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者国学白华楼藏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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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六 / 序三】

 

  送按察使汪青峰序

  赠穆明府序

  寿郡太守云屏张公序

  再赠宫保胡公序

  赠范中方参政河南序

  赠归少参赴滇南序【脱稿後不及投赠弃之箧中】

  赠陈宪使赴赣序

  赠荆乌程序

  赠萧石潭擢令江浦序

  青霞先生文集序

  赠黄丞擢甘肃行太仆主簿序

  赠林金坛给由序

  送沈迫子赴塞上辇其父参军公遗骼返葬序

  白华楼藏稿卷之六 归安茅坤顺甫着 邑人姚翼翔卿编 序

  送按察使汪青峰序

  予少时闻安期生以策于项羽羽不用避去而黄石公秦之隐君子也辄以兵法授子房卒为帝者师予固巳恠之巳而举进士从长安邸舍中瞰予同年友青峰汪君当是时宰相奇君才欲骤显之君独辞谢不受时时称病闭户钩帘讽养生家言又时时从养生家寻异人煮丹砂可化为黄金者君悉与之深游而得不得君固未可知间以扣君则君每自奇身固陆沉金马间而其心未尝不游於终南少室之深者也因貌君君两眸凝然若水碧之峙数烟雾起虽予亦不能以不奇君也巳而君且浮湛郎署者十余年一出为广东按察副使持兵玺击海上贼遂以知兵名未几来参吾浙藩君复能吐胸中 之奇以佐总督胡公卒之元孽授首而吴越以宁岂韬钤参同其说相表里彼河上公所称翕张予夺攘无臂仍无敌君固能倐焉取之为养生诀倐焉取之为兵家符而因以出而将戎伍耶总督公疏君功擢广东按察使以行予因谓公安期生黄石公两人者既羽化仙去世固不能求子房得黄石公秘方其亡暴秦诛项王而汉皇与之剖符封列侯遂托赤松子以自逃君得无犹有翩然自喜者乎 国家尚多故君第去他日候君功成受爵道东海上予固当从君所好而窃愿有以请也

  赠穆明府序

  世之刺州郡之吏者岂与孔子之旨或同或不同耶孔子之羣弟子其以才推择为吏显名於诸侯者甚众咸不之与而柴之愚则怜之宪之贫困甚且敝衣冠而不能以朝夕也则爱之周之若求之艺而或为季氏厚歛也则摈之又从而与二三子鸣鼓共攻之孔子岂不知赋讼甲 兵之间彼之可以干局焉而办而此之否也特不忍廉且墨者之相浮湛恣睢不得不为别黑白正人心以待天下之来世焉云尔吾郡穆君盖世先正文恪公之教以饬其躬者也其来判吾郡也三年矣吾不知其它至於郡之人不敢以一??系一缯一蔬一鱼入於其庭君亦不敢以郡之一??系一缯一蔬一鱼而污其名斤斤乎庶几古之廉而无欲而向所谓愚且贫困者之近也今卒坐不称移官以行嗟乎孔子君之乡人也其归也过孔子庙宫幸为酹之以酒吊而卜之曰其为彼乎为此乎闻孔氏礼器犹在堂君虽不免於刺州县者之口其犹及免孔氏之鼓也矣

  寿郡太守云屏张公序

  始闽中张公故尝绾县绶令我乌程其所以字县之人者甚勤也巳而入为户部尚书郎以行他绾县绶者来或稍稍不相及矧军兴来海上烽燧数内向而县且萧然矣於是黯然思公而 漆漆於公之曩所为勤而字之也低徊涕洟相与伐石纪其事碑在县邮亭下久之  天子愍湖郡滨海上甚苦当得良二千石拊循之特察尚书郎张公故尝令湖下邑而以能名者於是佩公二千石印绶出典郡太守事而公之函檄而至也县之吏与民前诸州县走数百里遮道而逆之郊诸州县既以得隶故乌程公为慰而乌程人又自以故且席公之爱也无不人人喜公顾见故吏民亦洒然觧颐有不知所以然 者居顷之会公履始生月日诸州郡各帅吏民以称觞入寿於公而乌程令荆君察县之吏民所衘公者深又不当例他州县也於是独谋所以寿公者於予予告之曰君将同诸州县进酒灸炮往体累累然效华封之祝巳乎抑亦按县印绶即公所故佩处也特条画其令补缉其政且首他州县以申公之遗爱巳乎苕之水卞之山於古今无以异也曩之井里温然犹纩之挟也虽以烽燧之未及也而公所以拊而字之者 若彼也今之井里则颓然易子炊骨者之相望也虽以烽燧之聿至也而後公者所以拊而字之者若此也公之去而吏民相与愀然志以思再至而吏民相与跃然佚以愉此於其中必有所以杳然入乎肌理渐於肾肠有不可以声音笑貌支离牵葺於其间者古之人爱其道则及其树树且勿伐焉而况於君之继公之政者乎汉人之歌南阳者有言曰前有召父後有杜母盖言画一也君视县吏抱牍以过公所按行故事犹一一在君衣带间也君得无意乎君能之则公之爱不特在乌程而诸州县且有以观风於君也巳客有以其言闻於公公曰善遂书之

