计民生者,莫不毕举。然则公治绩可胜纪哉!盖公为邑,一本经术而出於诚敬,故缓急轻重,措之裕如,而政皆有恒,民蒙实惠有若此者。今秩晋阶崇,将用以施之郡国天下,斯郡国天下之福,而凤山犹得与被其祥也。此又我东人之攀辕不获而引领四望者。公讳垣,字牧亭,号桂峤,戊辰进士,江西赣州府龙南人。

  乾隆三十二年九月日,耆邑绅士耆老子民同立石。

  杨邑侯去思碑在旧治天后宫右壁。高六尺三寸,宽二尺六寸。正书二十四行,行四十九字。其辞云:

  公讳毓健,号力人,湖广徐州府长阳县人。以名卿贵胄树帜胶庠,仕秦、闽间,并着异绩,膺台荐以郡剌史简用。当台郡需才,总制满公复请天子借为台司马,捕奸剔弊,商民大苏。壬寅秋,来摄凤篆。凤遭灾焚之余,百姓雕敝。公下车即访疾苦,贷仓榖,修莲潭水利;凡诸徭役,悉从减省。设纸皁,立铜锣,以来掾胥;修楼橹,崇祠典,皆出宦橐。又念哀鸿甫集,躬亲劝稼,持酒饼以相慰;劳力不足者,给种予之。由是,田野大治。间复勤於听断,几无留牍。公余之暇,诏士子以文行,修义塾,倡示来学,请广本籍取额,以厚风俗,皆淬励为之,绝不以代庖有所宽假。计公治凤将及一年,其所设皆数百年大经大猷,足为保凤良规,非同小惠要誉当世。盖常凛承家训,期以清白报天子,随在而着其忠厚爱民之实。时当苦旱,步祷获龙蛇之祥,洵异事也。兹当还郡,士民念公不置。夫人平居得一衣饭,沾沾不忘,溯其由来,忘其姓氏焉。公贻我罔极,繄我父母,顾无片石志不朽,重贻父老羞。然不博求名钜倾胸而数数书者,文言之何如。质言之,斯则吾邑人以扑待公意也。谨相与拜手稽首而勒诸珉。

  雍正元年桂月日立石(碑内与列姓名者,举人谢希元等九十八人不具录)。

  旧治重建关帝庙碑

  在兴隆里旧城内武庙头门内左壁。高五尺六寸,宽二尺。正书十二行,行三十六字。其辞云:

  邑城东厢壮缪侯庙,迄今称武庙。凡长官、行部、令宰朔望俱修展谒礼,盖祀典之钜者。岁久且圯,壬午岁冬月,予捐俸新之。邑人咸乐输恐後,具畚局桢板干,凡五阅月而竣事。落成日,率僚属士民祭告於庙。佥曰:举大役宜有记。予惟汉建安距今二千余年久矣,晋解梁距治七千余里远矣,久且远而神之灵爽能及之,此何说也?今人牵一发而全身为之动,则惟血气有以贯之也。惟神昭明磅礴,灵气布护,无远弗届,亦如人之一身,血气既周,毫发毕贯,於彼於此,神应故妙,乌以地杳远而能隔哉?且神之志在「春秋」、功在名教,凡忠义志节之乡,尤心向往之。邑虽荒服,而圣教遐敷沐浴者久。夫慕义效命疆场,纠乡勇、举义旗,破鸱张之贼瞻,作海外之顺民,亦名教地也。春秋传曰:神所凭依,将在德矣。毋亦是飨而是宜乎,予既体国家崇德报功之意,而崇神报享,知其必有乐乎此也。爰伐石而为之记。敕受文林郎台湾府凤山县知县兼署台湾县事、同考试官纪录三次王瑛曾董沐盥手拜撰。

  乾隆癸未蒲月榖旦。

  重修莲池潭碑

  在旧治天后宫右壁,高三尺六寸,宽一尺六寸,正书十五行,行三十字(其事宜八条,未据钞报),其辞云:

  邑旧治黉宫前有潭,先时产莲华甚盛,潭因以名。广袤五里许,天生泮水也;文风之秀,甲於台郡。康熙间,邑侯宋公因其利而导之,筑堤开堰,得灌课田三千余亩,旱涝有备,岁获常稔,利溥矣哉。钧於戊戌冬调莅兹土,见文教光昌而科第恒鲜,田塍交错而丰歉靡常,究厥由来,岁久填淤,荒而不治。有潭之名,不获收潭之益矣。夫天生五材,水居其一,亦犹文之有澜,澜富而文自旺;财之有源,源通而财自裕。古人勤力沟洫、穿渠濬川,苟有利於民者,虽竭胼胝而不惮。况此潭之濬,用力少而成功多,可畏难乎?爰与绅士父老商酌重濬,而郡尊熊公、邑侯曹公适因溪事查勘来临,殷然以重修为己任,檄钧督率其事。钧不敏,身先士民,不辞况瘁,躬亲畚筑,而士民等亦奔走恐後,说以忘劳。其桃濬之费、浅深之宜,一遵二宪规书。阅五旬,而厥功告成。斯役也,殷殷然勖钧以濬之法者,熊公、曹公也;欣欣然助钧以濬之力者,绅士、农民也。自兹以往,行见文风翔洽,实由此潭之澄泓;科甲蝉联,亦因此潭之洋溢。而禾麻挺秀,觉沾溉之无穷;蜃蛤兼饶,见滋生之不息。钧亦何幸而得与於斯举也!爰伐石而为之记。并刊善後事宜八条於版,以垂永远云。

  道光十九年(岁次己亥)九月榖旦,调署兴隆分司昆陵胡钧并书。

  禁糖■〈木量〉碑

  在港西里阿里港街双慈宫头门楼东壁,高三尺三寸,宽一尺七寸。正书二十行,行二十五字。其辞云:

  署福建台湾府凤山县正堂加十级纪录十次吴,为较建公粮,通商利民,晓示永远遵行事。照得生理交易,全凭公道,价有长落,■〈木量〉须画一。据港西上里岁贡生林辉璜等各佥名呈称:里内各庄糖廍与糖郊交关,向有公■〈木量〉,近因阿里港街郊商郭添福等将■〈木量〉加重,以致廍糖壅积,买卖不通等情。并据糖郊李胜兴等呈称:原有公定石驼为准,尔来各廍取巧■〈木量〉,私设轻,参差不齐,互相争较各等情,赴县互控。本署县查糖廍与糖郊每年交关买卖不小,如彼此畸重畸轻,势必纷争不已,殊属病商病民。兹乘清庄顺途到境,吊视各庄廍■〈木量〉比较天平,参差不一。讯据庄廍称;向以天平一百二十五筋为一百筋;复据糖郊称:向以天平一百三十五筋为糖■〈木量〉一百筋各等语。二比哓哓争执。本署县秉公断定:嗣後定以天平一百二十九斤作为糖■〈木量〉一百斤。各据允服具遵,除将从前郊廍新旧天平粮驼概行毁销、当场较定天平■〈木量〉公石驼永远遵行外,合行示谕。为此,示仰糖郊、糖廍各人等知悉。尔等嗣後交易,总以本署县较定天平一百二十九斤为■〈木量〉糖一百斤公■〈木量〉石驼为准,仍准勒石以杜弊端,不许再行畸重畸轻。倘有故违滋弊,一经告发,除罚银一千元充作地方公用外,仍究舞弊抗置之罪。至於糖廍佃户输纳业主糖租,又与糖郊交易不同,并酌定以较准天平公■〈木量〉石驼一百二十七斤为一百斤交纳,彼此不得争较。各宜永远遵行,慎毋违忽。特示。

  嘉庆十九年十二月日给。

  奉宪示给圳界碑

  在港西里阿里港街双慈宫头门楼西壁,高五尺一寸,宽二尺二寸。上横书「奉宪示给」四字,下正书二十三行,行三十八字。其辞云:

  特调福建台湾府凤山县正堂加三级纪录五次王,为勒石定界,以垂永久事。乾隆二十六年五月二十二日,蒙特调福建台湾府正堂加三级纪录九十三次余批:本县审看得淡庄等处田禾,均藉六皆河水引灌。其源共出一条,其流分为三支。东一小条,系属三张廍庄。又一大条,系盐树脚等庄。西北边一大条,系属笃嘉、龙渡两庄。此各庄引水之圳头也。去年十二月内,刘予长等因从前未定分界,称被盐树脚庄民霸绝缘由上渎宪案,蒙批仰县查照前详批示,诣勘定界等因,遵即检查前详,亲诣淡地,详细察勘。量明溪水宽深、查看圳头大小,当场绘图贴说,召讯各犯。据笃嘉庄民刘予长等供称:本庄年纳供榖一百一十五石八斗四陞零,又纳饷银二十二两四钱;又据龙渡庄民涂伯清等供称:本庄年纳供榖一百八十九石五斗五陞零;又据盐树脚庄民高千盛等供称:本庄年纳供榖三百四十八石一陞零,三张廍庄完纳饷银四十两,被笃嘉、龙渡庄民在源头另凿新圳各等语。为查该庄田禾既共此条溪水以资灌溉,则溪水自当按照供榖之多寡,以定水面之分数。今勘六皆溪面平流处所,横宽六丈,应以一丈为砌石立界之地,其余五丈作十分均分。内笃嘉、龙渡两庄应归二丈,计得四分;盐树脚、三张廍等各庄应归三丈,计得六分。至盐树脚庄民并无霸绝水源、占住圳头,龙渡庄民涂伯清等折开圳头业已填塞,无庸置议。理合将勘讯分界情由,绘图贴说呈详宪台核示等缘由。蒙批:争水处所既该县亲勘,酌量公分,以资灌溉,两比俱已允服,投具遵依,加详完案缴图等因。蒙此,合行勒石永禁。为此,示仰龙渡、笃嘉、盐树脚、三张等庄垦管佃户人等知悉。嗣後尔等务须遵照本县讯断、府宪批示,按照砌定四六界限分流灌溉,以彰公道,以资利赖。如敢不遵,仍在内山源头私开圳道,挹彼注兹、分泄图私者,察出,定行按律重处,决不宽贷。各宜凛遵毋违,特示。每年捐榖四石,奉祀天后圣母香油之资。

