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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卷 卷四十二 五峰学案(黄氏原本、全氏补定)
五峰学案(黄宗羲原本 黄百家纂辑 全祖望补定)
五峰学案表
胡宏 (从弟)实
(文定季子。) (子)大时(别见《岳麓诸儒学案》。)
(龟山、荆门门人)(从子)大原
(二程、朱氏、靳氏再传。) (从子)大本
(安定、泰山、 杨大异
濂溪三传。) (胡氏所传。)
张栻(别为《南轩学案》。)
彪居正 刘强学(别见《岳麓诸儒学案》。)
吴翌
孙蒙正(别见《元城学案》。)
赵师孟
赵棠 (子)方(别见《岳麓诸儒学案》。)
方畴(别见《紫微学案》。)
向浯
萧口 (子)佐(别见《岳麓诸儒学案》。)
胡宪(别为《刘胡诸儒学案》。)
曾几
李椿
彪虎臣(并见《武夷学案》。)
(并五峰学侣。)
五峰学案序录
祖望谨案:绍兴诸儒,所造莫出五峰之上。其所作《知言》,东莱以为过于《正蒙》,卒开湖湘之学统。今豫章以晦翁故祀泽宫,而五峰阙焉,非公论也。述《五峰学案》。(梓材案:五峰传与及门诸子,洲本亦附武夷卷中,谢山始别为《五峰学案》。)
◆武夷家学(二程再传。)
承务胡五峰先生宏
胡宏,字仁仲,崇安人,文定之季子。自幼志于大道,尝见龟山于京师,又从侯师圣于荆门,而卒传其父之学。优游衡山二十余年,玩心神明,不舍昼夜。张南轩师事之。学者称五峰先生。朱子云:「秦桧当国,却留意故家子弟,往往被他牢笼出去,多坠家声。独明仲兄弟却有树立,终不归附。」所着有《知言》及诗文、《皇王大纪》。(云濠案:谢山《学案劄记》有云:「五峰《易外传》一卷。」)
百家谨案:文定以游广平之荐,误交秦桧,失知人之明。想先生兄弟窃所痛心,故显与桧绝,所以致堂有新州之徙。先生初以荫补右承务郎,避桧不出。至桧死,被召,以疾卒。呜呼,此真孝子慈孙,克盖前人之愆者也!其志昭然,千古若见焉。
胡子知言
道充乎身,塞乎天地,而拘于墟者不见其大;存乎饮食男女之事,而溺于流者不知其精。诸子百家亿之以意,饰之以辩。传闻习见蒙心之言,命之理、性之道,置诸茫昧则已矣,悲夫!此邪说暴行所以盛行,而不为其所惑者鲜也。然则奈何﹖曰:在修吾身。
夫妇之道,人丑之矣,以淫欲为事也。圣人则安之者,以保合为义也。接而知有礼焉,交而知有道焉,惟敬者为能守而弗失也。《语》曰「乐而不淫」,则得性命之正矣。谓之淫欲者,非陋庸人而何!天得地而後有万物,夫得妇而後有男女,君得臣而後有万民,此一之道也,所以为至也。
天下莫大于心,患在于不能推之尔;莫久于心,患在于不能顺之尔;莫成于命,患在于不能信之尔。不能推,故人物、内外不能一也;不能顺,故死生、昼夜不能通也;不能信,故富贵、贫贱不能安也。
气之流行,性为之主。性之流行,心为之主。
学贵大成,不贵小用。大成者,参于天地之谓也。小用者,谋利计功之谓也。
有而不能无者,性之谓与!宰物不死者,心之谓与!感而无自者,诚之谓与!往而不穷者,鬼之谓与!来而不测者,神之谓与!
仁者,人所以肖天地之机要也
静观万物之理,得吾心之悦也易;动处万物之分,得吾心之乐也难。是故仁智合一,然後君子学成。成己,所以成物。
尧、舜以天下与人,而无人德我之望;汤、武有人之天下,而无我取人之嫌。是故天下无大事。我不能大,则以事为大,而处之也难。
有毁人败物之心者,小人也。操誉人成物之心者,义士也。油然乎物各得其分而无为者,君子也。
礼文多者,情实必不足,君子交际宜察焉。言辞巧者,临断必不善,君子选用宜察焉。
学欲博,不欲杂;守欲约,不欲陋。杂似博,陋似约,学者不可不察也。
能攻人之实病,至难也。能受人之实攻,为尤难也。人能攻我实病,我能受人实攻,朋友之义其庶几乎。不然,其不相陷而为小人者几希矣!