  再赠宫保胡公序

  总督胡公之缚王直也  圣天子既怜其功特下有司议之加公太子太保及从事诸将校以差予於郡太守张君某之请纪其事也盖尝按公之所以缚王直与其始之所以俘徐海并由帷幄间以收战鬪乲功或古名将所不及闻 有识者并颔之而公颇亦稍稍自喜然此特疏公之搴旗斩馘之槩耳而至於公之以身殉国之隐则未之及也自古大臣之以身扞国家者其利害常相权苟权吾身之利害与国均身安而国安身危而国危此犹其浅者而至於如彼则身为虏而国家可无恙如此则身或可免而国家之患殆土崩而鱼烂所谓事机之际间不容发当是时必置其身於荣名死生之外者然後其气安闲而吾之举措一而不乱方海之遍 引诸岛夷并力而寇也分他酋以劫吴越江淮诸州郡而自引部下最鸷悍故尝格鬪中国者数万人突击乍浦胁钱塘以撼金陵公於其时收卒不满千人而欲仓卒起而支之公策欲战则力屈欲迟之以待戌兵之至则远不及於是不得巳厚遗谍者直入海所拥歌唇舞褎之间以羁诱海而又从中朝衡暮纵以擕其党此於其间情甚微矣而中外之士或不察疑者与忌而谗者日且盈道路四面而起予时过公垒公 左手筹军吏右手饮醇醪若忘敌然予间以色危之公独引剑画地呼谓曰特於国家事当不当顾吾则唯以此报 朝廷耳君何忧嗟乎然则公之许国亦巳审矣气之至者可以开金石贯虹霓公之心有所独殉而忘乎荣名死生之外此敌之所以纷拏轇轕不踰吾筭而卒为吾虏也於乎古今来覆敌之将易而殉国之士难若公之缚直与俘海有司之所得而言国家之所得而赏他日史官犹得而书之而至於公之 区区以身殉国之隐则直与海之所杀而不以怨虽鬼神有不能窥其微者而况於世之学士大夫乎况有司之所得请而议其赏乎久则公之谊当或零落芜没於好议之口非惟史官不之知虽稗官野议亦或所不及载予是以悲之窃因德清令沈君某之请而辄有所云云且以语後之欲以功业自壴啫必一其气於荣名死生之外以殉国家如公焉而後可也

  赠范中方参政河南序

  中方范公之督学予浙也一切文章经术既采两汉以来闳深典雅之旨风厉学士而其为人免和而内刚庄而思缙绅大夫乐与之游且上下也及擢河南参政藩皋诸君子相与欷戏咨且不忍其别以去又按故事督学大夫以最闻者例得入补卿寺公既以治行名当世世共推挽公鳞次执政矣不及补而补河南颇疑之予按国家舆地图而系之言曰闻公辖南阳南阳者天下咽侯也西窥武关南捷襄邓北及宛叶 成皋之间故楚汉以来侯王百战其地四方无大故则巳不然鼓鼙之声熢燧之迹且四面至也国家非得重臣以临镇之得无南顾之虞乎况其地土深而厚世称抱道术龙卧其中又他多强弓悍弩淬甲利剑昔人所称韩之劲一当百即其处也公过之试停车而望云雾草泽之间当必有奇掘魁垒超跃踢宕之士出而从公游公倘籍而羁之苏文忠公其亦无忧丰沛之士矣乎较之领卿寺诸曹又孰得孰失也或曰然因书之以为公赠