  乾隆二十六年九月二十日,给发阿里港立石。

  禁开赌、强乞、翦绺碑

  在港西里阿里港街双慈宫头门楼东壁,高四尺一寸,宽二尺一寸。正书十二行,行三十字。其辞云:

  特调福建台湾府凤山分县加五级纪录六次吕,为严禁开赌、强乞、翦绺,以靖地方、以安商民事。照得阿里港街妈祖宫前、市仔头、营盘口、仁和街、国王庙前、永安街、北势街等处栅内各街,正商民往来辐辏贸易交关之所,近访有一种无艺之徒,在街开场聚赌,常致争闹酿成祸端;一种流丐,身无残疾,三五成群,每逢朔望沿街强乞,稍拂其欲,恃赤图赖;一种罗汉脚,不事生业,潜入街市,混窃翦绺,扰害商民。此等不法,律载森严,重则流徒,轻则枷杖。本分县莅任斯土,曾经出示晓谕,以冀悔悟;无如故辙是循,不知痛改,除一面饬差协保查拿外,合再出示严禁。为此,示仰阿里港商士街民人等知悉:嗣後本港栅内各街,如有不安本业,仍蹈前愆,并开赌以及身无残疾,市行强乞,并混窃翦绺,滋事扰害,本街商民人等驰报地保,拿解送赴本分县,以凭按律严究,决不稍贷。再查妈祖宫前、市仔头街道有搭盖茅蓬篾摺,此最易致火烛,应行一并禁止。宜各凛遵无违,特示。

  乾隆四十七年六月日给。

  义渡碑

  在港西里阿里港街双慈宫头门楼西壁,高四尺五寸,宽一尺八寸。正书十四行,行三十六字。其辞云:

  窃惟溪名二渡,岁不绝往来之迹;道达四逵,地迥殊桃李之蹊。春冬水涸,行李无忧,秋夏霖多,人民病涉。肩摩杂以鸡言,踵接居然鳞次。褰裳莫济,濡首堪嗟;潸然泪逐波流,悲矣愁冲岸峻。汪洋巨浸,岂同涉渭无虞;杳渺洪波,试看冯河有悔。行来半渡,俄惊洛水神人;步禾中央,忽变湘灵妃子。攀等济川无具、作楫未能,是以於雍正八年间,倡议置簿,亲送怀忠里各庄管事耆老绅衿人等募题。集腋成裘,众擎易举。随於□年□月间,以济人不必乘舆,施恩莫如给渡等事,赴前县主熊具禀,据批准给案据。业经徐江置船,仍存银五十八两,始买笃嘉、东势、石仑庄黄明焕、卜弘周田一甲六分,得租榖三十二石,每年除酌给渡河筏子榖二十五石工食,不收来往人等铜钱,仍存榖七石,公交街众放收利息,俟後来赢余置业焉。又众议每年应纳榖四石正,以为天后圣母油香之资。

  乾隆二十四年己卯吉旦(倡理缘首赖攀云等三十二人姓名同勒石)。

  新建龙王庙碑

  在本庙西壁,高四尺二寸,宽二尺。正书十六行,行三十八字。其辞云:

  龙王为海渎之神,其与社稷、山川、雷火、风雨、城隍、厉坛诸祀,并载在祭典,为天下郡县之所崇奉也,由来久矣。而况乎海滨之邦,其所以卫民生於沧波浩淼之中,俾商艘洋舲各安清晏;至於甘霖滂沛,应时以兴,妇子不致怨咨,禾麻得以遂长。其为功德之隆,尤宜尊崇报享,家尸户祝也。壬寅春,莅任斯土。下车以来,凡谒秩祀祠庙,见有漫漶破渗者,无不振新修葺之。偶因雨泽愆期,禾苗待槁,乃齐祷於观音、城隍之神,而问所谓龙王庙者,缺如焉。呜呼;莫为之倡,虽灵弗彰也。春秋传曰:凡祀启蛰,而郊龙见。而云龙在天,而有星在地,宜为神则专主夫行雨之司者,惟龙王是凭依也。未有寗宇,灵何以安?爰相其地於城隍庙西偏有遗址数弓,购而辟之,中为正殿三楹,深若干丈尺、广若干丈尺,塑龙王之像居其中,并将向所祀之风、火二神像附於左右两间。殿之外为露亭,深一丈余,广与殿之中一间等。亭之前为甬道、为大门。亭下东偏两室为朔望炷香退息所。庙西界沟,地苦粉沙,缭以砖墙。墙基深五尺,长若干丈,沿墙之外,护以堤。堤宽若干尺,所以固基址也。工始於道光癸卯年三月吉日,告成於五月吉日,共用金若干。除捐项稍资外,余皆本县自捐廉俸。是役也,自动工後,天气晴朗,几及月余,民间望雨若渴。适上梁时,大雨如注,浃旬,沟渠沾足,人心欢忭。佥谓龙王有神,其灵爽明验,已肇其端。从此海不扬波,雨阳时若。凤邑人其宜思所以食其德而报其功,永垂无极耳。董其事者,职员朱蔚、余葭莩也,晨夕指画,督率就工,功固不可没也;例得附书之於石。是为记。

  道光二十三年(岁次癸卯)阳月,知凤山县事即补同知直隶州毘陵魏彦仪拜撰。

  ·兵事(上)

  剿平庄逆纪略(乾隆五十一年)

  台湾在福建省会东南海外九百里(一作一千二百里,轮船量水表测量实九百里,计水程十五更),历水程十五更(六十里为一更)。至鹿耳门进口,为台湾府治。府南七十里,为凤山县(时县在旧治,距府七十里)。府北百里,为诸罗县。雍正元年,又分诸罗县北百二十里为彰化县。彰化县北百二十里为淡水厅(雍正元年,设淡水同知一员,专管捕务。九年,始割大甲溪以北刑名钱榖归同知衙门管理)。台湾府领一厅四县,下至凤山沙马矶头,上至淡水大鸡笼城,延袤一千七百余里。东北负山,皆土番巢穴,其族无虑数十百种。西南近海,多平地,广衍膏腴,有竹木果植之饶。闽、粤人视为瓯脱,岁挈妻子负耒渡海谋生者,趾相属。地广物蕃,民竞利而鄙廉让。闽、粤之人各分气类,睚眦之怨,纠乡众持白梃以斗。好事轻生,其习尚然也。国家任重边防,慎择监司守令以司牧之。又设台湾镇挂印总兵官一员,统辖水陆官兵以镇守之。所任一不得其人,奸民往往蠢动。自朱一贵、吴福生之徒乘机窃发,随起随灭,而地大藏奸,民警时闻。

  乾隆五十一年冬十一月,彰化奸民林爽文作乱,南路逆匪庄大田应之。十二月十三日,攻陷县城,邑令汤大奎率子守城殉节,典史史谦与焉。庄大田,漳州平和人。乾隆七年,随父庄二渡台,占籍诸罗。父死,迁居凤山笃嘉港地方。大田无他技,能勤於耕种,家道小康。笃嘉港距番仔寮数里许,番仔寮为贼薮,其奸匪有急,大田时加賙恤,以故群匪皆德之。及林爽文倡乱,大田族弟大韭、大麦啸聚奸民,推大田为首,杀牛豕,歃血以盟。与盟者二十余人,庄锡舍、王阮郭、简天德、许光麦、李惠其尤着者也大田出家赀,制器械,先劫质库,掠取彩帛为旗帜。书旗者,曰南路辅国大元帅庄;其余贼目先锋,曰辅国将军;其首目,总名曰旗头;众贼,皆曰旗脚。数日之间,聚众数千人。十二月壬子(十三),庄大田悉众攻县城。南路营参将瑚图里领兵三百人,出北门御贼。贼至,乘马南驰,莫知所往。千总丁得秋、把总许得陞、外委唐宗保、王朝桂战死,城遂陷。知县汤大奎,典史史谦死之。教谕叶梦苓、训导陈龙池得脱出城,携家属赴陂头避难,招集义民,谋复城。正月十九日,贼扰陂头,皆被害,并杀梦苓弟梦芝、子殿材、殿豪、殿杰,亲属家丁死者七人,其妻林氏自刎以殉,双慈亭住持僧戒香收埋之。仅遗幼男一,僧抚养之。幼女三,庄锡舍掳留在家。又掳典史谦母沈氏、妻王氏、守备陈朝魁母高氏、妻赵氏,皆锡舍投诚送出。癸丑(十二月十四日),溃兵至郡城,始知凤山失守。参将瑚图里亦由打鼓港沿海回郡,见总镇柴大纪,泣诉曰:参将领兵屯凤山北门外,奋力击贼,贼退,驰马追之,贼乘虚入城,参将无所归。今回郡城,当力图恢复,愿总镇察之。柴大纪释不问。守备陈朝魁,旋亦逃回。