行纷华波荡之中,慢易之心不生,居幽独得肆之地,匪僻之情不起,上也。起而以礼制,次也。制而不止者,昏而无勇者也。理不素穷,勇不自任,必为小人之归,可耻之甚也!
万物皆性所有也。圣人尽性,故无弃物。
情一流则难遏,气一动则难平。流而後遏,动而後平,是以难也。察而养之于未流,则不至于用遏矣。察而养之于未动,则不至于用平矣。是故察之有素,则虽婴于物而不惑;养之有素,则虽激于物而不背。《易》曰:「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咎。」此之谓也。
性定则心宰,心宰则物随。
气惑于物,发如雷霆,狂不可制,唯明者能自反,勇者能自断。事之误,非过也,或未得驭事之道焉耳!心之惑,乃过也。心过难改。改心过,则无过矣。
生本无可好;人之所以好生者,以欲也。死本无可恶;人之所以恶死者,亦以欲也。生求称其欲,死惧失其欲,憧憧天地之间,莫不以欲为事,而心学不传矣。
深于道者,富用物而不盈。卫公子荆善居室,孔子何取焉﹖以其心不婴于物,可以为法也。夫人生于物,用物以成其生耳,其久能几何﹖而世人驰骛不返也!
知言疑义
天命之谓性。性,天下之大本也。尧、舜、禹、汤、文王、仲尼六君子先後相诏,必曰心而不曰性,何也﹖曰:心也者,知天地,宰万物,以成性者也。六君子,尽心者也,故能立天下之大本,人至于今赖焉。不然,异端并作,物从其类而瓜分,孰能一之。
○朱子曰:「以成性者也」,此句可疑。欲作「而统性情也,」何如﹖○张南轩曰:「统」字亦恐未安。欲作「而主性情」,何如﹖○朱子曰:所改「主」字极有功。然凡言删改者,亦且是私窃讲贯议论,以为当如此耳,未可遽涂其本编也。何如﹖○又案:孟子尽心之意,正谓私意脱落,众理贯通,尽得此心无尽之体,而自是扩充,则可以即事物而无不尽其全体之用焉耳。但人虽能尽得此体,然存养不熟,而于事物之间一有所蔽,则或有不得尽其用者。故孟子既言尽心知性,又言存心养性,盖欲此体常存而即事即物各用其极,无有不尽云尔。以大学之序言之,则尽心知性者,致知格物之事;存心养性者,诚意正心之事;而夭寿不贰,修身以俟之者,修身以下之事也。此其次序甚明,皆学者之事也。然程子「尽心知性,不假存养,其唯圣人乎」者,盖唯圣人则合下尽得此体,而用处自然无所不尽,中间更不须下存养扩充节次工夫。然程子之意,亦指夫始条理者而为言,非便以尽心二字就功用上说也。今观此书之言尽心,大抵皆就功用上说,又便以为圣人之事,窃疑未安。(朱子自注:旧说未明,今别改定如此。)○吕东莱曰:「成性」固可疑,然今所改定,乃兼性情而言,别与本文设问不相应。来谕以尽心为集大成者之始条理,则非不可以为圣人事。但胡子下「者也」两字,却似断定尔,若言六君子由尽其心而能立天下之大本如此。○朱子曰:论心必兼性情,然後语意完备。若疑与所设问不相应,而「者也」二字亦有未安,则某欲别下语云:「性固天下之大本,而情亦天下之达道也,二者不能相无。而心也者,知天地,宰万物,而主性情者也。六君子者惟尽其心,故能立天下之大本,行天下之达道,人至于今赖焉」云云。不知更有病否﹖若所谓「由尽其心」者,则辞恐太狭,不见程子所谓「不假存养」之意。
天理人欲,同体而异用,同行而异情。进修君子,宜深别焉!
