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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德宗光绪元年(一八七五)正月谕:台湾後山亟须耕垦,所有从前不准内地民人渡台各例禁,着悉与开除。其贩卖铁、竹两项,并着一律弛禁,以广招徕(东华录)。
谕:沈葆桢奏履勘琅■〈王乔〉形势,拟建城设官,即着照所议(同上)。
管带福靖左营游击王开俊入剿台湾内山狮头社番,遇伏阵亡;守备周占魁、杨举秀、千总杨占魁及勇丁九十三名随同战殁。请旨交部从优议恤。前哨游击李玉贵、左哨千总李长兴未能策应,均按军法,分别惩办。
二月十三日,沈葆桢抵安平,檄饬各营悉听提督唐定奎调度。定奎议以生番恃密箐深林为藏身之固,我进彼隐、我退彼见,与中原之剿发、捻回不同;欲歼豺狼,必翦荆棘。因定进剿之路,一出南势湖、一出刺桐脚,招土勇千余人为乡导,督饬各军将山腰污莱概行翦薙;自南势湖至刺桐脚止,开路宽三十余丈、直三千余丈。刺桐脚迤北凶番日出要劫,或百余人、或数百人,均经格斗枪毙数名,始退;铭中副军、中前军亦阵亡数名。
三月三日,又开路三里有奇;至竹坑山下,地势回旋,为竹坑、狮头往来必由之道。八日,仍督将士前行伐木,绕至竹坑山之後,其地曰竹坑埔,距刺桐脚十里,溪广山高,竹坑社在其东南,阿栽米息、中心仑在其正东,内、外狮头社皆在溪北;令左军左营管带陈有元筑垒扼之。南势湖一路,亦开通三里有奇,派管带铭字中军左营梁善明驻之。自入山步步为营,非唯砖石无所取资,即版筑亦难咄嗟立办;因购麻袋数万,挈之以趋,遇敌则攻,得险即守,就地囊土立壁,不日而成。竹坑布置就绪,循大龟纹溪向内、外狮头等社开路;社番登高了望,百十成群。二十五日,正在伐木,突有凶番二百余人蜂拥截路。张光亮、章高元麾队迎战,鏖斗逾时,阵斩十余名、枪伤十数名而散。乘胜入砦,焚其草寮五、六十区。询诸土人,盖龟纹所属之本武社也。南势湖经提督王德成等沿途开通,每日凶番四、五百人截路,互有杀伤,焚其沿山草寮百余所。社番坚筑石台,为久踞计。
四月一月,定奎登绝顶,见内狮头社正面悬崖如削,无径可通;仍饬各营循龟纹溪而进。至三日,又廓清三里有余。张光亮正觅路上山,相度营址,忽凶番二、三百人突起莽中,短兵奋击;副将马加银游击张贤扶均受伤,勇丁亦受伤六名。南势湖,派副将刘朝林营於狮头山背、去外狮头社仅二里访闻,大甘仔、力周、式滥等社萃居外狮头社,垒石墙、插鹿角、建望台、树哨旗以守,兵勇阵亡受伤者亦数十名。十五日,定奎面授各统带机宜。十六日,自督亲兵正营及左营、右营进剿内狮头社。自卯至已,破其砦,抄出福靖左营旗帜十余面,抬炮、番杆、刀斧、火药、鸱芋等件,焚其草寮二百间。提督周志本暨副将刘朝林等剿外狮头社,自卯至辰,连破五卡。巳时,攻克外狮头社,抄出刀斧、火药、鸱芋与内狮头社相埒,焚其草寮一百余间。随於前後溪壑,觅得白骸甚夥;千总郭占鳌指为王开俊及勇丁等捐躯之地,以木匣殓之。二十日,营务处田勤生带队巡山,派县丞李际泰同勇丁至内狮头社,见密箐中有首级络於竿杪,急为解悬,负回营次;经定奎饬郭占鳌及其旧部兵勇等环视,咸称确系前游击王开俊之首。即备木匣装送郡城,交故员家属收葬。五月九日,番目等率散番五十余人到营乞降;定奎传译晓谕利害,均给衣履诸物,各跪戴而归。十二日,枋山民人程古六又带内、外龟纹等社番目及散番百余人到营乞降;定奎示约七条:曰遵薙发、曰编户口、曰交凶犯、曰禁仇杀、曰立总目、曰垦番地、曰设番塾。以龟纹社首野艾向为诸社头人,拔充总社目统之。所统番社,如有杀人,即着总目交凶。如三年之内,各社并无擅杀一人,即将总目从优给赏。其狮头社余孽,探悉窜伏何社,即由何社跟交,不许藏匿。野艾及各番均愿遵约。竹坑社更名曰永平社、本武社更名曰永福社、草山社更名曰永安社、内外狮头社更名曰内外永化社;胁从各社,均许自新。惟狮头罪大恶极,漏网者不许复业,以昭炯戒。所有内、外永化社,即着总社目另招屯垦;於枋寮地方先建番塾一区,令各社均送番童三数人,学语言文字以达其性、习拜跪礼让以柔其气。各番无不帖服(以上沈文肃奏议)。
沈葆桢奏修筑台郡城垣,工程完竣(东华录)。
五月十一日,福建巡抚王凯泰由省东渡。十七日抵台,公同参酌,奏请台北拟建一府三县:查艋舺当鸡笼、龟仑两大山之间,沃壤平原,两溪环抱,村落衢市蔚成大观;西至海口三十里,直达八里坌、沪尾两口,并有观音山、大屯山以为屏障,且与省城五虎门遥对,非特淡、兰扼要之区,实全台北门之管前淡水同知半年驻竹堑衙门、半年驻艋舺公所,相去百二十里;由竹堑而南至大甲溪尚百余里,由艋舺而北至沪尾、鸡笼各数十里,命盗等案层见叠出,往往方急北辕,旋忧南顾。拟创建府治,名之曰台北府;自彰化以北,直达後山,胥归控制,仍隶於台湾兵备道。其附府一县,南划中枥以上至头重溪为界,计五十里而遥;北划远望坑为界,计一百二十五里而近:东西相距五六十里不等、方围折算百里有余,拟名之曰淡水县。自头重溪以南至彰化界之大甲溪止,南北相距百五十里,其间之竹堑即淡水厅旧治;拟裁淡水同知,改设一县,名之曰新竹县。自远望坑迤北而东,仍噶玛兰厅旧治疆域,拟设一县,名之曰宜兰县。鸡笼一区,以建县治,则其地不足,而通商以後,竟成都会;且煤务方兴,末技之民四集,海防既重,讼事尤繁。该处向未设官,亦非佐杂微员所能镇压;若事事受成於艋舺,则又官与民交困。应请改噶玛兰通判为台北府分防通判,移驻鸡笼。向设南、北两路理番同知,南路驻府城、北路驻鹿港。今内山开辟日广,番民交涉事件日繁,旧治殊苦鞭长莫及;请将南路同知移紮卑南,北路同知改为中路,移紮水沙连,各加「抚民」字样。凡有民番词讼,俱归审讯;将来升科等事,亦由其经理。又请改台地营制,统归巡抚节制,以一事权。仿淮、楚军营归并,以五百人为一营。将南、淡、嘉义三营调至府城,合府城三营、安平三营为一支,专顾台、凤、嘉三县;其北路协副将所辖中、右两营,合鹿港一营为一支,专顾彰化一带;艋舺、沪尾、噶玛兰三营为一支,专顾淡、兰一带。千总以下,即由巡抚考拔;守备以上,仍会同总督、提督拣选题补。台湾镇总兵撤去「挂印」字样,并归巡抚节制。以镇标中营游击随总兵移驻安平,台协水师中、右两营都司改为镇标陆路左、右两营都司。原设镇标左营,改为抚标左营,随巡抚驻台。其抚标两营仍驻省,改左营为中营,以中军参将领之。原设台协水师左营游击,改为台湾北路左营游击,归北路协副将管辖。另片奏:学政事宜向由巡台御史兼理,乾隆十七年御史裁撤,所有岁、科两试改归巡道考校,其达部事件呈福建学政转咨。今巡抚来台,所有台属考试,请以巡抚兼理。皆得旨准行(沈文肃奏议)。
谕沈葆桢:台湾南路剿番攻克各社,淮军艰苦出力,准其择尤保奖,以示鼓励(东华录)。
七月,淮军十三营全数凯撤,分三次内渡;其病困不能登舟者约近二百人,留参将程曾郁为之调护,俟病愈派便船载之归伍。提督罗大春患疟痢,奏明赏假两个月;病势转增,遂请开缺,调福宁镇总兵宋桂芳来台代为经理一切。沈葆桢升任两江总督,二十二日内渡;台湾事宜,均归福建巡抚节制(沈文肃奏议)。
十一月,以丁日昌为福建巡抚。
二年(一八七六)三月,召李鹤年入觐,以文煜兼署闽浙总督。
四月,文煜、李鹤年、丁日昌奏:台郡安平口三鲲身地方建造洋式炮台,本系知府凌定国、副将周振邦监督办理;一切工料,均归凌定国经管。臣日昌先经访闻凌定国有侵吞工料银至巨万情事,即於二月饬令台湾道夏献纶认真查办,并谆属其不可含糊徇隐,代人受过。旋据夏献纶禀覆:督同台湾府周懋琦、台防同知孙寿铭前赴安平查点,大小工人数目均有短小,所给工价亦较册报有减;凌定国拨有勇役、厨子、火夫,仍每日提用小工二十人。洋人轿夫已在巡洋项下开销,则又混称在内。凌定国经手领过银十二万九千四百余两,内有浮开短给之项,计应退银一万四千三百七十七两零。尚有砖瓦灰土及各项杂料并无细数呈出,其中尚未知侵吞若干。至安平码头,另归周振邦管理,均未呈出细数。经提集管账谢斌等严讯,均诿凌定国及其弟定邦经手;而传讯凌定邦,又皆诿凌定国。相应请旨,将凌定国即行革职,澈讯追究(以上东华录)。
九月,丁日昌奏:台湾吏治黯无天日,牧令能以抚字教养为心者不过百之一二。其余非性耽安逸,即剥削膏脂,百姓怨毒已深,无可控诉;往往铤而走险,酿成大变。台湾所以相传「无十年不反」之说也。所有贪酷各员,如彰化县朱干隆、嘉义县杨宝吾等均已先後据实严参在案。时以候补县何銮在彰化格毙着匪林位新立巨功,饬其就近接署嘉义县篆;讵何銮到任後,收受书吏税契陋规,不惟不肯酌减,且欲多增。查嘉义税契浮收至重,新官到任,书吏必有点规,从前四、五千圆,近来竟加至一万余圆。而书吏转攫之於民者,又不啻倍蓰。以致一官新至,势必税契四出,鸡犬不宁。杨宝吾前因催收税契,酿成命案,甫经查办,而何銮复敢尤而效之。若不认真严劾,民困何由得苏?相应请旨,将何蛮先行革职,仍饬夏献纶澈底确查,再加严办。从之。
十二月,袁保恒奏:福建之台湾,地虽僻处海澨,而物产丰富,加以民番偪处,区画尤难;非专驻大臣,镇以重兵,举其地民风、吏治、营制、乡团,事事实力整顿,未易为功。若以福建巡抚每年驻台半载,恐闽中全省之政务,道里悬隔,而转就抛荒。台湾甫定之规模,去住无常,而终为具文,甚非计之得也。查直隶、四川、甘肃各省,皆以总督办巡抚事,可否移福建巡抚为台湾巡抚,常川驻守,经理全台;其福建全省事宜,专归总督办理?似於台湾目前情形,不无裨益。上谕:议奏。
三年(一八七七)五月谕:福建新设台北府知府员缺,准以江苏海州直隶州知州林达泉试署(以上东华录)。
六月,闽浙总督何璟奏:福建巡抚一缺,在各省中最为清苦;近以东渡台湾,诸多繁费。查闽省自司道以至各府、县皆有津贴一款,台湾道、府更有加增,而抚臣办公独未筹及经费,诚恐将来公事棘手。仰垦俯准於省城厘金项下,每月开支经费银千余两,为巡抚办公渡台经费。得旨:每月开支经费银一千五百两,户部知道。
谕何璟等:所有台湾府未完同治十年分供粟三万九千一百七十一石及未完糯米易榖十五石零,均按数一体蠲免,以纾民力。
四年(一八七八)四月,以吴赞诚署理福建巡抚。
六月,何璟等奏:本年四月间,台湾府城突被风灾,巡抚行署及北城垛口暨内外民房等处,多有坍塌倾折情形,并伤毙兵民。
