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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卷 卷二十五 龟山学案(黄氏原本、全氏修定)

  龟山学案 (黄宗羲原本  黄百家纂辑  全祖望修定)

  龟山学案表

  杨时         (子)迪      (孙)云

  (明道、伊川门人。) (子)安止

  (安定、濂溪再传。)  王苹(别为《震泽学案》。)

  吕本中(别为《紫微学案》。)

  关治(别见《陈邹诸儒学案》。)

  陈渊(别为《默堂学案》。)

  罗从彦(别为《豫章学案》。)

  张九成(别为《横浦学案》。)

  萧顗  朱松(别见《豫章学案》。)

  徐存  郑升之

  江介 程端蒙(别见《沧洲诸儒学案》。)

  柴瑾

  郑雍     

  陆律

  江泳

  柴卫

  周贲

  周孚

  胡寅(别为《衡麓学案》。)

  胡宏(别为《五峰学案》。)

  刘勉之(别为《刘胡诸儒学案》。)

  潘良贵

  (从子)畤(别见《元城学案》。)

  潘好谦 (子)景夔

  (子)景尹(并见《丽泽诸儒学案》。)

  王师愈 (子)瀚

  (子)洽(并见《丽泽诸儒学案》。)

  王居正

  廖刚

  赵敦临

  魏杞 陈居仁 (子)卓

  (孙)允平

  张端义(别见《慈湖学案》。)

  张良臣 (子)畤

  汪大猷

  童大定 舒璘(别为《广平定川学案》。)

  舒黻 (子)璘(别为《广平定川学案》。)

  (持之讲友。)

  高闶  童大定(见上《庇民门人》。)

  (附蒋璯)高材(别见《和靖学案》。)

  喻樗  汪应辰(别为《玉山学案》。)

  程迥  高元之

  宋元之

  宋元龟

  曹建(别见《沧洲诸儒学案》。)

  尤袤     (孙)(别见《水心学案》。)

  徐俯  曾季狸(别见《紫微学案》。)

  卢魁

  廖衙

  林宋卿

  黄锾

  宋之才

  李郁 (从子)吕(子)闳祖

  (子)相祖

  (子)壮祖(并见《沧洲诸儒学案》。)

  李似祖

  曹令德

  范济美

  陈彦

  胡珵(别见《元城学案》。)

  邹柄(别见《陈邹诸儒学案》。)

  曾恬(别见《上蔡学案》。)

  章宪

  章悊(并见《震泽学案》。)

  徐存(见下《子庄门人》。)

  柴禹声

  柴禹功

  江琦(别见《武夷学案》。)

  翁谷

  李德骏

  童大定(见下《庇民门人》。)

  王师愈(见下《默成门人》。)

  王庭秀

  范浚(别为《范许诸儒学案》。)

  (默成讲友。)

  黄(别见《紫微学案》。)

  (龟山续传)

  胡安国(别为《武夷学案》。)

  陈瓘

  邹浩(并为《陈邹诸儒学案》。)

  游复

  郑修

  李夔     (子)纲

  (并龟山讲友。)

  许翰(别为《范许诸儒学案》。)

  (梁谿讲友。)

  龟山学案序录  

  祖望谨案:明道喜龟山,伊川喜上蔡,盖其气象相似也。龟山独邀耆寿,遂为南渡洛学大宗,晦翁、南轩、东莱皆其所自出。然龟山之夹杂异学,亦不下于上蔡。述《龟山学案》。(梓材案:是卷《学案》,卢氏所藏原底已佚,而黄本有之,亦谢山修补本也。)

  ◆二程门人(胡、周再传。)

  文靖杨龟山先生时

  杨时,字中立,南■将乐人。熙宁九年进士,调官不赴,以师礼见明道于颍昌。明道喜甚,每言杨君会得最容易。其归也,目送之曰:「吾道南矣!」明道没,又见伊川于洛,先生年已四十,事伊川愈恭。一日,伊川偶瞑坐,先生与游定夫侍立不去。伊川既觉,则门外雪深一尺矣。横渠着《西铭》,先生疑其近于兼爱,与伊川辩论往复,闻「理一分殊」之说,始豁然无疑,由是浸淫经书,推广师说。始解褐徐州司法。数转,知浏阳县,安抚张舜民礼之,不以属吏待,而漕使胡师文恶而劾之。舜民入长谏垣,荐之,徐荆南教授。改知余杭县,简易不为烦苛,远近悦服。蔡京方贵盛,葬母余杭,以日者言欲浚湖,先生格之。改知萧山,邑人重其名,多画像事之。提点明道、国宁二观。宣得四年,年七十,罢祠录,贫甚。郭慎求在朝,问其所欲,先生曰:「求一管库,以为贫。」差监常州市易务,先生曰:「市易事,吾素不以为然,岂可就乎!」有鼓山张■者,为蔡京塾客,一日令诸生习走,诸生曰:「先生长者,寻常令某等缓步。若疾行,非所闻命。」■曰:「天下事被汝翁已坏,旦晚贼发,先及汝家。苟能善走,或可逃死。」诸生以张为心疾,告京,京矍然曰:「此非汝曹所知。」出而问计于■,■曰:「唯有收拾人才为第一义。」京问其人,遂以先生对。会傅国华使高丽,高丽王问龟山先生今在何处,国华还,以闻,召为秘书郎,迁着作郎,除迩英殿说书。先生言:「近日蠲除租税,而广济军以放税降官,是诏令为虚文耳!安土之民不被惠泽,而流亡为盗者独免租税,百姓何惮而不为盗﹖嘉佑通商榷茶之法,公私两便。今茶租如故,而榷法愈急,宜少宽之。诸犯榷货不得根究来历,今茶法独许根究,追呼蔓延,犴狴充斥,宜即革之。东南州县均敷盐钞,迫于殿最,计口而授,人何以堪﹖发运司宜给籴本,以复转搬之旧。和预买宜损其数,而实支所买之直。燕、云之军宜退守内郡,以省运输之劳。燕、云之地,宜募边民为弓箭手,使习骑射,以杀常胜军之势。卫士,天子爪牙,而分为二三,宜循其旧,不可增损。」凡十余事,执政不能用。而边事告急,则又言:「今日所急者,莫大于收人心。军兴以来,免夫之役,毒被海内。西城聚歛,东南花石,其害尤甚。宿奸巨猾,借应奉之名,豪夺民财,天下积愤,郁而不得发者几二十年。欲致人和,去此三者。」钦宗嗣立,先生专对曰:「君臣一体。上皇痛自引咎,至托以倦勤避位,而宰执叙迁,安受不辞,此何理也﹖城下之盟,辱亦甚矣。主辱臣死,大臣宜任其责,而皆为窜亡自全之计,陛下孤立,非有刑章,不忠何戒﹖童贯为三路总帅,丧师而归,置之不问,故梁方平、何灌效尤相继,大河不守,敌人奄至城下,而朝廷不知。帅臣失职,无甚于此!阉人握兵二十余年,覆军杀将,驯至今日。比闻防城仍用阉人,覆车之辙,不可复蹈。」疏上,除右谏议大夫兼侍讲。敌兵初退,议割三镇以讲和,先生极言其不可。李忠定纲罢,太学生伏阙上书,留忠定与种忠宪师道,军民集者数万,朝廷忧其致乱。先生召对,言:「诸生伏阙纷纷,忠于国家,非有他意。但择其老成有行谊者为之长贰,则将自定。」钦宗曰:「无逾于卿!」遂以先生兼国子祭酒。上言:「蔡京以继述神宗为名,实挟王安石以图身利,故推崇安石,加以王爵,配享孔子朝廷。然致今日之祸者,实安石有以启之也。谨按安石昔为邪说以涂学者耳目,败坏其心术者,不可缕数,姑即一二事明之。昔神宗皇帝称美汉文罢露台之费,安石乃言:『陛下若能以尧、舜之道治天下,虽竭天下以自奉,不为过也。』夫尧、舜茅茨土阶,其称禹曰『克俭于家』,则竭天下者,必非尧、舜之道。後王黼以三公领应奉司,号为享上,实安石自奉之说有以倡之也。其释《凫医》之末章,则曰:『以道守成者,役使群众,泰而不为骄;宰制万物,费而为侈。』《诗》之所言,止谓能持盈则神只祖考安乐之,无後艰耳,而安石独为异说。後蔡京辈争以奢僭相高,轻费妄用,以导人主,实安石此说有以倡之也。伏望追夺王爵,明诏中外,斥配享之像,使邪说淫辞不为学者之惑。」于是降安石于从祀,毁《三经》板。然王氏之学,士子习之以取科第者,业数十年,不复知其非,忽闻以为邪说,相与聚哄,先生亦谨避之。耿南仲言:「或者以王氏学不可用,陛下观祖宗时,道德之学,人才、兵力、财用,能如熙、丰时乎﹖安可轻信一人之言以变之﹖」批答:「前日指挥,更不施行。」孙觌言先生「曩与蔡京诸子游,今众议攻京,而时曰慎毋攻居安」。居安者,京长子攸之字也。先生遂罢,以徽猷阁直学士提举西京崇福宫。高宗即位,除工部侍郎。陛对,言:「自古圣贤之君,未有不以典学为务者,以君德在是故也。」除兼侍讲。连章丐外,以龙图阁直学士提举杭州洞霄宫。寻致仕。绍兴五年四月二十四日卒,年八十三。给事中朱震上言,先生尝「辩诬谤以明宣仁圣烈之功,雪冤抑以复昭慈圣献之位,排邪说以正天下学术之谬」,为之请恤,诏諡文靖。学者称龟山先生。所着有《三经义辩》等书。(云濠案:明林熙春刊定《龟山集》四十二卷。)子迪。

