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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四 / 序一】
送沈令序
顾远斋复河南佥事别序
赠牛昆溪同知广平序
赠陈孔目序
叙丹徒县洲田志後
送吕芹谷出守襄阳序
陈情录序
送陈佥事序
寿东吾谭先生序
赠栗佥宪序
周氏族谱序【代韩苑洛公作】
赠王两洲大宗伯给由序
白华楼藏稿卷之四 归安茅坤顺甫着 邑人姚翼翔卿编 序
送沈令序
古者之仕不出乎其父母之国间有不合而去而游仕乎他国者大畧亦鲁卫韩魏中山邻服之间交相聘而至者也亦不越数百里而止故其同朝而处结佩而宦者非其父兄姻好则其乡先生所尝与游者也虽岁时州闾伏腊宴会吊赈庆恤之俗数相往来如里之田父服贾然故仕者至以官为氏甚乐且适也无所谓客土者之思秦汉以来一天下而郡县之或辇毂畿甸之士出於岭海蛮戍鸟言殊服之域或岭海边徼之士之入乎中州率错相易而至远者万里近者数千里其五方之山川异壤衣食异宜寒燠异候燥湿异剂非惟岁时州里之俗不得通而并其父子骨肉之音或阻绝踰时而不至 焉於是仕者始亟於转握以去而所至往往多羁旅萧瑟酸恻慨慷编邈之思或感岁时风土与其鸣春之禽四时之花木山河之揽带池台之燕赏彷佛差池乎乡之所习覩者数共骚人墨客赋而歌之未尝不欷歔若草之吟虫凄然以悲也间有乡之人与之同游於其土则不问识不识欣然若相悦也何者孤鸟游异林闻同音者则蛩然喜或鸣不巳情也此古今来人士所同而於时之迁臣遂客被罪而至者为甚予 吴人也吴之土户牖之间山川相轸结水为庐而秔稻鴈鹜鱼鳖芰芡以为食者也去燕赵数千里所谓五方之山川服食寒暑燥湿不同习者而予待罪兹土适吾乡沈君大衡为永年令且彼所称不识者犹欣然相悦也而况君之贤尤乡人所雅慕而誉之者乎君数田公事首羣吏来谒郡署予辄撤去台参故事与君退食共为吴人而语商搉土之民所疾否间於岁时欵欵指次乡土故事又怡然若游苕霅檇李之间 听采莲之唱吴趋之曲而忘其去者也亦洽矣古之迁臣逐客之怀予将於君乎凭而寄之而君且倐以考最去君为政不务声名惟廉白自持恂恂近古之遗爱焉予知兹行也例留擢京署不然当必改他州郡以去不复来嗟乎君之去也与予坐为吴人而语於其左右者其不可复也巳吾乌得而不饮郁於其心乎故於其别也申之文以缓其行
顾远斋复河南佥事别序
公徙大名同知三月复河南佥事以去公於予众所称乡先生者也属邑长吏九人盛供张祖道卫水上请予文纪其事予遂属草三易稿累数百于言不能画取而扣之其旨呜呜然寥栗怳徉然若不能成声者也则又毁去有从事者觞而前曰公之乡谊子大夫所溉於心者旧矣其来大名虽未几吾属醉之者若南风之弦也子大夫亦适徙广平至於此所谓东西州然言甚易者何朝命童子操缣与墨侍左右暮不能 报也岂两君者均以罪徙至此又离且去故悲者不可以累欷呻者不可以太息耶予笑曰曾是之谓哉尝读传记详古贤人志士出处之际自屈原贾谊以下何可胜道也其间或复或不复或既复而放或再放踰时而复皆不暇论故士之於此譬若江海之沤显晦离合唯其所之焉耳予於公亦何适乎哉独吾今从诸君导送公兹水之上延眺数千百年间迁臣逐客之辙徙而渡者不知其几入 国家来以郡饶而僻 繇罪徙而至者轸相接也然其间着功德於土与其暂至而去无所谓功德者於土而特采其名以传书之简册祠人伏腊所遗燕游歌赏之址山氓野父指而语赫赫若昨者独文潞公彦博韩魏公琦欧阳文忠公修苏侍郎辙以及韩绦刘挚陈执中之属五七公者历历可数也余皆寻巳零落烟波雾泽之间而不可求矣由此言之古贤人志士所以徙而暂寄者迹也其离而既去而独有所常留者道德与勳名也其所 谓显晦离合可喜可悲者吾不知恶乎在也吾属相与指顾河山草莽而一以盻焉能无悲歌感慨彷佛古所谓爽然自失者乎哉予知公非区区於世之显晦离合者故於公之去有所口噤而不能言盖在乎此而不在乎彼也公颔而大笑欣然噱饮以为别