  赠归少参赴滇南序【脱稿後不及投赠弃之箧中】

  近代以来学士大夫之宦游中朝者往往繇通籍迄衰白不欲一日离去辇毂其当次补藩臬郡县又多择便地以自结纳稍稍移置边徼非其左迁即孤矫之士无厚援者尔间独按古传记彼所谓奇节自喜之士或自请使绝国其飘忽魁山??之气若非世之闾里儿女之情所得而羁且濡涊之者何其壮也予数以是阴求天下 之士而顷闻长洲归公来方其由给谏言事出佥予浙予颇疑其孤且矫矣越三年又参滇南以行滇僻处象郡百越之最南界去京师万里士大夫所不乐游者也公引车之日无离色予祖觞钱塘道上且谓之曰闻汉武皇帝尝於长安上林中令水衡都尉穿池象昆明以习战彼其气若此此所以能鞭挞四夷也公今入滇当过其下揽其山川道路之胜间覩伏波将军所奋立战疠处得无有翘然自喜之心乎噫嘻公倘图其山川道路之胜以归令世之仕宦故不出长安者见而指画之予又知其当爽然自失泚然污发沾衣也矣

  赠陈宪使赴赣序

  赣之寇介闽广及江西诸省之州邑而窟而又阻大山长谷悬崕堑壁翳林深菁嶔巘嶻壑自以为猿猱之所灴能越飞鸟之所不及度一切戍兵所不得深入而鸷击之者其深入也我为客而彼为主而势不能久留彼且得阳垒於其 西以扞我而阴穴於其东以避我故馘未及悬而师巳疲矣不得巳而櫜甲以归又未几旁界之举燧以闻者不旋踵而至或者共难之及予间尝读阳明王公所剿浰头横水桶冈诸疏往往谍其中之所向背乖其中之所耳目掩其中之所不及石?蔺石列栅以鬪我或鸢翔而惊或虎踞而待或火篝而突或糒氷而伺当是时窟赣之远近故为患者鸟举而鱼逝千里之间连蜷震怖不敢出气而数十年来向所故为患而若 鼪鼯之啸号风雨夜至者则又稍稍起嗟乎赣即故赣也岂非系乎守之者之能与否与杭州太守陈君之视郡也法而练介而温尝击治下邑有古渤海之遗焉久之以能闻  天子悯赣多盗特徒按察副使佩印绶以行予於其去也饯之钱塘之上而告之曰君之入其境也即阳明先生所故尝提戈处君按其故垒而访其遗事得无有朝引而夕禔者乎予窃书之以俟君不知他日君过焉以为何如也

  赠荆乌程序

  云洲荆侯之莅乌程也未几辄有声而部使者按月日犹不得书其贤与能以闻於 朝遂檄而奬之而其寮黄君辈及邑之诸父老以知侯之深者莫予若相与请予文张其事予颌且久之顾草未属也或疑予後焉予窃惟古者史氏之书其於名公硕辅非为国家建大勳劳扞大患也不以书其余百执事中材以下一言一动之中擘画则汲汲焉以书其於韩彭之战非破 赵下齐击魏灭楚裂千里之城邑而殉也不以书而绦灌之属自搴一旗斩一馘以上则悉书若此者何哉非与名公硕辅之後而独与百执事之勤也名公硕辅其贤之钜且众者也而事而为之书则不胜书矣百执事以下则其贤之微者也事而不为之书则不得书矣惟古循吏之为闻於时者亦然终其身以郡县显者则以郡县书然亦择事而书若溉田若种树若治盗其为时久而有功德於民钜者而後书他则不 书苟钜矣及表为九卿封列侯而又有也勳德载在国家列之鼎彛也则亦别为列传因附以书而不屑屑然以郡县书古之於才贤之士所因其善之微与钜而书之或勤或後或详或略也固如此若今之郡县之间其才且良而按月日最初者监使者始为檄而奖之尔若期月以上则疏而闻之矣其尤卓石?荦过人  天子或下玺书召之矣又再则於其立像而祠之而伐石而志之矣以予观於荆侯才完而鬯职敏而 练且勇悍之资傥伟之气不数月而民席之如父母向久如神明数十年来所间见者以彼之材异时游列卿当为  明天子名公硕辅而扞大患建大勳劳以为闻於时则其风流人物所以燿天下而垂後世者盖未艾也若今之部使者所檄特自下车之始政者言之耳而後之疏而以闻於  天子相鴈次也  天子之或为玺书而召与邑之所以不忍忘其功德而相与祠而伐石焉略其微而撮其钜以书於以 备采风者之录而附之史氏之列传予皆有所不能拒而予亦不忍於终默者又何必今之区区部使者所檄而侈而书之也哉或曰兹亦可觇侯之得民之始矣故并序之