  百家谨案:二程得孟子不传之秘于遗经,以倡天下。而升堂奥,号称高第者,游、杨、尹、谢、吕其最也。顾诸子各有所传,而独龟山之後,三传而有朱子,使此道大光,衣被天下,则大程「道南」目送之语,不可谓非前讥也。

  语录

  或曰:「以术行道而心正,如何﹖」曰:「谓之君子,岂有心不正者。当论其所行之是否尔!且以术行道,未免枉己。与其自枉,不若不得行之愈也。」

  人臣之事君,岂可佐以刑名之说,如此,是使人主失仁心也。人主无仁心,则不足以得人。故人臣能使其君视民如伤,则王道行矣。

  (梓材谨案:原本此下有一条,移入《荆公新学略》。)

  理财、作人两事,其说非不善。然世儒所谓理财者,务为聚歛;而所谓作人者,起其奔竞好进之心而已。《易》之言理财,《诗》之言作人,似不如此。

  (梓材谨案:此下有一条,移为《附录》。)

  物有圭角,多刺人眼目,亦易玷阙。故君子处世,当浑然天成,则人不厌弃矣。

  沟洫之量不可以容江河,江河之量不可以容沧海,有所局故也。若君子则以天地为量,何所不容!有能捐一金而不顾者,未必能捐十金;能捐十金而不顾者,未必能捐百金。此由所见之熟与不熟,非能真知其义之当与否也。若得其义矣,虽一分不妄予,亦不妄取。

  知合内外之道,则颜子、禹、稷之所同可见。盖自诚意正心推之,至于可以平天下,此内外之道所以合也。故观其诚意正心,则知天下由是而平;观其天下平,则知非意诚心正不能也。兹乃禹、稷、颜之所以同也。

  (梓材谨案:此下有二条,其一为李似祖、曹令德二先生立传于後,其一移为郑季常先生《附录》。)  

  《易》曰:「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夫尽其诚心而无伪焉,所谓直也。若施之于事,则厚薄隆杀一定而不可易,为有方矣。敬与义本无二。所主者敬,而义则自此出焉,故有内外之辨,其实义亦敬也。故孟子之言义,曰:「行吾敬」而已。

  「毋意」云者,谓无私意尔。若诚意,则不可无也。

  问:「操则存,如何﹖」曰:「古之学者,视听言动无非礼,所以操心也。至于无故不彻琴瑟,行则闻佩玉,登车则闻和鸾,盖皆欲收其放心,不使惰慢邪僻之气得而入焉。故曰:『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夫博弈非君子所为,而云尔者,以是可以收其放心尔。说经义至不可践履处,便非经义。若圣人之言,岂有人做不得处。学者所以不免求之释、老,为其有高明处。如《六经》中自有妙理,却不深思,只于平易中认了。曾不知圣人将妙理只于寻常事说了。」

  人性上不可添一物。尧、舜所以为万世法,亦只是率性而已。所谓率性,循天理是也。外边用计用数,假饶立得功业,只是人欲之私。与圣贤作处,天地悬隔。

  (梓材谨案:此下一条,移入《刘李诸儒》,为翟先生霖别立一传。)

  人各有胜心。胜心去尽,而惟天理之循,则机巧变诈不作。若怀其胜心,施之于事,必于一己之是非为正,其间不能无窒碍处,又固执之以不移,此机巧变诈之所由生也。孔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知命,只是事事循天理而已。循天理,则于事无固必;无固必,则计较无所用。

  孔子曰:「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今天下上自朝廷大臣,下至州县官吏,莫不以欺诞为事,而未有以救之。只此风俗,怎抵当他!

  谓学校以分数多少校士人文章,使之胸中日夕只在利害上,如此作人,要何用!

  朝廷作事,若要上下小大同心同德,须是道理明。盖天下只是一理,故其所为必同。若用智谋,则人人出其私意,私意万人万样,安得同!因举旧记正叔先生之语云:「公则一,私则万殊。人心不同犹面,其蔽于私乎!」

  问:「《易》有太极,莫便是道之所谓中否﹖」曰:「然。」「若是,则本无定位,当处即是太极邪﹖」曰:「然。」「两仪、四象、八卦,如何自此生﹖」曰:「既有太极,便有上下;有上下,便有左右前後;有左右前後四方,便有四维。皆自然之理也。」

  洲《答万公择》曰:统三百八十四爻之阴阳,即为两仪。统六十四卦之纯阳、纯阴、阳卦多阴、阴卦多阳,即为四象。四象之分布,即为八卦。故两仪、四象、八卦,生则俱生,无有次第。

  学者若不以敬为事,便无用心处。致一之谓敬,无适之谓一。

  大抵人能住得,然後可以有为。才智之士,非有学力,却住不得。

  《字说》所谓「大同于物者,离人焉」。曰:杨子言「和同天人之际,使之无间」,不知是同是不同。若以为同,未尝离人。又所谓「性觉真空者,离人焉」。若离人而之天,正所谓顽空通。总老言经中说十识,第八庵摩罗识,唐言白净无垢;第九阿赖邪识,唐言善恶种子。白净无垢,即孟子之言性善是也。言性善,可谓探其本。言善恶混,乃是于善恶已萌处看。荆公盖不知此。

  若使死可以救世,则虽死不足恤,然岂有杀贤人君子之人。君子能使天下治,以死救天下,乃君子分上事,不足怪,然亦须死得是。孟子曰:「可以死,可以无死,死伤勇。」如必要以死任事为能外死生,是乃以死生为大事者也,未必能外死生。

  道心之微,非精一,其孰能执之﹖惟道心之微而验之于喜怒乐未发之际,则其义自见,非言论所及也。尧咨舜,舜命禹,三圣相授,惟中而已。孔子之言非略也。(以上梨洲原本。)

  《六经》不言无心。

  古人宁道不行,不轻去就。

  经纶本之诚意。

  管仲之功,子路未必能之,然子路范我驰驱者也,管仲诡遇耳!

  象杀舜,是万章所传之谬。据《书》但云象傲。

  聪明宪天,任理而已。揣知情状,失君之道,谓之不聪不明可也。

  天下之习不能蔽,正叔一人而已,只自然不堕流俗。以上谢山补。

  祖望谨案:慈溪黄氏曰:「龟山气象和平,议论醇正,说经旨极切,论人物极严,可以垂训万世,使不间于异端,岂不诚醇儒哉!乃不料其晚年竟溺于佛氏。如云:『总老言经中说十识,第八庵摩罗识,唐言白净无垢;第九阿赖邪识,唐言善恶种子。白净无垢,即孟子之言性善。』又云:『庞居士谓「神通并妙用,运水与搬柴」,此即尧、舜之道在行止疾徐间。』又云:『《圆觉经》言作止任灭是四病,作即所谓助长,止即所谓不耘苗,任、灭即是无事。』又云:『谓形色为天性,亦犹所谓「色即是空」。』又云:『《维摩经》云「真心是道场」,儒佛至此,实无二理。』又云:『《庄子》《逍遥游》所谓「无入不自得」,《养生主》所谓「行其所无事」。』如此数则,可骇可叹!「黄氏之言,真龟山之诤臣也,故附于此。」

  龟山文集

  世之学者皆言穷达有命,特信之未笃,某窃谓其知之未至也。知之,斯信之矣。今告人曰:「水火不可蹈!」人必信之,以其知之也。告人曰:「富贵在天,不可求。」亦必曰然,而未有信而不求者,以其知之不若蹈水火之着明也。(《与杨仲远》。)

  夫至道之归,固非笔舌能尽也。要以身体之,心验之,雍容自尽、燕闲静一之中默而识之,兼忘于书言意象之表,则庶乎其至矣。反是,皆口耳诵数之学也。(《寄翁好德》)。

  为是道者,必先乎明善,然後知所以为善也。明善在致知,致知在格物。号物之数至于万,则物盖有不可胜穷者。反身而诚,则举天下之物在我矣。《诗》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则。」凡形色具于吾身者,无非物也,而各有则焉。反而求之,则天下之理得矣。由是而通天下之志,类万物之情,参天地之化,其则不达矣!(《答李杭》。)

  《中庸》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学者当于喜怒哀乐未发之际,以心体之,则中之义自见。执而勿失,无人欲之私焉,发必中节矣。发而中节,中固未尝忘也。孔子之恸,孟子之喜,因其可恸可喜而已,于孔、孟何有哉!其恸也,其喜也,中固自若也。监之照物,因物而异形,而监之明未尝异也。庄生所谓「出怒不怒,则怒出于不怒;出为无为,则为出于不为」,亦此意也。若圣人而无喜怒哀乐,则天下之达道废矣。一人横行于天下,武王亦不必耻也。故于是四者,当论其中节不中节,不当论其有无也。夫圣人所谓「毋意」者,岂了然若木石然哉﹖毋私意而已,诚意固不可无也。若所谓示见者,则非诚意矣,圣人不为也。故孟子论舜曰:「彼以爱兄之道来,则诚信而喜之,奚伪焉!」无诚意,是伪也。