赠牛昆溪同知广平序
予观孔氏之门所称异能之士甚众然颜子而下其日侍於左右之侧而欣然乐者唯阂子冉有子贡季路数君子门人所相与摹画其衣冠言貌之似特闵子曰誾誾而巳其余若冉有子贡似侃侃书季路以行行书均之书其所为刚与直者予尝诵其言过阙里望孔氏庙宫像想见其人大畧以魁梧崭岸之气自喜令与今人游今人类不好者也他日论友则曰友直益矣又曰吾未见刚者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孔氏独累累然数称而向往之何哉语不云乎刚类火直类木其材燥而上行而不胶折 於物故物不能侵鬪之盖不如是不足与近乎道也予同年进士河南牛君者长七尺广颔丰颡美须髯褒衣博带意豁如也间与之扣古今事论利害成败得失数称先君子之旨癯然当可否铿然若敲金戞石而出无留也虽面批人有不顾者当是时人望而貌之无问识不识相与指而呼曰牛君刚直人也殆孔氏之门所谓侃侃行行者之似也由予观之史称魏俗刚武上气力子贡季路皆魏人君之所称乡先生也 君岂其流风苗裔耶何向见孔氏庙宫像及按门人所以摹画其衣冠言貌乲似吾今於君特疑不能辩也似不似吾不论而世之人类能好君否也虽然孔氏之所与者非与其侃侃行行也与其侃侃行行者之可以近圣人之道而不为止也行行者刚直之最露者也侃侃则稍坚忍矣然要之负气而非道胜者必誾誾若闵子庶书之所谓直而温刚而无虐於道近之矣孔子他日又论好直不好学其蔽也绞好刚不好 学其蔽也狂皆所以摧季路魁梧崭岸之气而纳仄於道如闵子者也予南州之人其气多弱迟君不相及然独数以直自喜而深好君闻君来同知广平吾跃然又数自惧不能不於君乎规者故於诸从事之请详书所以而告君焉君能莫逆於予之直乎否也
赠陈孔目序
繇周衰而仕诸侯之国者非公族之子则四方之士所客游而至者也古昔先生盛时养士之法学士大夫共视以为迂远摈而罢去之今其遗具载礼经其德行道艺之所书会民读法乡射养老献馘讯囚龠舞弦歌军旅俎豆所与考习大畧隋唐以来博士弟子之所不讲者也今一旦举其说而闻之於众市之童子必呶呶然羣而嬉姗也吾信古之道不得骤行於今之世者然独窃取先王之意所谓庶几其近似者强之莫若尊师何者古太学之礼诏於天子无北面所以尊师也州党之间抑有所谓乡老者赞 乡大夫而书其贤者能者以献于主内寄其权又外优以不臣之礼而尊显之盖所以严民敬事之心而兴其道也迄汉兴天子犹数诏茂材受学国家有大疑难下太常会公卿百官各具师之说以对诸生诣博士登堂颂礼必严或诵说有法必惊问曰何师则谨对曰师事某其所以严而事之者如此故其时之贤材虽不能尽如古昔盛时之钜而明经洁行孝廉朴茂之士繇高第入为列卿二千石而有显闻於时者史 不绝书也予观 国家来中外州县之师率录州县所为齿年以贡之弟子而领置之间由举于其乡与进士於 天子之庭而至者特百之一千之一而巳是以长州县者与刺使者之至率以升斗簿书之吏厌视而不厚为尊宠或以称书于上又辄坐故事待之踰时受州县之吏而止信如是则众何所劝何以广厉学官而兴教化也当是时学士大夫数见世多所称豪特奇崛之材显名其间而曰事如是适矣似不 必区区慕古之道者抑不知非由今之法养之如古盛时者然特世所负豪特奇崛之才不终绝于时於是乎稍稍出也予愿 