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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回 孙兵部回朝到案 包龙图勘断群奸

 

  诗曰:

  罪恶满贯是庞孙,枉有前时扼佞权。

  奸党瓜连同败露,龙图勘断罪推原。

  当下张忠听了苗显说招亲之言,便说:“既蒙过爱,且待下官建立了府衙,再作此事便了。”苗显大悦。萧天凤说:“如此媒人,喜酒多吃数杯的了。”众英雄正在谈笑间,忽闻报道:“天波府差人来请千岁同列位老爷。”原来这是佘太君的美意,备了酒宴,相邀列位英雄将士。狄爷与八将一同前往赴宴。太君着令玄孙文广奉陪,杨府中又有一番热闹。当时,又有众王侯大臣各个陆续请宴。狄千岁领的领,辞的辞,劳劳顿顿,又十余天。

  兔走鸟飞,光阴迅速。孙秀到京后,将他囚禁天牢,致差回复圣旨。是日,包龙图奉旨审问,回府即日升堂。排军带出众犯,王驿丞已先唤到,包爷询问秃狼牙。这秃狼牙口供,与前日圣上跟前一样,包爷喝他退下。又传王驿丞。前时,包公在游龙驿已知王正是好人,今日问问口供,无非证实庞洪之罪。便呼:“王正!你是游龙驿,也食朝廷的俸禄,如今听了庞国丈的计谋,把狄王亲陷害,受了国丈多少贿赂?须当说明,招认上来!”王正的主意早已定了,暗想:“国丈今番料不能逃脱,我今不怕他再起波澜,须当将情透白,何容遮瞒!”便呼:“包大人在上听禀,从前狄千岁到驿之时,卑职焉敢轻慢?以后,太师爷连连发书一十三封。要卑职摆布千岁身亡,许升我一个正印官,七品之职。斯时狄千岁乃大宋保护江山的得力之臣,焉可将他暗害了?是以卑职亦不贪图想升这七品官,情愿我王正不活,抑或弃官逃遁。倘大人不信卑职之言,现有狄王亲可以对质,望大人参详!”包爷说:“这十三封书如何在?”王正说:“来书多是庞府来人带回,卑职那里有字留的?”

  包爷又喝退一旁。又挪孙秀上来,左右答应一声,登时绑上,推扑在地。因他有罪欺君,故以如此。包爷呼声:“孙秀!想你身为司马,厚享国恩,不思报效,屡次暗害狄王亲,到底与你有何仇怨?且从实说来!”孙秀说:“包大人,念下官身为司马,一点丹心报国,并不曾暗害狄王亲。大人勿听旁人谗言,无凭无据,冤屈了下官。”包爷喝声:“胡说!若是他人说话或者假的,这封书是何人笔迹?你且看来!”即将书丢下。孙秀一看,顿觉呆了,暗自说:“这封书乃我上年在雄关写的,差人送与岳父,要把这冤家算计。岂知这年老糊涂如何落到包黑子之手?今日叫我怎生推说?”便说:“包大人,这封书不是下官亲笔,大人休得错疑。”包爷喝道:“此书在你岳父书房搜出来,真名实姓俱在,你还抵赖么?!”吩咐:“夹起来!”孙秀说:“包大人,下官求你开一线之恩。乞看同朝之谊,何苦如此认真的?”包爷喝道:“你要做奸臣欺君卖国,若念同朝之谊,一殿之臣,也该不生屡害狄王亲之心了!倘若留你,就要砍折擎天柱,我主江山付与西辽了!你翁婿串通一党,丧尽良心,全不思报国君。你可知本官断不以情面相容的。纵然王亲国戚,不在我心头。究竟如何你须要老实招认的。”喝声:“快将孙秀夹起!”这孙秀从来不曾受过苦楚的,那里经得夹棍之刑?忙叫:“不要行刑,待我招说便了。”包爷听罢,命松去夹棍。孙秀说:“大人,只为前时平西王之父狄广与下官父亲结下冤仇被杀,所以犯官欲报父仇,屡屡图害狄王亲。从前只望他战死沙场,岂知又被他征服西辽。自料不能下手,是以传书与岳父,摆布于他的。”包爷听了怒道:“好奸臣!因着宿怨,不愿辅主。枉你身为司马,道理全无,立心不善,名秽千秋!”骂得孙秀无言可答。包爷要他将口供写上,又询他私通外国,放进秃狼牙。孙秀说:“大人啊,这也是冤枉的,只求大人明察才好。”包爷说:“你又抵赖么?若不私通外国,如何放进秃狼牙进关?你还不讲真言说明么?”孙秀说:“包大人,前番官一到雄关,犯官也要盘问。他说,奉了狼主之命,进贡上邦天子。犯官即以为真,是以放进这秃狼牙,如今现有番官可对。私通外国,果是冤屈,疏失之罪,犯官愿承。”