  致知必先于格物,物格而後知至,知至斯知止矣,此其序也。盖格物所以致知,格物而至于物格,则知之者至矣。所谓止者,乃其至处也。自修身推而至于平天下,莫不有道焉,而皆以诚意为主。苟无诚意,虽有其道,不能行。《中庸》论天下国家有九经,而卒曰「所以行之者一」,一者何﹖诚而已。盖天下国家之大,未有不诚而能动者也。然而非格物致知,乌足以知其道哉!《大学》所论诚意、正心、修身、治天下国家之道,其原乃在乎物格,推之而已。若谓意诚便足以平天下,则先王之与章法物皆虚器也。故明道先生尝谓「有《关睢》、《麟趾》之意,然後可以行《周官》之法度」,正谓此尔。(以上《答学者》。)

  自致知至于虑而後得,进德之序也。譬之适四方者,未知所之,必问道所从出,所谓致知也。知其所之,则知止矣,语至则未也。知止而至之,在学者力行而已,非教者之所及也。(《答吕秀才》。)

  夫精义入神,乃所以致用;利用安身,乃所以崇德。此合内外之道也。天下之物,理一而分殊。知其理一,所以为仁;知其分殊,所以为义。权其分之轻重,无铢分之差,则精矣。夫为仁由己尔,何力不足之有!颜渊之「克己复礼」,仲弓之「出门如见大宝,使民如承大祭」,若此皆用力处也。但以身体之,当自知尔。

  夫通天下一气也,人受天地之中以生,其虚盈常与天地流通,宁非刚大乎﹖人惟自梏于形体,故不见其至大;不知集义所生,故不见其至刚。善养气者,无加损焉,勿暴之而已,乃所谓「直」也。用意以养之,皆揠苗者也,曲孰甚焉!(以上《答胡康候》。)

  学始于致知,终于知至而止焉。致知在格物,物固不可胜穷也,反身而诚,则举天下之物在我矣。《诗》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则。」凡形色之具于吾身,无非物也,而各有则焉。目之于色,耳之于声,口鼻之于臭味,接于外而不得遁焉者,其必有以也。知其体物而不可遗,则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则物与吾一也,无有能乱吾之知思,而意其有不诚乎﹖由是而通天下之志,类万物之情,赞天地之化,其则不达矣,则其知可不谓之至矣乎﹖知至矣,则宜有止也。譬之四方万里之远,苟无止焉,则将焉归乎﹖故「见其进,未见其止」,孔子之所惜也。古之圣人,自诚意、正心至于平天下,其理一而已,所以合内外之道也。世儒之论,以高明处己,中庸处人,离内外,判心,其失是矣。故余窃谓《大学》者,其学者之门乎!不由其门,而欲望其堂奥,非余所知也。(《题萧欲仁大学篇後》。)

  附录

  虔州有疑狱,众所不决者,先生皆立断。虔守楚潜议法平允,而通判杨增多刻深,先生每从潜议,增以先生为附太守,轻己。及潜去後,守议不持平,先生力与之争,方知其有守。

  钦宗即位,先生疏言:「河朔朝廷重地,三镇又河朔要藩,今一旦弃之与敌,以十二州之地贯吾腹中,距京城无藩篱之固,戎马疾驱,不数日而至,非经久之计也。四方勤王之师,逾月而後集,使之无功而去,厚赐之则无名,不与则生怨,复有急召之,宜有不应命者,不可不虑也。传闻三镇欲以死拒之,今若以兵蹑其後,使腹背受敌,宜可为也。朝廷欲专守和议,以契丹百年之好,犹不能保,况此狂敌乎﹖夫要盟神不信,宜审处之,无至噬脐。」

  又言:「闻敌人驱兵磁、相,劫掠无算。誓书之墨未乾,而叛不旋踵。肃王初约及河而反,今挟之以往,此叛盟之大者。臣谓宜以肃王为问,责其败盟,必得肃王而後已。三镇之民以死拒之于前,吾以重兵拥其後,必得所欲。若犹未从,则声其罪而讨之。师直为壮。是举也,直在我矣。」于是议者不一,终失此机会,太原诸郡皆告急矣。

  太学生伏阙之事,执政惧其生乱,引高欢事揭榜于衢,且请以礼起李邦彦。先生言:「士民出于忠愤,非有作乱之心,无足深罪。邦彦首画遁逃之策,捐金割地,质亲王以主和议,罢李纲而约誓书。李邺奉使失词,惟敌言是听。此二人者,国人所同弃。而敷告中外,乃推二人平贼、和议之功,非先生王宪天自民之意。宜收还榜示,以慰人心。」皆从之。

  伊川自涪归,见学者雕落,多从佛学,独先生与上蔡不变,因欢曰:「学者皆流于夷狄矣!惟有杨、谢长进。」

  或劝先生解经,曰:「不敢易也。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夫传而不习,以处己则不信,以待人则不忠,三者胥失也。昔有劝正叔先生出《易传》示人者,正叔曰:『独不望学之进乎﹖姑迟之,觉耄即传矣。」盖已耄则学不复进故也。学不复进,若犹不可传,是其言不足以垂後矣。」

  刘元城《道护录》曰:龟山有除命,不知何人荐。曰:「闻是蔡攸,曰不知肯来否。」(补。)

  胡文定曰:吾于谢、游、杨三公,义兼师友,实尊信之。若论其传授,却自有来历。据龟山所见在《中庸》,自明道先生所授。吾所闻在《春秋》,自伊川先生所发。

  又与先生书曰:大谏初承诏命,众论犹疑。安国独以为以明道先生之心为心者,裂裳裹足,不俟屦而在途也。

  又《与宰相书》曰:杨公时造养深远,烛理甚明,混同鹿,知之者鲜。(知之者,知其文学而已。不知者,以为蔡氏所引。此公无求于人,蔡氏焉能浼之!文定自注。)行年八十,志气未衰。精力少年,殆不能及。上方响意儒学,日新圣德,延礼此老,置之经席,朝夕咨方,裨补必多。至如裁决危疑,经理庶务,若烛昭数计而龟卜,又可助相府之忠谋也。

  又《答胡应仲书》曰:杨先生世事殊不屑意,虽袒裼裸裎,不以为浼。

  文定作先生墓志,载先生奏安石为邪说之事。五峰问文定:「此章直似迂阔,何以载之﹖」文定曰:「此是取王氏心肝底刽子手段,何可不书﹖书之则王氏心肝悬在肉案上,人人见得,而詖淫邪遁之辞皆破矣。」

  吕紫微《童蒙训》曰:崇宁初,本中始问杨中立先生于关止叔治,止叔称先生学有自得,有力量,常言:「人所以畏死者,以世皆畏死,习以成风耳。如皆不畏,则亦不畏也。凡此皆讲学未明,知之未至而然。」(补。)

  朱子曰:龟山过黄亭詹季鲁家,季鲁问《易》,龟山取一张纸,画个圈子,用墨涂其半,云:「这便是《易》。」此说极好!只是一阴一阳,做出许般样。

  问:「龟山何意出来﹖」朱子曰:「当此之时,苟有大力量,真能转移天下之事,来得也不枉。既不能然,又只随众鹘突。」

  朱子又曰:龟山之出,人多议之,惟文定之言曰:「当时若能听用,须救得一半。」语最当。(文定云:「先生志铭备载所论当时政事十余条,当时宰执中若能听用,委直院辈画一条具,因南郊赦文行下,必须救得一半,不至如後来大段狼狈也。」)盖龟山当此时虽负重名,亦无杀活手段。若谓其怀蔡氏汲引之恩,力庇其子,至有「慎勿攻居安」之语,则诬矣。幸而此言出于孙觌,人亦不信。

  张轩南《答胡广仲书》曰:龟山宣和一出,在某之隘,终未能无少疑。恐自处太高。磨不磷,涅不缁,在圣人乃可言。高弟如闵子,盖有汶上之言矣。至于以世俗利心观之者,则不知龟山者也,何足辩哉!(补。)

  宗羲案:朱子言:「龟山晚年之出,未免禄仕,苟且就之。然来得已不是,及至,又无可为者,只是说没紧要底事。所以使世上一等人笑儒者,以为不足用,正坐此耳。」此定论也。盖龟山学问从庄、列入手,视世事多不经意,走熟「援而止之而止」一路。若使伊川,于此等去处,便毅然斩断葛藤矣。故上蔡云:「伯淳最爱中立,正叔最爱定夫,二人气象相似也。」龟山虽似明道,明道却有杀活手段,决不至徒尔劳攘一番。为伊川易,为明道难,龟山固两失之矣。虽然,後人何曾梦到龟山地位,又何容轻议也!