国家罢去州县师之法畧仿古乡老遗意择其经术杰然者宾礼之稍以称衵引擢州县之吏以上而异等者大较当考宋诸臣表胡瑗故事然後四海之内令习暏古所谓尊师者之概慕谊无勌也予友王君汝修志古之道闻予言而好之因为予言濬县师陈君者陕以西博物君子时时举古 之道为弟子诵说予奇而藏之胸中久矣顷属草郡志来从事予验之果王君之言不妄而未几以迁翰林孔目去按君职即古文学掌故之属非世之茂才不得与岂 家家上采故事而将褒礼之显荣君之道耶古所谓尊其师其严事之者耶抑亦繇君之贤偶卓绝於时不但世所谓千一百一而罕遇之也君行矣入待诏承明之庐朝夕与世之名公钜人者游试以予言质之合乎道否也
叙丹徒县洲田志後
郡太守巽峯先生洲田之法行其川隰江海沃埜之利既入于官而势家钜室无所厚射以滋讼鬪卿大夫之过道里者郡县岁计其入以待委积故寺供张宴饮车马馈遗一切无会之徵所繇朘民脂理以赴交缔之壑者悉巳罢去司谏荆川先生记行事书而藏之名山矣先生复请乡大夫自山吴公为志以事必详始则其情见故为公移以田之涂浍不分则民有血气不 能无争心故为图以财之出入无式羸缩无式则司费者或起而攘非所以句郡县之籍以迟其久也故为例以法必公议则来者可守而采风者有剂也故为记议赋颂书凡若干卷刻既成其隶邑吏茅坤廼读而题其後以告继今日之有司者曰是法行其赀入干公府其出入悉总于司财者书之以待岁弊郡县非为公费不得书为公费而郡县之事不得书郡县之事而上官或命书之以待岁弊也则得书其或上官 欲有所费命於有司而不欲有司书之也亦不得书不得书则不得以其财入出故尝按书者之所籍以考故时里甲之费郡县佐贰寮幕所自为奉御者什去其九过卿大夫所藉以为欵泽络绎道路之间者什而去其六七及其上官官司所辖岁至之常以为奔走供亿者什而去其四五他日郡县之长吏於此使其约巳治官守之百世可也稍令内不厌其子女童婢之欲以事奉御外夺於连骑结驷者之纾求以纳欵 泽中复唯上官者之所涎颐渰淟??阿涊以为奔走供亿则以是法为赘疣所甚不适意於有司呶呶焉讹言摇乱而去之唯恐其不蚤且力譬若薪之待燎行之数年不可得也而况望而久乎易曰穷则变变则通迟之数十年之後而洲田之存者或没没者或复时之沿革财之消息与司财者之庸与否相摄而行之以不失乎今日之意是则巽峯先生之所望於有司也予故表而出之以待後之同志者又题而告郡之势 家钜室者曰是法行则齐氓蒙故业凡以气力雄食郡县者既不复能射江海之利以兢击锺鼎食之富当共苦之然而齐人死盐筴粤人死玑翠利之所下民共惑而犯焉故也故圣王禁利以定四海诸侯禁利以保境内况郡县大夫之猎其所入以待所出凡以为民也因公家之帑以宽什一之诛非尔乡党邻里朋友姻戚乎语曰君子富好行其德小人富以适其力盖言唯人也予故表而出之以待郡之行富而附仁义者 【 按洲田法所里甲者甚善惜乎县之岁费仅百金所以行之不能以久也并跋】
送吕芹谷出守襄阳序
古之人有功德被於其土史氏书之竹帛及其没世之後近者百数十年远者千余年其在当时所施为之畧盖巳剥蚀烟波陵谷之间而无能指次之者而土之人犹相与像而祠之或即其芜宫废第所尝赋歌宴游之处闻其名氏辄凄然郗歔悲慨伏而吊之若此者岂近世所习视区区簿书筦钥之谨与夫廉侠干局之劲能 树功名于兹土与彼其德有蔼然入乎匹夫匹妇之深而莫之为而为者此之谓古之遗爱也而予窃恠今天下州郡才吏往往其所以功名自喜震燿当世者或不於此而於彼何也襄阳者阻江汉之上所称中州之最雄者也汉以来世所当侯王战争数持重兵临镇於此其在承平累洽之後钊又以其文儒领二千石印绶出而守之者不知其几其所能杰然表见者抑又不知其几独羊叔子以其第流文物烂然被江 