五年(一八七九)四月,何璟等奏:台湾北路地方辽阔,前经奏请添设府县。嗣於光绪三年又经奏准将淡水同知一缺裁汰,噶玛兰通判一缺改为台北府通判,移驻基隆;其噶玛兰旧治改为宜兰县,即以原设之通判衙署作为县署,县中公事均由台北府勘转。惟议设之淡水、新竹两县,事属草创,头绪纷烦,未能同时并举。请将淡水、新竹二县暂由台北府兼摄,俟艋舺所属之地办有规模,再行分别添设,以符原议在案。复查台北淡水厅辖,自彰化县北界之大甲溪直抵基隆三貂岭下之远望坑止,计地三百四十五里有奇;其中沪尾、基隆均属通商海口,华洋杂处,事务繁多,命盗等案层见迭出。前因淡水同知不能兼顾,故请区分改设一府三县;旋议将新竹、淡水两县由府兼摄,系出一时权宜。察看情形,必须分设淡水、新竹两县,方足以资治理。刻下艋舺地方考棚民捐民办,业经告成,学额已分一府三县奏请添设,明春即应考试。台北府衙署,年内计可完工,诸务均已次第兴办,设县尤不可缓。其距艋舺十二里新庄地方原有县丞一员,现艋舺既设府县,新庄县丞应即裁撤,改为台北府经历,兼管司狱事务;淡水县应添设典史一员,新竹县即将竹堑巡检改为新竹县典史,宜兰县即将噶玛兰罗东巡检改为宜兰县典史。又台湾北路理番同知原驻鹿港,旋因内山开辟日广,番民交涉事件日多,经奏请将北路同知改为中路,移紮水沙连;奉旨允准,现在该同知业已移紮。鹿港亦为巨镇,商贾辐辏,且须稽查海口,距彰化县城二十里,该县不及兼顾;查有彰化县南投社县丞,堪以移紮鹿港。其南投社地方逼近内山,亦须佐杂弹压;查台湾县巡检驻紮罗汉门,近来该处安静,以罗汉门巡检移设,即作为彰化县南投巡检,衙署仍旧,毋须另建。似此一为转移,地方实有裨益。下部议奏。
以勒方錡为福建巡抚。
六月,以穆图善为福州将军。
七月,台湾防务需人,何璟奏调前福建布政使降调道员陈士杰;允之。
六年(一八八○)六月十九、二十等日,台湾、台北两府猝被飓风大雨,溪水陡涨,淹没民田,并伤死人口多名。
七月,何璟等奏:台湾匪徒刘参根以漏网余孽潜匿多年,辄又纠众滋扰。本年五月间,经台湾镇总兵吴光亮等派兵往捕,胆敢率众抗拒。各兵勇奋力合剿,拿获正法;余匪一律殄除。
十月,调岑毓英为福建巡抚。
七年(一八八一)五月,台湾地震,福建地震。
七月,何璟、岑毓英奏:台湾地方孤悬海外,日本窥伺已久,不早筹整备之方,则戎心易启;惟有随时亲往履勘,认真经营。该处情形,其北开辟未久,尤关紧要。而赴台轮船向来由罗星塔出五虎口,绕道厦门、澎湖,必须三十六个时辰,始能到岸;设遇风狂浪大,颠簸耽延,日期更难预定。若改由五虎口经赴台北,只须九个时辰即抵基隆,甚为妥速;而由基隆至台湾府城,亦不过旬日可至。臣等再四筹商,拟即以北路为渡台正路,并咨商船政大臣黎兆棠拨大轮船一号,长为渡台之用。毓英拟将积牍清理完竣,定於闰七月十三日即行渡台,由台北至台南沿途查看,应如何整顿,咨商臣璟妥为筹办。前奉旨准调黔省安义等营练军二千人,臣毓英已饬藩司汇拨行装、行粮、夫价等银,并檄行记名提督何秀林等分起管带,陆续前来;俟到闽後,拟以二百名留为护兵,以二百名驻紮五虎口,其余一千六百名均分紮台湾。
十一月,岑毓英奏澎湖前遭飓风,被灾甚重。现查各岛饥民,共有八万余丁口,先後运到米粮不敷分散;筹由省城增广仓义榖项下借提陈榖二万石,运往接济。
岑毓英奏:本月初一日,复行渡台筹办抚番事宜,并督修城池、炮台、河堤工程。
八年(一八八二)四月,台湾地震,福建地震。
五月,以张兆栋署福建巡抚。
九月,台北大雨飓风。
九年(一八八三)三月,以张兆栋为福建巡抚(以上东华录)。
是年,台湾道刘璈因台地孤悬海外,兵饷接济为难,请以借用洋款为辞,将全台口岸定以年限,暂质与他国;或以澎湖一岛,仿照香港、澳门例赁与他国。全台煤矿务,皆可包采纳税。各国中以德国为最宜,为暗中乞援之一法。未准行(无暇逸斋文钞)。
十年(一八八四)闰五月谕:前直隶提督刘铭传,着赏给巡抚衔,督办台湾事务;所有台湾镇、道以下各官,均归节制(东华录)。
法提督孤拔率兵船来福州马尾,有占据地方为质、索赔兵费之说(清史纪事本末)。
督办台湾事务刘铭传二十四日抵基隆,查勘炮台形势;商令总兵曹志忠,在外海口门社寮两山对峙之区,各筑炮台一座,别建护营一座。二十五日,即有法人兵船一湾泊基隆;询所由来,答以游巡海口。二十八日,驻台北府城。奏台湾孤悬海外,非兵船不能设守。闽省派轮船四只,永保、琛航在台北装煤载货,万年清、伏波专备台南调遣,俱赴闽、沪,尚未回防。查船政局有澄庆、登瀛洲、靖远、开济四船,均拨赴两江。目前台防需船,较他处为倍急。请饬下署两江督迅饬该兵船来台,以後饷需当由闽台筹给。奉旨:江南防务亦殊吃紧,暂缓调拨(刘壮肃奏议)。
法舰至基隆购煤,刘铭传饬封煤窑(东华录)。
六月朔日,何璟、张佩纶等电报法全力注闽,已进八艘,请饬援应牵制(同上)。
是日,又有法兵船巡泊基隆,半日即去;而前次所到之法船,仍泊不行。适新调提督章高元率毅勇五百自台南至,因饬紮近基隆炮台;提督苏得胜佐之。十二日,运炮委员游学诗雇德商万利轮船至沪尾,令将雷炮由万利船运布基隆;法兵酋坚阻,不许卸载,仍回沪尾。十四日,续来法兵船四,直逼基隆。法酋李士卑斯遣告苏得胜、曹志忠,称和议不成,限期已届;随带战书告示,定於翌晨攻击炮台。刘铭传十五日驰赴基隆,法人已於辰刻开炮。台上只存洋炮五尊,当门一面,不能从旁还击。章高元、苏得胜各带百余人潜伏炮台墙外沟中,敌炮猛攻不息,竟毁炮台前壁,火药房亦被轰毁;营官姜鸿胜率军退出,伤亡弁勇六十余人。十六日卯刻,法兵四、五百人,半在曹志忠营北山上筑营;余二百人直薄曹志忠之垒,仍用轮船炸炮助攻。曹志忠一面饬守本营,亲督王三星等率队二百人出战。铭传令章高元、苏得胜率队百余人袭其东,已革游击邓长安率亲军小队六十人击其西,所持後膛枪皆能命中,击倒山巅拥纛之法酋二人与山下法兵头一人,一鼓登山;法兵奔溃,夺获洋枪数十杆、帐房十余架,并获二纛,斩首一级。法兵伤亡百余人。捷闻,奉旨:发帑银三千两赏给出力兵勇;查明尤为奋勇者,传旨赏给。基隆滨海各营暨曹志忠营均饬移後山;其八斗煤矿,派营官杨洪彪督拆机器,移至山後,并将煤矿房屋一并烧毁(刘壮肃奏议)。
谕军机大臣:据彭玉麟电报,请饬彭楚汉就近募勇助闽防。本月十五日,台北基隆炮台被其攻占,殊堪发指。闽防万紧,着穆图善等传知彭楚汉迅速募勇成营,预筹战守。漳、泉两郡之人强悍可用,宜切实训练,以资得力。并着卞宝第、彭祖贤传知程文炳,或选带湖北防营、或另募新勇,克日乘轮船由长江顺流而下,至江西会商潘霨与前调江西陆兵合力前进,赴闽应援。所需饷项,着卞宝第等力筹拨济,并与曾国荃会商拨给军械。
张之洞电奏,请饬南北洋替派数艘带水雷艇合力援闽。谕:着李鸿章、曾国荃、吴大澂、陈宝琛迅速电商定议。
七月十日、十一日,基隆法船迭开炮,台勇凭山为障,开炮还击,始退泊口外。十四、二十等日窥沪尾;孙开华,李彤恩将前备堵口石船接连沉塞。法人日以一两船栏泊沪尾,遇船即搜,以绝援应。基隆口门仍泊三船。
谕:何璟着来京,另候简用。闽浙总督着杨昌濬补授;未到任以前,着张兆栋兼理。
电谕李鸿章:闽需洋炮甚亟,着速购德国大炮十尊、次炮二十尊,解闽应用。
谕:大学士左宗棠,着授为钦差大臣,督办福建军务;福州将军穆图善、漕运总督杨昌濬,均着帮办军务。三品卿衔翰林院学士张佩纶,着以会办大臣兼署船政大臣。詹事府少詹事何如璋,着来京。
谕:左宗棠奏筹议援台一摺,着照所议,南洋派兵船五艘、北洋派兵船四五艘在上海会齐。杨岳斌带八营由汉口搭轮船赴沪,即统领各兵船赴闽;先至厦门探明法船情形,绕至鹿港等处登岸,相机援剿。李鸿章、曾国荃即将兵轮派定,并知左宗棠、杨岳斌遵照(以上东华录)。
八月十二日,基隆突至八船,并前泊共十一船。十三日黎明,法兵千人自口外西山登岸;营官毕长和等接战,阵斩法一酋,台勇伤亡逾百。忽报沪尾法船五艘直犯口门,炮台新壅泥沙,被炮即毁,阵亡炮勇十余人。刘铭传以基隆无兵可分,沪尾又当基隆後路,离府城祗三十里,乃夜率各营自基隆赶回淡水,立派曹志忠等驰救沪尾。十六日,法人又到三船,通计八艘;孙开华等昼夜率军分伏海滨。二十日清晨,法船忽散。孙开华决其必登岸,亲督龚占鳌等设伏各处。部署粗定,法人炮轰数百响,烟尘涨天,炸弹如雨;复以小轮分道驳兵千人猝登岸。孙开华、李定明、范惠意分途截击,章高元等自北路迎战。法兵各执利枪,自辰至午,枪声不绝。台军拔短兵截杀,李彤恩所募土勇张李成一营继之。孙开华斩执旗法酋,夺旗锐入,斩馘二十五级(内有兵酋二人),枪毙三百余人,法人大溃。台军追至海岸,法兵溺海者更七、八十人。法船急护败兵,开炮乱击;自伤小轮一只,并遗格林炮一尊,俱获以归。捷闻,奉旨赏给帑银一万两。法踞基隆附近之暖暖等处,地皆相接,始则派夫修垒,不从则侵掠随之;暖暖武举王廷理、周玉谦募勇三百人,与深澳等处各董练丁,凭险堵御。彰化郎中林朝栋募勇五百人助剿,新竹郎中林汝梅募勇二百人协守新竹;卿衔林维源捐洋银二十万元(先缴十万元)、月米三千石折价计银,暂资兵食(刘壮肃奏议)。
曾国荃奏:筹拨勇营饷项渡台,交杨昌濬由江西陆路入闽。
曾国荃等电报:官军十七日复基隆,五路围剿,毙法兵甚多,夺获枪炮多件。奉谕:闻法人雇土人驱赴前敌,多被殄戮;着刘铭传晓谕居民,引以为戒,勿为敌诱。
九月,李鸿章电传刘铭传初三日由厦门转电略云:初二日,法又到船六艘,在台北者不下二十只。二十八日,法四船扰台南,澎湖存亡无信,富绅多举家逃走。土勇已募五千余,无器械,不受约束;不能御敌,徒索饷闹事。土匪四起,军士疫疠不止,日有死亡,能战者不足三千人。敌势甚大,日内必有恶战。传同将士惟拚命死守,保一日是一日。现在洋火药巳缺、食盐无来,百姓扰乱,饷路亦阻。台局不堪设想,可为痛哭云云(以上东华录)。
十四夜三鼓,曹志忠率队欲趋狮头岭袭取九弓坑敌营。甫至山下,即炮伤四十余人;曹志忠知有严备,收队退回(刘壮肃奏议)。
以刘铭传为福建巡抚,仍驻紮台湾,督办防务。
何璟奏:台、厦一带濒海遭风,拨款应济。
刘铭传电奏:台湾劝捐军饷官绅,皆请奏开实官捐输。凡京职自郎中以下、外官自道府以下及三班、分先、分间、尽先各花样,均按照例定十成银数报捐(不准以钱文、军械、米榖折算),作为台湾防剿经费;予限半年,限满即行停止。得旨允行。
曾国荃奏:九月十五日奉电旨:左宗棠奏筹议援台一摺,着照所议,南洋派兵轮五艘、北洋派兵轮四五艘在上海会齐赴闽援助。当即饬筹防局、轮船支应所不惜金价,豫备军火与船上攻战器具,并购买外洋六角火药及松白煤,议派统带官筹备一切需用各项。嗣於九月二十九日奉电旨:李鸿章现派德国水师总兵厉百龄带快船赴闽,停沪後与南洋所拨各船会合前进,并着曾国荃、杨昌濬饬水师统带等与厉百龄妥为联络商办;或有训练未精、见识未到之处,即嘱厉百龄随时帮同教练指示。即与李鸿章往返函商数次,又与长江提臣李成谋随时函商:开济、南琛、南瑞三号快船之外,惟澄庆、威靖二船可以出洋,共计五船,略为厚实,炮位略可及远。至於统带之员,亦惟理在总理轮船营务处提督衔总兵吴安康与各船相习较久,堪胜统带之任;即用营务处关防,可以号令各船。所有出洋应用军火、饷糈各件,业由筹防局宽为豫办,不令致乏。至各船应领口粮及以後买煤经费,亦札令吴安康与各管驾面商,酌定数目,带往应用(以上东华录)。