  黄东发《日钞》曰:横渠思索高深,往往杜後学之所宜先,似不若龟山之平直,动可人意。然其精到之语,必前此圣贤之所未发,斥绝异端,一语不流。高明者多自立,浑厚者易迁变,此任道之有贵于刚大哉!(补。)

  ◆龟山讲友

  文定胡武夷先生安国(别为《武夷学案》。)

  忠肃陈了斋先生瓘

  忠公邹道乡先生浩(并为《陈邹诸儒学案》。)

  游先生复

  游复,字执中,建阳人,定夫族父,与龟山为忘年友。先生总角已知经学,既壮,学益富,行益修,乡里旁郡多遣子弟从之游。其学以中庸为宗,以诚意为主,以闭邪寡慾为入德之途。(参《龟山文集》。)

  附录

  龟山志游执中曰:尝以昼验之妻子,以观其行之笃与否也;夜考之梦寐,以卜其志之定与未也。(补。)

  (梓材谨案:此从谢山所节深宁《困学纪闻》移入。)

  提举郑先生修

  郑修,字季常,不知何所人也。《龟山语录》中问答甚多。尝为太学正。(补。)

  (梓材谨案:《北窗炙輠》云:龟山为余杭章,郑季常本路提学。季常特迂路见龟山,执礼甚恭。」然不言是弟子,当在师友之间。)

  附录

  龟山与季常言:「学者当有所疑,乃能进德。然亦须着力深,方有疑。今之士讳书为学,盖自以为无可疑者,故其学莫能相当。如孔子门人所疑,皆後世所谓不必疑者也。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贡疑所去,答之以『去兵』。于食与信犹有疑焉,故能发孔子『民无信不立』,之说。若今之人问政,使之足食与兵,何疑之有。樊迟问仁,子曰『爱人』,问知,子曰『知人』,是盖甚明白,而迟犹未达,故孔子以『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教之。由是而行之,于知之道不其庶矣乎﹖然迟退而见子夏,犹申问『举直错诸枉』之义,于是又得舜举陶、汤举伊尹为证,故仁知兼尽其说。子夏问『巧笑倩兮,美曰盼兮』,直推至于曰『礼後乎』然後已。如使今之学者,方得其初问之答,便不复疑矣。盖尝谓古人以为疑者,今人不知疑也,学何以进!』季常曰:「某平生为学,亦尝自谓无疑。今观所言,方知古之学者善学。」

  卫公李先生夔

  李夔,字师和,邵武人。经书一览成诵,文不停缀,舅黄履器之。与龟山友善。登元丰进士第,尝为华亭县尉,有政声,迁县令。累官右文殿修撰,终龙图阁待制。以子忠定恩赠太师、卫国公。(参《姓谱》。)

  ◆龟山家学(胡、周三传。)

  太学杨先生迪

  杨迪,字遵道,文靖公长子。为髫儿已能力学,指物即赋,凛然如成人。既冠,益贯穿古今,孝友和易,中外无间言。平居无喜愠色,至急人乏困而乐其为善,则矫然敢为,必极其意而後已。与人辩论,纲振条析,发微诣极,冰解的破,闻者钦耸。退而察其私言,若不能出诸口,故无贤不肖爱敬之,盖度不身践不苟言也。里有辩讼不决者连年,先生一言而两家为之平,其诚信于人如此。游太学,声出等夷。一旦弃而不顾,抱经游于伊川之门,以藐然少年周旋群公之间,同门之士咸歛手以推先。伊川少然可,雅器许之。于《易》、《春秋》尤精诣。崇宁三年,以疾卒。(参《朱韦斋集》。)

  判院杨先生安止

  杨安止,文靖子,官判院。其罢信幕赴调,韩南涧送之诗曰:「白头入幕府,始与夫子亲。夫子龟山裔,见祥麟。」(参《南甲乙稿》。)

  谢山《跋宋史杨文靖傅後》云:杨文靖公之子安止,本传言其力学通经,亦尝师事程子,然于其出处大节则不书,不知其何意也。朱子言,胡和仲尝劝秦丞相以「相公当国日久,中外小康,宜靖老以顺消息盈虚之理」,秦曰:「我尚未取中原。」和仲曰:「若取中原,必须用兵。相公是主和议者。」曰:「敌自衰乱,不待用兵可取也。」其後安上遂有劄子劝之去位,秦大率如对和仲者,于是不乐,安止遂坐此去国。不然,安止亦须为从官。然则安止真不愧为文靖子矣。初,汪圣锡在三山刊文靖集,安止令姑弗入奏议于其中,盖以当时尚多嫌讳,亦文靖所定《道乡先生集》中之例也。朱子谓文靖晚年出山一节,世多疑之,奏议尤不可不行于世。安止闻之,遽梓之于延平。盖程门四先生:定夫後人曾为秦丞相所挽,而其人不甚发杨,至使其从昆弟窃取定夫所解《论语》以献于秦。上蔡三子,一死楚,一死闽,秖克念者,绍与中汉上奏官之,而遽卒。与叔则无闻焉。其有声者,惟杨氏耳。安止官终判院,而水心谓文靖卒于绍兴丙辰,七十年来无仕者,又不可解也。(梓材案:史传所载文靖子力学通经,尝师程子者,名迪,太学遵道也,卒于崇宁三年。安止与秦丞相同时,已在崇宁以後,盖别一人,谢山似误合为一。胡文定撰龟山墓志云:「子五人,迪早卒,迥、遹、适、造已仕。」未知谁为安止也。)

  杨先生云

  杨云、遵道子也。与朱韦斋善,学业志操能世其家。(参《朱韦斋集》。)

  (梓材谨案:《艾轩学案》有与龟山之孙杨次山书,未知即先生否也。)

  ◆龟山门人

  着作王福清先生苹(别为《震泽学案》。)

  文清吕东莱先生本中(别为《紫微学案》。)

  馆职关先生治(别见《陈邹诸儒学案》。)

  御史陈默堂先生渊(别为《默堂学案》。)

  文质罗豫章先生从彦(别为《豫章学案》。) 

  文忠张横浦先生九成(别为《横浦学案》。)

  主簿萧先生顗。

  萧顗,字子庄,浦城人。天资质朴,少孤,事母以孝闻。母丧,庐墓有灵芝之异。与李郁、陈彦同受业于龟山。尝答范某书云:「士之所志,舍仁义何为哉!惟仁必欲熟,义必欲精。熟,则造次颠沛有所不违;精,则利用安身而德崇矣。」晚以累举得官,为清流县主簿。终岁而归,徜徉闾里。朱韦斋先生尝师事之。

  文忠胡致堂先生寅(别为《衡麓学案》。)

  承务胡五峰先生宏(别为《五峰学案》。)

  简肃刘白水先生勉之(别为《刘胡诸儒学案》。)

  待制潘默成先生良贵

  潘良贵,字义荣,一字子贱,金华人。释褐为博士,迁秘书郎。时相蔡京方以爵

  禄知名士,先生屹然特立,亲故数为京致愿交意,先生正色谢客。累除左司谏,黄潜善、汪伯彦恶其侃直,改除工部郎。先生以不得其言求去。及迁左司,吕颐浩从容谓先生曰:「旦夕相引入两省。」先生谓宰相不得示私恩,即日乞补外,出知严州。起为中书舍人,会户部侍郎向子諲入见,语言烦亵,先生立殿上厉声叱退者再。合门弹之,以集英殿修撰提举江州太平观。起知明州,期年,除徽猷阁待制、提举亳州明道宫。既归,不出者十年。坐与李庄简通书,降三官。卒,年五十七。先生尝从龟山游。为博士时,五黼、张邦昌俱欲妻以女,拒之。晚家居,贫甚,秦桧讽令求郡,先生曰:「辞之于君父,求之于宰相,良贵不敢为也。」其刚介类如此。着有《杂着》十五卷,朱子为之序。(参史传。)

  (梓材谨案:谢山原底标目,以先生与王先生居正、廖先生刚、高先生闶、喻先生樗为《潘王诸子学案》。盖龟山门下最盛,默堂、豫章、横浦而外,诸子将别为《学案》,後又归并龟山尔。)

  (云濠谨案:《范许诸儒学案》香溪传引《答潘默成书》有云:「浙东永嘉九先生而後,默成一辈多属杨、尹之徒。」考《香溪集》作《与潘左司书》,左司即先生,默成其自号也。又案《浙江旧志》云:「绍兴间,龟山寓金华,潘默成从之游。时王师愈方幼,颖悟,默成携见龟山,出《论语传》相示,师愈拜而受之。」)