○朱子曰:某案此章亦性无善恶之意,与「好恶,性也」一章相类,似恐未安。盖天理莫知其所始,其在人,则生而有之矣。人欲者,梏于形,杂于气,狃于习,乱于情,而後有者也。然既有而人莫之辨也,于是乎有同事而异行者焉,有同行而异情者焉,君子不可以不察也。然非有以立乎其本,则二者之几,微暧万变,夫孰能别之!今以天理人欲混为一区,恐未允当。○东莱曰:「天理人欲,同体而异用」者,却似未失。盖降衷秉彝,固纯乎天理,及为物所诱,人欲滋炽,天理泯灭,而实未尝相离也。同体异用,同行异情,在人识之尔。○朱子曰:再详此论,胡子之言,盖欲人于天理中拣别得人欲,又于人欲中便见得天理,其意甚切。然不免有病者,盖既谓之同体,则上面便着「人欲」二字不得。此是义理本原极精微处,不可少差。试更子细玩索,当见本体实然只一天理,更无人欲,故圣人只说「克己复礼」,教人实下工夫,去却人欲,便是天理,未尝教人求识天理于人欲汩没中也。若不能实下工夫,去却人欲,则虽就此识得未尝离之天理,亦安所用乎﹖
好恶,性也。小人好恶以己,君子好恶以道。察乎此,则天理人欲可知。
○朱子曰:案此章即性无善恶之意。若果如是,则性但有好恶,而无恶之别矣!「君子好恶以道」,是性外有道也。「察乎此,则天理人欲可知」,是天理人欲同时并有,无先後宾主之别也。然则所谓「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彝,好是懿德」者,果何谓乎﹖龟山杨子曰:「天命之谓性,人欲非性也。」却是此语直截。而胡子非之,误矣。○南轩曰「好恶,性也」,此一语无害,但着下数句则为病矣。今欲作:「好恶,性也,天理之公也。君子者,循其性者也。小人则以人欲乱之而失其则矣。」○朱子曰:好恶固性之所有,然直谓之性则不可。盖好恶,物也;好善而恶恶,物之则也。有物必有则,是所谓「形色,天性」也。今欲语性,乃举物而遗则,恐未得为无害也。
百家谨案:朱子「好恶,物也」,此句可疑。盖好恶,物之则也。如以好恶为物,将喜怒哀乐未发之中亦物乎﹖
心无不在,本天道变化,为世俗酬酢,参天地,备万物。人之为道,至大也,至善也。放而不知求,耳闻目见为己蔽,父子夫妇为己累,衣裘饮食为己欲,既失其本矣,犹皆曰我有知,论事之是非,方人之短长,终不知其陷溺者,悲夫!故孟子曰:「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
○朱子曰:「人之为道,至善也,至大也」,此说甚善。若性果无善恶,则何以能若是邪﹖南轩曰:论性而曰「善不足以名之」,诚为未当,如元晦之论也。夫其精微纯粹,正当以至善名之。龟山谓「人欲非性也」,亦是见得分明,故立言直截尔。遗书中所谓「善固性也,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则如之何﹖譬之水,澄清者其本然也;而或混焉,则以泥滓之杂也。方其混也,亦不可不谓之水也。夫专善而无恶者,性也,而其动则为情。情之发,有正有不正焉。其正者,性之常也;而其不正者,物欲乱之也,于是而有恶焉,是岂性之本哉﹖其曰「恶亦不可不谓之性」者,盖言其流如此,而性之本然者亦未尝不在也。故善学者,化其滓以澄其初而已。○朱子曰:某详此论性甚善。但明道所谓「恶亦不可不谓之性」,是说气禀之性,观上下文可见。○某又看此章云:「本天道变化,为世俗酬酢」,疑「世欲」字有病,犹释子之谓父母家为俗家也。改作「日用」字如何﹖○某又细看,虽改此字,亦为未安,盖此两句大意自有病。圣人下学而上达,尽日用酬酢之理,而天道变化行乎其中尔。若有心要本天道以应人事,则胸次先横了一物,临事之际,着意将来把持作用,而天人之际终不合矣。大抵自谢子以来,虽说以洒埽应对为学,然实有不屑卑近之意,故才说洒埽应对,便须急作精义入神意思,想像主张,惟恐其滞于小也。如为朱子发说《论语》,乃云「圣门学者,敢以天自处」,皆是此个意思。恐不免有病也!