台湾道刘璈请开缺专办克复基隆(刘璈禀)。
十二月谕:台北急需援师,左宗棠前派恪靖军千人赴台,两营继发着催令速渡,并再拨劲旅千人。台南现无法船,新竹等处皆可登岸;克日前往,归刘铭传、孙开华节制。刘铭传称方恭军广勇不得力,请调旧部吴宏洛军;两军更调,尚属相宜,着张之洞酌筹电奏(东华录)。
初十日,法兵千余分攻台北大水窟、圆窗岭,别船载兵四百自八斗上岸,抄袭深澳坑後路。守隘民团,寡不敌众,俱溃;法遂进至暖暖对河之月眉山。营官张仁贵率勇二百冲入山下竹林中被围,巨雨竟夕。十一日,林朝栋驰往救援,营官廖得胜、叶友胜亦各带楚勇三百人夹攻,张仁贵始出重围。法又增兵千余前来接战,以百人夺踞月眉山。廖得胜、张仁贵等奋力仰攻,枪毙山上敌兵十数人,始夺踞其巅。其分犯大水窟者,亦经林朝栋击退。圆窗岭仅有桂占彪楚兵一哨、苏树森土勇一营,苏得胜命营官邓长安以土勇三百合练兵百余人助之。十二日,曹志忠亲赴督战。十三日,枪毙法酋,始退里许,仍伏月眉山、圆窗岭下。曹志忠见敌不退,筑垒月眉山待战;法亦筑垒山下。十六夜,曹志忠、林朝栋会商攻袭其垒;法全队拒战,至黎明始收队回营。二十日,法兵四百复犯大武仑,营官陈士贵、林则荣率队奋击,始退(刘壮肃奏议)。
十一年(一八八五)正月,李鸿章派聂士成淮勇八百五十人、左宗棠派王诗正恪靖五营至台北。诗正统带五营,於十八日即赴前敌。法人添兵大至,以四舰济兵,自八斗登岸,猝袭月眉山。曹志忠所统楚军六营,既以两营分紮大武仑、又以三百守戏台山,仅率一千四百人分守月眉山、深澳坑长墙十七里。十九日,法兵二千自枕头山、竹篙山、龙潭堵三道进偪,突以千人自深澳坑抄袭墙背,将戏台军截断,遂破月眉山头卡,并以炸炮夹击深澳。新筑长墙,雨久多坍倒。刘朝祜、廖得胜因勇丁死伤甚多,乃退至山下,合曹志忠、苏得胜暂壁新煤厂以待。王诗正至五堵闻报,十九日派威、良两营疾赴六堵救援。十九夜,刘铭传率聂士成所部四百人驰赴六堵策应。因至暖暖必过敌垒,白日不便行走,王诗正率兵夜进。铭传令合曹志忠据暖暖夹河为营,保大水窟後路。法兵集月眉山巅,以巨炮击林朝栋、苏树森垒,势甚危岌。王诗正未至暖暖之先,威、良两军乘间攻袭月眉山尾,依山蛇进;法兵数十拒之。王诗正所带刚营自山後绕至,法兵退至山腰,遂夺月眉山尾一卡,王诗正令威、良、刚等四营分屯卡後。二十一日黎明,合曹志忠攻月眉山岭;法已集水陆全军以待。王诗正向前猛攻,哨官胡少亭、罗国旺中炮阵亡;哨官李经青、龙春芳夺回两屍,各受重伤。营官申道发殿军,死战伤足,始退。法既败月眉山之军,遂分两道:一自月眉山袭暖暖之前、一自鸟嘴峰袭大水窟之後。王、曹两军前後受敌,乃退河南。於是大水窟、四脚亭亦三面受敌;朝栋、朝祜抵拒长墙,救出四脚亭苏树森土勇,鸟嘴峰团勇俱溃莫能支。刘铭传督聂士成等驻六堵间,以扼台北孔道;孙开华督饬沪防各军筑堑掘濠,严备以待(保台略)。
二月十二日,澎湖有法船六只,泊在珠水、乌嵌开边海面。十三日,六只内分一大船泊近莳里澳,三船驶至妈宫、西屿,二船至观音亭後,齐开大炮,纵横轰击。总领前路各军代理澎湖副将周善初、管带练军澎湖都司郑渔出队抵御,各炮台亦开炮还攻;法兵将四角山、观音亭等处炮台及妈宫协署街道营房一律轰毁。周善初等不能抵敌,退往大城。十四日,法泊莳里澳大船近岸,渡兵三百余人登岸,攻扑珠母水澳;管带绥靖副中营副将陈得胜率队相持,未久即退。十五日,法兵八、九百人复由双头跨登岸,径至大山城下;周善初率守备冯楚燊接仗。陈得胜带队来援,手骽受伤。又调同知关镇岳、通判梁岳英来援;关镇岳为飞弹中伤,周善初等退往赤嵌北山。澎湖遂失(刘壮肃奏议)。
谕:已电孤拔於三月初一日停战,开台湾北海封口(东华录)。
四月,法和议成;二十七日,画押。五月六日,李士卑斯送信至苏得胜营,约请亲到基隆交还。九日,法兵全调往澎湖(刘壮肃奏议)。
五月,台澎道刘璈革职,听候查办。初,刘铭传由京渡台,道经上海,适有记名道朱守谟恳随东渡,月给薪费银一百五十两。该道素性奢侈,未及一月,即禀称不敷用度,月需银三百余两;声明实报实销,不能限制。当经批驳,月增公费银五十两,旋即给假。通商委员李彤恩兼办沪尾营务,朱守谟嫉之如仇。守谟又擅用库银二百余两,并未报销,特至台南招摇播弄。复至福州省城,左宗棠听守谟一面之词,不能无惑於基隆之退;奏参知府李彤恩不审敌情、虚词摇惑,以致基隆被踞。奉旨:将李彤恩革职。於是刘铭传覆陈台北情形,请将彤恩开复原官,另摺奏参朱守谟倾陷李彤恩等情。奉旨:着杨岳斌将朱守谟饬提赴台,归入前案秉公研究。刘璈之任台澎道也,拥兵二万,皆湘人。台湾进口洋药、厘税归董事陈郁堂包办;十年九月法人封口,照常徵收,丝毫不解。十一月底,刘禀报台南饷竭,溃散堪虞,截留台北协饷五万两。十一年三月,由粮台沈应奎查出中路鹿港等口隐匿厘金四万六千余两,禀请查追;陈郁堂始报称台南徵收一万五千余两。刘铭传札提陈郁堂来辕讯究;璈复禀请全台洋药、厘金每年加徵十万元,仍由郁堂包办,抗延不到。於是檄令刘璈撤任,听候查办;专摺严劾军务之坏、盐务之坏、厘金之坏、矿务之坏、吏治之坏自刘璈始及其耸各军以图内乱、激强敌以绝台援、诳朝廷以陷督师、拥巨饷以速军变四大罪,贪污狡诈,劣蹟多端;请旨革职,特派大员渡台逐款查办。刑部尚书锡珍、卫荣光偕杨岳斌到台确查覆陈,李彤恩驱逐回籍;朱守谟革职,永不叙用;刘璈查抄、斩监候,後改遣戍。
六月十二日,法兵退出澎湖(以上刘壮肃奏议)。
杨岳斌、刘铭传、孙开华奏:台北解严,请将历年战守尤为出力将弁、官绅及筹运出力人员奖励。奉旨:量行核减阵亡之总兵曾照礼、副将刘义高、千总段有升、把总尤运农、祁文等均着交部照阵亡例从优议恤。
七月,命穆图善来京陛见,以古尼音布署理福州将军。
八月,刘铭传奏:台湾南路率芒、董底两番社与七家山番械斗,副将潘高陞不为伸理,并纵勇袒助七家山番,致两番社聚众滋事,请旨将潘高陞惩办。奉旨:潘高陞着即行革职,归案审办。
大学士军机大臣二等恪靖侯左宗棠薨於福州(以上东华录)。
九月,奉旨将福建巡抚改为台湾巡抚,常川驻紮;福建巡抚事,即着闽浙总督兼管。所有一切改设事宜,该督、抚详细筹议奏明办理。嗣经会议:台湾本隶福建,应照新疆巡抚关防名曰福建台湾巡抚;学政应照前议归巡抚管理,文武闱援照安徽汇考之例仍归福建应试。旗后、沪尾两海关可否援照浙江之制改归巡抚监督,应请敕下将军奏办。澎湖须设重镇,拟将澎湖副将与海坛镇对调。台湾改设行省,必须以彰化中路为省垣,方可南北兼顾。抚标左右两营,省垣未定,暂留闽省,仍归总督兼管。添设藩司一员,综核钱粮、兵马,整顿厅县各官;并设库大使一员,兼经历事。台湾道向兼按察使衔,一切刑名由道审转;其驿传事务,亦由道兼治。添设司狱一员,毋庸另设臬司。台湾盐务,场产不足,由内地运售,名曰唐盐;长泰、南靖等县澳引额定例拨台湾代销,每届奏销由盐法道汇核造报,应请仍照旧章办理。销去总兵「挂印」字样(刘壮肃奏议)。
十月,淡水马来番就抚。淡水东南三十里屈尺庄、拳山堡、大溪一带迫近内山,生番总目马来号称骜桀,前巡抚岑毓英招抚未成。法兵既退,台南副将潘高陞残杀无罪番,刘铭传疏劾之。马来谓新帅一视民番,遂降。定规约十条,以社目为社丁,月给勇粮如营制;总目银六两,按月至县署亲领。提督刘朝佑自马来辟险百里为巨道,通宜兰。於是新竹、彰化一带生番,亦招抚。新、彰交界罩兰庄东南全系生番,新设埔里社在生番之後;副将周鸣声带练兵一营屯紮埔里社,令译人前往劝谕。旋据沙里兴等七社至营乞抚,章程即照马来八社办理。台湾向有抚番经费,在屯租项下拨给;刘铭传奏将屯兵一项酌量裁减,无须另筹经费(同上)。
福建台湾巡抚刘铭传因病乞休,不允;命赏假两月。
十二月,杨昌濬奏:奉谕台湾地舆袤延甚远,应否添设台北道,悉心妥议;添设台北道,不如添设藩司。从之(以上东华录)。
是年,由两广总督张之洞代台湾购制造枪弹机器一副,经记名提督刘朝干在台北府城北外买民田积方三千八百九十丈七尺八寸,并砌筑基址;分赴内地采办木料,督造机器局。自六月兴工,至次年二月讫工,建成正、侧各屋小机器厂一百十七间,通计筑墙、浚井、砌路、开沟、填河工料银二万三百二两五钱。台北军械无处存储,即就偏西地方建造军械所七十三间,需工料银万六千三百七十二两七钱八分(刘壮肃奏议)。
——录自福建通纪卷十九。
十二年(一八八六)正月,淡水大科崁与新竹菜瓮诸番既就抚,肆杀如初。刘朝佑率军进紮头寮,大科崁十三社咸就抚,惟猫里翁八社不下;朝佑瘴疾归。巡抚刘铭传督同唐仁元等三营由东路入、章高元等两营由西路入,菜瓮以南六十余社番毕下。春深瘴作,方息军,而三角、屈尺诸化番忽见杀;侦其为加九岸竹山番也,乃命唐仁元深入百五十里,涉蚕丛绝险拔之,而北道以靖。林朝栋之壁罩兰也,武荣十余社番杀人抗拒;饬哨官苏益元潜入东势角绕出武荣社之後,提督柳泰和又率师克带目二十余社。武荣等社均惧,乞降。新竹大湖番迭出火民居,朝栋与泰和辟道四十里,深入拔之。南路嘉义土匪构行,提督章高元壁嘉义,别遣将抚後山花莲港六十余社;後山统领张兆连亦抚恒春、埤南番百七十余社。复请自嘉义开道达埤南,减恒春道数百里。半岁间,招抚四百社,暑作兵乃归。七月,苏鲁番既就抚,突杀罩兰民,复结马那社缴归化旗以叛。林朝栋、柳泰和困山中,刘铭传檄总兵吴宏洛督兵踰绝险,环攻一月,拔其巢。番酋誓天不复反,乃诉官民侵虐状;刘铭传为易垦吏,划其地而还。北路白阿社复杀民勇二十余人,内阁侍读学士林维源请讨,复合诸将深入袭之;其酋马来诗昧率妻子以降,赦不杀。分遣诸将拔余社,毕下之(刘壮肃公奏议)。
二月,命内阁侍读学士林维源前赴台湾帮同刘铭传办理台北开垦抚番事务。
三月谕:刘铭传奏澎湖为闽台门户,非特设重镇,不足以资守御。杨昌濬与该抚意见相同,拟将澎湖副将与海坛镇对调,仍归总督管辖等语。即着杨昌濬、刘铭传会同筹议具奏(以上东华录)。
四月,刘铭传奏将全台田亩一律清丈,南北两府各设清赋总局。调官吏三十余人履各县,合正绅数人先行会查保甲,逐户问田园多寡,然後勘丈以校之;前匿者免其罪。私租悉革,一入公家。严官吏赏罚为策励,善者按异绩补署,贿匿者劾之。嗣以嘉义、凤山两县因原丈未能核实,覆丈需时,彰化土匪滋事,业户不无观望;虽经扑灭,必须另行分别办理,奏请展限六个月(刘壮肃奏议)。
刘铭传奏:各路生番巳招抚四百余社、归化七万余人,请将开山剿抚尤为出力官绅给奖。允之。