  林爽文闻凤山失陷,遣人邀结庄大田,图攻府城。同知杨廷理、守备王天植,闻信领官兵义民数百人往攻大穆降,以断南北贼会合之路。柴大纪自守盐埕桥,以御北贼,而檄游击蔡攀龙领澎湖兵七百人,屯小南门桶盘栈以备南贼。是时,贼众蔓延,南北城池汛地皆失守;惟存府城,并北路艋舺汛、南路山猪毛汛。至是,鹿港、彰化、竹堑失而旋复,然官兵、义民兢兢守之,惧不免。其於扫穴擒渠,计未能也。於是,引领内地大兵益亟矣。

  初,福建总督常青闻警,飞章告变,调集水陆大兵万人,刻日东渡剿贼。常青亦驰赴泉州,居中策应。水师提督黄仕简,统金门、铜山兵二千,由厦门出口渡鹿耳门。陆路提督任承恩,统陆路提标长福、兴化兵二千,由蚶江出口渡鹿仔港。海坛镇总兵郝壮猷,统督标海坛、烽火、闽安兵千八百,由闽安出口渡八里坌,後至鹿耳门。又益调水师提督延平、建寗兵千六百,檄汀州总兵普吉保领之:调福寗、铜山兵千人,檄福寗游击延山领之:驻厦门,备接应。新庄巡检王增錞,又自艋舺禀请发兵应援。巡抚徐嗣曾调闽安副将徐鼎士领督标、抚标闽安兵千七百,直渡八里坌。凡内地调集征兵共一万余人,发布政使库帑金十五万,运至泉州佐军,檄闽县、侯官知县、厦门同知发仓榖为渡海官兵裹带二月粮。惟是,台湾自知府以下,死事者十余人,皆悬缺需官,择福州府同知杨绍裘往署台湾府事,择调同知王隽往署北路理番同知、降调知县黄嘉训往署诸罗县、候补知县宋学灏往署彰化县,新调凤山县知县即往凤山任事,皆随兵船之台。飞咨浙江巡抚琅玕、两广总督孙士毅防沿海地方,而孙士毅亦自奏请驰赴潮州弹压。事闻,奉上谕:督抚宜不动声色,处以镇静。又赏提督黄仕简金银锞荷包、太平钱并温诏褒美之。其时,台湾告急羽书还至,护理淡水同知程峻之子怀同知关防,走泉州求援师。台湾道永福亦遣典史易凤翊趋渡厦门请兵。又风闻台湾府城失守,於是黄仕简既登舟,迟疑不发,而提督任承恩、副将徐鼎士等皆以风信不利,停师海上者久之始出洋。

  乾隆五十二年正月癸酉(初四),水师提督黄仕简统领本标游击邱维扬、孙全谋、守备黄象新、督标水师参将潘韬、南澳游击李隆、金门守备曾绍龙、千总把总以下三十五人、兵二千三百名,至台湾府。海坛镇总兵郝壮猷,亦统领台协副将丁朝雄、长福营参将那穆素里、金门游击陈元、闽安都司罗光照、难荫守备黄乔、千总把总外委三十人、兵千七百名继至(郝壮猷兵至澎湖,把总蔡世恩配坐哨船遭风击碎溺死,并运粮巡检陈庆兵七十名亦与焉)。乙亥(初六),陆路提督任承恩统同安参将福兰泰、泉州游击海亮、陆路提标游击穆腾颜、长福营都司马元勳、提标守备潘国林、兴化守备常万雄、千总把总三十七人、兵二千名,至鹿仔港。癸已(二十四),闽安协副将徐鼎士统领抚标游击吴秀、督标都司朱龙章、候补守备罗礼璋、千总把总三十人、兵一千八百名,至八里坌。黄仕简,漳州平和人,袭其祖黄梧爵,为一等海澄公,累官水师提督,贵盛日久。自乾隆四十七年以来,台湾有事,仕简无不躬自请行,事旋定。以是,名望日起。林爽文大东门之战,贼中皆曰得毋黄公来耶?贼退,城中亦噪曰:黄公至矣。贼皆敛迹。至是,闻黄仕简果至。

  丙子(正月初七),林爽文挈其党北走。其附和者失势皆散,庄大田退屯大冈山。黄仕简之闻变东渡也,力疾登舟,在海上迁延日久,病转剧。抵台之日,老疾畏风,乘安舆,重帷拥蔽,兵民至海口迎之,莫能见其面。既至府,惟以所领兵分驻城南北、柴头港、桶盘栈及迤东草店尾各营卡,而自选兵数百人,令游击孙全谋领之,护卫左右。命舁红夷炮二,位置行邸,备不虞。数日,始下令曰:本军门克日兴师,扫除逆孽,文武各官,一体遵照。各有司伺备夫役,请行期。既而,以病不果行。於是,典台湾道永福谋分兵赴南北,收复城池。

  壬午(正月十三),黄仕简部分诸将,出令曰:诸罗居南北之中,诸罗不复,无以通南北。若游击林光王、杨起麟,若守备邱能成、杨郦,其带盐埕桥现兵千七百人,随总兵柴复诸罗。若参将潘韬、游击李隆,其带征兵五百人助之。凤山在府南七十里,凤山不复,无以清肘腋。若副将丁朝雄、参将那穆素里,若游击陈元、都司罗光照、守备黄乔,其带征兵千五百人,随总兵郝复凤山;若游击蔡攀龙、参将瑚图里,其带桶盘栈现兵七百人助之。府城为全台根本,不可无重兵守之。若游击孙全谋,其带兵五百人,随本军门居守;守备黄象新、曾绍龙,带征兵一千二百人,分驻草店尾、柴头港者其勿动;台湾城守营参将宋鼎、镇标游击左渊、王天植等领兵分守七门者,一如其旧。乙酉(正月十六),郝壮猷兴师,闻贼目据冈山,戒勿轻进,日行五里。戊子(正月十九),师次大湖。大湖在府城东南二十里,与冈山相望。贼人闻大兵至,伏冈山後。官兵侦之往捕,望见东南密箐中旗帜飘颭,官兵列阵以待,无应者。师进,望见尘起,又列阵御之。日昃,恐为贼所算,退屯大湖。有报贼人将乘夜劫营者,夜将半,果有贼至。官兵大惊曰:贼人至矣。枪炮齐发,达旦乃止。迟明,师进,见草寮数间,郝壮猷命将士搜之,寂无一人,尽焚之。贼人忽自蔗林中大譁,官兵急退回大湖。由是,贼人时出扰官兵,官兵拒之,官兵往捕,贼人亦死拒。

  二月辛亥(十三),顿师大湖已二十有四日矣。台湾道永福见黄仕简,请下令促进兵。黄仕简曰:师老矣,轻进必有失;且令郝总兵回军缓图之。永福曰:师闻进尺,不闻退寸;今旋师必为贼人所窥。如官兵不可恃,请饬同知杨廷理、知县王露发义民二千助战。仕简从之。维时,福寗游击延山亦领千总、把总、外委邱安国等十五员、兵千人至府城,仕简檄令以五百人留府,而以五百人赴大湖。又令游击郑嵩以台协水师兵三百人,并带提标金门征兵二百人,由海道至打鼓山登岸,统攻凤山之南。军声大振,贼退据阿公店,官兵乘之。二月壬子(十四),师次冈山,贼退守桥仔头。乙卯(十七),官兵次阿公店,贼退守番仔寮。庚申(二十二),郝壮猷复凤山(郝壮猷屯大湖,同知杨廷理禀报督抚,其略曰:南路贼匪势甚猖獗,竟敢不避大军,日夜烧庄攻营,日甚一日。自前月十五日驻兵大湖,贼人日与郝镇大营挑战,对面埋锅造饭,肆无忌惮。本月初十夜,贼又入大湖街,烧毁民房七十余间,男妇逃亡四散。十二日,贼又扑大营,有「欲日夜酣战,以决雌雄」之语。此近日剿匪之实在情形也。其禀至详,今附录於此)。凤山衙署民舍,贼焚之略尽。台湾府经历罗伦入城安民,而壮猷仍紮营东门外。明日,令参将瑚图里领南路福寗兵六百人赴下淡水营,会同都司邵振纲往番仔寮剿灭(下淡水在凤山东北六十里,东即山猪毛番社;雍正十一年,设都司一员,领兵三百名,驻紮山猪毛口,堵截生番。下淡水分港东、港西二里,碁布三百余庄,闽、粤错处。朱一贵之乱,粤人李直三等纠义民拒贼,号为怀忠里,建忠义亭表其功。林爽文自彰化南寇,台湾道永福、同知杨廷理,谋遣人赴下淡水招集义民,卫府城。有嘉应州举人曾中立、掌教海东书院者领往,永福乃檄台湾府教授罗前荫、粤人刘绳祖随之。曾中立等晚至下淡水,而凤山陷,即留寓其地。适贼首庄大田遣夥众涂达元、张载伯等正在滋扰港东、西二里,前来招诱粤人。粤人不从,并杀涂达元、张载伯,齐集忠义亭,选壮丁八千余人,分为中、左、右、前、後及前敌六堆,设总理、副总理,以资管束,推曾中立为主。时,乾隆五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九日也)。

