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者国学七修类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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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三 诗文类

 

  重作栢梁体

  唐景龙四年正月五日。中宗移仗蓬莱宫。御大明殿。会吐蕃骑马之戏。因重为栢梁体联句一首。诗云。大明御宇临万方。 【中宗。】 顾慙内政翊陶唐。 【韦皇后。】 鸾鸣凤舞向平阳。 【长宁公主。】 秦楼鲁馆沐恩光。 【安乐公主。】 无心为子辄求郎。 【太平公主。】 雄才七步谢陈王。 【温王重茂。】 当熊让辇愧前芳。 【上官昭容。】 再司铨管恩可忘。 【吏部侍郎崔湜。】 文江学海思济航。 【着作郎郑愔。】 万邦考绩臣所详。 【考功员外郎武平一。】 着作不休出中肠。 【着作郎阎朝隐。】 权豪屏迹肃严霜。 【御史大夫窦从一。】 铸鼎开岳造明堂。 【将作大匠宗晋卿。】 玉醴由来献寿觞。 【吐蕃舍人明悉猎。】 呜呼。此中宗所以点筹於后也。栢梁之作。君与臣下而已。未闻后与公主、昭容可与也。太宗作宫词。使虞世南和之。而虞尚以体非雅正。不奉诏。今君臣后妃外及夷人。杂然赓酬。恬不为怪。不知当时何无世南者也。

  巾诗

  正德中年。京都士人忽焉以巾易帽。四方效之。然巾本古冠服也。一时变更。自觉骇异。况贩夫走卒。亦有戴之者。以其价廉易办耳。殊可恶也。於时予有俚语四句。以咏人人。俚曰。忽出街衢不奈看。今时人物古衣冠。望尘走俗人心厌。况又庸人戴一般。友人孙体时。一日戴巾来访。恐予诮之。途中预构一绝。予见而方笑。孙对曰。予亦有巾之诗。君闻之乎。遂吟曰。江城二月暖融融。折角纱巾透柳风。不是风流学江左。年来塞马不生騌。二人相对一笑。孙善诗、字。杂作尤佳。一时有声场屋。惜不能一第而卒。

  唐为晋讳

  晋史中台星坼时。以为大异。张华等应其祸。唐太宗《咏司马彪续志》却云。政宣竹律知。时平玉条备。岂非唐为晋讳耶。

  诗文论于肃愍是非

  窃论程篁墩作《于肃愍旌功录叙》有曰。当景帝之不豫也。公与廷臣上疏请复宪庙於东宫。期必得请乃已。疏再上。至阙门。而石亨等以是夕奉迎英庙于南宫。复位改元。用大学士徐有贞策。即诬公等以大逆。下之狱。给事中王镇等为之廷劾。至言臣等与于某誓不同朝。左都御史萧维祯等为之廷鞫。则谓于某等意欲迎立外藩。以危宗社。奏上。英庙持之。而有贞进曰。非此。今日之事为无名。由是议决。盖国史所书。炳如日星。而天下之所共闻者也。呜呼。自昔权奸将有所不利于忠勳之臣。则必内置腹心。外张羽翼。蛇盘鬼附。相与无间。而後得以逞焉。若汉太尉李固之死梁冀。宋丞相赵汝愚之死韩侂胄。与肃愍公之死石亨。一也。夫以胡广京镗执政。而马融为之草奏。李沐为之疏诋。司刑之巨又相与文致之。而後衣冠之祸成。故窃以为肃愍公之死。虽出于亨。而主於柄臣之心。和於言官之口。裁於法吏之手。不诬也。首祸之罪。则通於天矣。春秋讨贼。必先党与。亦乌可缄默而自异於孔氏之家法哉。此段可谓得当时事情之实。而断之明决也。李空同为《于公祠堂记》。有曰。予观今人论肃愍公事。未尝不酸鼻流涕焉。盖伤为臣不易云。夫事莫大於君出、虏入、排迁、主战。四者旦夕之势。而存亡之判也。乃今人议则异是。或见鲍庄事。辄曰。夫葵犹能衞其足。然独不思勇士不忘丧其元乎。孟子曰。所欲有甚於生者。故生而有所不用也。然将军蠡。留侯良。功成身退。天下两高焉。此又何焉。呜呼。难言乎。难言乎。岂所谓计免者非忠。贪盛者违智欤。而贼酋 【乾隆本改『贼酋』二字为『虏』。今据明本改正】 拥太上皇于 【明本无『于』字】 大同城下。勒降也。大同人登城谢曰。赖天地宗社之灵。国有君矣。至宣府城下。宣府人登城谢曰。赖天地宗社之灵。国有君矣。至京城下。京城人又谢曰。赖天地宗社之灵。国有君矣。於是公扬言曰。岂不闻社稷为重。君为轻。斯言也。事以之成。疑以之生者与。且太子之易。南宫之锢。二者有能为公恕者否耶。公有不如意。辄拊膺忿曰。此一腔血竟洒何地。闻其言。孰非酸鼻流涕者而独咎予也。呜呼。伤乎。伤乎。此段可谓既能明于之功与心。又能推原致祸。反覆变化。文益奇而公益崇。读之真为酸鼻也。不知《文刺史漫抄》云。锢南宫。易太子。为公之罪。予已辩之矣。 【见《国事类》。】 近时郑继之诗又曰。虽重获罪戾。社稷功不小。不知何罪戾耶。可笑可笑。

