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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段 多情子渐得美境 咬人虎散却佳人

 

  诗曰:  

  苦节从来世了难, 况教美少倍更阑;  

  子规夜半窗前咈, 唤得孤衾泪未乾。

  这道诗,单说人家不幸有了寡妇,或年至五十、六十,此时火气已消,叫她终守可也;若三十以下,二十以上,此时慾心正炽,火气正焰,驾烈马没缰,强要她守,鲜克有终,与其做出事来再醮,莫若早嫁为妙。

  话说沛县地方,有个善里。有一黄家,兄弟三人,各娶妻室,皆极少艾美貌。不料三弟兄相继而亡,留下寡母六十余岁,伴着媳妇过活。大媳妇索氏,年二十七岁,唤索娘;次余氏,年二十三岁,唤做余娘;三丁氏,年十九成,唤做丁娘。余、丁二氏无子,惟索娘生有一子,方才四岁,会说话了。这三个寡妇,念一时恩爱,俱誓不再嫁,共抚此子,以替黄家争气。一日间,三个妇人同在门前闲玩,忽见一个後生走来,生得甚是俊俏,真不下那:    何郎傅粉口, 陈平冠玉时。

  这後生唤做华春,年才弱冠。看见一门三美,娇香艳色,只管注目看着,呆立不去。余娘、丁娘见他看得着迹,便在门後闪着,独索娘偏立出身来,道:「你看得像意呵,再看看!」华春只得走开了去。索娘尚不肯丢他,直扑出门外来卖俏。那华春回头,见妇人又来看他,他便复转身来,仍一眼盯着妇人,并不顾地上高低,不觉失足,一跌便倒,三个妇人一齐笑将起来。那索娘道:「有天理,跌得好!」华春爬起道:「见了活观音,如何不拜。」只见那三个妇人,你扯我,我扯你,一阵笑声,都进去了。这叫做:    空房悲独立, 欣遇少年郎;    何必相勾引, 私心愿与偿。

  索氏归到房中,想道:「不知前世有甚冤孽,今朝撞看这冤家,好叫奴摆脱不下。这要他交上不难,我想戏文上的西门庆,金莲都是做出来的。世上哪有不贪色的男子汉,只是我的房里,她二人常来玩耍,如何勾引得他来?思量了一夜。」  及至天明,梳洗罢,吃了早饭,便出门去瞧。只见那後生,却早在对门等着。彼此眉来眼去,此昨日分外看得火热。那华春便把头点唇弩,索氏掩着口儿在门内笑,华春看见她笑,便逼近来,索娘又闪入去了,急得那华春如出了神的一般。

  少顷,索娘又抱个小孩儿出来,向那孩儿道:「我的儿呵,你长大了,不要学那不长进的游花光棍,想香扑儿耍耍。」那华春会意,忙在袖中摸出副银牙挑来,对孩子道:「哥儿,我与你换了罢。」他把香扑儿一撮,抢到手来。那孩子哭起来了,便把牙挑递与他。索娘道:「儿呵,走过来。这是臭的,不要他。」以空手向外一丢,道:「唷……,飞去了。」便把牙挑藏在手里。又教孩儿道:「你骂他狗贼,偷了我的香去。」那华春在门首,走上走下,正要从门里跨来,索娘又抱孩儿进去了。华春只得退步。她又抱了出来,以手儿向外招了两招。华春正要走进去,只见一个婆婆、两个小妇人,一齐出来看街耍子,华春只得踱开了。正是:    花心故使人倾唾, 惹得游蜂特地忙。

  不题她婆媳进去。且说华春,听她门首,寂然无声,知她们已进去了,暗想:「停会那个必定又来,待我贴着西首门傍,待她来时,打个措手不及。」立未久,只见索娘果又出来,正在门外一望,华春将身一闪,竟狼抢进来,便双关抱住,连呼道:「我的娘,你急煞我!」索娘吃一惊,道:「你好大胆!有人撞见,怎麽了。」华春道:「这是偏街,没人走的,亲个嘴去。」索娘道:「还不快走!定要我喊叫起来。」早被华春的舌尖塞在口里了。那华春忙伸手去摸牠的牝儿。索娘忙把手一格,道:「啐!忙做甚的?你晚上来,我领你进去。」那华春便心花都开,欣欣的去了。

