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夫论三十五篇,行世本讹夺错简,棼如散丝。范史所载仅五篇,又经蔚宗删改。元和姓纂、太平御览、路史诸书每有徵引,淮别滋多。唐、宋以来,久无善本,求是去非,盖其难也。
昔者吾友汪主事因可,绩学超奇,通心而敏,会萃旧刻,网罗佚闻,宏鬯雅言,审定文读,草创於嘉庆己巳、庚午间。时绍兰读礼家居,晨夕化我,耳剽绪言颇详。辛未服阕,握手河梁,方谆谆以盐铁论托其校勘,答言绣就是书,续行属草,郑重而别,江关闲阔,忽忽者七八年。绍兰奉职无状,罢官归,而因可墓有宿草。键户省愆,故人长往,庭蒿门雀,不复闻空谷足音矣。
一日,陈子东为告以因可书久成,已为代谋剞劂,因视之书而属之叙。受而读之,窃悲因可丰於学,啬於年,又喜其能以书自延其年;东为爱因可,莫能助其年,而能行其书以延其年,诚可贵也。
它日遍读之,叹其解谬达恉,传信阙疑,博访通人,致精极核,且能规节信之过而理董之,自称曰笺,宗郑申毛之义,意在斯乎!
惟采及刍言,是谓狐裘羔。即如断讼篇“诛率”,公羊隐五年:“卫师入盛”,传:“君将不言率师,书其重者也。”何休注云:“分别之者,责元率。”当时未举以相告。又如志氏姓篇“●”疑是“裴”,尚有风俗通“裴氏,伯益之後”,见後汉书桓帝纪注,亦未引证,则绍兰之疏略可知。
今索居多暇,温寻旧文,又得如干条,要皆諓说谰言,无裨百一,九原不作,质正莫由。
绍兰窃自惟质钝学荒,罕问扬雄奇字之亭,莫窥蔡邕异书之帐,又无西州漆简之授,徒讽南阁篆文之遗,深慕礼堂写定之勤,殊媿任城墨守之陋,是以瑟缩经年,不能下笔。东为敦迫不已,重其嗜古籍,竺故交,乃略书原委,附录鄙说於後,勉副盛心焉。嘉庆己卯秋七月王绍兰序
浮侈篇:“於弹外不可以御寇,内不足以禁鼠。” “於”当为“其”,太平御览兵部引作“其弹外不可御盗,内不足禁鼷鼠”。
“校饰车马,多畜奴婢。” 盐铁论散不足篇:“今富者连车列骑,骖贰辎軿。中者微舆短毂,烦尾掌蹄。夫一马伏枥,当中家六口之食,亡丁男一人之事。”又云:“今庶人富者,银黄华瑵,结绥韬杠。中者错镳涂采,珥靳飞軨。”又云:“今县官多畜奴婢,坐禀衣食,私作产业为奸利。百姓无斗筲之储,官奴累百金;黎民昏晨不释事,奴婢垂拱敖游也。”此车马奴婢浮侈之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