汉之间杜元凯以下欧阳子犹与其功而不与其仁且不得而并焉而当时襄人所为书其祠之碑与过而涕者至于今骚人绘匠犹能摹画而歌咏之迥然人之耳目焉岂非其德之入人深有所不可觧於其心与予同年友吕子芹谷今且出守兹土试即其境采民风而问之其所由然者抑独何与嗟乎夫世所务功名者在彼而予所为吕子亟称而喜道之者廼在乎此母亦近於迂者也然吕子怛然有志於古之道者苟岁时伏腊过羊叔子祠下当必有深量予言而踊跃者矣
陈情录序
陈情录录右都御史南渠王公尹应天时所乞省太夫人疏及历南京刑部侍郎时而以太夫人养再疏来归者也当是时 圣天子悯而许之缙绅百执事共相矜以为栄而各以诗歌倡和之者若干首其系录之额曰陈情云者则公乲门生故吏按公本末与汉李密故事合相 与慕谊而书之也刻成序受读因窃叹曰人少则慕父母仕则慕君其所由积习者远矣予故考古今传记窃恠世所称山泽一行之士能傲然自放江湖之上者有矣夫既籍朝请而能以父母之养为患翛然若蜕而引者甚难也若汉诸孝廉起家白衣始天子召之蒲车亦时时闻有引大谊辞使者位稍通显第历公卿以后史传所载盖寥寥矣若此者岂古今位涉公卿者类多资待既久春秋高不及其父母之存者与 抑亦繇其身既贵近天子数宠临之而势有所不能请与何向或能之而此卒不能也抑亦以山林寥旷其始麋鹿猊兕之在野者固相狎也而入死囿饱丰草彼遂有所縻而不能置与予间按公再疏日月公年始逾艾於礼犹服政家尚有兄仲亦不应制所称子一人而父母年老者得归养公廼独能抗疏引传记所少见之事与古礼及今之制所不应者恬然以其身际日月之贵而远徙林壑视山泽一行之士无以异 何其壮也及太夫人没有司疏请复出公时稍迁竟不能久留而上 天子印绶乞骸骨去亦可谓贤矣嗟乎大臣者国家之表也当其父母之养苟能如彼白衣者恬然世利之外而乞身以退奋决而不顾其流风蕴义岂特区区闾里所称孝谨笃行巳哉天子而有乞身之公卿於下则必礼异之其心固曰大臣之孝廉也如此其不可以禄而羁絷之也如此而不忍辱之矣百执事而有乞身之公卿於上则亦矜而佼 之其心固曰天子之嘉大臣之孝廉也如此其不忍以禄而羁絷仄也如此而亦不欲以自辱其身矣如此则大臣重小臣洁朝廷尊而天下治矣否则大臣固可辱而使而有如顷岁以来簿责诸公卿状其所系国家得失岂细故哉呜呼於是时或有识者按公故事读其疏想见其人能不为之泫然欷歔流涕矣乎予是以敬为公志之非特曩史官所书李密辈一行而巳也公名爌黄岩人学者共尊之曰南渠先生其居 谏垣时所数上书谏止 武皇帝游幸及弹劾中贵多近世所难言者及尹应天吏民於其去相与像而祠之予尝过其祠宫下刺问吏民吏民沾沾口次有两汉京兆之遗指云
送陈佥事序
大理寺左寺正陈君擢广东按察司俭事领高肇以西右寺正颜君而下谋属赠言於予佐其行嗟乎予能助陈君乎哉高肇僻处百粤南徼去京师万里按图经及传记所称其土椎髻而 跣先王之所不能正朔也汉以来稍稍郡县之上下数十百年小吏之编输而治租赋者亦数矣闻其夷獠之习相错嚣然犹旧之十五未巳也岂本方之人不相适譬之寒燠燥湿区区鸟言之裔固不可勤之以中州与抑亦中州之才吏或不及至游於其土间至者特簿书绳彀无以先王之道导之者与窃恠予吴越於春秋时齐鲁宋卫曹郑中山之君尝夷之不以与盟当不能半今之高肇之区也子游以布衣掘起其 间而北学於中国翩然遽能引孔氏诗书之旨修餙其俗吴越之教於今首功也况乎陈君者世之才吏持 明天子玺书而监视数十州县之民与有司朝席而暮禔之使能以子游之学而南面端委以临焉其何有於吴与越乎过南海甘泉先生在焉或所谓南方之学得其精华者斯人也君能过而学之当必为助於君矣