  杜韦娘

  高髻云鬟新样粧。春风一曲杜韦娘。司空见惯浑闲事。恼断苏州刺史肠。此诗《唐宋遗史》以为刘禹锡罢苏州。过杜鸿渐饮。醉宿传舍。既醒。见二妓在侧。惊问之。曰。郎中席上与司空诗。因遣某来。问何诗。答以前诗。《唐诗纪事》亦曰。禹锡赴吴台。扬州大司马杜鸿渐命妓侍宴。《类聚》又以为韦应物过鸿渐之事。予意刘禹锡、韦应物皆为郎中。皆刺史苏州。但鸿渐未尝为司空。且大历四年死矣。韦在苏州。乃贞元间。去杜死日廿余年。刘在苏州。元和间。又远矣。韦、刘且不论。决非鸿渐必然。考之元和间。杜佑为淮南节度。正扬州之地。工部侍郎之陞也。必误写为杜鸿渐。否则为白乐天。正与韦、刘同时。又皆狎浪诗酒者也。

  啄木

  啄木。本名鴷也。俗称啄木。《异物志》谓大如雀。喙与足背皆青色。今所见相符。但形大於雀。而时有红嘴者。及见王元之诗曰。淮南啄木大如鸦。顶似仙鹤堆丹砂。则形色又异之矣。後读《尔雅翼》。方知有两种。大者顶有红毛。谓之山啄木。然以青色者为主。故《内经》载。青绿之羽虫是也。魏野咏曰。千林蠹如尽。一腹馁何妨。马道曰。不顾泥丸及。惟贪得食多。乃一戒贪而一言材。亦各寓意之不同。皆得诗人规讽之情。

  野牛蝉声

  宋方圭好以诗讥人。一日。宋庠宴客於平山堂。圭谈诗不已。偶见野牛就木挨痒。宋因曰。野牛恃力狂挨痒。有客对曰。妖鸟啼春不避人。圭几与殴。不久。圭有连坐之祸。又诗 【明本作『宦』】 客陆某出言无忌。一日。与客同宴。偶尔闻蝉。使客咏之。客曰。绿阴深处汝行藏。风露从来是稻粱。莫倚高枝纵繁响。也应回首顾螳螂。自是其人少戢。後乃善终。予思近多此辈。不以陆为法、方为戒。鲜不仆也。

  左国几

  开封举人左国几妹夫不怜其妹。取妓以充後房。一日。妓逃。而左作诗嘲之。诗云。桃叶歌残事可伤。家池莫养野鸳鸯。闭门连日春容减。仍对无盐老孟光。世传诵之。予以诗则妙矣。乃狎语也。在左为之。不当。