  待制王竹西先生居正

  王居正,字刚中。故蜀人,高祖始迁扬之江都,故学者称为竹西先生。十六岁而孤,嗜学。荆公《新经义》盛行,先生非之,不肯作新进士语,流落者十年。在太学见知于司业建安黄齐,已而齐同知贡举事,始登宣和三年进士。丁内艰,庐墓行古丧礼。除服,累有补调,皆不就。高宗即位,以荐再召,不起,避兵阳羡山谷间。同年范宗尹为相,荐之,趣召甚急,始至行在,责宗尹曰:「时危至此,位宰相,不出所学救民涂炭中,尚谁待﹖予分死沟壑,勉出见公,一道此意耳。」宗尹谢罪。及入对,以为「今日之事,畏难而不复有所为,将以望天意之自回,强卤之自毙,臣有所不忍闻」,因条仁宗圣训十事。上悦,谓宗尹曰:「人才如王居正者,岁月间得一人,亦幸矣。」改太常博士,除尚书礼部员外郎,议宗祀明堂、隆佑太后升遐册礼。抚州守以甘露降上闻,先生请却其图。进太常少卿,疏上数千言,其论省费尤详,谓:「宋兴一百七十三年,百司庶府朝夕之所行,盖多弥文之事。今海内鼎沸,陛下行宫行在一二日少驻跸之顷,以数路、数十州土地之所出,欲尽为向者一百七十三年之事,不忍暂有所废革,以为能奉行祖宗之故事,而但以减半之说为随事以省费,亦已拙矣。愿诏大臣,计百事之费而论定之,其不在当为之例者罢之,而不必计秋毫之费以示弱。」以右文殿修撰知婺州。旧贡罗万匹,崇宁後至五万匹,建炎中诏蠲其二万八千匹,未几主计者复徵之。先生三上章,不报;遗属吏诣政事堂争之,又不得。乃竟置其檄不行,而手疏五不可争之,上感悟,如其请。御炉炭有献胡桃文、鹁鸽色者,先生报转运使书曰:「深山穷谷之民,安知所谓胡桃文、鹁鸽色者。且上方简俭以移风俗,顾以浮侈败之邪﹖」及还朝,为上言之,上曰:「朕未尝有此也。」已而以起居舍人权中书舍人。上欲迁宗室令为太中大夫,先生言:「此侍从所转官,令庶寮,不得迁,此祖宗法也。」大将张俊部卒至彭泽无状,彭泽令郭彦恭械之,帝罢彦恭,以俊诉也。先生言彦恭无可罪,又斥俊乞免徭役之非。又以和州被兵,宜蠲其进奉大礼绢。除目有自中出者,先生谓近习请托,进拟不自朝廷,所系非轻,因录皇佑诏书以进。上嘉纳之。除兵部侍郎。北边解严,力言防江之备不可撤。时上眷先生甚,其扈车驾亲征也,甫次平江,羽檄狎至,大臣有为进退计者,上曰:「王居正必不肯为!」且将授以政,而异意者忌之,先生不自安,连章请郡,以徽猷阁直学士知饶州,改知台州。陛辞,谕以将大用。御史谢祖信以危语劾之,下除待制。未几,奉祠,屏居括苍者三年,而上不忘也。其弟驾部居修入对,上问之曰:「汝兄安在﹖行大用矣。」尝与御史论民牧,上举先生守婺免贡罗、争贡炭二事,曰:「守臣若皆如此,朕更何忧!」又尝称先生制诰得词臣体。起知温州。秦桧之参知政事也,与先生善,间论天下事,锐甚。及为相,所言皆不酬,先生疾之。尝言于上曰:「桧尝语臣,中国之人惟当着衣噉饭,共图中兴。又自谓使桧为相,必有以耸动天下。愿陛下以臣所闻问桧,使行其平昔之言。」桧怒甚。至是再当国,先生自知不为所容,半年,以目疾请祠,归阳羡,绝口不及时事,书祠官之考十二。桧忌之不置,犹夺其徽猷阁待制,先生晏如也。诏兴二十一年,卒。桧死,有诏复官。先生自少攻《新经》,及见龟山杨文靖公于阳羡,出所着《三经义辩》示之曰:「吾举其端,子成吾志。」先生益感厉,首尾十年,为《毛诗辩学》二十卷,《尚书辩学》十三卷,《周礼辩学》五卷,《三经辩学外集》一卷。其在兵部时,因入对,上偶及安石新学为士大夫心术之害,先生进曰:「臣侧闻陛下深恶安石之学久矣,不识圣心灼见其毙安在﹖」上曰:「安石之学,杂以霸道,取商鞅富国强兵之说。今日之祸,人徒知蔡京、王黼之罪,而不知天下之乱生于安石。」先生对曰:「祸乱之源,城如圣训。然安石所学,得罪于万世者,不止于此。」为上陈安石训释经义无父无君者一二条。上作色曰:「是岂不害名教!子所谓邪说者,正谓是。」于是请以《辩学》进呈,先生即序上语于书首。先生他所着书有《春秋本义》十二卷、《竹西论语感发》十卷、《孟子疑难》十四卷、《竹西集》十卷、《西垣集》五卷、《兵民条例》一卷。(修。)

  尚书廖高峰先生刚

  廖刚,字用中,顺昌人。尝从陈了翁游,已受学龟山。崇宁五年进士。宣和中,为监察御史。时蔡京当国,先生论奏无避。出知兴化军。绍兴元年,召为吏部员外郎。历起居舍人、侍讲、给事中、刑部侍郎、知漳州。秦桧当国,方主和议,召先生。先生咨于郑邦达,邦达曰:「和亦是好事。」先生至阙,拜御史中丞,助成和议。改工部尚书,终与桧不合而去。十三年,卒。尝与龟山说义利,先生曰:「义利即是天理人欲。」龟山曰:「只怕贤错认,以利为义也。」朱子言:「刚非诡随者,但见道理不曾分晓。龟山之言,正为是也。」(云濠案:先生着有《高峰文集》十二卷。)子四,迟、过、遂、蘧,皆秉麾节。邦人号为「万石廖氏」。

  附录

  《横浦日新》曰:善者,天理也;利者,人欲也。舜、跖之分,特在天理人欲之间而已。然天理明者,虽居势利之中,而不为人欲所乱。人欲乱者,虽居仁义之中,亦无一合于天理者。此又不可不辨。昔廖刚尚书问龟山先生以治心修身之术,先生以《舜跖》一章使刚求之。刚既退,谓先生门人曰:「此亦易晓耳。先生乃以此为问,何也﹖」门人曰:「何不以子意之所解者为先生言之。」刚即入求见,先生曰:「子何来之数也﹖」曰:「适先生所问,刚已得之矣。」先生喜曰:「子何其敏也!盍为我言之﹖」刚曰:「自朝至暮,孜孜为美事者,舜之徒也。自朝及暮,孜孜为不美事者,跖之徒也。」先生曰:「子其详之,不可忽也。吾正恐子误以利作善会耳。其慎思之!」刚惘然。利善之难辨如此。吾党试以此求之,为善者心平易,为利者心险巇。

  教授赵庇民先生敦临

  赵敦临,字庇民,鄞县人。少入太学,见杨龟山于京师,得其指授。绍兴五年第进士,授萧山簿。郡守、使者交荐之,改湖州教授。魏丞相、汪敷文大猷,皆其门人也。王尚书应麟尝葺其遗文,为之序曰:「斯文黄收纯衣之制,太羹玄酒之味也。」(参延佑《四明志》。)

  宪敏高息斋先生闶(附蒋璯。)

  高闶,字抑崇,鄞县人。绍兴元年以上舍选赐进士第,为秘书省正字,擢礼部员外郎,迁着作佐郎,以言者论罢。後吕为国子司业。帝幸太学,秦执经,先生讲《泰卦》。胡五峰以书责之曰:「阁下为师儒之首,不能建大论,明天人之理,乃阿谀柄臣,希合风旨,求举太平之典。欺天罔人,平生志行扫地矣!」除礼部侍郎,出知筠州。卒,赠少师,諡宪敏。先生从龟山于太学,胡文定访士于龟山,以先生为首称,由是知名。和靖将卒,先生执弟子礼求见,和靖辞以疾。及卒,门人王时敏、吕稽中等问师服于先生,以「从宜」答之。着有《春秋集注》。(梓材案:《集注》十四卷,先生仲子得全知黄州始取遗稿刻之,而属楼攻媿以序。)是时有蒋处士璯字季庄者,隐居慈溪,力排王氏新经,独穷遗经,不入城市。先生每积所疑如干条,则造访之。季庄不轻与人相接,闻先生至,倒屣迎之,小庐促膝,竟夕不倦。先生告辞,则季庄送之数里而遥,论者交重之。(修。)

  (云濠谨案:谢山为《长春书院记》云:「杨文靖公在太学,吾乡人从之者多,而高氏兄弟五人与焉。所造之大,宪敏其渠也。读宪敏《春秋集注》,其发明圣人褒贬义例,远过于胡文定公,至今说《春秋》者以为大宗。其所集《厚终礼》,则朱子多釆用之。是时秦氏当国,思陵临太学,宪敏讲《易》之《泰》,五峰疑焉。及秦梓守明州,求婚于宪敏不得,卒以见忤罢官,五峰始释然。盖大儒之砥砺名节,一步不苟,而宪敏之无愧良友,即其所以得统师门者也。吾乡学派,导源庆历诸公。至于伊洛世系,则必自宪敏始。」又案:宪敏兄弟五人,长进士安世,次宪敏,次进士誾,特进开,其一人名无考。)

  附录

  施氏《北窗炙輠》曰:高抑崇始封进劄子,以为非和气不足以治天下,上首肯之。抑崇乃问上曰:「陛下以为如何是和气﹖」上为愕然,乃曰:「今疾厉不作,螟蝗不生,年谷丰熟,百姓安康,即和气也。」抑崇曰:「此万物和气。陛下和气安在﹖」上乃默然。

  又曰:高抑崇说「修其天爵而人爵从之」,以为修其天爵而人爵来从。其不来柰何﹖若不来,是天爵无验。若欲其来,则与「修天爵以要人爵」何以异也﹖所谓从者,非此之从也。从者,任之而已矣。

  提举喻湍石先生樗

  喻樗,字子才,号湍石,其先南昌人,後徙严陵。建炎末第进士。先生质直好议论,谒赵忠简鼎曰:「公之事上,当使启沃多而施行少。启沃之际,当使诚意多而语言少。」忠简奇之,引为上客。後都督川陕、荆襄,辟为属,多所裨益,即荐授秘书省正字,兼史官校勘。以忤秦桧,出知怀宁县,通判衡州,致仕。桧死复起,历提举浙东常平,以治绩闻。玉山汪氏应辰,其也。门人知名者,有程迥、尤袤。

  玉泉语录(补。)

  天下事只要消平,不要激作。

  《六经》数十万言,只有十字能尽,其义便足。要之,不出乎「君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而已。