七月,杨昌濬等奏:台湾现在整顿海防,百废待举,加於改设行省,经费浩繁。如澎湖一岛办防需银八十万两,业经臣等先後奏请,敕部指拨。此外办防、制械、设电、添官、分治、招垦、抚番,在在均关紧要。至建立省城衙署、坛庙各项工程虽不妨稍缓,惟既经分省,亦不能不次第举办。台地防营,除裁撤外,尚存三十五营,分防沿海二千余里,势难再减。臣等悉心筹画,拟由闽海关本年照旧协银二十万两,经臣铭传咨请福州将军古尼音布嗣後由厦关径拨解台。其闽省各库局,无论如何为难,每年按限协银二十四万两,陆续筹解。并请旨饬下粤海、江海、浙海、九江、江汉五关每年协银三十六万两,共成八十万两,以五年为度。统计闽省及闽海关所协四十四万,合之台内岁入百万两,专为防军月饷之需。其五关每岁各协银七万余两,尚属轻而易举;而台事稍得藉手,庶不致尽托空言。仍求朝廷宽以时日,容臣铭传次第举办。现已奏明清理田赋,并随地随事力求整饬,变私为公。如三、五年後能照部议,以台地自有之财供台地之用,即当奏请停止协款。
九月,刘铭传奏:台湾产樟脑、硫磺两项,民间私煮私售,每多械争滋事。经内阁学士臣林维源、道员林朝栋等筹商收归官办,以助抚番经费。臣查硫磺一项,历由已革浙江候补知府通商委员李彤恩兼办,饬令该委员会同候补知府丁达意将樟脑、硫磺筹议办理章程,以收自然之利。据李彤恩等禀称:樟脑一项,近来日本出产甚多,香港脑价日落;若归官办,每石可获利二、三元,台产每年可出樟脑万石。硫磺,台产最佳,经前两江督臣沈葆桢奏请开禁,采备官用,历年办有旧章;每石成本洋一元,官买每石价洋三元,每年出产六、七千石,上等硫磺每年约出千石,均解归官用。其次积聚三千余石,官既不用,商禁未开,不能出口;日久愈积愈多,不独糜费、弃置可惜,且香港年销硫磺至万余石,运至江南、天津一带薰炙葵扇、草帽,蒸炊饽饽,制造爆竹,销路甚广。台湾磺产甚佳,奸民私煮,私运出口,不一而足。以自采之磺,禁不出口;既听日本畅销,又不能禁止奸民私煮。若设法经理,虽获利无多,於抚番经费不无少补等情前来。臣查台湾樟脑、硫磺两项,每年可获利三万余元;以後若能出产多、销路畅,经理得人,日渐推广,实於国计民生两有裨益。相应请旨一体开禁,以畅销路,而免堆积。允之。
十三年(一八八七)二月,以邵友濂为福建台湾布政使(以上东华录)。
四月,李鸿章有议覆醇亲王台湾铁路借款函,略云:查台湾筹办海防、开扩商务,必以兴修铁路为根基。光绪初年,丁雨生早有此议,而未果行。兹省三招商集议,幸有成局;殿下主持大计,自应乐观厥成。核其所拟章程,系由商人借本百万,俟车路造成,在於所收脚价内分年偿还本利;此固外洋恒有之事。议息周年六厘,虽较津借德债利息稍重,而台路成後,货物出产,转运必多,获利亦必较厚;息从路出,似尚无妨。且闻该官商已与洋行定议,亦难再令核减。至所请林学士专摺奏事一节,自因该学士殷实正派,为商民所信服;但止可责令督饬商人委员认真筹办,勿任滋弊失信,省三必当综其纲要;应如钧谕,仍由台湾巡抚领衔会奏为妥(海军函稿)。
六月,予故台湾副将张东麓等二十八人照军营病故例,从优议恤。
八月,福建台湾水底电线成(以上东华录)。
台湾巡抚刘铭传奏:改设事宜,拟照前抚岑毓英原议,分彰化东北之境设首府曰台湾府,附郭首县曰台湾县。将原有之台湾府、县,改为台南府、安平县。嘉义之东、彰化之南,自浊水溪始、石圭溪止,添设一县曰云林县。新竹西南各境添设一县曰苗栗县。合原有之彰化县及埔里社通判四县一厅,均隶台湾府属。其鹿港同知一缺,应即撤裁。淡水东北四保之地,拨归基隆厅管辖,将原设通判改为抚民理事同知。後山形势,北以苏澳为总隘、南以卑南为要区,控扼中权,厥惟水尾,拟添设直隶州知州一员曰台东直隶州;左界宜兰、右界恒春,计长五百里,宽三四十里、十余里不等,仍隶於台湾兵备道。其卑南厅旧拟改设直隶州同知一员,水尾迤北为花莲港所垦熟田约数千亩,拟添设直隶州判一员,常川驻紮,均隶台东直隶州。
初,章高元自拔埔社开至丹社岭,造路一百二十二里;张兆连自水尾开至丹社岭,造路六十里。峭壁深谿,自冬及春,悬崖伐木,一律告竣。兆连复招後山二百十八社、高元抚前山二百六十社,都八万八千人,可垦田园数十万亩。遂颁宪书、设条教,薙发,立社长束之。五、六月间,疫疠大作,守隘勇丁避疫山外,山番被疫尤重。其俗:杀人禳灾;於是北道大埧诸番复肆杀,竿其头於门。诸将请讨。八月,暑气稍退,提督李定明以四营随林维源就近剿办。九月,维源率将讨平之。而中路里冷白茆复肆杀,林朝栋、朱焕明并往讨之;连战二十日,军且殆,卒攻其穴,迭败之。番埋石誓天不反,乃归。
十月,刘铭传奏台湾水师员缺并武职补署章程:台湾绿营额设水陆十八营:水师七营、陆路十一营,共额兵一万四千余人。自同治八年左宗棠奏准裁兵加饷後,存兵七千七百余人。光绪三年,丁日昌复请汰弱留强,暂停募补。截至光绪八年,经台湾镇总兵吴光亮续裁,实存兵数四千五百余人,年支饷银十七万余两。统计水陆现存兵额内,水师七营分隶澎湖、安平各协;除澎湖水师两营兵丁暂照原章,俟总兵吴宏洛接任再议整顿外,其余安平、沪尾、噶玛兰水师五营久无船械,未便任其废弛,拟请改为陆路,仍隶原营。并请将安平副将移驻後山水尾,改为台东协;北路副将移驻埔里社,均作为陆路题补之缺。就现在军营官弁并投效武职之中每月考试,如五枪能命中三、四者,即分别奏咨留标;以後考列在前,准其补署经兵。部议覆:所请安平水师副将移紮後山水尾暨安平以下水师各营均改陆路,应毋庸议。至台东如何设官控制,准在附近水陆营抽拨布置(以上刘壮肃奏议)。
十四年(一八八八)二月谕刘铭传:据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台湾设局抽收洋商厘金与约不符、请旨遵办一摺,台湾为通商口岸,洋商应完出口正税,向不抽厘,既据该使臣等屡次据约陈请,着刘铭传将抽收洋商厘金一事,即行停止。至该省应如何徵收落地税厘,着另行设法办理;总应徵之华商,彼自无所藉口(东华录)。
五月,台湾水陆电线告成。自十三年三月甫将基隆、沪尾合至台北两线动工,八月,怡和洋行承办水线,装由飞捷轮船到台,钢壳四铁叶轮船一只、修理电线机器一副、测量机器一副。各局电报机器由台北沪尾达福州之川石,海程水线妥安,福台两省先行通报。续至澎湖放线,抵台南之安平口。陆路前已勘明,於十一月间由台南接办陆线,取道彰化,迤逦而北。十四年二月,与台北之基隆、沪尾两线接通。统计水陆设线一千四百余里,分设川石、沪尾、澎湖、安平水线房四所。除台南、安平、旗后原设报局三处外,添设澎湖、彰化、台北、沪尾、基陆局五处。一切材料、机器、水线、轮船、木杆工程、勘路、转运、局员经费、洋匠薪资,共银二十八万七千两(刘壮肃奏议)。
初,十三年三月,台湾兴造铁路,经商务委员张鸿禄、李彤恩函招新嘉坡、西贡等岛闽商陈新泰、王广余等,佥称俱愿回籍合办。复经委员集股,订购轮船二只,由英、德两厂购办铁路钢条三百三十里、大小铁桥十一道、火车客车七十具,自基隆至淡水六十里、自基隆至台南六百余里,约需银百万两。惟基隆至淡水山河复杂,须挖山洞九十余丈,大小桥梁百二十余座,挖高填低工程,均由商务局雇夫兴办。禀请巡抚挪用银二十万两,又给头批钢条等款十万两。至是李彤恩病故,各商禀请归官自办;已缴现银三十余万两,愿留快船两只作抵。基隆至淡水,本年内即可完工。由基隆至台东,除大甲溪外,别无大工耗费;复经刘铭传饬工师勘估,需银六十余万两,核之原估百万数目相符。拟尽购到钢条办至彰化,再行量力以筹。奏请将闽省每年协济银四十四万两,至十七年春季止,尚存未解银一百零四万两,暂挪先修铁路;竣工後,即将所收脚价归还成本(同上)。
杨昌君等奏:台湾洋面辽阔,港■〈氵义〉纷岐,缉捕巡防,关系紧要。部议以经制水师各缺,未便全改陆路,系为专汛防守起见;至安平水师副将,昔年建设,原属要缺;第沿海情形今昔不同,而台东控扼後山,议设武职大员,未便稍涉迁就。臣等往返函商,安平仅距台南府城数里,台湾总兵有水陆兼辖之责,驻紮府城,足可照顾海口;副将一缺,久为虚设。台东为後山扼要之区,非参、游所能镇压,就近营分无可抽拨;现又未便轻议添设,徒糜饷需。若以安平水师副将改为台东陆路副将,所属中、右两营都司等缺随同移拨;其左营游击现驻鹿港,将来中路有抚标两营分布,不虞单弱。应将鹿港游击作为安平水师营游击,隶台湾镇管辖。所有台湾镇属之恒春游击改隶台东,仍使镇、协两标各符原管之数。似此量为布置,饷项毫无所增,於新设地方得有实济,而於水陆营制亦属相符。相应请旨饬部议行。下兵部议奏(东华录)。
七月,澎湖、基隆等处修造炮台,并购造各船炮。各口自十二年正月兴工,分筑炮台。惟安平旧台尚可修葺应用,其余基隆、沪尾、澎湖等处,皆择地另造新台。旗后本有炮台一座,後在太平山添筑一座。本年春夏,各军陈报,濠沟、兵房并外围均已完工;因炮位未到,子墙宽窄高低,须视炮架部位,方能定筑。澎湖筑台四座,基隆、沪尾各二座,因地势土松沙湿,各兵房俱仿外洋图形,用铁水泥三万六千桶。又由英商议购新式後膛钢炮三十一尊,随配炮弹架具,包运到台,共规平银六十万两。先运到大炮十七尊,其余由上海续运。据监工洋人鲍恩士并炮厂派来总兵闻德详勘,各台均能合度:惟子墙炮基亟须铁水泥,用石子与铁水泥参合,须用十二万桶。计澎湖、基隆、沪尾、安平、旗后五海口共造炮台十座、沈雷六十、碰雷二十,配齐雷线及应用各机,约银二万两,硝磺火药约银万两。又购钢快船二,曰斯美、曰驾时。前法事急时,购威利轮船一,南通、北达、前美、如川小轮船四。十三年购威定轮船一。十四年工作,复造小轮驳船一,挖泥机器船一(刘壮肃奏议)。