  下淡水左右三脚寮、冷气阬、姑婆寮、三角窟及番仔寮,皆贼巢。贼人弃凤山县,益负嵎为民患。瑚图里至下淡水数日,株守无功,总兵郝壮猷檄令仍回凤山。瑚图里回至新园,贼人阻官兵,官兵死者数人,不能达。二月壬戌(二十四),副将丁朝雄、游击蔡攀龙奉黄仕简令,带兵七百人自凤山回郡。郝壮猷恐兵单,丁卯(二月二十九),催调湖图里、都司郑振纲领兵至军前听遣。瑚图里以贼人阻新园、万丹辞,请发大兵接应。三月壬申(初四),游击郑嵩与千总徐景庆、徐联陞、邱安国、王奕魁、把总郑日新、徐庆、吴必捷、外委张飞鹏、涂仕录、陈必高、谈有旺、汤贵、陈烈、黄振元、杨大斌等带兵六百名接应。瑚图里行至硫磺溪,贼众先伏溪尾,俟官兵半渡,横截之;四面围逼,官兵惊溃,郑嵩单骑溃围出。时郝壮猷又遣兵三百人接应,始得归,郑嵩仅以身免;千总徐景应以下十五员皆散失,或被贼害。瑚图里闻援兵至,急赴九曲塘,而援兵先已败绩。见贼拥至,与贼战,不胜,引退,兵丁死者千余人。瑚图里仍回下淡水。

  甲戌(三月初六),贼目庄锡舍领贼众三千人,首犯凤山营盘。郝壮猷敛兵入城内,屯城西龟山顶,分兵守城门。丙子(三月初八)黎明,庄大田率大队至,攻城,官兵发枪炮御之,佯退。日午,贼埋锅造饭,官兵出城逐贼,贼复起合围。官兵急退入城,贼以硫磺溪所得官兵衣帽着之,随入。须臾,南门火起,贼攻城急,郝壮猷望见火起,单骑从西门出。官兵闻主将遁,皆溃,竞赴打鼓港。贼急乘之,官兵挤於海死者大半。总兵郝壮猷、参将那穆素里、都司罗光照、守备黄乔,皆夺渔船逃回郡城,千总以下卢思聪、廖朝兴、林芳、施得陛、谢得明、姚登、许志兴、林为瀚、刘天云、黎士高等先後逃回,游击郑嵩、延山、陈元死之。有随营同知王隽,同经历罗伦谋走打鼓港。王隽年老足蹇,不能行,被执,见庄锡舍。锡舍叱令跪下,不屈,锡舍杀之佛头寮。经历罗伦,脱归。是役也,千总以下溃散无着二十一员,兵三千溃回者共六百余。後经将军常青查明降贼官二员甘瑞龙、江顺宝,无着官十八员柴景冈、高达、杨朝龙、朱光正、郑希宝、潘朝培、俞成龙、周文锦、郑朝梁、吴元照、袁正清、白大勇、李陞、廖鸿飞、王旺、刘其连、余殿侯、郑元彩。惟外委陈朝瑞陷於贼,至六月内,逃回府城。凤山既陷,贼益猖獗不可制矣。

  初,黄仕简、任承恩领兵万人渡海,势甚盛;既而迁延两月无成功,民大失望。於时,民间谣曰:黄公大臣,提督军门,一策莫展,寸步不行。好事者书而揭之通衢,仕简知而不问。由是,上知二人不足恃,屡诏询状。二人皆饰辞奏,上切责之,随乃诏江南提督蓝元枚驰驿赴泉州,署陆路提督事,令任承恩以事交普吉保,内渡赴京。又诏湖广总督李侍尧调任闽浙,常青以湖广总督渡海督师,授革职山东按察使杨廷桦为台湾府知府,随常青之任。正月甲申(十五),蓝元枚至泉州。二月乙卯(十七),李侍尧至。壬申(三月初四),常青发泉州,参将特克什布以兵五千人从。三月丁丑(初九),湖广总督常青至自泉州,而凤山再陷已一日矣。常青齎谕旨招提督黄仕简至幕府听宣,责以坐守郡城之罪。仕简伏谢,不能起。於是,常青察看情形,疏劾仕简等,又请添调闽、浙、粤兵七千名。奏未发,而上已洞悉黄仕简、任承恩株守之罪,有旨逮问矣。惟总兵柴大纪,以保守府城功,赏戴花翎,暂署水师提督。又,特授守备易连为台镇左营游击、守备邱能成为台镇中营游击,千总陈邦光为北路协中军都司,嘉其复诸罗、克彰化、守艋舺之功也。常青分送黄仕简、任承恩回内地,听总督李侍尧解京,戒副将丁朝雄监守郝壮猷候旨。

  先是,凤山既陷,官兵枪炮、器械尽为贼有。贼益横,邀结北路大武陇、南雅仙贼目许尚等,谋寇郡城,又告捷於林爽文。於是,三路贼众皆合。常青患之,急令道府浚沟濠、修城栅,奖励义民以备不虞。三月辛卯(二十三),庄大田犯郡城小南门桶盘栈,官兵御之,退屯上中洲。壬辰(二十四),贼目陈灵光、谢桧率众焚郡城东路新化里,掠竹篙厝,逼草店尾。乙未(二十七),大武陇贼目许尚、陈聘率贼众犯小北门柴头港,退屯洲仔尾。是日,林爽文遣其弟林永率众千人至大穆降,郡城戒严。庄大田大喜,遣信告林永曰:今四路兄弟大集,而城内官兵闻不过数千,明日愿将军助一臂力,保为将军破之。林永许诺。於是各戒众贼目,皆曰:敬受令。乙未(二十七),庄大田攻桶盘栈,别遣其党庄锡舍攻小南门,谢桧、陈建平攻草店尾,又分众攻大东门。林永攻大北门,许尚、陈聘攻柴头港,又分众攻小北门。当是时,南北贼众会合,号称十万。总督常青闻贼至,命游击蔡攀龙固守桶盘栈,游击邱维扬、守备黄象新固守柴头港,守备曾绍龙固守草店尾;而自佩弓弩,赴大东门督战。仍令守备王天植守小东门,参将那穆素里保护春牛埔城脚,都司罗光照守小南门,参将宋鼎、左渊等防守大小北门,齐集义民万人出城助战。贼人环攻官兵,自黎明至日午,战益力,官兵枪炮齐发,贼旋退复进。游击蔡攀龙防守桶盘栈,与贼战,贼兵东移,蔡攀龙亦引兵东。贼围之,左右驰突,不能脱。所乘马被枪倒地,徒步更战。常青在城上见之,令参将特克什布驰兵往救。蔡攀龙亦引兵回击,围始解。把总余典、王泽高战死,兵丁死者一百余人。贼目谢桧等又压小东门城脚,纵火。守备王天植急击贼,救火灭之。维时,义民将万人,见官兵与贼战竟日,贼不退,饥瘦无人色,皆退入城。城中大扰乱,谓贼已破城,皆逃至海口。无何,贼目庄锡舍投戈请降,单身入城,见常青。常青大喜,立予锡舍六品顶戴,赏银二百两,仍令锡舍出城击贼立功。大田战正酣,闻锡舍降,大骇;恐变生,急收众,回南潭。林永、谢桧、许尚等闻庄大田退,亦解去。庄锡舍,晋江人,渡海,家凤山县陂头庄。林爽文倡乱,庄大田纠漳人,庄锡舍纠泉人,其势相埒。继而共推大田为主,凡号令皆大田出,锡舍已不能平。自再破凤山,锡舍力居多,益负功不相下。锡舍有亲属充台湾道吏,通信往来不绝,大田疑之;使人讽锡舍,以所隶泉人归大田,而以漳人归锡舍,锡舍益恚。台湾道永福闻其相猜忌也,嘱其亲属以书招降,锡舍诺之。至是,果降。庄大田既退,锡舍请赴南路竹沪招集义民,绝大田归路。常青犹豫未许,知府杨廷桦力保其无二心,乃纵之去。