  瞿宗吉

  吾杭元末瞿存斋先生。名佑字宗吉。生值兵火。流於四明、姑苏。明《春秋》。淹贯经史百家。入国朝为仁和山长。历宜阳、临安二学。寻取相藩。藩屏有过。先生以辅导失职。坐系锦衣狱。罪窜保安为民。太师英国张公辅起以教读家塾。晚回钱塘。以疾卒。所着有《通监集览镌误》、《香台集》、《剪灯新话》、《乐府遗音》、《归田诗话》、《兴观诗》、《顺承稿》、《存斋遗稿》、《咏物诗》、《屏山佳趣》、《乐全稿》、《余清曲谱》。皆见存者。闻尚有《天机云锦》、《游艺录》、《大藏搜奇》、《学海遗珠》。不可复得也。予家又有《香台续咏》、《香台新咏》。各一百首。皆亲笔有序。观此。则所失尤多也。昨因当道欲得先生事实书集。询之子孙。所答十止二三。志铭亦亡之矣。因述其梗槩。又尝闻其《旅事》一律云。过却春光独掩门。浇愁漫有酒盈樽。孤灯听雨心多感。一剑横空气尚存。射虎何年随李广。闻鸡中夜舞刘琨。平生家国萦怀抱。湿尽青衫总泪痕。读此亦知先生也。噫。

  荆叔诗

  《唐诗正声》载。荆叔《题慈恩寺塔》诗云。汉国山河在。秦陵草树深。暮云千里色。无处不伤心。予尝以此诗於塔无相涉。後闻终南山有小白石处。刻一诗。足有唐风。字乃晋体。深五七分。惜无名也。传其句。又是前诗。及读《唐诗纪事》。而此诗亦曰题塔。又系於无名之下。但又注曰。不知何人题名荆叔。予复疑之。因考姓氏诸书。并无荆叔之名。而《纪事》可谓收唐人能诗者尽矣。所以复注如此。此特好事者伪名偶写此诗於塔。高棅不考。而遂编入於《正声》必矣。昨会史乾用。云亲见此诗於慈恩塔。果小白石。字刻如前所闻。在塔之顶。并无人名。然後方知前诗必题终南者。好事者凿移於塔。如孟东野《咏蔷薇》之石。今移於史给事家也。

  和诗

  今人但知和诗。不知义有三焉。依韵和之。谓之次韵。或用其题。而韵字同出一韵。谓之和韵。如张文潜《离黄州诗而和杜老玉华宫诗》是也。用彼之韵。不拘先後。谓之用韵。如退之《和皇甫湜陆浑山火》是也。然唐以前亦未闻也。必有赓焉。意兴而已。观《文选》何劭、张华、二陆、三谢诸人赠答。是可知矣。就使子美不过如是。如高适《寄杜》云。草玄今已毕。此外更何求。杜则曰。草玄吾岂敢。赋或似相如。杜《送韦迢》云。洞庭无过雁。书疏莫相忘。迢则曰。相忆无南雁。何时有报章。杜又云。虽无南去雁。看取北来鱼。惟元、白二公。多有次韵。陆、皮则盛之矣。至宋苏、黄辈。唱一赓十。甚则全集。如苏和陶是也。嗟夫。诗以道性情。一拘韵脚。纵有高义。或不能用。况短於才者乎。且如东坡天纵。在惠州《寄邓道士》诗。即次韦苏州《寄全椒山中道士》韵。时事尚不同也。庶或可展其才。然拘之即有工拙。韦云。今朝郡斋冷。或忆山阴客。涧底束荆薪。归来煮白石。欲持一樽酒。远慰风雨夕。落叶满空山。何处寻行迹。苏曰。一杯罗浮春。远饷采薇客。遥知独酌罢。醉卧松下石。幽人不可见。清啸闻月夕。聊戏庵中人。空飞本无迹。观此二诗。已觉有性、勉之别。至於韦结二句。先辈以为非复言语思索可到。出自天然。若有神助。然则苏结安能及之。

  于肃愍诗

  于肃愍公谦为兵部侍郎。巡抚河南、山西时。一日。遇恶客劫舟。遍搜行囊。更无贵重於腰间金带者。盗亦不忍取去。及还朝。并无一物馈送。自作一诗云。手帕蘑姑及线香。本资民用反为殃。清风两袖朝天去。免得乡闾话短长。噫。此人之不可及而後功业之如天也。