  「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则者,即也。仕而优便是学,「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读书然後为学」,非仕而优则学乎﹖学 而优便是仕,「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非学而优则仕乎﹖

  《春秋》无褒贬。圣人只如一面镜相似,是非善恶,各因其实。

  附录

  陈唯室《步里客谈》曰:喻子才道王侍郎刚中语云:「文字使人击节叹赏,不如使人肃然起敬。」(补。)

  签枢徐师川先生俯

  徐俯,字师川,分宁人。以父禧死国事,授通直郎,累官至司门郎。张邦昌僭位,遂致仕。时工部侍郎何昌言与其弟昌辰避邦昌,皆改名,师川故名婢昌奴,每令驱使客前。建炎初,召为右谏议大夫。绍兴二年,赐进士出身,兼侍读。寻签枢密院事。四年,兼权参知政事。与赵忠鼎议事不合,出知信州。十年,卒。先生之归洪州也,欲不复来,龟山谓之曰:「公免得仕宦否﹖」先生曰:「不能。」龟山曰:「如此,则当复来供职。仕宦处处一般,逃此至彼,彼亦有不安处,是无地可以自容也。」先生曰:「来此恐复为人所陷。」龟山曰:「顾吾所自为者何如耳!苟自为者皆合道理而无愧,然而不能免者,命也。不以道理为可凭依,而徒惧其不免,则无义无命矣。」先生受教。

  运判庐毋我先生魁

  庐魁,(云濠案:《儒林宗派》,先生名奎,字公圭。)邵武人。政和初进士,仕至江西运判。尝作《毋我论》,为众所推,号庐毋我。其学多得于龟山。晚寓黔中。所着《笔录》十卷。

  廖先生衙

  廖衙,字仲辰,□□人,龟山之侄也。在龟山门下与罗豫章为友。聚生徒于罗源南斋,议论得其壶奥。

  知州林先生宋卿

  林宋卿,(云濠案:一作宗卿。)字朝彦,仙游人。尝从了翁、龟山学。崇宁中登第,後知恭州,奏罢贵州役,请蠲削下户军需绢。秩满,以治行荐,留再任。自受俸,非禄令所下着者,一介不取,恭人祠之。南渡後,请张忠献浚建督,先生衔命起督府禀议,因条《湖北兵筹五利》,又有《湖北事宜》一集,《督抚集议》一集。及忠献视师江上,辟宣府判官,不赴(补。)

  提刑黄先生锾

  黄锾,字用和,浦城人。政和五年进士,龟山甚器重之。调西安丞。李忠定宣抚河东,辟为属。高宗拜监察御史。出提点江西刑狱,乞祠。

  文简宋云海先生之才

  宋之才,字廷佐,瑞安人。举进士,教授京兆府。每言士负卓荦材,皆可入圣贤之域,患速售尔,故深务韬养。积十八年,不易初官。召试,除正字。丁母忧、服除,入为校书郎,迁考功郎,言不可以讲和忘进取。历司业、权礼部侍郎,乞去,以敷文阁待制奉祠。所着有《云海敝帚集》五卷。

  宗羲案:林艾轩《与杨次山书》云:「龟山先生有一徒弟在永嘉,不知其存否。」今考之,当是宋之才也。是在当时已多不识,况至于後世乎。他如范济美、李似祖、曹令德,名皆不可知矣。

  (云濠谨案:《瑞安县志》载先生起知衢州,卒,谥文。)

  机宜李西山先生郁

  李郁,字光祖,邵武人,元佑党人深之子,龟山之也,尝谓之曰:「学者当知古人之学何所用心,学之将何以用。若曰孔门求仁,则何为而谓之仁﹖若曰『仁,人心也』,则何者而谓之人心邪﹖」先生退求其说,累请而累不合,湛心者十有八年,然後涣然若有得也。故其语学者亦曰:「学者于经,读之又读,而于其无味之处益致思焉。至于群疑并兴,寝食不置,始当骤进耳!」绍兴初,以遗逸召对便殿,除敕令所删定官。秦桧用事,先生自度不能俯仰禄仕,遂遁西山。久之,起家福建帅司机宜。旋移病告归。二十二年,卒。着有《易传》、《参同契》、《论》、《孟》遗稿及《诗文集》。朱子言:龟山之徒如萧子庄、李西山、陈默堂,皆说禅。龟山没,西山尝有佛经疏追荐之。

  李先生似祖

  曹先生令德(合传。)

  李似祖、曹令德,皆龟山弟子。尝问何以知仁,龟山曰:「孟子以恻隐之心为仁之端。平居但以此体究,久久自见。」因问二子寻常如何说隐,似祖曰:「『如有隐忧』,『勤恤民隐』,皆疾痛之也。」曰:「孺子将入于井,而人见之者必有恻隐之心。疾痛非在己也,而为之疾痛,何也﹖」似祖曰:「出于自然,不可已也。」曰:「安得自然如此。若体究此理,知其所从来,则仁之道不远矣。」二子退,或从容问曰:「万物与我为一,其仁之体乎﹖」曰:「然。」

  祖望谨案:李似祖当是光祖之弟。光祖兄弟皆从龟山游。

  (梓材谨案:西山有兄名阶,字进德,传见范吕诸儒学案,岂亦龟山弟子邪﹖又案:《龟山文集》有《枢密曹公墓志铭》,枢密名辅,字载德,沙县人;其弟名轵,当即曹先生令德之名也。)

  检讨范先生济美

  范济美,佚其名,建阳人。成童时从师友肄业于郡庠,敝衣菲食,与贵游子弟居,不少屈以苟合。由进士调除宿州教授,学者造门请业,皆虚往而实归。用荐者改从事郎,。始薛右丞自负学有师承,闻先生名,令诸子从游。会右丞被旨编集王荆公遗文,辟先生为检讨官。逾月,卒于京师,年六十一。(参《龟山文集》。)

  陈先生彦

  陈彦。

  (梓材谨案:先生与萧子庄同事文靖,见上子庄传,其事未详。)

  知州胡先生珵(别见《元城学案》。)

  州守邹先生柄(别见《陈邹诸儒学案》。)

  舍人曾先生恬(别见《上蔡学案》。)

  章复轩先生宪

  章先生悊(并见《震泽学案》。)

  隐君徐逸平先生存(见下《子庄门人》。)

  史馆柴先生禹声

  柴先生禹功(合传。)

  柴禹声,字元振,江山人也。同徐逸平学于毗陵,见龟山。邹给事可久为作《潜心室铭》。高抑崇在太学,尝荐之,曾充史馆。其兄禹功,字懋绩,晚岁亦登杨门。

  教授江先生琦(别见《武夷学案》。)

  县令翁子静先生谷

  翁谷,字子静,南■人。政和三年进士,权知崇安县,曰「惟仁得民」,未半年,百敝一新。有干济才,睦寇起,闽以邻境戒严,先生团练乡兵,守分水岭岌嶚、竹岭二寨,屹然。时闽部三循吏齐名,曰黄端、陈麟,而先生为之首。大吏怙势自恣,反以城守事齮齕之,先生抗辞不屈,逮系园扉,远谪,道卒。龟山哭之恸,谓其「少而力学,惟善是为,积厚而施薄」。默堂亦哭之曰:「天下共冤渠不恨,平生忧国自忘身。」先生为龟山高弟,顾学录皆失其本末,略见《默堂文集》。(补。)

  县令李先生德骏

  李德骏,在龟山之门。以唐县令死贼。(补)

  (梓材谨案:谢山稿底于是条接云:「翁子静亦龟山高弟,而无从考其名。」时盖未见《默堂集》也。)

  通判童先生大定(见下《庇民门人》。)

  说书王先生师愈(见下《默成门人》。)

  检正王彦颖庭秀

  王庭秀,字彦颖,慈溪人。政和二年进士,历御史台检法官。高宗立,台臣言伪楚时庶官中如虞谟、王庭秀者,初非疾病,毅然而归,愿褒擢之,拜迁侍御史,与郑彀力争明受降封事,出知瑞州。以彦颖从学龟山,其为学旁搜远绍,不苟趋时好,造诣深远,操持坚正,发为文辞,後迈弘远,焜如也。有女嫁任贤臣廉淑,贤臣摄武昌,有奉馈,告其夫曰:「异时贫甚,宜不聊生,亦且至今日矣。今日幸麤足,奈何以此自污﹖」说者以为彦颖之教也。

  谢山《跋四明志王检正传》曰:检正为黄涪翁诗弟子,诸志为作传,皆排比其善行。而《困学纪闻》撮其《磨衲集》论议之妄:「以郑介夫为妄言,陈少阳为鼓变,心熙、丰之法度,非元佑之纷更;谓党人子孙为谬赏,谓苏、黄文章为末艺;甚者拟程子之学于墨、释,而以《易传》成于杨、谢之删润;诋赵、张二相尤力。」有是哉,其谬妄也!