  初,庄大田围府城急,常青日夜督将士堵御。见将士不足恃,疏请侍卫巴图鲁八员领兵到台协剿。时,飓台大作,自三月以来,几二旬不得内地之报;常青盼望援兵,至废寝食。四月丁巳(二十)诏至,以常青为将军。常青受命讫,又闻恒瑞(福州将军)、蓝元枚(陆路提督)授参赞大臣,领兵将至,心乃安。而广东先调兵四千名,已连樯并至矣,兵势大振。有旨治失陷凤山之罪,殛郝壮猷於台湾市。参将那穆素里以下逃回各官,悉革职留军前效力。总兵柴大纪、普吉保戴罪图功,以责後效。维时,常青意在先靖南路,屡遣人侦大田所在。先是,庄锡舍既投诚,归凤山,为庄大田所得。大田欲谋之,其党许光来等皆泉人,为锡舍左袒。言锡舍实无降意,为人罣误;今既归,不宜自伤羽翼,致散人心。大田亦以泉人多,恐杀锡舍,泉人心变,因留锡舍居左右,每行与偕。锡舍请自效,皆不许。顷之,林爽文寇诸罗,乞众於大田。大田遣陈灵光、张基光等率众往助,而自与锡舍居南潭。锡舍乘机遣心腹赴陂头取家属,由海道抵郡城;而别遣人密报常青,言大田在南潭,众贼皆赴北路,宜乘其无备取之。

  五月戊寅(十二),常青督将士三千人,亲赴南潭。庄大田闻风先遁,常青获番妇金娘、贼目林红以归。金娘,下淡水番妇,习符咒,为人治病。庄锡舍攻凤山时,请为军师,临阵令其诵符咒、祈神佑,军中皆称曰「仙姑」。凤山再破,皆推仙姑之功,林爽文伪封一品柱国夫人。林红者,无他技,能与番妇私。每迎敌,随番妇左右而已。庄锡舍既投诚,番妇归大田。会大田遁走,锡舍诱林红、番妇同行,遂擒之以献常青,槛送京师伏法。

  五月己卯(十三),参赞恒瑞至台湾,总兵梁朝桂、魏大斌等亦先後继至。大兵齐集,常青乃大张文告,晓谕百姓曰:林爽文罪孽滔天,庄大田同恶相济。本将军奉命督师扫除元恶,怜尔无辜百姓受其诳惑;凡兹胁从,咸与维新。有能倒戈效顺者,概原不问;或能擒献渠魁,更当宥罪论赏。五月辛巳(十五),将军常青、参赞恒瑞以总兵梁朝桂、魏大斌为前锋,副将谢廷选、蔡攀龙为左右翼,副将官福、贵林、参将持克什布为翼长、投诚贼目庄锡舍为向导,统领福州驻防协领佐领骁骑校并福建、广东、浙江绿营将弁四百三十七员、满汉征兵五千五百人,出大北门较场,登坛誓师,杀贼目高番祭纛启行。闻庄大田屯南潭,遣总兵梁朝桂往捕,不利。大兵屯关帝厅,会日暮,营垒未立,将士露宿,夜半,军中惊扰,达旦乃定。壬午(五月十六),遣庄锡舍往探贼情。久之,言大田闻大兵,先纠集大武陇贼目许尚、陈聘、本县庄布袋尾贼目谢桧、陈灵光等率众数千人,在南潭据濠树栅,阻我师,请以大兵全力赴之。癸巳(二十七),常青、恒瑞悉师攻南潭,贼出三路迎敌,官兵退据嵌顶,贼亦退。守备林士春率众逐贼,贼逼之,官兵不能救,守备林士春、千总谢元、把总刘茂贵、外委温凤皆战死,阵亡兵丁数十人。於是,常青、恒瑞飞章以闻,再请添调大兵万人,以资剿捕。而贼人知官兵惟在自守,益往来大武陇、南潭,不复有所忌惮矣。

  常青出紮关帝厅之日,参赞蓝元枚与贼战於田中央,败绩。六月乙卯(十九),三等侍卫希明至台湾,将军常青之子也。上念常青年老,出师海外,特授其子笔帖式希明为三等侍卫,賫恩赏御用搬指、荷包、香扇、纱等物,赴军前省其亲。澎湖游击蔡攀龙以保守府城功,超擢为台湾北路协副将,又赏带花翎,以旌其功。并诏授守备衔之庄锡舍,即以实缺补用,乃赏其擒番妇之功也;常青又请赏给蓝翎以奖励之。台防同志杨廷理率义民随军,常青以闻,赏带花翎。初,常青至台湾,凤山新丧师,贼兵临城下,常青奖励兵民,乘城固守。风采隐然,军民翕然向之。无何,有广东肇庆协副将官福者,自言曾出师金川,善用兵,常青信之。官福中恇怯而多机械,意在养寇观变。凡将弁请用兵者,无不百计阻之。由是,军心始懈。七月庚辰(十五),奉上谕曰:林爽文牵缀北路、庄大田牵缀南路,使我兵奔走不暇,而贼势转得联络。常青等为其所愚,击东应东、击西应西,譬之奕棋,贼人着着占先,而官兵日办接应,何时方克竣事?癸未(七月十八),又奉上谕曰:常青等竟当统领大兵,直趋北路,不可徒为贼所牵缀,坐失事机。丙戌(七月二十一),又奉上谕曰:汝等守郡城,成何事体?惟有遵照节次所降谕旨,舍南趋北,使渠魁就获,则余党自不攻而溃。此朕与尔等救过之路,不可不惧。朕於用兵,赏罚严明,尔等虽未经军旅,岂无闻见?不可不知也。檩之!慎之!常青忧惧不知所为。总督李侍尧又致书常青曰:诸罗若失,将军岂能任此重大?於是下令军中,择八月乙巳(初十)亲统大兵北征。既上闻矣,翼长官福乃日夕切谏,挠其行,计中变。因谋之参赞恒瑞,令统兵赴援诸罗。常青仍驻关帝厅。

  初,诸罗被围既久,军饷断绝,文报不通。柴大纪遣人伪作乞丐,密藏血书请粮,常青饬台湾县知县王露办解。王露曰:流寇满地,恐为所劫,请先以其赝往,如其能入,则以真者继之。遂当堂封砖石十辐,封缄甚固,又用牛车六辆,装以草柴,上加糠秕,用芦席覆盖封固。其时有二人立二门外,遥遥窥觇。门役见其面生,疑为奸细,执送王露。王露讯之,曰:诸罗民人;缘城中粮绝,故来探听。王露呵门役曰:尔何得妄执良民?因呼二人至後堂,谕之曰:诸罗绝粮,余稔知之。奈路梗,不易解送。今将伪者先之,赚其劫去,然後续解真者,先後不过一、二日耳。速归语城中,努力固守,毋以乏食为忧。二人叩谢而去。次日黎明,拨老弱役二名,齐批押解,谕之曰:尔等先以伪银米试之,倘被劫去,亦不尔责。如能解到,当有厚赏。夫役唯唯去。至中途,见贼千余人立高阜处,遥望而笑,不劫亦不追。夫役疾驰,迳抵诸罗。验封开视,则朱提白粲,初非伪物,夫役俱讶然不解其故。盖王露於中途潜易之耳。诸罗既有粮饷分賫兵民,守御益力。贼怒,屡犯郡城,南北贼众诜然复集。

  是时,南路六庄义首武举许廷耀风闻郡城围急,乃出家资招募仑仔顶、盐洲、中洲仔、菅林内、北势头、砖仔窑六庄义勇三千余人,令庄凑统之,立大清旗号,择九月二十七日(辛卯)祭纛启行。二十九日到郡,遇贼於桶盘栈,大挫之,乘势进解郡围。官兵望见救援,急启小南门出城掩击,内外夹攻,贼大败,深恨之,退回下淡水,谋攻六庄家属,於十月初一日举事。众义民闻知,乘夜抽兵回救。比至菅林内,东方已白,众义民一夜无眠,又闻家属已被屠戮净尽,无心恋战,途至砖仔窑海水溪边,遇贼截杀,全军十覆其九。时,乾隆五十二年十月初二日也。

  郡围既解,贼乃遍掠村庄,奸淫妇女,逃难者相望於路。及至郡,守城兵将虑有贼党在内,拒不纳。或以告台湾县王露,王露曰:难民无依,不可不为安辑。乃亲至城外,查明姓名、人数,造具名册,令妇稚入城。若有亲友者,即往依之;无可依者,於旷地搭草寮使居。按口日给米八合,小口给半。其丁壮男子,概不许入,酌於附近城外之法华寺、先农坛及南坛、北坛宽旷之处,分派安插。每名日给米八合、钱十文,各给军械一件,遇有贼警,则帮同官兵、义民打仗;无事,则用以了望。每五日点名一次,渐聚渐众,以数千计。或虑费冗,恐将来难於销报。王露曰:此种难民,招之则为善类,散之则为贼夥;官增一千义勇,贼即减去一千匪党。是招一而得二也。何敢吝费?如不准销,愿甘赔累。王露又於未经焚掠各村,设为联庄之法,使之彼此互相救援,亦古老「守望相助」之遗意也。由是,贼人虽众,而城不能攻、庄无可掠,饥寒交迫,渐次解体。王露乘间声称:京兵十万,不日将至矣。又分遣干役密谕各贼头目,及早投诚,毋待大兵到日,鲸鲵并戮。於是,李茂、谢桧等相继乞降,匪党十散其六七。