  胡王咏女史诗

  国初海宁胡虚白。号斗南。正统间。钱塘王致道号兰埜。皆一时诗人。集未见也。尝见其《咏女史》之诗。今各录其一题者二首。余可知也。胡《题杨妃教鹦鹉念心经》诗云。春寒卯酒睡初醒。笑倚东窗小玉屏。早悟眼前空是色。不教鹦鹉念心经。王《题杨妃》云。禁苑养骄儿。儿骄母命危。褒斜山路险。不似在宫时。胡《题绿珠坠楼》云。花飞金谷彩云空。玉笛吹残步障风。枉费明珠三百斛。荆钗那及嫁梁鸿。王云。主难因妾起。妾心安肯违。身为金谷土。魂作彩云飞。冲雅规刺。皆有诗人余意。

  仟佰

  前汉《食货志》曰。亡农夫之苦。有仟佰之得。颜注。仟谓千钱。佰谓百钱。《文字音义》又曰。仟谓千人之长。佰谓百人之长。此仟佰说钱、说人。《汉志元帝纪》曰。出入阡陌。师古曰。阡陌。田间道也。南北曰阡。东西曰陌。此阡陌又从阜矣。然《汉志》又曰。商君坏井田。开仟佰。而《陈胜传》赞曰。蹑足行伍。俛仰阡陌。则说田处又从人。说人处又从阜。考之《韵会》。仟字下仟佰之得通作阡。陌字下市中街亦曰陌。通作佰。则是古字从人、从阜通用之也。昨读《玉篇》。於人部则载钱於行伍之仟佰。於阜部则载田之阡陌。似较韵会又明白。

  诗字不稳

  郑谷《咏鹧鸪》曰。雨昏青草湖边过。尝读《埤雅》。鹧鸪最恶湿。天阴即以木叶被身。安有雨昏时而尚於青草湖边飞耶。又如林逋之《草泥行》。郭索云木叫钩輈。对则佳矣。不知鹧鸪未尝木栖也。雍陶《咏鹭鸶》曰。立当青草人先见。行傍白莲鱼未知。在当时。冯明道辈举此为陶警句。予以易过行立二字。尽有理趣。盖行於青草。必是鹭矣。立傍白莲。鱼安知是鹭耶。否则人远视亦未知为鹭鸶。而行动鱼不知耶。又加张仲达之沧海最深处。鲈鱼衔得归。嘴脚何长也。李商隐《锦瑟》诗云。锦瑟无端五十弦。五十弦自有故也。岂谓无端。辩证类已言矣。此皆显名之诗。碍理有如此。诗岂易作耶。

  赵武孤儿事

  予尝辩明赵武之事。苟不见《春秋》二 【乾隆本作『之』】 传。《史记》诸文於前。观者以前日之言为主。一时尚疑。特并录于左。

  《史记晋世家》曰。十七年。诛赵同、赵括。族灭之。韩厥曰。赵衰、赵盾之功。岂可忘乎。奈何绝祀。乃复令赵庶子武为赵後。复与之邑。

  《史记赵世家》曰。晋景公时。赵盾卒。子朔嗣。朔娶晋成公姊。 【是为庄姬。】 屠岸贾者。始有宠於灵公。至景公之三年。贾为司寇。乃治灵公之贼。徧告诸将曰。盾虽不知。犹为贼首。以臣弑君。子孙在朝。何以惩罪。请诛之。韩厥曰。灵公遇贼。赵盾在外。吾先君以为无罪。故不诛。今诛其後。非先君之意。妄诛谓之乱臣。有大事而君不闻。是无君也。贾不听。韩厥告赵朔趋亡。朔不肯。曰。子必不绝赵祀。朔死不恨。厥许诺。贾擅与诸将攻赵氏於下宫。杀赵朔、赵同、赵括、赵婴齐。灭其族。朔妻有遗腹。走公宫匿。朔客公孙杵臼谓朔友程婴曰。胡不死。程婴曰。朔之妇有遗腹。幸而男。吾奉之。即女也。吾徐死耳。居无何而朔妇生男。屠岸贾闻之。索於宫中。夫人置儿袴中。祝曰。赵宗灭乎。若号。即不灭。若无声。及索。儿竟无声。已脱。程婴谓公孙杵臼曰。今一索不得。後必且复索之。奈何。杵臼曰。立孤与死孰难。程婴曰。死易。立孤难耳。杵臼曰。赵氏先君遇子厚。子强为其难者。吾为其易者。请先死。二人乃谋取他人婴儿负之。衣以文葆。匿山中。 【新序。即程婴子。】 程婴出。谬谓诸将曰。谁能与我千金。吾告赵氏孤处。诸将许之。随攻公孙杵臼。杵臼谬曰。小人程婴。昔下宫之难。不能死。与我谋匿赵孤。今又卖之乎。诸将遂杀杵臼与孤儿。以为赵氏孤已死。然赵氏真孤乃在。程婴卒与俱匿山中。居十五年。韩厥具以实告。於是景公乃与韩厥谋。召赵氏孤儿。匿之宫中。名曰武。诸将入问疾。景公因韩厥之众以脇诸将而见赵孤。诸将曰。昔下宫之难。屠岸贾为之。矫以君命。微君之疾。羣臣固且请立赵後。今君有命。羣臣之愿也。於是召赵武、程婴。徧拜诸将。遂攻屠岸贾。灭其族。後与赵武田邑如故。