九月朔,施九缎围彰化县城,索焚丈单。九缎,二林上堡浸水庄人;耕作营生,家颇饶。性獃戆,信鬼神,常仗剑破额,作战童状。先是,彰化知县蔡麟祥率巡检黄文瀚、吴云孙等从桥仔头丈起,大约每甲田止长加一,若有错误者改之。嗣李嘉棠接篆,奉令催迫,尽变旧章。各堡派员清丈,不计田之肥瘠,一年间尽行丈完;催各堡领丈单,每甲纳丈费二元。计彰邑原赋额三万有奇,至是清丈约有二十余万;各委员在县署分给丈单,领者寥寥。时西门民家有鸡,雌化为雄,谣言颇起。嘉义县亦催领丈单,民间骚动,会盟纠众。统领武毅右营提督朱焕明(安徽人)本驻彰邑,刘铭传檄往嘉义弹压;拨栋营副带林超拔驻彰城。焕明到嘉义,焚庄社,赶散余党;有李盘同余众入彰属,住湖仔内杨中成家。彰邑二林、马芝一带,或居海滨、或界溪边,沙埋土瘠,领者更少。嘉棠见嘉义知县罗建常收缴丈费起色,为上游优擢,因此倍加操切。八月,将禀准正法之犯林武、林番薯二名带往北斗、西螺两处钉死;又将未详办之简灿捏报病故,带到鹿港大桥钉死。传者误指简灿为在押之许猫振;伊弟得龙谋夺不遂,乘间拥抢鹿港盐馆,从者有湖仔内杨中成、番薯庄施庆并余匪二百余名。嘉棠回彰,闻报往勘;许得龙、施庆等纠众在大路伏截。嘉棠在鹿港游击郑荣(绍兴人)署请鹿绅为导,由小路回邑;鹿绅施家珍一时召勇不及,取恨嘉棠自此起,时八月二十八日也。二十九日,有人入城,分黄布为号;翌日,九缎立神轿後如战童,率杨中成、许得龙、李盘等并余匪数百,以索焚丈单为名,旗书「官激民变」,下令不准抢劫人家财物。西门外六庄总理王焕派给众食,驻紮南瑶宫;至日晡,不期而临城下者数千人。登城弥望,草木皆兵。自晨至午,发电数十次;旋电杆尽斫断。嘉棠在城,率都司叶永辉、栋营副带林超拔、都司洪磐安分守城上,清丈委员知县龙赞冈、县丞林锡圭、都司刘韶华亦上城防守;并扎饬各堡绅董,每堡召勇二百名,仓猝写二百作二名,兼以道路不通,各堡惊疑,无人入援。鹿港郑荣惟数十名兵守土城,绅商连结,仅能自保。二日,提督朱焕明在嘉义闻报回援;至东螺、北斗街,绅董告以人情汹汹,途中恐有阻碍,弗听。是日拔队至大埔心,便有匪类尾其後,沿途截杀;营勇死者十余人,枪子俱竭。焕明奋勇夺路,手刃十余人,奔至口庄竹巷尾,九缎拥众迎杀。焕明在水流观音庙桥头殉难,其马被李掽夺去,余勇奔散入城;同殉难者,陈鸣魁、陈明良、王得胜、李海山、萧云华、李太和等。三日,嘉棠请教谕周长庚暨局绅吴景韩、总理蒋攀龙、吴维邦至平和厝开道解围;九缎不敢加害,然必欲焚丈单。长庚等回城,嘉棠犹豫未决;旋备焚丈单告示发贴,以为缓兵之计。四日,外援不到,油米告竭;嘉棠饬筹安局绅将游手丁壮,半收作义勇、半驱出城外,其余老幼乏食,开绥丰仓发米,城中恃以无恐。五日,匪党迫城,嘉棠亲持令箭上城,日夜防守,衣不解带。林超拔枪发皆中,守御无少疏懈;叶永辉亦率兵堵御,城赖以不破。七日,栋营统领林朝栋自台北闻变,回雾峰,至田中央调拨兵勇,夜带同从九林福濬、县丞林文荣募土勇八百名分紮市仔尾;副将余保元卫队林青云偃旗息鼓,一拥登陴,斩首十七级。林超拔亦於城上夹击,顺势夺八卦山。嘉棠率洪磐安土勇夺回南瑶宫番社,各匪如鸟兽散,尽奔西门而去,退住平和厝王焕庄中;彰化围解。十一日,朝栋派都司洪磐安、李定邦等分剿南路浦尾、大岸头、瓦窑等庄,知县龙赞冈分剿中路顶仑仔、平等庄。其北路砖仔窑及中路平和厝两庄,以林文荣带领练勇攻取,已革甘肃知县张纪甫随同林青云带队策应。林福濬带栋前营由三块厝等庄至平和厝,文童林朝瑞、林超拔带队策应。匪众驻平和厝,出围接仗。朝栋督超拔向前包抄,余保元由後掩袭,环战二时之久,阵斩三名,并先锋一名;各党弃庄奔溃。砖仔窑亦经文荣、青云等同时攻破,并由各营连破竹围二十一处,斩首四十一级、生擒八人,随时枭示;余匪尽奔浸水庄而去。朝栋备文禀获胜情由,请一面解散胁从,惟为首者罪在不赦。十二日,巡抚委台东州吴本杰、福宁镇曹志忠、藩司沈应奎往查激变情形。又驻鸡笼总兵窦如田带铭字三营、都司郑有勤带隘勇二营,於七日至大甲、八日至牛骂头,勇丁与街众滋事,毙数人;庄民蔡访鸣锣聚众,窦勇退守牛骂头山。绅士蔡占鳌接济粮食始散,带蔡访到彰化正法。十四日,各统领到,嘉棠倡攻二十四庄。是夜已发令矣,浙人凌云在幕,知二十四庄之冤,向郑有勤曰:朱焕明一队遇害,始自武西堡、大埔心沿途截杀,至燕雾、下堡、茄冬林,兵勇损伤过半。游击丁广龄死在其处,距二十四庄十余里;至茄冬脚庄,始为二十四庄界。是杀官军者,不独二十四庄也;缘朱焕明殉节在口庄尾耳。郑遍告各统领,始收令。周长庚、叶永辉代限至翌日酉刻,如二十四庄不领义旗者,即行剿办。是夜差人着二十四庄绅董入城领旗;至酉刻,无一至者。长庚、永辉到筹安局,嗟叹不已。局员吴德功恳向统领再限一天,泣告二十四庄生员陈捷华、总理沈大英等十余人,由小路至邑,泥淖没胫,夜同德功、长庚、凌云带谒统领及嘉棠,限以綑送李椪等。於是线东西数十庄、猫罗三十五庄及东西螺各领义旗,民心始定。嘉棠以鹿港郊商抗领丈单,甘心助贼,宜攻毁;沈应奎不允。鹿绅蔡德芳、许士昆等到彰见应奎,面陈激变情由,语碍嘉棠;应奎禀撤嘉棠任,嘉棠恨鹿绅益深。十六日,嘉棠请澎湖镇吴宏洛攻鹿港。附鹿庄民,扶老携幼,露宿街中;蔡德芳秉烛危坐,达旦不寐,以安民心。沈应奎止宏洛,不可;爰电请刘铭传,以一攻鹿港,其白沙坑二十四庄、线西五十三庄皆望风而变,地方何堪设想,铭传遂电令宏洛归应奎节制。二十三日,探报施九缎、杨中成回家。宏洛会商应奎,督军分道围捕;鹿港游击郑荣、廪生施家珍亦率勇。会九缎逃去,至湖仔内围;中成亦无踪迹。嘉棠遂禀巡抚,以家珍等通知九缎,致令大兵围捕无迹,请加之罪,令家珍等跟出九缎等匪。二十八日,吴宏洛、曹志忠、窦如田、郑有勤回台北。二十九日,李嘉棠撤任,以朱公纯接彰化县篆,出示购缉施九缎、王焕、杨中成、李盘、施庆、许得龙等,其余赦之,并免全台丈费(瑞桃斋施案纪录)。
十一月六日,沈应奎赴嘉义,施家珍等送之,临别勒缉九缎等。而各庄甘为掩匿,致南北购线,极力追寻,讫无以应。巡抚刘铭传奏撤嘉棠保案,并革施家珍、施藻修衣顶。七日,兵备道唐景崧抵彰,查嘉棠激变情由,详请奏参;布政使邵友濂亦以嘉棠视民如雠,详请革职,永不叙用。嘉棠因禀巡抚,以周长庚与鹿港绅士相通情弊。长庚禀称:当时危急,请长庚冒险缒城解围;及事後,诬人通弊如嘉棠者,是诚何心!铭传令新任彰化县罗东之、台湾县黄承乙会审,各具亲供送呈台北。前任彰化县朱公纯、鹿港盐馆总办刘竺保,皆以不附嘉棠相继撤委。嘉棠於十五日往台北,力言长庚与鹿绅朋比为奸。长庚请假会试,十九日由土葛窟港内渡;铭传电谕不准会试,罗东之追留不及。铭传因电达闽、沪等处拘长庚,一面札饬郑荣、施家珍等到台北候提集周长庚讯鞫(同上)。
埤南附近吕家望社番素称强悍,役使邻近百数十里之各番社,号曰番王。上年戕杀射马干社番两人,抗犯不交。本年五月,哈水社番负米归社,复被劫杀,经索犯讯明正法。六月,该社勾结埤南辖境大庄诸化番七百余人,匪首刘添汪助之,焚劫大庄民宅;除粤人外,概被杀戮,并戕杀分防营弁委员雷福海等。围攻厅治,众至四千余人,全台大震。张兆连千五百人壁埤南,分防六百里;贼围厅治及张营,攻守十七日几死。刘铭传命总兵万国本以威定兵船炸炮解其围,别命吴宏洛往讨,电知北洋总兵丁汝昌以兵输炸炮佐之。八月,贼集邻番以死拒。诸将血战半月,毁其巢。於是诸叛番皆乞抚;获匪首刘添汪诛之。而中路万雾社独悍虐异他番,通判吴本杰令各社壮丁为营勇箝之,辄逃归肆杀。乃下令绝盐粮、火药入山中,万雾惧,乃复降;送子入学且为质,许焉。北路绕食、竹加山、衣卯、京孩儿诸番数十社既降,仍肆杀不可制。是月军至,其酋红衫佩铃,鹄立待战。於是郑有勤、刘朝带苦战,冒绝险,尽拔之。独前营总兵陈罗剿内溪既定,雨作,浮桥冲失,疑为该番折毁,陷害官军,斩六级;番怒,袭杀营官、练官十余人。有勤移军讨之,撤罢陈罗军,内溪四社复乞抚(刘壮肃奏议)。
十五年(一八八九)二月,嘉义户部主事徐德钦获王焕解台北,讯知鹿绅无通匪实据,复密派委员程起鹗提查鹿局,亦无接济军火。始放释在押郑营,令到鹿罚捐三万两充为军费。除施家珍一人仍归案拏办外,其绅商概不追究。鹿港遵谕缴捐,王焕仍在监(施案纪录)。
三月,卞宝第、刘铭传、林维源奏:全台生番一律归化,逆首就擒,请将出力人员奖励(东华录)。
九月,副将刘朝带开山,中伏阵亡。台湾内山八、九月间,生番例杀人曰做享;刘朝带自内山开巨道八十里,遥达花莲港,中伏阵亡,弁勇死者二百人。巡抚刘铭传察其地近老狗社、加九岸,则令吴宏洛统诸军,十一月入内山攻剿。十二月,大军至白阿社,番酋筑碉堡死拒。大军筑台山巅,用炸炮环击,破其巢,获其酋有敏阿斩之。加九岸平。
十二月,全台清丈给单完竣。原额赋银十八万两,清丈後年额徵五十一万二千九百余两;随徵补水、平余,加以官庄租额,新垦、旧垦全年共徵银六十七万余两。除补水、平余外,实计正额溢出银三十六万余两。澎湖一厅,地皆斥卤,祗能栽种杂粮;年徵地粮等银一百三两零,仍循其旧。初,乾隆间大学士福康安以林爽文之乱,番目潘明慈等助战有功;乱定,选番属四千人,设屯十有二,以番社长授千把、外委十八人为屯军,授番地及民田近十万亩,岁折徵番银四万元,备屯军俸饷。阅岁既久,番不能耕,辗转归民,番乃益病。至是整顿屯田,无论屯田番地,切实丈量,归入清赋案内,分别升科;将各屯编籍为民,俾令各执各业。屯丁仍留原额四千,按月加给番银四元,每年按屯抽调,分扼山内生番;坐饷八元归台湾镇支发,出防行粮归统将发给。
十六年(一八九○)正月,刘铭传亲赴宜兰苏澳督战。老狗番去苏澳深入八十里,山高路绝,乃命军开道、设桥梁以往。二月,宏洛自南涣循高山以进,诸将自溪底赴之。社番拒,辄破。师行十日,乃至老狗社隘口;两山壁立,绝壑巉岩,中道仅一人出入。总兵传柯德鼓勇方入,隘伏作,死之;後军至,已无迹矣。宏洛自武搭山巅走西北,抄老狗社後,与溪底军悬绝二十里,声息俱穷,山险不得下。众番数百人突至,血战破之。是日,铭传自登武搭山勘形势,宏洛已去二十里,不相闻。武塔以西,奇峰叠嶂,天日不开,师危甚。土人言老狗诸番无村落,散处群谷间,虽深入不获也;独地狭无田,非出山不获食。大军诚壁隘、绝其粮,可不战下也。铭传从之,乃令宏洛毋下山折兵锐,设地雷群隘绝之;开道武搭山南,与溪底军合。番夜出求粮,值地雷,尽死。三日饿益甚,痛哭送子以降;乃振旅而返。是役也,始以游击郑有勤冒饷、违节度,诛之;终以提督李定明失援傅柯德,罢其军夺职,众乃竦然(以上刘壮肃奏议)。
十月,台湾巡抚刘铭传革职留任。当法踞基隆,毁坏煤矿,乏煤应用。十二年,商人张学熙接办该矿,积水过深,学熙无力购办机器,仅用人力开办;数月亏折本银数千两,力不能支,退办。铭传商同江督曾国荃、船政裴荫森并台湾各凑本银二万两,委派补用知府张士瑜招集商股六万两,合成本银十二万两。十三年正月,开局试办。自春至冬,经士瑜添购机器、雇用洋师,抽去矿中积水,每日可出煤百吨;核计出售价值,局用仅可勉支,毫无利息。推原其故,皆由煤炭出矿之後,运至基隆海口,海滨浪大,难用驳船;旱道山路,脚费太多,非造铁路以利转输,煤务不能获利。查矿局官商原本十二万两,办理机器工程尚形竭蹶,无力再办铁路火车。十二月,复收回官办,所有商本银六万两并船政原入银二万两,由台湾捐输存余项下筹拨归还。另派洋师玛体荪监督,由铁路公司自八斗煤矿分接车路一道,直通基隆码头。迄十五年六月,综核出入,每月亏折银三、四千两。据洋师察勘,非添本百万、另开新矿,不能获利。适有英商范嘉士愿集本银百余万,来台承办,议议章程十一条奏请;经总理衙门、户部会奏议驳。十六年,经林维源访招富商蔡应维、冯城勳、林元胜等情愿鸠资三十万元,与官合办,为期二十年;官一商二,仍缴原矿本银十二万两,承受矿存房屋机器。以十万元作官本,其余按月缴煤扣除;矿务一切事宜由商经营,官不过问。批准定於七月一日接办。复经总理衙门、户部会奏:此次所奏,仅称访招富商同官合办,迨章程送部後,会同查核,其办法种种纰缪可疑者三、必不可行者五。此事既经官商合办,自应官为主持,何以一切事宜悉授权於商人,官竟不能过问?且章程内既称各股皆系华人,何以总管矿务转用洋人?显有冒充影射情事。其开挖河道,自撤藩篱,更於海防大有关系。以特旨饬令另议之件,该抚并不奏明请旨,辄即议立章程,擅行开办,尤非寻常轻率可比;请旨交部议处。部议革职;奉旨:革职留任。於是煤务饬商退办,暂仍其旧(刘壮肃奏议)。
