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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高尔夫球源何在

  今日风靡世界的高尔夫球运动,早在14世纪时,在中国就已经十分成熟了。这不单由于有世人所公认的系统的高尔夫球理论着作《丸经》可以佐证,更可以从鲜为人知的《朴通事谚解》一书得到证实。

  《朴通事谚解》出版于公元14世纪中期的高丽国(今朝鲜),它是一本专为高丽人来华使用的汉语教科书。“朴”为高丽人的常用姓,“通事”为翻译之称,“谚解”即对当时中国流行的语言现象所作的注释。朴通事编撰此书是想使本国读者,通过一系列的汉家生活场景,来掌握和了解中国的语言词汇和生活习俗,所以此书对元代首都大都(今北京)的商业、手工业、书籍、杂技、民俗、宴饮、游玩诸方面均网罗无遗,细致描写。而书中所描述的“捶丸”,可说即为“高尔夫球”,或是“高尔夫球”的雏型,它已具有今天高尔夫球所有的显着特征。

  笔者现据《朴通事谚解》有关“捶丸”文字标校如下(括号中文字系《朴通事谚解》一书的汉语注释)。

  [上卷]

  开春打球儿。[“球儿”,质问云:作成木圆球。“球儿”,质问所释,疑即本国优人所弄杓铃之戏,与此节小儿之戏,恐或不同。详见下卷集览。]

  [下卷]

  “咱们今日打球儿,如何?”[今按质问,画成球儿即如本国注云,以木刷圆。]“咱赌什么?”“咱赌钱儿。”“那个新来的崔

  舍,你也打的么?”“我怎么打不的?”“你是新来的庄家,那里会打?”“不济事,你休问他。”“我学打这一会。”“将我那提揽和皮袋来。[“皮袋”、“提揽”,质问云:如筐子上有圆圈,用手提携,方言谓之“提揽”。又云:或竹或荆为之,有本等长圆提系。今以质问之,释考之,则“揽”字作“篮”为是,然此两释,似皆不合本意,未详是否。]拿出球棒来。[“球棒”,质问云:如人耍木球,耍木棒,一上一下,用有柄木杓接球,相连不绝,方言谓之球棒。又云:此戏之一端也,有球门,有窝儿,中者为胜,以下四者俱打球之用。]借与崔舍打,飞棒杓儿[“飞棒杓儿”,质问:画成球棒,即本国武试球杖之形。而下云:暖木厢柄,其杓用水牛皮为之,以木为胎。今按暖木,黄蘖木也。厢柄者,以黄蘖皮裹其柄也。胎者,以木为骨,而以皮为外裹也]滚子、鹰嘴,击起球儿[“鹰嘴”,质问云:球棒上所用之物。击起球儿,质问云:如人将木圆球儿打起老高,便落于窝内,方言谓之击起球儿。]都借与你。”“咱打那一个窝儿。”[“窝儿”,质问云:如人打球儿,先掘一窝儿,后将球儿打入窝内,方言谓之“窝儿”。又一本质问:画球门架子,如本国抛球乐架子,而云木架子,其高一丈,用五色绢结成彩门,中有圆眼,击起球儿入眼过,落窝者胜。]

  “咱且打球门窝了。”[“球门窝儿”,质问云:如打球儿,先竖一球门,上系球窝,然后将球打上,方言谓之“球门窝儿”。又云:平地窟成圆窝,击起球儿落入窝者胜。]