百家谨案:《知言》「本天道变化,为世俗酬酢」,就心本体能事言,未曾说到工夫也。似亦无病。
或问性。曰:「性也者,天地之所以立也。」曰:「然则孟轲氏、荀卿氏、杨雄氏之以善恶言性也,非与﹖」曰:「性也者,天地鬼神之奥也,善不足以言之,况恶乎哉!」或又曰:「何谓也﹖」曰:「某闻之先君子曰:『孟子所以独出诸儒之表者,以其知性也。』某请曰:『何谓也﹖』先君子曰:『孟子之道性善云者,叹美之辞,不与恶对也。」
或问:「心有死生乎﹖」曰:「无生死。」曰:「然则人死,其心安在﹖」曰:「子既知其死矣,而问安在邪!」或曰:「何谓也﹖」曰:「夫唯不死,是以知之。又何问焉!」或者未达,胡子笑曰:「甚哉,子之蔽也!子无以形观心,而以心观心,则其知之矣。」
○朱子曰:「性无善恶」、「心无死生」两章,似皆有病。性无善恶,前此论之已详;心无死生,则几于释氏轮回之说矣。天地生物,人得其秀而最灵。所谓心者,乃虚灵知觉之性,犹耳目之有见闻尔。在天地则通古今而无成坏,在人物则随形气而有始终。知其理一而分殊,则又何必为是心无生死之说,以骇学者之听乎!○南轩曰:「心无死生」章亦当删去。
凡天命所有而众人有之者,圣人皆有之。人以情为有累也,圣人不去情。人以才为有害也,圣人不病才。人以欲为不善也,圣人不绝欲。人以术为伤德也,圣人不弃术。人以忧为非达也,圣人不忘忧。人以怨为非弘也,圣人不释怨。然则何以别于众人乎﹖圣人发而中节,而众人不中节也。中节者为是,不中节者为非。挟是而行则为正,挟非而行则为邪。正者为善,邪者为恶。而世儒乃以善恶言性,邈乎辽哉!
○朱子曰:「圣人发而中节,故为善。众人发不中节,故为恶。世儒乃以善恶言性,邈乎辽哉!」此亦性无善恶之意。然不知所中之节,圣人所自为邪﹖将性有之邪﹖谓圣人所自为,则必无是理。谓性所固有,则性之本善也明矣。○南轩曰:所谓世儒,殆指荀、杨。荀、杨盖未知孟子所谓善也。此一段大抵 意偏而辞杂,当悉删去。○朱子曰:某详此段,不可尽删。但自「圣人发而中节」以下删去,而以一言断之云:「亦曰天理人欲之不同尔!」○南轩曰:所谓「轻诋世儒之过而不自知其非」,恐气未和而语伤易。析理当极精微,毫厘不可放过。至于尊让前辈之意,亦不可不存也。○朱子曰:某观此论,切中浅陋之病,谨已删去讫。
彪居正问:「心,无穷者也,孟子何以言『尽其心』﹖」曰:「惟仁者能尽其心。」居正问为仁。曰:「欲为仁,必先识仁之体。」曰:「其体如何﹖」曰:「仁之道,弘大而亲切。知者可以一言尽;不知者,虽设千万言,亦不知也。能者可以一事举;不能者,虽指千万事,亦不能也。」曰:「『万物与我为一』,可以为仁之体乎﹖」曰:「子以六尺之躯,若何而能与万物为一﹖」曰:「身不能与万物为一,心则能矣。」曰:「人心有百病一死,天下之物有一变万生,子若何而能与之为一﹖」居正竦然而去。他日,某问曰:「人之所以不仁者,以放其良心也。以放心求心,可乎﹖」曰:「齐王见牛而不忍杀,此良心之苗裔,因利欲之间而见者也。一有见焉,操而存之,存而养之,养而充之,以至于大。大而不已,与天同矣。此心在人,其发见之端不同,要在识之而已。」