  赠萧石潭擢令江浦序

  江浦辇毂下邑也多中贵势人者之业与金吾氏之逻卒稍稍庞杂其间又绾南北舟车水陆之冲朝夕饬厨传治供张以奔走为能或谓石谭先生质行君子也不当烦以此予谓之曰萧 君抑闻老氏所谓静胜躁柔胜刚治大国若烹小鲜者乎世之士以气自耗者也以气自耗者蔽故其智内困於毁誉利害爱憎情欲外疲於狱讼赋役簿书米盐一切市交炫名之私得以荧惑乎其间故邑之剧且肘辖者或为患君以道自胜者也以道自胜者达其智恒游于世之缴矰网弋之外而彼之所共劳乎其形悴乎其神者并不得以撼君而鬪君而君独超然若旷萧然印绶而南向入而治文书出而采风问俗 於其郊即如向之所谓中贵势人者与厨传供张者朝且夕於君之襟带间予固知君应之甚暇矣故予尝谓宓子贱之弹琴与巫马期之戴星劳逸不同而孔氏以来学士大夫之所折衷或不以彼而以上愭盖有以也邑阻大江上多山水之胜都城宫阙之丽及我  高皇帝开国之遗烈往往在焉君能移其治官之暇为我赋之否乎倘为寄之山中予受而读之固可以觇君之政矣