  到了晚饭後,即走去黄家左右守候。却说那黄家,只有个七十多岁的老管家,又是耳聋的,将晚关门,早去睡了。索娘假意看管门户,把门轻轻地开了半扇。正要探望,只见华春已在面前,连忙扯入,关了门。悄悄带他上楼,藏在房中,附耳道:「我去就来,你不要动响。」索娘恐余、丁二人到房鬼混,因先去余娘房里坐下,道:「好闷人,日里倒混帐罢了,怕的是晚,怕的是睡。」余娘道:「睡不着,真个难过。」只见丁娘接口道:「你们难过,便寻个甚的弄弄。」索娘道:「这件东西,有的时节倒也不值钱,如今没了,比宝还贵哩,哪里去寻?」大家笑个不了。华春听得火热,逐步挨到那板凳儿边去窥看,灯下见索娘固佳,而余娘亦佳,丁娘更佳,那尘柄不觉昂然竖起,只听得索娘道:「我坐立不牢,去睡罢了。」丁娘道:「只是说睡,倒像有人在房里等你的一般。」余娘道:「倒是瞧我们的那後生好。」索娘道:「也用得着,你去叫来。」丁娘道:「叫来有得与你,余娘自要受用了。」余娘道:「她以私意窥圣人。」索娘道:「不要争,明日都赏你们用用。」余娘、丁娘道:「等看瞧。」大家笑了一场,索娘忙回到房中,推倒华春在床,只恨这裤儿脱得不快。两人搿得紧紧的,只碍隔壁有人,不敢大刀阔斧。怎见得:

  蛱蝶穿花,金鱼戏水,轻勾玉臂,硬帮帮。紧紧粘磨,缓接朱唇,香喷喷。轻轻娇喘,一个久惯皮肉行,自能满意佳人;一个重开酒饭店,那怕大肚罗汉。可惜贪却片时云雨意,坏了一世松柏心。

  华春弄到兴头上,便有一些动荡声息。索娘恐怕人知,忙以两手搂住,又把两脚勾住,凭他轻轻抽送。虽是了局,终觉不畅。华春道:「这样不爽怏,有本事也使不出来。我的娘,你有甚计策,把她们齐弄来,才得爽快。」索娘道:「短命的,你吃一又要扒两了。」华春道:「不是扒两,像这样碍手碍脚如何做事?」索娘道:「待我算计,只是太便宜了你。」将次天明,索娘打发华春去了。心下一想,便把一本《春意》放在房中桌上。余娘刚走进房来,索娘故意把书向袖中一缩。余娘便道:「什麽书?与我看看。」索娘道:「你看不得。」余娘道:「你看得,我也看得。」便向她袖中摸出那书,一看笑道:「你看这做什麽?」索娘道:「消遣耳。」余娘道:「你差了,愈看火愈发,怎了?」索娘道:「我还有个煞火的东西在。」余娘道:「一发都与我看看。」便一把搂住索娘,向她袖中去摸,果然摸出一个东西来,仔细一看,乃是个猪尿胞做的,长五、六寸,有一把来大。余娘看了笑道:「像是像,便怎的用法?」索娘道:「走来!我教你。」余娘道:「我不要,你自己用我看。」索娘忙把余娘的裤儿扯下,抱那物乱塞将进去,脱进脱出,抽了一歇,问道:「娘,妙麽?」余娘道:「真个妙,但到底是肉对肉的更妙。」索娘道:「你晚上来,我与你同睡,还有件最妙的试试。」两下遂散。

  至晚,华春又来。索娘道:「一个有些意思了,少停,如此这般,我说来,你做着就是了。」华春躲过,只见余娘不招自来,说道:「我来陪你睡,你把那个我看。」索娘道:「你先睡了,我拿来弄就是。」余娘果脱了衣服上床,索娘吹灭了灯,同华春脱了衣裳,摸上床来。索娘把余娘双脚掇起,把个身子横跨余娘腹上道:「乘进来了。」华春在索娘背後跪看,听他说,便把尘柄插了进去。索娘道:「我抽动了。」华春便抽送起来,抽到百来抽上,索娘道:「这东西可妙麽?」余娘道:「这个宛似人的,又热又不软不硬。」正是:  

  点心动跳, 无不中窍。

  真个妙极。索娘道:「後头还妙哩,我如今狠耸你看。」华春便声耸起来,直至数百上,弄得余娘一道麻土来,那牝儿就是鸭儿权食的一般,华春一觉酥了,便伏到索娘背上,余娘却是两人做作,到那极快活的田地,也将错就错,见二人压得太重,便轻轻溜只手,把华春的卵袋一挤,华春失声道:「啊哟!」索娘对余娘道:「莫高声,实是那後生。我爱他,找他在此,怜你独宿,叫你来同乐尔。」余娘道:「这是趣事,明说何妨。」於是,三人一同睡了。