十七年(一八九一)二月,刘铭传奏:台湾高山巨岭,地利宜茶;第民人种辍无定,因就茶收丰歉量抽抚垦经费,包商缴收。光绪十三年试辨之初,收数未畅。十五、六两年每年约可收银六、七万两,均随时拨充办理抚垦之需;按年截清数目,汇入善後案内列款造报。
三月,刘铭传奏病仍未痊,恳请开缺。奉旨:准其开缺。
四月,以邵友濂为福建台湾巡抚。
十八年(一八九二)正月,邵友濂奏:查台北大嵙崁、三角涌、双溪口一带地方逼近番社,光绪十七年三、四月以来,屡有凶番杀害民人,自一、二命至十余命不等。叠据各抚垦委员禀经前护抚臣沈应奎严饬统带隘勇各营总兵陈罗,督饬驻防弁员拿护番犯迈灰西学、带木乌芸、哇素老涯、野微罅隆等四名,讯明分别惩办。马速社番拒捕,伤毙勇丁八名;将该社立时焚毁。嗣因查办番案日久无功,当由沈应奎将陈罗及隘勇前,左两营管带各员先後撤换。九月间,三角涌等处杀人之案愈出愈多,凶番啸聚成群,胆敢於呐哮及古摆鹤等处地方围攻碉堡,肆行焚杀;分防隘勇地广兵单,迭有伤亡,不敷堵御。沈应奎饬调定海正、副二营六成勇丁暨就地陆续添募土勇千余名,并经商准帮办林维源亲赴大嵙崁督饬剿办,当於竹头角、呐哮等处会军兜剿。讵凶番纠结後山内加辉各社围扑隘勇,前营隔绝,所紮碉堡粮运水道一息不通,军火施放殆尽。该营管带游击林福喜间道驰书告急;接统隘勇各营已革游击郑荣督带土勇冒险驰救,伏番遍地,动辄伤亡。雇募化番前驱,自十月二十四、十一月初六日将该处九碉次第援应,一面饬派通事谕散勾结,各军会捣合吻坪,凶番节节抗拒,勇丁奋击,互有死伤。郑荣由竹头角进紮呐哮,土勇队长六品军功林李川於夹板山接仗阵亡。抚垦委员直隶州知州陈长泰会同定海正、副营由後策应,枪伤腰胁,仍复挥军进击,番众溃散。土勇管带军功陈福胜、守备林建庸等分由大霸、大窝前进,各毁凶番之社;已据瞠眼等社哀求归抚,但未一律敉平。臣自到任後,屡次会唔林维源详加查度,内山咸菜瓮、五指山一带社番均甚平靖,其加辉各社并已悔罪乞降;惟浅山、水流东各社横梗於中,若非亟予惩剿,难保不煽惑化番,滋蔓难图。惟所藉剿番之勇,仅止定海正、副营六哨及新募士勇,兵力尚嫌单薄;现经饬调道员林朝栋督率所部栋字各营,克日驰赴会剿。
五月,邵友濂奏:台湾孤悬海岛、屏蔽七省,设立行省,外固海防、内办抚垦,均须重兵择要布紮,训练防守。全台原有三十一营十七哨、屯军五哨、炮勇五哨、练军三营,嗣因内山大嵙崁一带社番滋事,兵力单薄;当经奏明添募四营,以资兜剿。计截至光绪十七年底止,淮军共三十五营十七哨、屯军五哨、炮勇五哨、练军三营。其修建西学堂、基隆海口洋式炮台、台湾等县衙署、监狱、坛庙、祠宇等项工程,添购外洋器械以及一切筹办情形,均随时分别奏咨在案。兹据台湾善後局司道详称:台湾筹办海防善後并招抚事务,自光绪十七年正月起、至十二月底止,海防善後报销新收台湾关税、盐课、厘平余及遵删等款银一百五十五万四千六百一十九两零,开除及给淮军官弁勇夫办公经费薪粮柴草工食、炮勇、轮船弁勇、屯丁盐粮、水陆练兵薪粮公费、随营文武员弁及各局员役盐菜夫折、购买外洋军火器械价值、正腰站书兵工食、修建西学堂书院、洋式炮台、恒春县城垣、兵勇营房、仓库、衙署、监狱、坛庙、祠宇、基隆社寮浮桥平船各工、制造旗帜工料以及一切杂支各款,共银一百九十四万六千五百三十六两零,尚不敷银三十九万一千九百一十六两零。又光绪十六年台防前後报销案内,不敷银八万六千一百四十两零。统共不敷银四十七万八千五十六两八钱零。
邵友濂奏:台湾云林一县,向在林圯埔建治,业经前督、抚臣奏明有案。兹查林圯埔迫近内山,气局褊小,催科抚字,时有鞭长莫及之虞。前据代理台湾府知府龙景惇转据绅董郑芳春等以林圯埔相距二十五里之斗六地方,村落相连、人烟稠密、田土膏润、形势适中,禀请将县治移设该处;当经批饬核议。嗣据台湾府知府陈文騄前往查勘,该处地属中央,西螺、涂库、他里雾、林圯埔环其四隅,为云林扼要之区。南至嘉义,北抵彰化,东入山,西至海,道途远近相若,足资控制;且斗六门旧有都司一员,文武同城,遇有会商,亦甚便利。惟城工需费浩繁,现拟暂植竹围,并建置四城门楼,以资扞卫。衙署庙宇,一切亦拟次第兴造。前项工程,先由该处绅富劝办;如有不敷,再请公帑。衙署未造以前,暂以昭忠祠为栖止。至林圯埔地方空虚,应否添设佐杂分防?侯察夺情形,再行妥筹办理。
十二月,邵友濂奏:恒春射不力社番滋事,经派记名提督台湾镇总兵万国本、记名提督张兆连督兵剿办,攻克吧仕嚜社;一面密约後山各营规取草埔後社,以炮为号。八月十一、二等日,该番截我运道,乘夜扑营,攻打彻晓。十六日五鼓,山後炮作,万国本、张兆连分督十二营,前後各分两路,募令屯兵化番响导进兵;该番阻扼淡水坑,伏堑凭高,极力抵拒。官军一鼓作气,夺其所据,进逼草埔後社;山势险阻,径窄只容一人,官军骤以开花炮、洋火箭进轰,屹然不动。各营复选精壮军枪,更番叠上。自午至酉,卒不能入。万国本熟商张兆连,用大炮、抬枪连环互击;十七日黎明,山谷骤震,各营弁勇番丁声势百倍,阵亡接踵,兵不回顾,节节进剿,隘卡尽为我夺。该番聚保大社,力渐不支。日晡,官军乘势猛攻将军埔後社,立时平毁;四面追杀,毙番八十余人,夺获洋枪一十七杆、镖刀各百余件,擒获番目加必、姑柳、龟令、万贵等四名,搜捕首犯零阿零父子未获。十八日夜,台■〈风贝〉骤来,山溪暴涨,万国本、张兆连激励将士忍耐饥寒,於狂风猛雨中擎枪危立。二十一日,乃得引火为炊,伐木树营,以资守卫。该番横被风雨,无社可归,呼号四彻。迨风定雨霁,官军渐整队伍,广购眼线,蹗知零阿零啸聚凶番二、三十人窜匿家新路。二十八日,官军猝往掩捕,该番惊出不意,凭倚深林,且窜且拒;弁勇林外堵截,击毙数番,冒险入林,将首犯零阿零生擒到营。二十九日,搜获从犯加别一名。九月初三日,又获吧咕一名。先後发交恒春县知县陈文纬讯明,一并军前正法。初八、十六、二十等日,各营搜剿余匪,迭有斩获。万国本、张兆连抚定余番,督同恒春营、县妥筹善後,赦令先获犯目加必、大木、郎失炎等回山约束。改谢不力为善化社,另立社长,誓与就近庄民永远相安。官军先後阵亡勇丁、化番四十四名,被水冲毙十三名,受伤五十一名,合上次吧仕嚜社伤亡各勇,分别查验恤赏医养(以上东华录)。
台湾府知府程起鹗在二林堡购获李盘,送省辕斩之(施案纪录)。
十九年(一八九三)九月,台湾府陈文騄、彰化县俞秉焜购获施庆、杨中成。鹿港游击赖望云围许得龙於大安港三昼夜,疲极始获。并送台北,提王焕当堂研讯,斩之。施九缎前三年在浸水庄病故(施案纪录)。
二十年(一八九四)五月,邵友濂奏请添设云林县林圯埔分防县丞一员。
邵友濂奏请於台北府属大嵙崁地方,南雅山下设分防同知一员,管束社番,兼捕盗匪,作为冲繁难调要缺,名曰台北府分防南雅理番捕盗同知,以淡水、新竹两县沿山地界归该同知管辖(以上东华录)。
六月二十三日,中国舰队与日本战於丰岛。八月十八日,战大东沟,败绩,海疆戒严。台湾悬海外,为东南洋屏蔽,朝命福建水师提督杨岐珍、广东南澳总兵刘永福率师渡守。巡抚邵友濂调南洋南琛、威靖两兵输至台。七月,永福率广勇两营至,增募六营成八营,仍称黑旗。八月,岐珍统所部十营至。兵稍集,乃令提督张兆连率十三营守基隆,以扼社寮、顶石角、小基隆炮台;道员林朝栋统十营守狮球岭,筦狮球岭炮台;提督李本清统所部七营守沪尾。本清本驻中路新竹、知府朱上泮本驻沪尾,至是移上泮守中路。本清又与藩司唐景松交恶,本清求去;乃以提督綦高会守沪尾。未几,复以提督廖得胜易高会。匝月间,沪尾凡三易将。又改令上泮往澎湖,偕总兵周镇邦以守;而以台绅主事邱逢甲率土勇守彰化、新竹。友濂闻北洋诸将败溃入边,凤凰、九连诸城相继不守,虑兵祸将及,大惧(让台记)。
调邵友濂署湖南巡抚,以唐景松署福建台湾巡抚。景松既署台抚,调刑部主事俞明震(事在甲午十一月)、副将陈季同(事在乙未二月)先後至(东华录、让台记)。
二十一年(一八九五)正月,邵友濂奏饬聂缉槼驰沪办理台湾後路转运。
台湾凤山县旗后南岸炮台火药失慎(以上东华录)。
唐景松令副将黄义德、督弁吴国华挈银二十万两内渡,至广东募勇。义德粤人,国华本粤洋盗;知县唐镜沅介诸景松,谓其大侠知兵,景松信之。初,景松以道员与永福同军事於粤西,後积不相能;至是,移永福军於台南,会台南镇总兵万国本守南路;景松自任守台北。自张兆连一军以外,专倚广勇。命知县胡友胜统广勇守狮球岭,而移林朝栋守中路彰化(让台记)。
二月二十八日,日人取澎湖。初,台湾戒严,当事檄知府朱上泮率勇丁戍澎湖。上泮以澎湖绝地,不愿行,强而後可。抵戍数月,即闻朱营缺额甚巨,巳查办得实,撤差看管;不知用何术,而事骤解。澎湖镇总兵周镇邦者,本水师宿将;初以安平副将守炮台,颇得力,擢总兵,调澎湖总兵,统营七。镇邦概不以营官委人,自居之,窜其名与子若婿。天南炮台统带者,初亦镇邦自为。二十四日,日本船至,乃委某为之。某以二十五日受任,人为之危;某慷慨自若,不知其早有定见也。日本船十二艘以二十七日攻妈祖宫,拱北炮台统带官臧某御之甚力,发巨炮,日舰受伤;又一舰搁浅,胁之走。喧传击沉日舰二,受创二。上泮遽以电告,景松以银二万两犒军,保上泮道员。而日兵巳别於文良巷登陆,营官林福喜率四百人御之,日兵受创甚,然终不敌。时兵弁方争赏金互哄,上泮素不恤士,饟银至逾两月不发;以其半存私舍,以其半寄绅士某家。勇丁抢赏银後抢粮台,又分抢其存寄银立尽,遂溃;先至鹿港者,皆腰缠累累。镇邦、上泮皆不战,由澎湖後路遁,实以重金预雇民船也。二十八日,日兵入澎湖城。天南炮台管带某者,闻日兵至,挟炮门炸钉为信,叩军门降;水雷管带某亦撤水雷降。西屿者,在澎湖之西,另岛不相属,实为澎湖屏蔽;故设炮台二、置炮七,照海塔灯亦在是,某西人司之。统领提督刘姓率三营驻此,以番银五百五十圆雇民船遁,时二十九日也。越三日,日本人始至。有陈连陛者,闽人,曾入北洋水师,至克虏伯厂购炮,故习拆炮、装炮诸技。愤利器之委於敌也,偕伺塔灯西人拆之;凡炮械之有关紧要者,悉毁埋之,偕西人至厦门(西人言於税务司,税务司又言於水师提督黄少春云)。上泮以伪伤免罪,镇邦得严议(无暇逸斋文钞、让台记)。