  ◆默成讲友

  贤良范香溪先生浚(别为《范许诸儒学案》。)

  ◆卫公家学

  忠定李梁溪先生纲

  李纲,字伯纪,待制夔之子。其祖自邵武居无锡。先生登政和二年进士,仕徽、钦、高三朝,积官至太常少卿。徽宗内禅,钦宗即位,除兵部侍郎。金兵渡河,以为东京留守,累除资政殿大学士,领开封府事。先生被命勤王入援,未至而都城失守。高宗即位,拜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罢为观文殿大学士,复落职居鄂州。移沣州、万安军,次琼州,放还任便。绍兴二年,除观文殿学士、湖广宣抚使兼知潭州。三年,复祠禄,居福州。九年,除知潭州、荆湖南路安抚大使,力辞。次年,卒,年五十八,赠少师。淳熙十六年,赐諡忠定。先生负天下之望,以一身用舍为社稷生民安危,虽身或不用,用有不久,而其忠诚义气,凛然动乎远迩。每宋使至燕山,必问先生与赵鼎安否,其为远人所畏服如此。着有《易传内外篇》、《论语详说》、《文章》、《歌诗》、《奏议》诸集百余卷。(参史传。)

  (梓材谨案:龟山为先生父执。《龟山年谱》绍兴五年龟山八十三岁,四月二十三日与先生论性善之旨。翼日,龟山卒。是先生尝闻道于龟山矣。)

  ◆梁溪讲友

  右丞许崧老先生翰(别为《范许诸儒学案》。)

  ◆子庄门人(胡、周四传。)

  献靖朱韦斋先生松(别见《豫章学案》。)

  隐君徐逸平先生存

  徐存,字诚叟,江山人。。隐居教授,学者称为逸平先生,从学者至千余人。所着有《五经讲义》。林艾轩、朱子皆敬之。江山向无儒宿,其学统自正介先生周颖受之胡安定,而先生继之。

  (梓材谨案:柴元振传,言其同先生见龟山,《衢州府志》亦言先生从龟山学。然考袁蒙斋为先生集序云:「逸平自言其学得于萧先生,萧先生得于龟山杨先生。」盖出于伊洛之学者也。楼攻媿为江元适墓志云:「闻南塘徐诚叟之名,其学本于伊川。」据此,则先生殆由萧氏从龟山,因以得伊川传者也。)

  ◆默成家学

  显谟潘先生畤(别见《元城学案》。)

  通判潘矫斋先生好谦

  潘好谦,字伯益,松阳人。于默成为同宗,默成为作《矫斋记》,而受教焉。性嗜文史,恂恂而驯饬。历官自丽水尉至通判绍兴府,以卒。(参《宋文宪集》。)

  ◆默成门人

  说书王先生师愈

  王师愈,字与正,金华人。绍兴间登第,官至崇政殿说书。(补。)

  (梓材谨案:朱子为先生神道碑云:「潘舍人义荣奇之,召致门下,教视均子侄,与见龟山杨公,受《易》、《论语》之说。公又自从东莱吕舍人居仁问知中朝诸老言行之懿。二公皆器许之。」是先生本以潘氏门人受教龟山,,而又及紫微之门也。)

  (云濠谨案:万历《金华府志》载先生乾道中除金部郎官,召见言事,御札俾奏,尝称其有谏官才。罢知饶州,後除浙江提点刑狱,丐祠,卒。其为政仁恕,而纲目整齐。朱子为作墓志,称其「有本有文,德望隐然为东州之重」云。)

  ◆庇民门人

  文节魏碧溪先生

  魏,字南夫,寿春人,赵庇民高弟也。绍兴二年进士,以荐擢太府寺主簿,累迁参知政事、右仆射兼枢密使。先生尝为金通问使,正敌国礼,损岁币,以不辱命,由庶官一岁至相位。帝方锐意恢复,先生左右其论。会郊祀冬雷,用汉制灾异策免,出知平江府。後以端明殿学士奉祠,告老,复资政殿大学士。卒,諡文节。(参史传。)

  谢山《碧溪魏文节公祠堂碑铭》曰:文节本家焦山,以受经于赵公庇民来鄞,定居溪上。既退休,东阁之客最多,若张武子、王季彝之诗,葛天民之怪,柴张甫之侠,无所不集,溪上风流,于斯为盛。文节于孝皇时最称重臣,其使金不屈,卒正国书,用敌国礼,功尤大。秉钧西府,惜乎未见其用。及投闲溪上,绝口不道时事,飘然人外,宏奖风流,不特吾乡十八宰执之杰也。

  庄靖汪适斋先生大猷

  汪大猷,字仲嘉,号适斋,鄞县人,赠少师思温子也。登绍兴进士第,累官至敷文阁待制,諡庄靖。先生生而岐嶷,四岁诵《孝经》,能对客问。学中所讲《论语》、《孟子》,辄述口义以示同舍,一日千里,侪辈皆畏之。登第後,尝习宏辞科,应用之文足以行意,出为州县,守将多委以笺奏。南宫名表一出,士林诵之。孝宗朝为给事,咨访时政,陈奏无隐。经筵讲义,进故事,论治道之要,务为实用。先生父少师深仁厚义称于世,尝曰:「事事上行方便,物物上有利益,此吾志也。」先生实能推广之。居乡,学校寖圯,劝率巨室,且为之文,谓「宗释、老之居以邀福泽,不如新夫子之宫以助风化」。凡里中义事,多自先生倡举。晚以白太傅自况,真率之约,未尝以爵齿上人。楼攻媿谓其「内行修饬,名节纯全,放于古之完人,先生庶几无憾焉」。有《适斋存稿》二十册,手钞书曰《适斋备忘》十七册,取唐、宋名公诗集编为《诗韵》四十册,又有《漫录》、《训鉴》等书。(参《楼攻媿集》。)

  附录

  汪玉山《与敷文兄书》曰:诸子失学非细事,此正是着力时。若半路上落下,他日悔之无及。浮屠家比之如抱鸡子,须暖不断。(补。)

  (梓材谨案:此条从《玉山学案》移入。敷文即适斋先生。三江汪氏皆一家,故称敷文兄,而以家学相勉云。又谢山所录《玉山文集》又有《与汪叔嘉》一条,叔嘉疑即仲嘉之异。)

  通判童持之先生大定

  童大定,字持之,奉化人。事乡先生赵庇民,总角入乡校。会舍法罢,游京师,中左学选,所交皆一时名士。高侍郎抑崇以其天资粹美,尽以所闻相授。复从杨龟山先生游,就正所学。靖康之乱,归,尉,亲履畎亩,正其经界,收渔户税,不私一钱。调永嘉丞,转江东漕属,所至有善政。改宣教郎,授徽州教授。转奉议郎、通判靖江军事,解秩归。(参《四明旧志》。)

  ◆持之讲友

  通直舒德观先生黻

  舒黻,字德观,奉化人,广平先生璘之父也。最与童持之讲学相睦。陆文达复斋谓其「温恭足以警傲惰之习,粹和足以消鄙吝之心」,盖亦学有原本者。持之故龟山弟子也,遂为广平妇翁。(补。)

  ◆息斋门人

  通判童持之先生大定(见上《庇民门人》。)

  高国任先生材(别见《和靖学案》。)

  ◆湍石门人

  文定汪玉山先生应辰(别为《玉山学案》。)

  朝奉程沙随先生迥

  程迥,字可久,号沙随,由宁陵徙居余姚。登隆兴元年进士第,知上饶县。已而奉祠。尝受经学于严陵喻氏,着《古易章句》十卷,《易传外编》、《古易考》、《古占法》各一卷,又有《春秋传显微例目》、《论语传》、《孟子章句》、《文史评》、《经史说》、《诸论辩》、《太玄补赞》、《户口田制贡赋书》、《乾道振济录》等书。卒官朝奉郎。朱子称其「博闻至行,追配古人;释经订史,开悟後学;当世之务,又所通该」。其高第曰高元之。

  文尤遂初先生袤

  尤袤,字延之,无锡人。入太学,以词赋冠多士,寻冠南宫。绍兴间登进士第,官至礼部尚书。卒,年七十,赠金紫光禄大夫,諡文。先生少从喻湍石游。乾、淳间,程氏学稍振,忌之者目为「道学」,将攻之。先生时在掖垣,首言:「夫道学者,尧、舜所以帝,禹、汤、武所以王,周公、孔、孟所以设教。近立此名,诋訾士君子,故临财不苟得,所谓廉介,安贫守分,所谓恬退,择言顾行,所谓践履,行己有耻,所谓名节,皆目之为道学。此名一立,贤人君子欲自见于世,一举足且入其中,俱无得免。此岂盛世所宜有!」孝宗曰:「道学岂不美之名,正恐假托为奸,使真伪相乱尔。」付出戒敕之。先生卒数年,韩侂胄擅国,于是禁锢道学,贤士大夫皆受其祸,识者以先生为知言。尝取孙绰《遂初赋》以自号,光宗书扁赐之。有《遂初小稿》六十卷、《内外制》三十卷。(云濠案:先生着作甚夥,久佚无存。今惟《遂初书目》及《梁溪稿》一卷行世。)

  (梓材谨案:《宋史》先生本传云:「少从喻樗、汪应辰游。」则先生又及玉山之门。)

  尤延之语

  仕而报怨,私也;仕而报恩,亦私也。(补。)

  附录

  孝宗将内禅,先令皇太子议事。遂初以常少兼谕德,上书太子曰:「大权所在,天下之事所趋,甚可惧也。愿殿下事合大小,一启上旨而後行;情无厚薄,一付众议而後定。且利害之端,常伏于思虑之所不到;疑间之萌,每开于堤防之所不及。储副之位,止于侍膳问安,不交外事。抚军监国,自汉至今多出权宜,事权不一,动有触碍,乞俟祔庙之後,便行恳辞,以章令德。」太子答曰:「可谓见爱之深。」(补。)

  ◆师川门人

  隐君曾艇斋先生季狸(别见《紫微学案》。)