寿东吾谭先生序
始东吾先生之教湖也坤在诸弟子中而先生之中子纶方童龆时间亦擕之来与俱予两人者均先生之所器而命之友者也後十年纶为南祠部而予亦调为兵部郎因次坐祠部君问之曰先生之去吾湖也何以曰擢 顺昌王传颇数采古者王吉龚遂谏诤之谊以明职然非其好也遂弃去归老矣问何以事老曰先生性澹泊自喜世所驰酣战鬪不入於其心君之所知也日惟闭户讽老氏书以自娱谏吾兄与吾弟注文几课两童仆种树种韭几暇则召里中 能者令家供具与饮酒无筭投壼雅歌仰天自乐他固不知也车不过城市岁时乡饮读法有司间以召或至或不至也问疆有力否曰年且七十矣犹日饱饭数盂鱼一盂蔬果二盂鬓发与髯曩之漆者黝者今化而为苍矣然尚未白也泽颜而脂颐语古今图史得失刺刺不置口犹君之曩所与游也问尚能从山水之游乎曰不厌也居顷之祠部君函封缣一轴过予所请曰某月某日先生之辰今年且及期矣制有兄 弟而父与母老者不得侍吾之兄与吾之弟数奉觞上寿吾独不得俯仰其间何以自适乎诗曰岂不怀归是用作歌惟君为赋而识之也予题之曰闻古有乡先生服官上廉白归则杖於其乡以孝弟力田教子孙命之曰三老国家有大故数赐帛存问若吾先生者斯其人与斯其人与金陵多佳山水及古隐沦道术之迹先生脱不厌愿载之东游吾与祠部君且告休沐出而日侍几杖如湖中时焉可也
赠栗佥宪序
圣王之治天下譬如医者之治疾也苟可以活人则虽溪壑之毛蛮海之蜾产于穷山绝徼鸟言卉服之域犹采而煮之而况锺乳乌喙出於中土与闾里之门暑乎末闻以误医者尝杀人而槩阻遗之也予览观 太祖采三代之谊错封同姓之国自临缁辽代以西涉太行云中南出汝汉长沙豫章以捷蜀徼叔伯昆弟冠带之国半天下又监汉诸侯王为世世子孙患故 名川大陂租赋之壤不以封不得与政事列朝请或颇疑舜为天子封象有庳使吏治其国者为象不仁也殷之微子比于周之虢叔周公旦与夫毛卫之事去上古近姑不论即汉刘德歆向父子唐李德??谷宋赵鼎汝愚之徒其出入将相书之史册者历历可睹予故间读魏陈思王所为求自试表每於今累欷而泣也然按 国家以来深惩博谋世世无恙中叶以後则又稍稍 诸王辅导官属亦不许转徙妃嫔以下暨 县主之子系支庶并不得通籍朝署窃谓同姓骨肉至亲之臣也假令诸辅导官属与戚畹之子系支庶有如汉周昌贾谊董仲舒邹阳枚叔王吉张厂及冯野王父子兄弟之徒出乎其间而苟以法弃之何异产之中土闾里者活人之材卒因误医者尝杀人而槩阻遗之也乎且自古以来记籍所载同姓之国为患者唯汉为甚汉之患在诸侯强大擅山煮海得自置官属治租赋为孽非由辅导官属得转徙与戚畹子系 支庶入奉朝请然也又孰知迩来 诸王国间以骄不奉法有司不能制或由诸官属与戚畹之家左右无状使变今之制中外一体令如谊古邹枚之属为参乘舆出入兔苑其间安知不如曩时涕泣而诤且死於其职者予故收发愤思欲効万一之议於 主上特未会便今予观上党栗公慷慨多大畧有古豪儁者风每自许使遭际汉武皇帝当举茂材异等可为将相使绝国者予壮而察之似亦无异斯非世之所 慕锺乳乌喙之材乎顾由母夫人为桂平县主举进士第坐国家故事出守陈州巳而累二十年今始疏为陕西佥事人士或幸公迟而及用而予独怜公之材异等恐犹不及尽用於时也虽然西北频年多虏寇吾乡总督曾公方草河套之议公脱能展素所蓄抱为拓土河朔 圣天子方拔士如转圜集议若流水安知世无讼功者出而建议於时务增损故事於以尽公之才者乎其有与无不可必唯公慎自勖以俟吾知锺乳乌喙之必不遗於世也
周氏族谱序【 代韩苑洛公作】