  青霞先生文集序

  青霞沈君繇锦衣经历上书诋宰执宰执深疾之方力构其罪赖  明天子仁圣特薄其谴徙之塞上当是时君之直谏之名满天下巳而君累然擕妻子出家塞上会北虏数内犯而帅府以下束手闭垒以恣虏之出没不及飞一镞以相抗甚且及虏之退则割中土之战没者与野行者之馘以为功而父之哭其子妻之哭其夫兄之哭其弟者往往而是无所控吁君既上 愤疆场之日弛而又下痛诸将士之日菅刹我人民以蒙国家也数呜咽欷歔而以其所饮郁发之於诗歌文章以泄其怀即集中所载诸什是也君故以直谏为重於时而其所着为诗歌文章又多所讥刺稍稍传播上下震恐始出死力相煽构而君之祸作矣君既没而一时阃寄所相与谗君者寻且坐罪罢去又未几故宰执之??丸君者亦报罢而君之门人给谏俞君於是裒辑其生平所着若干卷刻而传之而其子以 敬来请予序之首简茅子受读而题之曰若君者非右之志士之遗乎哉孔子删诗自小弁之怨亲巷伯之刺谗以下其忠臣寡妇幽人怼士之什并列之为风疏之为雅不可胜数岂皆古之中声也哉然孔子不遽遗之者特悯其人矜其志犹曰发乎情止乎礼义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为戒焉耳予尝按次春秋以来屈原之骚疑於怨伍胥之谏疑於胁贾谊之疏疑於激叔夜之诗疑於愤刘蒉之对疑於亢然推孔子 删诗之旨而裒次之当亦未必无录之者君虽没而海内之荐绅大夫至今言及君无不酸鼻而流涕呜呼集中所载鸣剑筹边诸什试令後之人读之其足以寒贼臣之胆而跃塞垣战士之马而作之忾也固矣他日国家采风者之使出而览观焉其能遗之也乎予谨识之至於文词之工不工及当古作者之旨与否非所以论君之大者也予故不着右予所为青霞序其文章诗歌若干卷仆盖仅得览覩其所为小言鸣剑及筹边诸刻而序之者也巳而卒读终袠中多断简讹字以之覆青霞所故寄予者或亡或多不合予因前扣伯子敬敬复泣曰此特先大夫故帙之什一耳予少随先大夫几席为文章先大夫每落纸辄自喜属敬缮写累四十卷而予之从塞上返越也业巳裒次成帙将擕归入刻而先大夫不可竟留之箧中比予归而先大夫之始发难也督府以下故受宰执所嗾欲构之他罪以为功而外又以先大夫所从塞垣擘画戎务一切便宜缓急类多与诸将帅以下不合甚且即其闭垒养寇诈馘奏功者往往发之篇什而其所最忌者方大同右卫之被围也先大夫数移书促督府乘间勒兵袭虏破围督府业巳谢如约巳而督府公??巽愞竟不敢出兵城之围凡六匝月几陷者数矣而三戌卒从围城中突围出走也其二人名某某者入以告於督府督府立笞毙杖下其一人名某惶怖乘间走乞食道上或问之辄涕告前状先大夫稍就问之益愤激呜咽为书余万言以告督府大略并指陈虏之虗实及纵我兵窃击之槩将以耸踊督府公也而文词间又稍稍侵毁督府督府愈窘不自安且恐先大夫以其事闻之中朝因阖某御史互为飞语上疏以构杀先大夫而又惧先大夫所着文辞稍及流布则其中所载情事多与疏构者不合它日士大夫或按其事而覆之祸且不测也於是即日籍没予家因发先大夫所箧留故帙并毁之而又以先大夫帷中故多弟子诸弟子必有副本藏于其家复榜书于市凡藏某遗稿片纸只字者即按捕同罪於是先大夫帷中诸弟子相错愕股栗辄悉以毁而今所仅存者特小言鸣剑筹边诸稿故巳入刻者而兵说八十一首及它所着诗什与苏司马以下书则诸弟子间武国忠所独以死抗而私藏者也然武亦业巳窘陈所手缮稿吹毁甫焚香而祷肠若刃倳者俄什地若陨梦先大夫绯衣而剑叱曰子亦毁我之遗文以媚帅府也乎遂惊寤於是大怖即掘地为窟而以稿藏之故稍得无毁然督府又以□□□□□□□□□恐为先大夫讼其事於朝也辄移檄过浙并收捕予比逮系过督府予泣诉无他罪状督府曰尔父好着文章诋诃当世尔其悉出之吾犹当尔货予以实闻督府益发嗔厉声榜笞不巳明日送御史台御史台复如督府状榜笞不巳诫守狱者三日内以绝状闻当是时予亦分死矣翌日忽闻给事中吴公时来劾督府及御史罪状诏收督府及御史台以下予始获出狱及出狱家巳散而因遍从先大夫诸弟子泣请故稿卒无可得晚仅得武君所穴地而藏者如此其中断简脱字则又武君故稿所不及载而或他弟子所私相口熟而传之者其令溧阳令茌平令清丰及锦衣诸稿则又释狱後所遍从先大夫交游中转录之者也敬之所口诵本末者如此予闻而系之以言曰嗟乎古之贤人志士所被谗构而以罪夺其官或没其身窘其妻子者有矣未闻有并其文章而毁之者宋欧阳文忠公尝痛苏子美之被宰执击去其官也序其文章以为世之忌子美而摈斥摧挫流离穷厄其怨家??丸人尝出而挤之死矣然其文章巳自行於天下不能少毁而揜蔽之也呜呼青霞之所罹既诛其身籍其家系累其妻子而又举其生平文章而燔之其惨割独至於此又安在其不能毁耶嘻亦可以觇世变矣

  赠黄丞擢甘肃行太仆主簿序

  予尝按秦汉以来方其困於战鬪离合之际则世之天切材智辩慧瑰玮倜傥之士并得以乘间构会售其所长以自见于世传记所称奋於收竪起於鼓刀者何可胜道也天下稍属晏然无事则上之人操品资循绳墨以隔绝天下之 士天下之士非尺伍不列非鴈行不进虽有异能崛出者亦共为之偃蹇浮湛於下寮而不复敢希觊上之人离品资劖绳墨而任使之也巳今之世海内为一车书会同然而北困於虏南困於夷海闽广之州荷戈而鬪者不可胜数抑所谓外若晏然而中寔未尝离於烽燧之警鼓鼙之驰者而世有材如歙州蒲江黄君者顾犹特以赀为郎来丞吾乌程嗟夫君非千里之鹄而羣鷄鹜而啄且唼者乎君渥颜长髯机颖绝 伦每与语及当世之务若干将莫邪之剸犀兕而截鲸鲵也予颇寄之又三年君始以能改甘肃行太仆寺簿於乎甘肃者界陕以西所当汉之炖煌之地即武皇帝所城筑以断匈奴之右臂处也君生平过州邑好观山川形胜城邑陿??户乙?指画古今利害得失之际君今跃马而过之得无翘然自喜露彼所谓材智辩慧瑰玮倜傥之奇如古之边郡之士而置塞以闻者乎 天子春秋高其厌乱思治也久或或旦夕下明诏徵??斤??也非常之士而骤显之其及君与否抑未可知也