  ◆西山家学

  隐君李澹轩先生吕

  李吕,字滨老,一字东莱,西山先生郁之再从子也。学于西山。年四十,即弃科举读《易》,六十四卦皆为义说。百家无所不观,而尤留意《通监》,手钞至数四,于其中兴衰得失,论着又数百篇。聚族千指,昕夕击鼓集众,致礼享堂,前後聚揖,自少至老,不以寒暑废。或劝少休,先生曰:「身率犹怠,况自怠邪﹖」为会宗法,岁时设远祖位,合族荐献,聚拜饮福,秩然可观。学务躬行,深恶口耳之习。教人循循善诱。故不喜言货财,苟可用物利人,则勇为之,如立社仓养下户不举之子,创屋疗旅病。朱子尝为之记,叹其负经事综物之才而不遇也。所着有《澹轩集》十五卷。子闳祖,见《沧洲诸儒学案》。(修。)

  附录

  先生晚与朱子契,其学甚着,有《周易义说》。每言:「《易》在识时,权之以义。苟非真知义之所在而喜言变,则反害《易》矣。」

  ◆龟山续传

  宣教黄先生(别见《紫微学案》。)

  ◆逸平门人(胡、周五传。)

  州守郑先生升之

  郑升之,字公明,江山人也。师事逸平。以进士除学官,尝言学术之害,莫甚于《老》、《庄》,乞勿命题。召试馆职,累官吏部郎。、守贺州。所着有《郑贺州集》。

  通判江玉汝先生介

  江介,字邦直,德兴人。少读程子书,至水清性善之说,喟然太息,视平日所不过为利禄尔,亟走谒徐逸平于常山而师之。官进贤令,以旱赈恤有劳,旁县吏多受赏,先生曰:「子饥而母乳之,何赏为!」会诏蠲民田半租,先生以为输租之弊,虽合勺必取盈。若但蠲其半,仅有利于大户。彼输一升者,名减五合,而仍一升也。不若取贫民三升以下者悉蠲之。部使者程大昌以闻,从之。大昌喜曰:「君虽官止百里,而惠加一路。」隆兴帅守龚茂良尤重之。改兴国令,陈其邑五事,时不能用。转四川总领司主管文字。东川大饥,总领主饷,不豫民事,先生请以库之羡钱赈之,遂昌守李焘亦亟称之。通判恭州,卒。所着有《玉汝堂集》。先生诚悫敦重,有得于龟山之传。其于逸平讳日,为不御酒食者终身。两宰县,可比古之循吏。门人以程端蒙为最。

  漕使柴退翁先生瑾

  柴瑾,字怀叔,江山人也。师事逸平。以进士倅番阳,岁饥,便宜以常平米发赈,太守难之,答曰:「设有咎,下官当自受之。」入为殿中侍御史,福建漕使。有《退翁集》。

  郑先生雍

  陆先生律(合传。)

  隐君江先生泳(合传。)

  柴先生卫(合传。)

  郑雍字德和,陆律字子通,西安人也。江泳字元适,柴卫字元忠,江山人也。皆师逸平。(补) 

  (云濠谨案:楼攻媿志江元适墓云:「世居衢之开化。元适盖在南塘之门,得其传而不仕者。」南塘,谓逸平也。)

  周先生贲

  周先生孚(合传。)

  周贲,字彦约,与其弟孚字彦信亦事逸平。(补。)

  (梓材谨案:万氏《儒林宗派》载二周先生皆江山人。)

  ◆矫斋家学

  潘先生景夔

  潘先生景尹(并见《丽泽诸儒学案》。)

  ◆说书家学

  朝奉王定庵先生瀚

  县令王先生洽(并见《丽泽诸儒学案》。)

  ◆碧溪门人

  文懿陈菊坡先生居仁

  陈居仁,字安行,兴化军人。父特进膏娶鄞汪氏女,因家焉,建炎三年生先生于奉化。少长,颖悟,十岁能属文。登绍兴二十一年进士,由管库兼检讨官。丞相寿春魏公使金,先生尝学事之,辟先生为书状官。时和战未决,先生以身许魏公。魏公察无惧色,唶曰:「仁者之勇也!」卒成礼而还。为御史,奏言李焘、莫济宜召用,又上《选武臣》、《恤士卒》、《宽逋负》、《省丛脞》诸疏。凡有所闻,抗言无避。先生五绾郡组,仕至华文阁直学士,提举太平兴国宫。事君临民,自信无媿。庆元三年,卒于家,諡文懿。先生学问深醇,文辞温润,周益公尤爱重之,尝荐于孝宗曰:「臣交游多矣,耐岁寒者惟陈居仁一人。」历仕中外,惜官物如己物,治公事如私事。公退,则便坐萧然,凝尘满室,澹如也,遂以「澹」名室。喜读故书,尤熟于《班》、《左》,摘其精要为一编,名曰《撷芳》。有《奏议》、《制稿》二十卷,《诗文》、《杂着》十卷。学者称菊坡先生。(参《楼攻媿集》。)

  管库张雪窗先生良臣

  张良臣,字武子,一字汉卿,襄邑人,家于四明。笃学好古,擢隆兴进士第。从魏文节、史忠定游,二公荐士如林,先主独芒藤杖,日与高逸往来其间,不复以名宦为念。淳熙末,始管库行都,朝士稍稍知而爱之,而病不可为矣。着有《雪窗集》。先生试南省,文节为参详官,携三策以见知举张焘曰:「此文拙古,必故人张武子所作。使欲得士,愿以进。」焘许之。撤试,果先生也。文节晚居小溪山中,日从酬唱。(参延佑《四明志》。)

  ◆持之门人

  文靖舒广平先生璘(别为《广平定川学案》。)

  ◆舒氏家学

  文靖舒广平先生璘(别为《广平定川学案》。)

  ◆沙随门人

  高万竹先生元之

  高元之,字端叔,武烈王琼之七世孙也。建炎间衣冠南渡,父寓籍明州,因家焉。家贫无书,得《易》一编,口诵不辍,数日忘盥栉。後受《易》、《春秋》学于沙随程氏。时傅伯成为郡教授,少许可,折节与之交,由是乡学者数百人师事之。作《变离骚》九篇。五上礼部,卒不第,而门人俱显仕。将死,属书楼攻媿,以欧阳子南省白栏求志文。贫不能葬,门人会葬,立祠,岁时祀之,号万竹先生。先生事亲孝,贫能轻财,复喜言兵。凡阴阳、方技、九流之说,悉能究其指归。(参延佑《四明志》。)

  祖望谨案:万竹先生遇老校退卒,与之谈中原及兵家事,抵掌慷慨,有封狼居胥之志,故论兵法尤精。

  谢山《高氏春秋义宗序》曰:端叔受学于沙随程氏,学日以博,故其于《周易》于《毛诗》于《论语》皆有撰着。而摭拾之富,至三百余家者,《春秋》也,为书百五十卷。先是,高宪敏公息斋曾有《春秋集注》,而端叔继之,故吾乡称为「《春秋》二高」,不以名位甲乙也。

  御史宋先生元之

  宋先生元龟(合传。)

  宋元之,字伯允,余姚人也。与弟元龟同受《易》于沙随。举进士。光宗受禅,求直言,先生极言官爵冗滥、士风不竞、宰相倚阿、佛老蠹民、武事废弛,皆切中时币。召赴行在赐对,请得剧邑自效,知弋阳。辅臣荐其可任台谏,乃自庐州判擢御史。抗章言苏师旦不法,以中旨罢。(补。)

  曹妄先生建(别见《沧州诸儒学案》。)

  ◆澹轩家学

  帅干李纲斋先生闳祖

  李先生相祖

  县尉李先生壮祖(并见《沧洲诸儒学案》。)

  ◆玉汝门人(胡、周六传。)

  太学程蒙斋先生端蒙(别见《沧洲诸儒学案》。)

  ◆菊坡家学

  清敏陈先生卓

  陈卓,字立道,文懿公菊坡第五子。壮岁登进士第,宦意泊如也。其守宁国,以中书舍人补外,道由临安,丞相史弥远欲见之,先生谢不往。为翰苑官,草诏告中外,读者咸感动。端平二年,签书枢密院事,未几丐祠还里。平生不营产业,以赞书所酬金筑世纶堂,退居十六年。卒,年八十六,諡清敏。楼攻媿称菊坡精力德量举不可及,立道则于再世见之矣。(参延佑《四明志》。)

  参议陈西麓先生允平

  陈允平,字君衡,文懿之孙,清敏之弟之子也。德佑时授沿海制置司参议官。祥兴元年,先生与苏刘义书,期九月以兵船下庆元,当内应。为怨家所讦,且言礼部尚书高衡孙等三十余人皆联署。时张宏范督师南下,遣招讨使王世强围捕。同民袁洪解之,得释。後以人才徵至北都,不受官,放还。善诗辞,与吴文英、翁元龙齐名。(参《袁清容集》。)

  (梓材谨案:谢山原底标题「陈西麓监丞,入《慈湖》」。然考其事略,绝不言其师承,不如附列《陈氏家学》为得。)

  ◆菊坡门人

  直言张荃翁先生端义(别见《慈湖学案》。)

  ◆雪窗家学

  张先生畤

  张畤,一名鄜,字居卿,雪窗先生良臣子,谪于徽。(补。)

  ◆遂初续传

  尚书尤木石先生(别见《水心学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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