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红袖添香婉约词(18)
晁补之
晁补之(1053-1110),字无咎,晚号归来子。济州巨野(山东县名)人。年十七,随父宦居杭州,着《钱塘七述》,为苏轼所赏,由此知名。元丰二年(1079)进士第一及第。以元佑党籍坐贬。大观四年卒于泗州官舍。有《琴趣外编》,笔锋甚厉,时有奇气,风格与东坡为近。
盐角儿
亳社观梅①
开时似雪,谢时似雪,花中奇绝。香非在蕊,香非在萼,骨中香彻②。 占溪风,留溪月。堪羞损③、山桃如血。直饶更④、疏疏淡淡,终有一般情别。
[注释]
①亳社:殷都名,在河南商丘。
②骨中香彻:谓梅香不在花蕊,而是透骨馨香。
③堪羞损:能羞杀。
④直饶:纵使。
以口语咏梅而格调高绝。上片两组排句,一言其白,一言其香。语偶而意奇,已自不同凡响。后片更以如血夭桃与溪月素梅相比,极言其疏淡风韵远胜红艳娇花。作者极力标举的在于一种摒弃繁华出尘脱俗的人格美。立意高远如此。
临江仙
信州作①
谪宦江城无屋买,残僧野寺相依②。松间药臼竹间衣③,水穷行到处④,云起坐看时。一个幽禽缘底事⑤?苦来醉耳边啼。月斜西院愈声悲。青山无限好,犹道不如归⑥。
[注释]
①信州:今江西上饶。
②残僧:老僧。
③"松间"句:在松下捣药,竹间晒衣。
④水穷:水之源头。"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王维《终南别业》诗语。
⑤缘底事:为什么。
⑥不如归:杜鹃鸣声悲切,如呼"不如归去"。
晁补之由处州贬所移监信州酒税,时在哲宗元符末年。他身为逐客,孤处异乡,心情自然是凄黯的。然词中并不直说,只从侧面烘托。青山虽好,杜鹃犹苦苦呼归。鸟犹如此,人何以堪?是跌进一层的技法,越发显得蕴藉深沉了。
张耒
张耒(1054-1114),字文潜,楚州淮阴(今江苏地名)人。才情富赡,工于诗文。十七岁作《函关赋》,为东坡所赏。弱冠中进士,官至起居舍人。绍圣中,以元佑党籍谪监黄州酒税。后移除陈州。有《宛丘集》百卷。词存六首。
风流子
木叶亭皋下①,重阳近,又是捣衣秋②。奈愁入庾肠③,老侵潘鬓④,谩簪黄菊⑤,花也应羞。楚天晚,白苹烟尽处,红蓼水边头。芳草有情,夕阳无语,雁横南浦,人倚西楼。 玉容,知安否,香笺共锦字⑥,两处悠悠。空恨碧云离合⑦,青鸟沉浮⑧。向风前懊恼,芳心一点,寸眉两叶,禁甚闲愁。情到不堪言处,分付东流。
[注释]
①亭皋:水边的亭子。
②捣衣:在砧石上捶洗衣服。
③庾肠:庾信流寓北周,作《哀江南赋》以述思乡之苦。
④潘鬓:潘岳三十二岁头已花白。
⑤谩簪:随意的簪上(菊花)。
⑥香笺锦字:珍贵的书信。
⑦"碧云"句:指离别。"日暮碧云合,佳人殊未来",见江淹《休上人怨别诗》。
⑧青鸟:信使之古称。见《汉武故事》。
此为秋日怀人之作。斜阳、落叶、潘鬓、庾肠,正是愁人景物。"芳草"四句,用在过拍而以骈语出之,便觉颖妙。境界也由衰飒变为凄丽。"玉容"句转写本事,融景入情,力量甚大。"情到不堪言处,分付东流"是以质直语作结。善于变换笔墨,有帆随湘转之妙。
毛滂
毛滂(约1055-1120),字泽民,衢州江山(今浙江地名)人。元佑间为杭州法曹,苏轼曾加举荐。晚年与蔡京交密,官至祠部员外郎,知秀州之职。有《东堂词》一卷。风格明润清圆,对后世有一定影响。
惜分飞
富阳僧舍代作别语①
泪湿阑干花着露②,愁到眉峰碧聚③。此恨平分取,更无言语,空相觑。 断雨残云无意绪④,寂寞朝朝暮暮。今夜山深处,断魂分付,潮回去。
[注释]
①富阳:在杭州之南,钱塘江北岸。
②阑干:横斜交错,指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