  《春秋》经曰。晋杀其大夫赵同、赵括。

  《左传》曰。晋赵庄姬为赵婴之亡故。谮之于晋侯曰。原屏将为乱。栾郤为徵。六月。晋讨赵同、赵括。武从姬氏畜于公宫。以其田与祁奚。韩厥言於晋侯曰。成季之勳、宣孟之忠而无後。为善者其惧矣。三代之令王。皆数百年保天之禄。夫岂无辟王。赖前哲以免也。《周书》曰。不敢侮鳏寡。所以明德也。乃立武而反其田焉。

  胡传曰。按左氏。赵庄姬为赵婴之亡。谮於晋侯曰。原屏将为乱。栾郤为徵。晋讨赵同、赵括。以其田与祁奚。韩厥言于君曰。成季之勳、宣孟之忠而无後。为善者惧矣。乃立武而反其田。然则同、括无罪。为庄姬所谮。而栾郤害之也。

  刘向《新序》、邵子《经世历》。皆据《史记赵世家》书之。元金仁山《前编》。又复踵修。二三大儒。因袭承讹。遂为定论。世惟知屠岸贾之杀赵氏。而程婴匿孤复雠也。後又编为戏文。人第以为实事。殊不知信史不如信经。与其信诸儒远者之传。孰若信圣人近者之言哉。岂抵牾者为可据。而羣言不折衷於圣人可乎。《春秋》既曰。晋杀其大夫赵同、赵括。胡传据左氏之言以注之。未闻有屠岸贾之事也。若以马迁赵世家之说为信。则事在晋景公之三年。已诛赵括、赵同、赵婴齐而立武矣。安得至十七年 【十七年晋世家文】 又诛同、括而立武耶。且景公十七年。正鲁成公之八年。左氏之言。正附夫子之经。晋世家为可信矣。然则三年之事非妄乎。或者止书诛赵同、赵括。庶合《春秋》《左传》。岂应又并赵朔灭之。而有立武之事耶。立武之事。晋世家未踰年。赵世家至於十五年之久。马迁亦自矛盾也。诸儒独据赵世家之言。而不参会於晋世家。是以错耳。以赵世家论之。既曰岸贾不听韩厥之言。不请景公之命。然则韩厥不可告君乎。其後韩厥对君曰。吾君独灭赵宗。似又景公知之也。纵使景公不知成公之姊匿於宫。岸贾闻产索於宫。事变周章。景公独可不知乎。苟权臣矫命。上下无敢谁何。固有之矣。然则背戾於圣经。差错於年分。不惟与左氏相抵牾。而本传於理於情。亦自抵牾也。或者曰。金仁山不有二事之说。汪德辅不有不足信之语。子不多赘乎。予曰。仁山既疑为二事。则当折其岸贾所灭之赵。非赵朔之族。同、括之杀。不当复称立武。庶几不背圣经与传也。德辅既云与经相戾不足信。又不能辩其所以之非。以告诸人人。呜呼。是非颇谬於圣人。马迁於此徵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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