三月,李文奎击杀中军方副将於巡抚署。文奎原直隶保定游匪,从淮军渡台,得保外委,充抚辕亲兵。时方副将为武巡捕,文奎犯禁令责革,仍转事中军副将黄义德,充什长;义德募勇往广东,以方副将署中军,文奎又以事责革去,遂思乱,其党布城中及抚署内外。是月二十五日午後,景松之婿余姓者内渡,令勇丁舁其装出,将入船;文奎率党十余人持刃劫於道,勇丁逃,文奎令其党安置掠物关帝庙,而自追勇丁,直入抚署门。方副将出,喝曰:汝欲反耶?文奎径砍其头。方副将抱头返奔入门,已踣。中军护勇时屯署内,将应文奎,争出栅放枪,盖以为号也。帮带某见事急,自闭营门,并闭署门。景崧闻变,不知颠末,先遣差官出询;甫及仪门,已中刃返奔。文奎徒党追及堂皇,将入杀景崧。适景崧盛服出,遇於堂皇;其徒猝见巡抚,矜持,手不能下,谬请安侍立,云无事无事。景崧奖以有胆,命出为周旋。知府管元善闻变,奔告杨岐珍。岐珍率一营至,喝开抚署门,与乱党对施枪炮;中伤百姓甚夥,死者十余人。先是,景崧闻文奎徒党众,将令,充营官以安之,命募缉捕一营;至是,卒用文奎屯基隆,而方副将之死仅以一捕贼示了之(让台记)。
李鸿章电致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日本交到缔和条约第二款第二、清国约将台湾全岛及所属诸岛屿,第三、澎湖列岛散在於东经一百十九度、北纬二十三度起至二十四度之间诸岛屿,并该地方所有堡垒、军器、工厂及一切属公物件,永远让与日本。
四月,派二品顶戴前出使大臣李经方前往台湾,与日本派出大臣商办事件。
谕署台湾巡抚布政使唐景崧:着即开缺,来京陛见;其台省大小文武各员,并着唐景崧饬令陆续内渡(以上东华录)。
时台人议勾各国保护,电告总理衙门、南洋大臣、闽浙总督等处文略曰:台湾属日本,万民不服,迭请唐抚院代奏台民下情,而事难挽回,悲惨曷极!伏查台湾为朝廷弃地,百姓无依;惟有死守,据为岛国,为南洋屏蔽。但须有人统率,众议坚留唐巡抚仍理台事,并刘镇永福镇守台南;请各国查照割地绅民不服公法,从公剖断,台湾应作何处置,再送唐抚入京、刘镇回任。伏乞代为电奏。总理大臣报云:来电均已进陈。和议一事,已於十八日定约。台湾入隶版图,一归他属,忠愤勃发,胥在意中;但时势所迫,勉从其议。其大要约有两端:一则战不可恃,若进迫京师,利害攸关,视台尤重;一则台无接济,一拂其情,势必全力并攻,徒损生灵,终归沦陷云云。景崧令台中官弁以五月四日为断,欲去者听;留者录用,薪银倍给;踰时求去者,以军法论。於是道、府、县官相继纳印去。景崧分沪尾七营为两部,以廖得胜、綦高会分统,高会专筦炮台。时藩库尚储银四十余万两,火药库储炮药土药四万余磅,各炮台储药资每炮击三十出;枪弹存者尤多,毛瑟枪弹储二百八十余万颗。其订购机药未至者,德国大田厂炮药二十万磅,枪药五万磅、哈乞开司一百磅、快炮四尊,皆已给价三分之一(东方兵事纪略)。
五月一日,绅民将上总统印章於景崧;以日舰来犯,未果。日舰二、驶近沪尾炮台下椗,统领綦高会去台以嬉。日弁侦知自立事,二兵轮乃起椗行。景崧闻有日舰,令开炮,高会亦回营令往告台官,则日舰巳去矣。是夜,日舰游弋口外。二日,景崧受总统印章,文曰「台湾民主之章」(中东战纪本末作改元永清);绅民鼓乐齎送者百余人,行两跪六叩首礼。国旗,蓝地黄虎文。改藩司衙门曰内部,设内部大臣;筹防局曰外部,设外部大臣;别立军部,设军部大臣。府、县等官改署有差。炮台升虎旗,开炮二十有一。藩司顾肇熙以下,皆内渡。三日,提督岐珍撤兵内渡(岐珍所部十二营,至七日始毕渡)。基隆防兵,仅绍良所部及土勇四营;其东路三貂岭、澳底诸处,无兵驻守。五日,日本兵轮、运轮二十九艘驶抵台北海面,分泊基隆口外,澳底、金包里沿八里坌、大姑坎至沪尾,凡可登岸之处皆有之。六日,并力击金包里(值基隆澳西岸),张声势作欲登状(时驻金包里者六营);而潜结教匪挖金砂,匪从澳底登岸。澳底本驻有岐珍防营,至是撤去,易以曹喜照(张兆连部分统)新募土勇两营;成军甫三日,遇敌不战溃。於时登岸日兵才二千人,稍留兵守澳底,其全队循山路进。七日,前锋过三貂岭,驻岭背梁绅庄宅。景崧闻日人登岸,令吴国华率广勇七百人往守三貂岭。国华新自广东至,仓卒部署,七日巳刻始率四百人先行。八日未刻,至小楚坑。适日兵从三貂岭来探瑞芳大道,并绘图,骤遇国华军,遽搏战,团勇夹击,枪毙三画日弁一,遂反奔;国华追之,乡民拍手欢呼。时景崧复令营官胡连胜等援基隆,且调顶石角营官陈国柱、金包里营官陈柱波、狮球岭营官知县包干臣等各率广勇数百人赴前敌助战,皆称统领,无所系属。国华遇日本兵於小楚坑,包干臣率三百人往助战;至则日兵已去,不继。国华进蹑而与团勇争首级,大譁。干臣缚团勇,指为汉奸,将杀之。国华已至三貂岭,因雨待棚帐,尚未驻营;闻报,知干臣将持首级夺其功,大怒,撤队驰下岭。干臣见国华还军,藏首级竹簏中,遽拔队回;国华尾其後,俱还。基隆遂弃,三貂岭不守;干臣竟以大捷闻,省会官绅毕贺。是夜,仅土勇一营、绍良部淮军两哨分驻瑞芳;四更时,日本全队冒雨登三貂岭。九日,景崧令前敌分三路进,图复三貂岭:一由大路从相思岭、龙漳浦、瑞芳过九芬桥、小楚坑直抵三貂岭为正兵,专责国华;一由暖暖街至吴朱埕绕出三貂岭之左为奇兵,专责游击杨连珍;一由海边社寮炮台循八斗口、庚子寮度九芬山截其归路,责金包里分统李文忠:期以申初会基隆齐进。讵我诸营未集,日本已分两队踔至:一扑九芬、一直抵瑞芳;别队扼吴朱埕北,防台军包抄。九芬近海岸,且兵单,日人已移快炮登岸猛击;战移时,宋营官死焉,哨官丧三人,孙营官受殊伤,九芬遂陷。瑞芳闻之,大震。先是,广东守备刘燕率炮勇三十人,督格林炮五架扼瑞芳四面土山;营务处俞明震以景崧令来观战,亦在焉。瑞芳四面背山,形如釜底,前夕甚雨,适国华率营至,未筑垒,入驻金砂局;敌至乃出队,逼於地势,拥遏不成列。而日人列队东西两山顶,每队八人,甚严整。东面拒三貂四里,日人先驱教民降虏下岭,进扼九芬桥。台军遽开炮,敌伏不动;一时许,俟台军枪弹耗,始大呼过九芬桥,而山顶日人乃发枪弹。及金砂局时,已昏暮,日人燃电灯明如昼,台军皆惊。国华率队进争九芬桥;日人先於涧旁设伏,俟国华至,突起来犯,死伤二十余人,军譁溃,不能止。日人乘势薄瑞芳,刘燕督队自西面发炮下击,弹雨下,死十余人,日兵退去。是夜大雨,国华竟拔队回基隆。四更,张兆连率护卫营冒雨至瑞芳。十日辰刻,国华、连胜亦来会,兆连立九芬桥吹角列队。日本督三、四百人来攻,每十二人一队,两日兵持刀督其後;台军枪炮并轰,日兵颇伤亡,稍退。兆连率队冲入,国华兵不接应。日兵自山顶驰下包抄,断九芬桥归路;兆连被围,受重伤,亲兵死亡略尽。陈得胜率八十人、曾喜照率三十余人,涉溪涧冒死入救;一卒负兆连潜涉溪涧得脱,得胜竟战死,喜照受伤。十一日黎明,日人分两路专攻瑞芳西面土山,刘燕被围;炮勇死八人、伤四人,瑞芳遂陷。中法之役,林朝栋驻狮球岭扼法兵不得前,所部士勇皆劲卒;景崧用广勇,与士勇积不相能,因移朝栋守中路,以胡友胜统广勇四营守狮球岭。於是台北绅民及英人提理皆言速移朝栋扼狮球岭,以守为战,事犹可为;因请基隆同知方祖荫赴台北告景崧,且请景崧驻八堵为死守计。景崧言向午闻败,已令黄义德率护卫营往紮八堵矣。义德至八堵,即驰回,诡言狮球岭已失,大雨不能驻营;且倭悬六十万金购总统头,故乘火车驰归防内乱。景崧不敢诘。是夜,义德部勇索饷大譁,彻夜甚雨。十二日辰刻,日兵登狮球岭,大雨如注;台兵相拒三时之久,始行溃散。日本大将桦山亦於是日攻基隆,张兆连营弃遁归台北。沪尾守备吴觐庭斫断电线,电报局员尽散。俄而雨稍止,街市寂然。幕客熊瑞图等为景崧策:速退新竹,就朝栋、永福图再举。景崧左右均怒目视,觐庭手枪拟瑞图曰:总统不寝者五夜矣,诸军亦宜休息;所画已定,多言者以是击之。景崧默然。酉刻,前敌溃兵入城,城中大乱,积尸遍地,有重伤舁回死者;而广勇、土勇复相残杀,哭声鼎沸。未几,抚署火起,景崧微服遁赴沪尾忌利士德商栈。十三日,乘德兵轮内渡。城中散勇游匪沿途劫掠;藩库犹存银二十四万两,劫夺互斗,库中积尸四百余。德商毕底兰以状驰告日本营,请速派兵来定乱;十五日,始来收城,兵不过八十名。明日,来千余人。十五日,桦山资纪统大军入城,步兵二队驻沪尾、八队驻台北;收残兵四千,檄兵器,送之厦门。
台南刘永福驻营三块厝,旋移凤山县属旗后。和议成,军储、电线、铁路、机器局及茶、糖、盐、磺、樟脑、茄枬沈香与金、煤诸矿大利,举为日本有。台南僻一隅,且海道断,饟械源绝不足守。於是镇道以下各官及台绅邱逢甲等相继内渡。台南土匪蜂起,绅民相率之旗后迎永福,并上「民主总统」印章;永福不受,仍称帮办,入府城议防守。以其子知州成良统福字前军、右军及中、左、右各营守旗后大砰山炮台,提督陈罗统翊安军中、左、右各营合黄金龙军防四草湖海口,台湾镇标中军游击李英统镇海中军、前军各二营并道标卫队合柏正才、吴锦标军防白沙墩海口,周明标、张占魁两营防喜树庄海口,都司柯壬贵统吉林炮队并安平各台炮勇合郑超英、周德启、孔宪盈各营防安平海口:是为台南海口之防。以副将袁锡中统镇海後军防後山埤南诸路,台湾城守参将吴世添率右翼练兵驻府城:是为台南内城之防。其勇营,则副将杨泗鸿所部镇海中军正、後两营、前军右营、武毅右军右营并吉林炮队都司萧三发所部福军前敌黑旗各营、守备王德标所部福字七星队各营、总兵李维义所部新楚各军(分统为副将杨载云)、知县忠满所部忠靖营、镇海中军先锋营总兵谭少宗所部福字先锋各营、都司邱启标所部台南其义兵营防军各营、知县刘光明所部福字左军中营、右军前营、副将吴光忠所部忠字防军各营;其义兵营,则增生吴汤兴之新竹义民各营、林得谦之十八堡义民军、兵部主事许南英之王国瑞闻台南围练营、生员李清泉、谢鹏翀之五段团练。部署粗备,新竹知县景崧在沪尾,请朝栋参谋岳裔由平顶观音山达八里岔迎之。闻唐已内渡,即奔回彰化。先是,景崧檄前台湾镇吴光亮赴援台北,光亮军至桃仔园、中枥,台北溃勇千余奔至新竹,始知台北失守;见广勇金帛累累,沿途截杀之。林朝栋亦至,派队巡哨,令吴军安紮城外观音亭。是月十六日,台湾府孙传兖卸篆,黎景嵩代之,查库款祗洋银二千。台中协郑荣闻前任程起鹗提存库款二十万两,传兖令王淮三由汴仔头运至福州;遂率练勇掳王淮三,向传兖索饷。朝栋在後垄闻日乓至桃仔园,收兵回彰化;传兖随朝栋眷出城内渡。新竹、苗栗绅民推吴汤兴为首,以御日兵。二十一日,日本斥堠骑兵驻三角涌;山根少将分兵由刘潭甫达大姑崁,为居民袭击,互有杀伤。二十二日,占领大姑崁。二十三日,吴汤兴集各营战於杨梅枥,日兵少却。二十五日,苗栗生员邱国霖败於大湖口,新竹勇丁饷食不足,绅民将提督二营配船内渡。三十日,日本兵至新竹,吴汤兴与徐骧御之;战败,奔苗栗县。新竹舖户等率众迎日兵入城,秋毫无犯;日用麦、米、鸡、鱼、蔬菜,准市价购买,安堵如故。署苗栗县李烇集绅民议战守。徐骧紮头份,与日兵接仗,日兵不能前进。苗栗人姜绍祖年十八,率佃丁百余人赴战;被掳十余人,姜亦与焉。遍询姜名,姜家人慨然承认,遂见杀;而姜幸免,为新竹人保出、再招勇迎战,死於炮火中。