  赠林金坛给由序

  友人金坛簿施君於其令林君之以考最行也墨其所曩为令溧阳而碑者且移书以告之曰兹碑也即故司寇南垣刘公所手次其溧阳之德政者也刘公於君为襟带交其不轻许可人君所知者其所称侯明法而濂吏民於其去而不忍忘之者若此可以知其人矣君得无意乎又告之曰侯之令溧阳特由其始释褐绾 天子印绶出吏兹土况特以期月尔其再至金坛也则侯之习 国家之法者日以深所间风於其土而能盈缩之者日以洽二三年来数遭凶旱水溢侯之所以日夜吐哺而扞救其间两汉循吏传所载桐乡以下不是过也曩溧阳犹特以其邑阻辇毂下所当锄奸訾猾之政数多故於其去而辄思之尔若吾邑则侯之所以字其吏民也往往出於世之俗吏簿书期会听断 役赋之外而吏民之相与德侯也抑往往非簿书期会听断役赋之所能尽而怛乎中蔼然系乎父子兄弟肉骨手足之间而不尼其去者侯未行而吏民之思相与绾车而遮道及伐石而鑱碑者巳介远近矣侯之所习於民者如此君好文辞而海内之名贤学士因君之评次得失以为重於时者多矣君抑亦肯为引誉其间以遗於世乎巳而适予故所令丹徒吏民过焉以施君之言覆之盖丹徒於金坛为齿错壤其所 称述林侯者亦大较与施君之言合予因低徊久之为之书以复於施君曰前繇刘司空所为碑系则侯之治溧与溧之人所以志侯之惠施而不忘者可知之矣後繇丹徒使民所口则侯之治金坛与金坛之人所以志侯之惠施而不忘者又可知矣按侯治行当与两汉循吏传所载无以异予虽未及面林侯然古之人有读其书闻其遗事愿为之执鞭者而况生而幸及与侯同时乎幸为告侯曰侯之兹行也当入为圣天子耳目侍从之臣且次迹公卿矣然所当朱毂而驰予虽不能从抑愿以梦思而参乘乎其间侯我乎否也

  送沈迫子赴塞上辇其父参军公遗骼返葬序

  予友参军沈公之上书忤宰执也赖  明天子仁圣特薄其谴徙之塞上宰执既深憾公及其徙塞上又嗾诸将帅以下互为飞语以构之公遂坐诛并系缧其妻子至不得???葬当是时海内学士大夫无问识不识共为郗歔流涕而悲其以忠受戮顾不敢讼其事於朝而公之骼亦遂稿覆塞垣下迄乞未返也巳而构公者以罪去又若干年故宰执亦报罢而公之子敬久匿名姓窜山谷始服衰出因以遍谒公之友及其门人故吏将谋所以辇君之骼而归葬之也予於是觧囊中金以投之而告之言曰屈原忠於楚故以其身投汨罗而不悔伍胥忠於吴故以其身为鸱夷浮之江而不化先参军之以忠 殉国家於原与胥无以异者夫其视死犹之生也塞亡即从塞覆之矣吾闻季子之葬其子也犹特寄於赢博之间故参军其肯以沙翳蚁引之骨向儿女子窽木为匵剡藟为缄累累然必返乎故丘为耶於是敬闻之泣予亦泣因觧所佩剑以挂之左肘而复为言令告之参军曰参军虽巳没而其忠义之魂犹当凭塞垣之战马而阵嘶者其能跃予所赠剑而以之衡击虏骑也乎虽然死者终生之化而物之归也故狐之 死也犹首丘况  圣天子觉寤近巳罢参军所故诋宰执曩所荧惑国家者一切屏去改弦而听海内外之士喁喁向风矣参军其及 明时以遗骼而返乎中土虽没其身犹不及其身之後也乎敬闻之复泣予亦泣因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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