  “打花基窝儿”,[“花基”,质问云:以砖砌基,其上栽花藏窝,将球打入窝内为胜。]“打花房窝儿”,[“花房”,质问云:如打球,先立球窝于花房之上,然后用棒打入,方言谓之“花房窝儿”。凡数样球名,用名相同如此。又云:在马上舞球棒,一木有一尺五寸长,上下俱窝儿。今按上文,自打球儿以下,质问各说,似不稳合。先说尤不合于本节所云事意,而又无义理;后说似有可取,而又有一疑,球棒杓儿之制,一如本国武试球杖之设,即元时击丸之事。球门及三窝儿之设,一如本国抛球乐之制,质问所画亦同此制,详见《事林广记》。但今汉俗,未见两球,而惟见踢气球者,即古之蹴鞠也。此节打球儿,又如上卷打球儿,名同事异。但本国《龙飞御天歌》云:击球之法,或数人,或十余人,分左右以较胜负。棒形如匙,大如掌,用水牛皮为之,以原竹合以为柄。棒皮薄,则球高起,厚则球不高起。又有滚棒所击之球,轮而不起,随其厚薄,大小厥名各异。球用木为之,或用玛瑙,大如鸡卵,掘地如碗,名“窝儿”。或隔殿阁而作窝,或于阶上作窝,或于平地作窝。球行,或腾起,或斜起,或轮转,各随窝所在之宜。一击入窝则得算,二一击不入,随球所止。再三击之而入,则得算。一一击入,则他球不得

  再击而死。再击而入,则他球不得三击而死。此后同一击之球,虽与他球相触而不死,再击之,球与他球相触则死,此后亦同。或立而击,或跪而击,节目甚多。又云:击鞠骑而以杖击也,黄帝习兵之势。或曰:起于战国,所以练武士,因嬉戏而讲习之,犹打球,非蹴鞠之戏也。]“咱打不上的。看那一个球儿,老时着先打。”一霎儿,人闹起来:“新来的崔舍,三回连打上了。”别人道:“梦着了也。”又打了一会,崔舍又打上。众人喝彩道:“我不想这新来的庄家快打,这的唤做‘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怎么小看!”崔舍道:“哥,你们再也敢和我打球么?你十分休小看人,常言道:‘寸铁入木,九牛之力。’”

  《朴通事谚解》对“捶丸”的记录,明确地告诉了我们——在“捶丸”的竞赛形式上,朴通事说:击球之法,或数人或十余人分左右以较胜负。这和高尔夫球比赛的单人、三人、四人等人数规定没什么大的区别。

  对“捶丸”器材,朴通事说:“将我那提揽和皮袋来,拿出球棒来。”所谓“提揽”,即“如筐子上有圆圈,用手提携”。今天高尔夫球比赛时,赛手自己或由专人提着或背着一个长长的装满各式球杆的皮袋;而在元代,去“捶丸”时,所需的各式球棒等器材,就是装入特制的“提揽”和“皮袋”中,提携或背着到“捶丸”场地上的。可见二者是十分相似的。“捶丸”时所用的“球棒”和“球”,也与今天的高尔夫球相差无几。朴通事说:

  用有柄木杓接球,相连不绝,方言谓之球棒。球用木为之,或用玛瑙,大如鸡卵。

  如朴通事所述,“球”是用木或玛瑙制成,像鸡蛋大小,这与今天的高尔夫球差不多,只不过制作材料不同罢了。可是,说“捶丸”中“有柄木杓”也与今天高尔夫球杆相似,就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我们需要从《朴通事谚解》问世的元代,及前后有关联的宋代、金代、明代的图画、实物及史料中,去找到旁证。从山西省洪洞县水神庙元代壁画《步打图》中“捶丸”者所持的球棒,从宋代一陶枕上正在打球的儿童手中拿的一扇形长棒,从上海博物馆藏杜堇《仕女图》中几位仕女所持的球棒,我们可以获知《朴通事谚解》中的球棒“有柄木杓”的形象,就是球棒的击球部位,近似三角形状。

  《金史》卷三十五这样记载当时“捶丸”的球棒:鞠杖,杖长数尺,其端如偃月。

  “捶丸”之杆外形如同一倒置的长数尺的羹匙。虽然《金史》所记的是击马球的球棒,可是历史上对球杖的记载就属这条史料较为明确。况且,《丸经》记录了金章宗极爱好“捶丸”,其“捶丸”球棒当然不会与马球杆相去甚远,因“捶丸”是从唐代打马球变化的“步打”脱胎而来的,这是人们熟悉的史实。