  迨冬初,忽有道士宽衣博带,直登府堂,题诗於壁,拂袖径去。追之,无踪。其诗云:甲乙见丙丁,葑菲结成林,待得猴上土,草木尽凋零。众不解其旨,疑为不祥。王露释之曰:甲乙为两重木,林字也;滋扰於丙午、丁未之岁。葑菲成林,谓群贼附从也。戊为土,申为猴,草指庄逆,木指林逆;明年岁在戊申,二犯必皆就擒也。是冬,协办大学士陕甘总督嘉勇侯福康安(以平台功晋封公爵)领侍卫内大臣参赞海兰察(後加封超勇公)、护军统领领队大臣舒亮、普尔普(以上四公,并建生祠於嘉义,图画紫光阁)、浙江提督许世亨、福建副将陞四川松潘镇总兵穆克登阿(有克斗六门功)、江南狼山镇总兵袁国璜(有克大里杙功)、四川副将张芝元、头等侍卫穆塔尔(以上四员俱以平台功,得纪勳图像)等,奉旨统领二等侍卫春寗、三等侍卫萨克丹布、阿克星额、札那芬、萨寗阿、哲克(有诸罗解围功)、赛音库、屯保、伯宾、朔云保(以上四员,俱赴诸罗解围)、克德额登额、定西鼐、博绰诺翁、鄂尔海、巴彦泰、寮汉、西津泰、伍德(以上八员,俱克复大里杙)、阿哈保、德■〈木咢〉泰、四川屯守备阿结尹常、阿札克塔尔、骁骑校伯哆里尔(以上六员,俱於乾隆五十三年正月初四日丁卯,同擒逆首林爽文於老衢崎地方)、前锋参领萨崇阿、护军参领万廷、甘肃城守营参将吴宗茂、前锋待卫彦津保、四川屯番守备阿勇、千总塞莫里(以上六员,俱随穆克登阿、春寗、萨克丹布、阿克星额、札那芬,萨寗等六员克斗六门)、旗营翼长巴图鲁侍卫六十七(先解诸罗围,後又擒获庄大田)、健锐营章京德成额、贵州抚标右营副将岱德、督标中营游击王宣(以上四员俱擒逆首庄大田者)、随营效用知府钱受椿(乾隆五十三年六月间访获庄大田幼子庄天畏一名,械送内地)、候补知府德明额(福公令留鹿仔港供运饷)、甘肃兰州道苏凌阿(随营督理粮饷等务)及一切大小将弁,俱随嘉勇侯福公督兵抵台。五阅月,而元凶就囚,余孽悉歼,适符诗谶。是役也,起自丙午之十一月,至戊申三月,而大兵凯旋,台湾平。

  王邑侯(廷干)死难记(咸丰三年)海东山长唐埙(秀水)

  於虖!文学之士,有志急功名而至以身殉节者,我於王邑侯而叹天陷吾党之甚也。侯名廷干,字仲甫,别号子贞。以郡丞摄凤山县,故称王邑侯云。其先世为山东安邱人。幼岁富於文,窘於境,每试辄为人捉刀,得少资润以自瞻。己亥,赴省闱,贫不能赁舆,徒步往,中途患痁,疾作仆路侧,有识之者,掖以登车。遂於是科领荐。明年,联捷南宫,以县令签发福建。方入都时,张夫人有妊,家四壁,无隔宿粮,欲不去则芥弃可惜,去则寸铁无所资。设呱呱者随地,谁顾耶?泣牛衣中,再思无善策。适族人子官河南,以二百镪至。喜极,留其半给家,屏当成行。文思敏捷,一战获售。泥金报入,张夫人正呻吟床蓐。

  时也,英夷争互市,联■〈舟宗〉犯顺,沿海七省羽檄交驰。侯至闽,值中丞刘公(鸿翔)亦齐人,一见,蒙青盼,委解饷过台。台湾观察姚公莹、太守熊公一本俱奇侯才,禀留差遣,补嘉义令,擒斩逆匪吴允,奏赏花翎,以同知即补。权台防丞,得代。赴澎湖赈恤,染风湿之证,不良於手足,屡诊罔效者两年余。然亟图报称,未尝谋息肩。返自澎,值凤山需员,毅然诣往,时疾尚未已也。

  台湾素蠢动,自漳、厦报陷,伏莽遂窃发。凤属壤番界,告警者禀数十上,阍人郑四以侯疾,不令闻。寇既深,始召林万掌(义首)入卫,而事已不可为矣。林恭蜂拥至署,侯方治函达郡宪。曾玉水之徒以刃加侯,侯急拔佩刀御之,已无及。其友张竹泉与侯为总角交,愤侯死,挺短刃出,欲为侯复仇,而众寡不敌,贼杀之,并杀屠杰、张玉、罗觐仪,皆侯所延以襄治公私者也。婢仆死者十数人,侯之姊以孀故依侯,亦死焉。长子钧,受九创。少子湜,已陷贼,幸贼中有仗义者,割发弁,纵之逸。侯之侧室、教授曹化州,悉投火药库得免。张夫人初避民间,痛侯死,昼夜哭,其房主患之,绐之出,卒以狼狈不能堪,亦死。有见而怜之曰:此县君妇也。急切不获治,具以草席瘗圳侧。迨林恭决圳灌火药库,漂其屍。事平遍觅,卒无所得。

  於虖!向使侯非以功名之故,从容颐养,矧年甫强壮,非耆耄比,俟疾愈而後出其身以图报知遇,则不尹凤山;即尹凤山,而亦不必挈家之任。虽城亡与亡,妻若子俱告无恙。乃正以疾故,牵率眷累,至於戕其室家,祸及戚友。张夫人以持梁衣绣之身,一旦埋骨惊涛、飘魂荒卤,空棺归葬,履舄无存,皆急功名之一念误之也。岂不哀哉!岂不哀哉!然而忠灵鹤导,正气难湮,以视弃其所守,苟免於目前而卒为国法所绳,相悬奚啻万万。豸垣上其事於朝,时余代司章奏,欲以抵御请优恤,豸垣难之。夫侯之未尝巷战者,出不意也。侯北人,北方风气刚劲,疾虽甚,岂不能操械者?误中奸谋,反戈相向,固侯所不及料也。治函达郡宪,曷尝须臾忘地方哉?当与高大令(鸿飞)阵亡,同邀朝廷宽大之典。余方争於豸垣,而大府已仅以伤亡入告。侯於九原,必有隐憾者矣。余与侯通缟紵有年;死难之前数旬,举童子试,邀襄校阅,终日讲论帖括,每一题出,必拟作,作必就余有正,知侯之耽於此事也。今其稿,尚存其子钧处。以文学饰吏治,而授命於跳梁之丑类,天之厄吾党甚矣。因记其始末以代哭。其他宦蹟,则请以俟之作史者。

  凤山县榕将军记(咸丰三年)唐埙

  树之有神,见於史乘者,不可枚举。广西、福建二省多榕。此物之因地而生者也。福建之榕,尤多盛於祠庙衙署。其为产也,枝干着土即成根,而又易於滋长,不畏刀锯戕伐,故黛色参天,轮轮囷囷,至有荫数亩者。有榕必有神,神必称将军,筑小庙祀之;不知何自昉。以余所知,凤山县榕树神实有无愧将军之称者。巨逆林恭起,揭竿陷陂城,邑侯王廷干殉以全家。当是时,廨宇毁残,仓库、监狱悉非国家所有。林恭以所得仪仗,自为县令,凶焰张甚,阖境侧目,而莫敢撄其锋。逾月,署邑侯郑元杰率兵入,擒林恭磔於市。其党羽之未散者,思奔署攫所有以遁。攘挤间,树忽折一技,压贼数人死,余众为兵勇擒斩。非神为之,而谁为耶?夫贼之死於法与死於神,等死也。向非折枝故,将遁者竟遁,纵恶贯盈,卒不免显戮,而已少缓须臾矣。岁乙卯,余假馆其下,终日摩挲虯干,得神之荫,思神之烈,因忆朱石君相国视学广西题榕树一联云:参天黛色常如此,点首朱衣或是公。余亦题一联云:让功宜入冯侯传,得荫同赓召伯诗。俱有所指也。凤山之榕,大不及数围,而神之伸威效顺,独能佐兵刃之不及;岂以王邑侯之死,出不意,欲藉以一雪其愤耶?惜无有上其事於奏牍者。义士山阴徐本义为余述所见,书此记之,以待後之人釆入志乘焉。

  郑邑侯克复凤山县碑记(代)唐埙

  县令为亲民之官,自汉、唐以来,论治行者,首重其选。然不过曰茧丝保障而已,曰抚字催科而已。从未有膺军旅之寄,扫荡群丑,复我疆土,策又安於干戈扰攘之秋,振疮痏於兵燹交罹之际,如古名将者然。有之,自我郑侯元杰始。侯於道光甲辰官贰尹,分台差遣;以劳绩撄县令,准陞同知。咸丰辛亥,权台湾篆,未稔,政通人和。有挟私隙者,摭诬於上官,调省察看。我台人惜其去,佥词禀道府,格於例,不果留。幸牵率盘案,未成行。而癸丑四月二十八日之难作。