  包爷吩咐退开一旁,取国丈上来。如今不必前时,两旁无情汉,将这奸臣一推而上,曲跪丹墀。包爷呼声:“国丈,因何你私通外国,图害功臣?不要含糊隐讳,须要实言招供的!”原来庞洪早已立下主意,心想:“判官分断,可以强词夺理。这黑子厉害非凡,料想抵赖不得,况且秃狼牙口供实招,赃物搜出,并有私书为凭,若要抵赖,反吃他刑法之苦。受了刑法仍要招的,不着说明,省得受刑。”国丈一到堂,便低头叫声:“大人,这原是我犯官之差,见识全无,屡思陷害狄王亲,受了西辽礼物,说明不是真旗,奏知圣上,好歹杀了狄青。”庞洪说到此间就住口了不言。低头细想:“这样事情乃是孩儿飞虎苦谏于我,所以自己不便奏圣上,进内通线于女儿。今日若说来,连累亲生女儿了。”包爷看见,喝声:“你想什么机关,不说下去?快把真情透说来,本官才不动刑的。”国丈说声:“大人,这是犯官贪了西辽礼物宝贝,奏明圣上重新验旗,要把狄青处斩了。”包爷喝声:“胡说!从前你并无启奏天子的,乃是你做党蒙君,你女儿陈奏的,本官记得清清白白。你敢推脱女儿,希图自己一人抵罪么?”庞洪一想道:“如此不得强假了。”便呼声:“包大人,犯官若自己陈奏天子,犹恐天子动疑,所以入宫通线女儿,要他奉明天子,害了狄王亲。岂知又害不成。问罪游龙驿中,暗通王正,连发书一十三封,方得狄青中害身亡。后来又被包大人救活他。如今句句真实,并无一字虚言的。万般也是犯官所为,伏乞大人开恩,放松一命!”包爷听了,摇头说道:“你欺君误国,屡次陷害功臣,贪赃卖国,深负君恩,不顾朝廷,希图私己。今日奸谋败露,抵赃一刀两段,何必畏死贪生?你真禽兽不如也!”当下,包爷对着庞洪痛骂。庞洪又呼声:“大人,如今犯官痛改前非,永不再犯了。求念一殿为臣,笔下超生,感恩非浅了。”包爷冷笑说:“如今来不及了!纵然本官容情与你,只恐圣上不依。正所谓‘马行栈道收缰晚,船到江心补漏迟’,本官且问你,到底你与狄王亲有何甚冤仇?明明说与本官知道!”庞洪说:“与他也无甚冤仇,只为前时考武,他伤了王天化,我女身亡了,女婿孙秀与他有冤仇,是以屡屡同谋,将他摆布。岂知谋害不成,这冤仇越结越深了。今求大人笔下超生,得归故里,足感深思。”包爷说:“只要你画上招供来!”

  又传手下带上王仁,喝声:“你因何前往庞府去通藏赃宝?”王仁终于不肯招供,即将夹棍夹上了,痛甚难当,登时死了还魂,抵受刑法不起,只得将实情禀知。包爷说:“松去夹棍抄指,将供写上!”众犯奸臣,一齐收入天牢去了。吩咐退堂。有夫人说:“相公哎,方才此案情由可审断明白?望相公说与妾得知。”包爷接过茶一杯,将情由细细说明。夫人听罢,长叹一声说道:“庞洪作恶过多,方不能逃脱,两次三番计害狄青。如今画虎不成,反为狄青害了自身;又来私通外国,罪大如天,只落得当朝一品,做了犯人。天道报应不差,焉能草草可混淆的?”夫妇言谈一会,天色尚早。是日,包龙图进口书房内,仔细将几人之罪,依照国法,细细议实。又备了本章一道,待来日奏复圣上,但不知如何除得众犯人。欲知详细,且看下回。正是:

  试看此日诸奸佞,方见今朝尽网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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