闰月三日,彰化县丁燮回籍,管带防军营罗树勳代之。丁燮在彰化闻澎湖失守,匪徒在北坛巷强劫,燮立斩之,地方以安。及其去也,城内外绅民护送焉。台湾府黎景嵩集台、彰、云、苗四县绅富会议,筹款守御,开设筹防局,并图恢复台北;以副将杨载云为新楚军统领。日兵分三路进攻:一援三角涌。三角涌义民黄晓潭、苏力、蔡国梁、黄国添、张龙安等开地窖以陷马足,沿山埋伏。台北日兵由大嵙崁驰援,余清胜导日兵由小路攻三角涌,破之。一出安平镇新埔,遇新埔义民胡嘉猷扼守竹围,回环重叠,日兵伤亡百余人,收队而回。兵船二,窥安平口,傍英德兵船停泊;永福巡炮台,发二炮击断桅杆,落水者十余人,乃断铁索飞驶去。一由新竹大路至老科崎,徐骧等埋伏击之,直逼新竹城外数里而回。黎景嵩命生员林安澜等至三角涌,谕义民由山後攻击;复遣新楚军二营、傅德陞一营、郑以金一营进攻新竹。又准苗栗县钱粮收作军饷;吴汤兴所部之勇,每人月饷洋银十二元,叠向县中索取不给,即将粮串自行徵收。李烇详府,以汤兴徒博虚名,全无实际,所收饷多中饱,前军打仗皆徐骧之力,而与冒为己功;汤与亦备文指烇短处。景嵩不能决,两造禀於永福。回电云:俟吴彭年到地查明情节核办。时筹防局请永福派兵前来,爰遣县丞吴彭年为统领、副将李维义为副,带兵二营;二十七日抵彰化,职生吴敦迎,为前敌各军粮台。景嵩轻彭年,李维义亦心怀不平。
六月四日,景嵩擢维义为新楚军统领,带黑旗兵三百余名,往攻新竹。苗绅请彭年亲往;彭年与屯兵营管带徐学仁、黑旗亲兵管带袁锦清、帮带林鸿贵兵三百余名,十六日至苗栗。时新楚军紮头份等处,又有数营在笔尖山附近,包围新竹;日本北白川宫殿下率本队攻笔尖山,克之。二十日,由香山至头份山後,四面环攻;徐骧及郑、傅诸军力战,李维义营为马兵所破,开花弹如雨下,诸军奔溃;统领杨载云力战死之。彰化联甲局致书於嘉义、台南两局,请接济粮饷。二十三日,北白川官到新竹,分军队攻苗栗。所到先以小队前探,每一队数十人,每战一排四、五人,错落散布;开花炮以马■〈马犬〉之,一刻数十出,流星飞行,军队皆却。吴彭年初骑頳马,鞭之不行,改御白马督诸军力战。苗栗东畔大山为日军所据,彭年於二十四日由三叉河至大甲溪。李烇奔梧栖港内渡;台湾道陈文騄、台南府唐赞衮、署台南府朱和钧、安平县谢寿泉均卸事,以忠满署安平县并管台南府印。吴汤兴、徐骧等入彰化城。初,台南见银匮乏,永福设官银票局,每票一圆;以同知庄序端总其事。市易流衍资挹注,而不足供军饟,於是责议院诸绅筹饟,咸束手。税务司英人麦嘉林请设官邮政局,以济饟需。乃给官信票,责信局领购,禁私函,由海关司稽察;不及旬日,果徵银五千余圆。议绅请整饬凤山盐厘,令巡检刘永贞往经理。前敌屡电求饷械,迫切待命;复令文案罗绮章渡厦门电求沿海督、抚拯台民,辞甚哀痛。是时台南盗贼充斥,为日人内间,将引以登岸。二十八日,日舰泊安平口外,复至凤山旗後(以上东方兵事纪略、让台记)。
七月一日,日兵窥恒春、鹅鸾鼻、枋寮诸口,由枋寮登岸;永福子成良驰至,招抚匪目邓峦子、林苗生等,日人始去。七日,泊布袋口,三十余人登岸,厚给土人资;越宿乃去。北白川宫先於二月由後垄进发,四日至大肚妈祖宫,大甲溪大雨涨溢,分军由葫芦墩取台湾县。吴彭年在茄冬脚安营,尽将溪筏斫坏;日军对岸开炮。黑族军沿溪巡缉,有人暗渡溪北者,获二人斩之。五日,日军绕出葫芦墩;林大春招集国姓会数百人,战於头家厝等处。彭年闻报,令郑以金并防军营往援,死者数十人,败回彰化。袁锦清扼大甲溪,抵死不退;率健卒五十余人冲入日兵,颇有斩获。而炮队旋至,锦清死之,五十余人无一还者。日人遂据大甲溪,所至业户望风迎接。胸间白布书「大日本善良民」、户悬日本国旗,皆不加害;惟携军装者杀之。台湾知县史济道弃城而去。永福令各军择彰化境内大溪扼守。吴彭年率队将截其大甲溪归路,驻八卦山。六日,北白川宫至崁仔脚,视八卦山形势;忽八卦山飞弹落左侧,沙土坟起。北白川宫仍徐步察探,知上流可以徒涉,因在崁仔脚将本司团及山根、村川两旅团分配,夜从大肚溪暗渡。彰化城闻台湾县破,议不能守。吴汤兴许募敢死军三千名不至,筹防局饷不能给;而台南电云;吴汤兴误兵、鹿绅误饷,无难以军法从事!令彭年死守。徐骧等亦云不战而退,何颜见刘帮办乎?遂昼夜巡缉,以待援军。八日,果有旱雷营及七星全队四营至,旱雷大炮由鹿港上岸;云林县罗汝泽所募简义、简精华亦至。彭年使王得标带七星营守中寮,刘得胜带先锋营守中庄仔,孔宪盈一营守茄冬脚,李士炳一营并沈福山带亲兵营守八卦山。九日,村川少将率右翼由大肚溪而进,与黑旗七星队战於中寮、茄冬脚;北白川宫率本军队由大竹围、中庄仔,向市仔尾中路而来。副将陈尚志率勇同罗树勳父子督战,大败。山根少将率左翼由蜡沙坑、柴梳金袭八卦山,一军由坑仔内、八卦山南畔番仔井包抄黑旗及徐骧、吴汤兴等,大战八卦山;自卯至巳,汤兴中炮死,林鸿贵率百余人冲入,将夺汤兴屍,炮雨下,鸿贵亦殉,大溃。黑旗兵在中寮、茄冬脚等庄,彭年在市仔尾、桥头督战,见山上已树日旗,勒马欲再上山,兵士翼之奔;彭年坚执不肯,山上弹如雨下,彭年坠马死之。李士炳、沈福山战死於东门外,陈尚志死於市仔尾,哨官千总严云龙死於红毛井。日军入城,吴汤兴妻投水死;黎景嵩出西门、罗树勳与子汝泽出南门而去。王得标奔至北斗,接台南饷四千两助简义募勇。是役也,军民死者四、五百人。日本以葛竹轩办粮台,总理四城,设保良局招安良民;各堡绅董设局保民。日军初至,病者二百余人;数日,疫症流行。其後山根少将、中冈大佐、绪方参谋、其他将校多病死焉。
永福闻彰化失守,以王德标统七星队守嘉义、副将杨泗鸿统各军赴前敌。文案吴桐林、罗绮章议仿内地保甲行联庄法,台南匪首皆受抚。十日,日军至北斗街,黑旗大兵数营退驻云林县。十二日,日军至云林县,绅民迎之。十三日,至他里雾、大莆林,士人迎入。旋军队误杀妇女,民间率众鸣锣,将街外大桥抽起,日军陷於水死者十余人。土人简宜、简砚、黄丑率众截途大战,各庄亦聚众环攻,日军退紮北斗街。是日黄丑、简宜各取首级,黄丑献嘉义县知县孙育万,电请永福赏银一千二百元,赏诸土人酒猪、军械。并令简宜统三营、黄丑统二营,生员陈一昌、郑鸿春、土人陈贶、简砚、简陆、简精华各带一营,分紮斗六、树仔脚、溪洲;黄丑同廖三聘紮西螺,黑旗统领王得标带二营紮树仔脚,徐骧带三营紮斗六、溪底等要隘。自是斗六各庄,凡日军所到之处,土人皆诱杀之。十四日,北白川宫巡视鹿港,旋回彰化;以川村旅团驻鹿港,山根旅团驻彰化。十五日,统大队攻树仔脚,不克,退驻北斗。北斗近溪一带沙漠,风雨叠作,黑水一望无垠,奔湍腾激,泥泞没胫;土人谙於水性,形势险阻,了如指掌。日军连战数十次,多有损伤。二十五日,日军云集,沿紮东螺溪岸,连营武东山麓防堵,并由海道以分黑旗兵力(东方兵事纪略、让台记)。
八月五日,北白川宫探悉西螺、刺桐巷一带祗土兵二营,自统本队及左右翼令乡导抄过斗六。十七日,与黑旗战於树仔脚,克之。十八日,云林统将王得标、义民简义、生员徐骧等与日〔军〕战於他里雾、双溪口,败绩。十九日,日军攻云林县,破之。知县李品三身亲战陈,左右掖之而行;徐骧、简义等退入唵漠古坑。二十日,日军进紮大莆林;统将杨泗鸿紮观音亭,前安平知县忠满亦列营互相犄角。战至夜九时,泗鸿中炮而亡;忠满引退,守打猫庄。永福令都司萧三发统福军前敌各营,代泗鸿。二十一日,日军至打猫庄,忠满退入嘉义城。先是,永福檄简成功总统义民,黄荣邦(原名丑)率义民二千五百人、林义成(即苗生)率义民三千人,随精华进图恢复,各给以翎顶。义民趫捷可用,虽土枪能卧击无虚发;且稔习地势,蓦山越涧,尤其长技;连复云林、苗栗二县。联庄法巳及台中,乡民愿潜受约束。而台南饷源已竭,庄序端请给见银以利灌输,永福无以应。商民持票卧守不去,於是楮币填委,市易梗绝,军民饥困,日益不支。彰化之陷,徐骧逃後山,间道归台南;永福奖慰之,令往埤南募悍卒数千人助战。骧果集七百余人,永福令为先锋三发,与精华等议夺回彰化,或可驻足。遂合军进攻,扼於城外炮台,不得进。翼日,荣邦攻炮台,中炮死,义成受殊伤。二十二日,徐骧为军锋奋战,诸军继之;日兵颇却。骧旋中炮死,诸军气益馁,大溃。云林、苗栗复陷。北白州宫统各队攻嘉义城,世袭云骑尉参将庄某出战,死之。知县孙育万、管带欧阳陞上城守御,日军左右翼展开,以炮兵射击,析崩东门城楼;抵抗不支,哭声震地,死者三、四百人,妇女投井死者数十人。孙育万及余军奔台南;柳仔林庄黄扁带土勇,将库银拥抢而去。日本混成旅团由海岸上陆,攻盐水港,民兵御之。嘉义既破,北白川宫抱病,坂井少将、川村少将亦病,同北白川宫舆轿指挥军队,与海军联络攻击。午後一时,盐水港破,嘉义县萧垄学甲庄生员林碧玉率庄丁御日兵,力战不退,身中数枪死。桦山资纪之至台北也,自英兵轮致永福书,说其率所部去台,将以礼送之内渡;永福复书却之,辞甚峻。是月,日本渡兵澎湖。二十三日,战舰、运船三十余载兵械,将以全力攻台南,直指安平海口。时陆军前敌诸军已饥溃不支,嘉义将陷。英驻台领事欧思讷复为永福与日本约和,让台南,听永福内渡,已成言签名矣;会嘉义陷,日本责永福徒手归命。永福怒,约乃绝。二十五日,日舰攻旗後炮台,永福之子成良登台拒守;奸民夜引日军由僻径登岸,突入大营陷之,进围炮台。台兵持两日,死伤枕籍,成良乘间冲出。二十六日,日兵进攻凤山,义民拒战,大败;遂入凤山,进犯台南府城。二十七日,台南戒严,永福移驻安平炮台。二十八日,各军饥譁,徐散去。二十九日,日本攻城外炮台,永福自发炮击之,毙数十人(东方兵事纪略、让台记)。
九月一日,城中无食,军悉溃。二日,永福驻炮台,城中土匪起,日本兵亦集,永福登德国爹利士商轮内渡;从之者,其子成良与陈树南、柯壬贵诸部将及幕客数人。三日,日本大军由南门入城安民。四日,水军入安平港。八日,北白川宫由北路入安平。九日,总督桦山资纪到台南府(同上)。
——录自福建通纪卷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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