  先是,粤西贼洪秀全作乱,假胜国後裔,称天德王,欲倾煽海内,我闽漳、厦之小刀会应之。台人素浮动,自隶版图,竖旗叛者屡矣。闻厦门陷,群不逞徒蠢蠢焉。私计曰:今後天戈不遑东指,我辈其可得志乎!贼魁林恭,初充凤山县壮勇,王邑侯廷干汰之,遂怀愤。至是,与北路贼张古、罗阿沙、赖棕等密谋起事。顾县城防守严,林恭乃伪为义民,出不意破竹围入,戕王邑侯全家,少尉张树春死之,参将曾元福不及救,急守火药库。林恭於是自为县令,拥所得舆马、仪仗,称尊南面。设军械房,图大举。伪军师王光赞等献策,应攻火药库,俱不克。而邑之中,无良莠悉不敢与之抗。盖县既无官,人思自保,几不知屏山一寸土,实我日月之所照临而天地之所帱载矣。郡道宪徐公宗干、太守裕公铎,专防北路。台湾高邑侯鸿飞出战死,有报凤山失守事,阖城皆惊。镇军恒公裕,兵驻北郊。林恭又於五月初二等日分其众攻郡,郡之人击走之。幕中人唐埙,请於徐公曰:凤邑陷久矣,无论曾元福能守火药库与否,即守之固,而郡无援兵,如他日大府诘问何?且不战,不能守郡,其遂可恃耶?徐公乃一意委侯,檄下,侯固辞。徐公引烛之武故事以自责,曰:我以朝命所赐令箭付汝,机宜一决於汝。兵若勇,惟汝调遣。他日功成不赏,惟余问。余知汝才,并知汝父才,非汝往,其谁往?侯犹豫不之决,会中营游击夏汝贤请行,侯乃复因唐埙以言於徐公。治牍移委,而师期遂定。夏游击率所属祝延龄、汤得陞、陈国忠、刘文珍、分三路进。侯亦派义首李澄清为前军向导,翁梦熊为左队、何璇玑为右队。西螺把总李朝祥练壮勇八百人来会,长勇敢(?),侯所调也。徐本义、郑吾有、白骥良、陆晋、郑荣、钱得宝,从侯父应璠护粮台,为後应。二十四日誓师,二十八日启行。

  初,侯以县民悉从贼,惧杀之木胜杀也。受任讫,即传谕凤人有易贼旗为义旗者,许勿诛。盖兵法有以解散为驱除也。抵盐水埔,复徇於众曰:此行胜负未可卜,然宜进不宜退;进则有功,退则获戾。尤愿汝等勿戕害善良以冒赏;我受寄托重,不欲汝等辱身以辱国也。佥曰:诺。先捕近城伏匪,置之法。六月初二日,师次二层行溪,而郡局接应粮饷至。元福之子登瀚率壮丁三百人,屯弁林鼎山率屯兵五百人,先後俱赴营助战初三日,遇贼於新园仙塘,获股首蓝礌等十九人,讯明正法。初四日,战於围随庄,获伪先锋王三、林文。初六日,战於桥仔头,获股首陈阬等三十七人,枪炮死者无算,夺获旗械若干。贼复暗伏九甲围,欲於我兵之行,突出横截。钱得宝居後队,闻喊疾进。侯父应璠急回军掩击,守备汤得陞抄贼後夹攻。又毙贼百人,阵擒伪军师王籹、田有,遂入凤山旧城。初七日,曾元福得侯密函,将自内出,其子登瀚急欲见父,首先破围入。侯与夏游击整旅继之,贼计无所出,林恭踉跄遁,余党伏城侧来扑,侯与曾、夏之兵锐进剿杀,入其城,搜斩方乌翠、梁芦等七十余人。而凤山县乃复为我有。是役也,全师无失,游击夏汝贤之功;执俘献馘,则李朝祥各义首之力居多。而调度合宜、支应罔绌,非侯与侯父应璠曷克致此;虽谓夏汝贤诸人之功,悉侯之功可也。则以侯之实主其事,非诸人之所可争能於毫末也。

  东港者,迤县之南三十里,山海交错,路最丛杂。林恭走风港、琅峤,纠余匪,思据此以负嵎。侯既复县城,抚绥残黎,消其反侧。念林恭紧要,惧难制,请於郡宪,委水师叶得茂、林增荣驾哨船巡海口,而以县事属县丞范鼎亨、典史陈兆琮。二十八日,会参将曾元福议扫除之策。林恭果於二十九日抢夺船,渡溪至大林蒲。侯与曾击之於半渡,擒李景等三十余人,林恭逸匿水底寮不敢出。侯终以不得林恭,紮东港,示无退兵。饷匮,请於局,不与。兵勇索口粮如索逋,侯仍百计贷画,减己食以食兵勇,誓同甘苦。水底寮义首林万掌,先庇林恭之逆,以郑至来投。侯父应璠识万掌,因其友王飞虎、郝芝屡书促献林恭,授以利害,李澄清等亦先後缚伪军师王先赞、股首苏栋等一百三十八人至。七月二十七日,林万掌乃卒与王飞虎、郝芝擒林恭,并擒林芳来献。於是,侯复治牍报郡。计自出师至此,大小凡九战,斩磔逆犯三百数十人,凤山平。

  夫侯以一介书生,非有贲获之勇力倍人也、非有良平之智计万全也,又非亲禀宸谟如从前满保、福康安之威权制胜也;惟承道宪徐公一言之奖,公尔忘私,量力而进、虑胜而会,上慰列祖、列宗之灵,下造阖境生民之福。奇勳懋建,炳烈前贤。自陂城告捷,而恒镇军驱兵北发,振旅罗山,郡之官若民,咸各举手加额相庆安全,张古、罗阿沙、赖棕陆续为土民缚送总局勘办。盖凤山为全台首要,火药库军火充足;侯不来援,曾元福决不能久持。贼得库炮械,悉以舁之,如虎得食,阚怒百倍,郡城虽铁石,不为齑粉幸矣。然当捧檄祭纛之初,奏功如是之速,非惟侯所不敢操券,亦非道宪徐公所克逆睹而以为可必也。而徐公毅然以委侯,侯毅然以克复自任,岂惟凤之人望侯、德侯,其郡以此实嘉赖之。然後知侯之维系於我台者至深且重,夫岂媢嫉之人所能以妨贤而至於病国也。至侯之治县政蹟,他日必有纪其实者,兹不具赘。铭曰:

  侯之生兮,天所福我台兮,故自策名入仕,即以趋庭之故乘赤鲤而来兮。别利器於盘错兮,乃忽觏此兵灾兮,秉羽檄兮,扫氛霾兮,筑京观兮,炳灰炱兮,羡厥功之甚伟兮。当并视夫瀛莱兮,及今游荡平之化宇兮,得弗思侯之烈并追溯夫义方式谷以成就此才兮。

  王廷干、张树春之死论(咸丰三年)唐埙

  凤山令王廷干、典史张树春之死,其时同,其地同,其御贼而死於贼同。王以全家殉,仅免二子;张亦亡其婢仆;则又大略相同。而其间微有不同者,王以县令之尊,事权在其手;坚壁清野,县令之责也。贼初起於番树寮,抢掠至陂城,既发牌巡庄矣,檄调义首林万掌入卫未至,不果行。林万掌者三世为义首,因赏薄与官怼。此次实其倡言为乱者也。四月二十八日,万掌先入城,林恭率众踵其後。城之人犹以为义民也,方称慰而林恭至县署,偃义民旗易贼旗,蜂拥呐喊。王仓卒不及备,被害。张闻县堂有譁声,急赴弹压,亦被害。王夫人张氏及王之姊孙夫人,率婢妾子女谋遁而不得,遂骂贼死。长子钧,尚未冠,以枪刺贼;贼刃交下,受鳞伤。次子湜,甫九龄,赖士民救免,而婢仆丁役死者十八人。幕客屠杰、官亲张玉、张竹泉、门下罗觐仪悉死。参将曾元福适巡哨赴外城,飞骑入援,已无及,急扼火药库。当是时,贼张甚,城之人欲保室家者,各竖旗从,几莫辨良莠。越数日,一二好义之士,始奉曾元福命,收各屍敛葬。而男妇之得避者,陆续至火药库求庇。王、张二首级竟为贼持去,至觅之久而始得。夫张之死,死於其职,固无遗议矣。王宜先事预防,卒至误信匪人。万掌至署,王以所戴花翎加万掌首曰:「阖城付汝,全家付汝」;而仍不免於难,似其自召者然。然而单身抵御,困於力竭,其身既殒,祸及妻孥,并其平日所共甘苦者悉畀之贼。死事之烈,亦有与日星争光者,则与张典史之死,其同不同又未可知也。