  1989年第4期《体育文史》刊载帅培业的文章《中国古代马球的马和球具》,也披露了河北巨鹿出土的宋代绢画《击鞠图》中的马球杆形状,与故宫博物院所藏明《宣宗行乐图》上所画的“捶丸”球杆一模一样,这是个极有力的旁证。再看朴通事对球棒的解释:“棒形如匙,大如掌”,可见,“捶丸”的球棒其长,其形,与马球杆大略相同这一论断完全可能成立。而这些特点不是和长一米左右,其杆端部如羹匙状的高尔夫球杆很相像吗?关于“捶丸”的场地设施,朴通事有两种解说。一种是射过竖起的球门“落窝者为胜”,这种设施和今天的高尔夫球场设施有较远的距离。这是由于“捶丸”设施不可能一下子全部甩掉旧有的规矩的束缚,所以在元代最初的“捶丸”中,还保留着宋代打球时设球门的习惯。而另一种解释则与今天的高尔夫球较为一致了,即“掘地如碗,名‘窝儿’。或隔殿阁而作窝,或于阶上作窝,或于平地作窝”。“人打球儿,先掘一窝儿,后将球儿打入窝内,方言谓之‘窝儿’”。“窝儿”也不尽一样,有“花基窝儿”,是“以砖砌基,其上栽花藏窝”。还有“花房窝”,即“如打球,先立球窝于花房之上,然后用棒打入,方言谓之‘花房窝儿’”。“窝”即今天高尔夫球场上的“洞穴”,布于一块不规则的,有起伏丘陵也有平坦草坪的大场地上。“阶上作窝”、“隔平地作窝”,这个意思已表达得很清楚了。还有“或隔殿阁而作窝”,元代殿阁是相当高的,可以想见“捶丸”场地之大。“花房窝”、“花基窝”则又表明“捶丸”场地是要有花草的。这与今天高尔夫球为增加比赛难度,在球场内设置一些沙坑、深草、树木、道路等障碍区是相同的。

  “捶丸”的打法和高尔夫球也一致。如“人将木圆球儿打起老高,便落于窝内”,“击起球儿落入窝者胜”,“球行,或腾起,或斜起,或轮转,各随窝所在之宜”,“或立而击,或跪而击,节目甚多”。这些记述非常形象地告诉我们:人在打球时,只能是站着将球打起老高,击起的球在空中作弧形滑行,要越过“障碍”落入窝者才为胜。像今天的高尔夫球比赛一样,那时的“捶丸”就有侧旋球、内外旋球等不同击球方式了。而且,除了站着击球式还有跪着击球式,各种姿式很多。

  朴通事所记“捶丸”的计分规则是:球被击入窝则算得分,当击球者击球入窝时,“则他球不得再击”。这与今天的高尔夫球击球规则是一样的。

  综上所述,若用今天的眼光衡量,盛行于世界的高尔夫球的主要面貌在元代“捶丸”中已经具备了。虽然今天高尔夫球的制作方法、高尔夫球杆的制作材料已有了变化,但是高尔夫球的基本原则是中国元代的“捶丸”就规范了的。因而,我们有充分理由说:中国是高尔夫球的发源地。

  我们从《朴通事谚解》中可以推测,朴通事不仅将“捶丸”的打法而且也将“捶丸”的器材带回高丽国。进而,在元帝国横跨欧亚广阔疆域的时代,通过欧亚的安全顺畅的水路、驿道,大批来自西域的商人、罗马教士、俄罗斯使者云集于元大都,他们学会“捶丸”这种当时世界上称得上是高雅而有情趣的活动,并将它连同器材带回国,向欧洲传播,是完全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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