予门人杨君汝修尝与给事中周君顺之逮系狱中巳而蒙 天子仁圣释放汝修出与予言给事君之为人与其待罪状予盖耿耿也久之给事君手编所为族氏谱因以书贻予曰古者天子胙诸侯公卿大夫士之土则各命之氏诸侯公卿大夫士之家各按其氏系以宗法行世禄之典其比闾州党之民不及以世禄者亦 繇口授之业长子孙於其土而太宰往往以九两之法拊循其众焉是以族联而不散教隆於上而俗美於下有以也中世以来诸侯公卿大夫士之世不及禄崩离分散枝蔓乎中国又革命之际所当兵燹战阵与夫荐饥相仍亡徙道路山谷者不可胜数是以州郡之间戎其唐宋以来之族且不可得而况於古者氏系所出乎甚或再传邈不可考伯叔昆弟之间若秦粤然相奴隶牛马者有之此学士大夫之所以欷歔 饮泣而谱之所由作也怡不佞周氏居太平某里者八世而上不可考按福四於予为祖系所可考者之始由福四再传而为端庆者予高祖高祖之下始得予曾祖行者二人绝不传者一人祖行者五人绝不传者一人父行者十六人绝不传者二人予兄弟行者四十六人其绝与否及子侄行者咸未能书也嗟乎予四十六人及今犹能字而呼之数传而或窘於兵燹饥殣之余安能不复如曩之八世而上其伯叔昆弟 之间又焉能不为世之秦粤而奴隶之者乎又况望其或出於此有所谓古之族训者乎予窃惧焉幸 明天子放归田里廼得仿欧阳氏谱法手次如左而族约数条则采古者族食之遗以待後之人者也惟先生赐之一言予敬读而题之曰古之着姓公族必获贤者而昌周始建姓以其氏名焜燿传记之间者甚众然给事君嗟远不可考不欲附离之其所自伤者远矣廼今给事君进以其身抗疏於 天子之庭 滨死而不顾退则修明其道以首帅乡之人非古公族所称笃行君子者乎使後之子孙读其谱共守其约谨识之曰某以下先生之裔也某某某先生之始祖以下而高祖行曾祖行父行而支属者也先生首屓者之谊以大其族而其所以食之而训之者又如此周氏之流风蕴谊於今寖昌矣兹或给事君之意哉巳酉秋九月望日某序
赠王两洲大宗伯给由序
公卿有远行则从官以下百执事有司相属治供张于郊择其善诗歌文辞者赋而祖之旧也近代以来大畧并好侈陈其才画与其所临官赫赫人耳目之勳位与声望他或不逮焉予按之似非诗书之指也昔周成王推择百官临镇东都曰君陈孝友于兄弟克施有政尹吉甫北伐玁狁来归天子赐之燕喜而诗人乃歌之曰张仲孝友夫以古者颂美大臣不本其才画勳望而独孳孳其室家父子兄弟之际者何哉盖 孝友者君子所称神明之德以之修其道於家则和而祥以之声施於朝则显而洽三代而上大臣所以措诸天下国家以戴翊天子盖繇是也两汉时丞相御史大夫而下稍稍以孝廉进谊即此今南京礼部尚书安福王公自 武皇帝时起家凡数十徙官以迄于兹中外士无问智与愚苟按其爵里名氏咸能呼之曰今之闻臣也坤忝厕从官後间伏谒公特貌疑其道非今人然者廼退而质诸公之弟司务君司务 君为予详公之为人子依於孝为人兄依於弟而所居族属支庶自米盐毛琐以下不可手画也嗟乎盛矣若我公者岂非修其道於家者豫故出而擅声施於时者章章若彼与公以给由行从官而下咸持故事倡和诗歌若干首祖道右都门上坤非能文辞奢也司务加前属之坤坤皇恐愞怖谢不敢当窃谓公之道信古诗书所次大臣之指不可以无述也又於公之弟为之辞故不以众所覩记公乲才画勳望而独详公之所以室家之细且令天下学士大夫闻而谋曰古所称大臣若君陈张仲者流其道在乎此而不在乎彼庶知所本而概慕於心也谨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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