  曾元福守火药库论(咸丰三年)唐埙

  凤山既陷,城四面皆贼,分其众围郡城。有人焉,独能固守一隅,使贼不敢正视,不特保郡城,兼保全台者,曰署南路营参将曾元福。凤之城东南隅,向有火药库一座,前县曹谨捐置军械火器,为备历年操练,火药悉储其中。曾元福自哨所归,见贼已充斥,击之不能尽也。念火药库紧要,急以所统兵夺路入守。贼既据衙署、掠仓库、纵狱囚,林恭以所得仪仗、舆马自为县令,出入陞炮鸣金,据凤仪书院为伪军机房,而火药库尚为曾所守。贼固欲得之以为利者也。率众攻之不破,放火箭焚附近民屋逼之又不破。决渠水灌之,赖守御力,卒以完固。曾且伺贼之隙,时带数十人出哨,以示无恐。而库以内粮食、盐菜凡日用所需之物,伪为劫夺於铺民也者,而阴令赴库给值,皆出哨时为之也。郡中以贼攻数次,官民皆惶惶。既匝月,始得署知县郑元杰会游击夏汝贤率兵勇往,转战十日至陂。元福之子登瀚,亦练壮勇三百人以救父请於道府,首先破围入。凤邑克复,人以推郑、夏功,而不知曾亦不出郑、夏下也。当郡兵未至,曾尝告左右曰:我力竭矣,设郡宪而竟议弃此土也,汝等宜去,我断不以军火资寇用,行将付一炬耳。呜乎!其志苦而其忠亦昭然矣。或曰:以若所言,是曾第保火药库耳,何与郡城?更何与全台?余曰:库中火药数万斤、炮位枪械无算,非曾智勇、合众心为一心,贼得此,气力益厚,挟军火以攻郡,郡之人惊走不遑矣。郡一不保,嘉、彰以至淡、兰,蹂躏何可设想?然後天戈远出,跨海收功,虽以满保、福康安之谋略,蓝廷珍、马济胜之壮猷,值此漳、厦用兵,其事有难於从前十倍者。谁谓全台之安,非安於曾元福一人也?彼怯战之镇军,直当偏裨视之耳,我恐曾尚以为无可造就也。

  高、张二子之狱论(咸丰三年)唐埙

  台湾令高鸿飞、凤山典史张树春,以一死报国,特恩褒恤,通台无异词。独惜其九原之下有未能瞑目者,此非身後之遗孥失所,正以两家似续欲求伸睚眦而转令含笑西归赧於对生前之至友也。高鸿飞之出师,在四月二十八日卯时。是日,贼警愈急,徐观察复於酉刻委郑元杰接应,而以廪生许廷道佐之。许廷道壮勇尚待纠练。二十九日,即报高鸿飞阵亡。郑不能预知有接应之,委高之出在先,又安得与之订约。张树春死,凤邑已陷,其妻及幼子女奔避火药库,张夫人染湿气,寝处泥涂中,值霪雨,拥甲盾以代衾覆,病肿至不能起立。郑元杰兵至陂城,首令幕中人徐本义拯问张氏眷属,饮食之、衽席之、医药之,务即於安而後已。刃张者,郑戆、余阿荣、林僯,并持其首去,埋东港之溪南。郑元杰既获郑戆等,置之法,剖祭於树春之灵;多方购树春之头,俾张夫人礼敛。其於张氏,亦可谓有德无怨矣。乃树春之子厚仁,於次年来台扶榇,会忌功者以词耸诬於厚仁,遂一控台道、再控省宪,称伊父为县役黄添所杀,郑氏父子庇县役,置其父大雠於不问。高鸿飞之子人镜,控恒镇军按兵不发。提省质对,附会厚仁之词,而以订约不救,合口噬郑。两家之难,悉归狱於郑。孰知元杰有功之名、无过之实。军前便宜行事,容有未满人意者;若谓高、张之死,委曲加罪,釆谬悠之论、成周内之狱,彝典昭垂,曷以服天下而示後世?高鸿飞,张树春死而有知,其不抱憾泉台而继之以哭,吾不信也。定例官员陞擢,首重军功。元杰得委力辞,徐观察再三激劝之,不谓剡章未及列、锡賫未及邀,射影含沙,躬冒不韪。而今而後,又孰肯亲犯锋燹,出万死一生之计,以成功始、以获戾终耶?彼二子者,特恃其父之同死国难,当事必曲示矜宥耳;我愿治斯狱者,置「岳氏吁天辩」於座右,以察其实而烛其虚,庶大畏民志而三代之直道不没於圣明之世也夫。

  郑元杰、夏汝贤克复凤山论(咸丰三年)唐埙

  郑元杰奉委南征,实以其父应璠之才耳。檄下,於五月初六日屡辞不获。时,曾元福望援久,郑以文员无兵、无勇,不能徒手往也。镇军畏贼甚,计无所出,道府屡请发兵,未识谁之可也;署中营游击夏汝贤,私语郑曰:「苟委我,我愿与子偕」。郑以此语告唐子益■〈氵庵〉。唐子曰:「可矣」。急请於观察徐公宗干。徐公曰:「夏某果奋勇耶」?因实以郑语。爰治牍移镇军委焉,而辗转又旬日矣。唐子又以大义责徐公曰:「凤邑陷於贼久矣,无论曾元福能守火药库与否,即能守矣,他日大府执律严询,公将何词以解不赴援之咎」?徐公顿悟,力促郑行。会局发兵费未充,檄调西螺把总李朝祥壮丁未集。至二十八日,始祭纛誓师,出二层行溪。凡三遇伏,至楠梓阬。六月初六日,入凤山旧城。初七日,入陂头城。林恭者,先曾服役於郑,闻大兵至,初未知为元杰也。及对阵,惊曰:「我旧主人也」。踉跄遁东港。其党悉溃,遂复凤山县。是役也,整队无失,夏之功;冲锋决胜,则西螺壮丁之力居多。而支应罔缺、调度合宜,非元杰与其父应璠不能奏绩如是之速。天诱凶魄,弗忘豢畜之恩,隐寓避藏之意,台人之福实亦赖圣朝教泽之宏,逮於厮贱,有以致之。不然,彼业枭獍矣,而何以良心尚若此之不昧哉?初,知府裕公铎以饷乏,议勿战。徐公主战而亦虑经费之不赀。有人请三千金平凤山,徐公以轻率弗之许,专意委郑。迨元杰之父应璠以接应请,裕又诿之徐。於是唐子复庭叩军门,以密书启徐公,陈可虑者六事,谓兵无废於半途也。徐公乃谕局速给饷,而以克复责成郑氏父子。及今思之,其果以主战者为是耶?勿战者为是耶?必有能辨之者。唐子无官守、无言责,所以罔知顾忌、激切越俎者,以祸福安危所系也。然非徐公意在疆土,则其言亦未必入,则谓郑氏父子之功悉徐公所信任而成就焉可也。天下用财之地,有以弃为取者,其信然哉!其信善哉!

  郑氏父子不善居功论(咸丰三年)唐埙

  郑应璠非无功之人也,然功既着不必自鸣其功。年羹尧在世宗朝,征青海西藏,何尝不勳埒卫、霍,卒以恃功故,身败名裂,议者惜之。余谓郑应璠亦非无过之人也。推其所以致过,由於不善居功。其局量本浅,如一拳一勺之未遑承载华岳、吞纳河海,而徒施然骄形於色;宜山之重焉而崩、水之满焉而泄,以累功之阶、卒为丛过之府,岂人之好为倾轧哉!亦自取之而至於无可解免也。当癸丑五月,林恭陷凤山县,攻扑郡城,艰危交集,风鹤皆惊。宪令不行,军威曷恃,郑元杰独慷慨受命,奉其父应璠剿谕兼施,依次而进。果以大小数战,不两旬而复我故物,歼厥巨魁。推平台之功,以郑氏父子为第一,其谁曰不宜?乃以高、张二子伸愬父冤,投词指控,仅得薄奖,并严檄调省察看。

  天乎!天乎!余尝论此事,所谓两家死父含笑西归、愧无以对生前之至友也。初,局发兵费不敷,南征兵勇以数千计,索口粮无虚日。县城既复,进剿东港,抵枋寮。至林万掌擒林恭来献,始稍稍议撤,支给无出,不得已而筹款於罚锾。盖自林恭倡乱,攻火药库,攻郡城,邑之民无贤否,悉竖旗从。元杰接理县事,以为诛之不胜诛,请於上官,令捐经费贷死。军前济急,意非不善也,而二子者即以此为口实。应璠以战胜自矜,适形高鸿飞阵亡之绌,高氏子侄有不衔之深乎?张厚仁归罪黄添,为郑计,亟应以黄添送郡侯讯诬而後,再令充役,乃始终袒庇无异词。罚锾之役,黄添玩郑於股掌,羽翼横生,爪牙迭出;官得者半,假官以肥己者亦半。此事之不可知者也。林万掌者,擒林恭是其功,而所以致林恭之乱,不得谓之无罪。应璠以惜其力,故禁人之议之者,而被指控者益有词矣。二子虽过举,非己之有以召之耶?天下必有至深之量,始能为天下任功,并能为天下任过。郑氏父子惟以克复之功,横塞於胸次,故一遇二子之控,遂若自投污泥之中而不可终日。其不甘受过,正其不能忘功所致。才高致毁,名盛招谤,此杨修所以见忌於曹瞒、曲端所以被杀於魏公也。岂非古今有同慨者哉!应璠果有高人之识,於兵克凤山後,力辞县事,即不获辞,令其子留陂而已。不一顾祁奚举其子午为政,不闻午复举奚以襄理家政?元杰之才不如父,而循循矩矱之中,舍军旅外,毋庸执无违一语,而烦椿庭之巨细必问。圭角不露,则人亦淡焉视之矣。恋栈者,羁靮之而夺其食;望程者,束缚之而遏其行。谁实使之,至於此极?然後悟语言之贾祸也,盖已晚矣。

  (光绪二十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廪生卢德嘉造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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