  次日天早,华春临别道:「那位娘再弄得来,才好放心乐意。」索娘道:「你去,我们有计。」华春去了,余娘道:「用甚计?」索娘道:「那人假卖清,又嘴硬,不肯把我们小耍的。我有一个『角先生』在此,我和你藏在她床里。她得了必然试验,我们在壁缝里见她弄时,跑去捉住,她自然入我的网来。」余娘称妙。两个拿了「角先生」,走到丁娘房里,说些闲话,背地将那「角先生」藏在丁娘被里,然後各自散去。到晚点灯时,余娘、索娘各自进房。丁娘亦归房就寝,因抖动眠被,抖出一件物来,甚是惊讶。及向灯一照,但见:  

  龟头昂藏, 人如棒槌;  

  长有八寸, 只欠活动。

  此时丁娘拿在手里,摩弄不已,忽然芳心飘荡,口中流涎,如十七八个吊桶在心内,七上八下,下面又像有蚂蚁锁咬的一般,只得忙将「角先生」塞入牝内,去煞煞痒,不防余娘、索娘在壁缝里张见明白,便抢入房内,大家笑将起来。丁娘羞避不及,索娘笑道:「你着角先生,不如别人止痒,若要痛快,我们帮你活弄。」言罢,余娘即吹灭了灯,引华春入房,躲在背後。索娘跨上丁娘身上,华春将那粗物插将进去,连抽三四十抽,索娘道:「好麽?」丁娘道:「再添些儿。」华春更深一段儿,又抽三五十抽。索娘道:「这回何如?」丁娘道:「再深些儿,更妙。」华春更齐了根,深深的抽,不上十来抽,丁娘道:「古怪!且慢行,这不是假的。」余娘道:「难道是真的?」丁娘道:「明明是一个远方和尚,跑进跑出,把个包裹儿不住在我後门口,甩来甩去,岂是假的。」索娘、余娘都笑起来,两下按住道:「是真的,就是你说的那後生。我们招他来此乐乐,不忍瞒你。」丁娘道:「也该先通知我,怎的一直生做。」索娘道:「若不如此生做,你如何肯伏。」便喝那华春道:「还不用力抽哩。」华春便发狠抽动,一口抽了三四百抽,又耸了四五百耸,抽得那丁娘口里掇气的一般,哼个不了,牝儿把华春的尘柄,吸得鼓紧,身子一阵一阵丢将出来,华春见她得趣,遂分头与索娘、余娘各个尽兴,四人滚做一处睡了。自此夜起,无夜不来,轮流取乐。

  偶一日,索娘的孩儿要合娘睡。众人见他年小,也俱不放在心上。索娘便吩咐他道:「孩儿,你与我睡,须要静睡,切不要动,床里有个老虎,是咬人的。」那孩子应声,便睡在那里不动,把一只眼儿却半开半闭,将床上四人的做作,都看在肚里了。当初一人做事,怕旁人看见,吹灭了灯;如今三人同心,便点灯列馔,肆无忌惮。饮酒玩耍,尽心入捣,都只道瞒着婆婆老仆便好了。不料这小孩子看了一夜,有些惊畏。到次日晚上,又要与婆婆睡了。那婆婆道:「我被你吵得昏了,你与娘睡罢。」那孩子道:「我要与婆婆睡,娘们房里有老虎怕人。」婆婆道:「怎样的老虎?」孩子道:「会咬人的老虎。」婆婆急问道:「怎样的咬?」孩子道:「咬得狠哩,把娘的舌头也咬,奶也咬,又有一个尾巴,把娘撒尿的孔儿只管刺。我怕他,不去睡。」婆婆惊道:「只咬你娘,别人不咬?」孩子道:「二阿娘、三阿娘个个都咬到。」那婆婆听了,叹口气道:「我只道她们真心守寡,原来如此做作,如不早嫁,後边还要做出事来。」遂叫老仆去寻媒婆,劝三媳再醮。三媳失惊,俱不悦道:「我三人同心死作黄家之鬼,何婆婆又有此举?」那婆婆便道:「你三人果肯守,则黄门有光矣。但恐怕床上有老虎又来咬着你们,吓坏了我的孙子。」三妇听说,六目相视,哑口无言。当日俱打发回家,另嫁去了。

  却说那索氏,嫁个过路客人,後有人见在京都为娼,不知所终。余氏嫁得好,家道很丰,但丈夫逐日眠花卧柳,不顾妻房。余氏又寻主顾,被丈夫知觉,致死了。丁娘嫁一个系赌博为生的,是打妻骂妇,去未半载身亡。华春後来,逢流贼所杀,一个个都遭恶报,此乃天道恶淫,亦人所自取。但有寡妇者,亦不可不知寡妇不容易做的,惟云:「我何等人家,有再嫁之妇。」勉强留守,至於秽张丑着,始曰:「悔不早嫁,岂不晚乎!」读此真可为戒。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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