○朱子曰:某案「欲为仁,必先识仁之体」此语大可疑。观孔子答门人问为仁者多矣,不过以求仁之方告之,使之从事于此而自得焉尔,初不必使先识仁体也。又「以放心求心」之问甚切,而所答者反若支离。夫心,操存舍亡,间不容息,知其放而求之,则心在是矣。今于已放之心不可操而复存者置不复问,乃俟异时见其发于他处,而後从而操之,则夫未见之间,此心遂成间断,无复有用功处。及其见而操之,则所操者亦发用之一端耳,于其本源全体,未尝有一日涵养之功,便欲扩而充之,与天同大,愚窃恐无是理也。○南轩曰:必待识仁之体,而後可以为仁,不知如何而可以识也。学者致为仁之功,则仁之体可得而见;识其体矣,则其为益有所施而无穷矣。然则答为仁之问,宜莫若敬而已矣。○东莱曰:仁体诚不可遽语。至于答放心求心之问,却自是一说。盖所谓「心操存舍亡,间不容息,知其放而求之,则心在是」者,平时持养之功也。所谓「良心之苗裔,因利欲而见,一有见焉,操而存之」者,随时体察之功也。二者要不可偏废。苟以此章欠说涵养一段,未见之间,此心遂成间断,无复用功处,是矣;若曰于已放之心置不复问,乃俟其发见于他处而後从而操之,语却似太过。盖见牛而不忍杀,乃此心之发见,非发见于他处也。又谓所操者亦发用之一端,胡子固曰此良心之苗裔,固欲人因苗裔而识根本,非徒认此发用之一端而已。○朱子曰:二者诚不可偏废,然圣门之教,详于持养而略于体察,与此章之意正相反。学者审之,则其得失可见矣。孟子指齐王爱牛之心,乃是因其所明而导之,非以为必如此然後可以求仁也。夫必欲因苗裔而识根本,孰若培其根本而听其枝叶之自茂邪﹖
天地,圣人之父母;圣人,天地之子也。有父母则有子矣,有子则有父母矣,此万物之所以着见,道之所以名也。非圣人能名道也,有是道则有是名也。圣人指明其体曰性,指明其用曰心。性不能不动,动则心矣。圣人传心,教天下以仁也。
○朱子曰:心性体用之云,恐自上蔡谢子失之。此云「性不能不动,动则心矣」,语尤未安。凡此「心」字,皆欲作「情」字,如何﹖○南轩曰:,心性分体用,诚为有病。此若改作「性不能不动,动则情矣」一语,亦未安。不若伊川云「自性之有形者谓之心,自性之有动者谓之情」,语意精密也。此一段似亦不必存。○朱子曰:此段诚不必存,然「性不能不动」此语却安,但下句却有未当尔。今欲存此以下,而颇改其语云:「性不能不动,动则情矣。心主性情,故圣人教人以仁,所以传是心而妙性情之德。」又案:伊川有数语,说心字皆分明,此一段却难晓,不知「有形」二字合如何说。
宗羲案:朱子谓《知言》可疑者,大端有八:性无善恶,心为已发,仁以用言,心以用尽,不事涵养,先务知识,气象迫狭,语论过高。然会而言之,三端而已:性无善恶,一也。心为已发,故不得不从用处求尽;「仁,人心也」;已发言心,故不得不从用处言仁;三者同条,二也。察识此心,而後操存,三也。其下二句,则不过辞气之间。愚以为胡氏主张本然之善,本自无对,便与恶对,盖不欲将气质之性混入义理也。心为已发,亦自伊川初说有「凡言心,皆指已发」而言,以其未定者为定尔。察识此心而後操存,善观之,亦与明道识仁无异;不善观之,则不知存养之熟,自识仁体。有朱子之疑,则胡氏之说未始不相济也。
五峰先生语
诚成天下之性,性立天下之情,情效天下之动,心妙性情之德。
诚者,命之道乎!中者,性之道乎!仁者,心之道乎!惟仁者为能尽性至命。(补。)
(梓材谨案:此二条,南轩张子序《胡子知言》所述五峰先生之言,从谢山补录《南轩文集》移入。)
心、性二字,乃道义渊源,当明辩不失毫厘,然後有所持循。未发只可言性,已发乃可言心。故伊川云「中者,所以状性之体段」,而不可言「状心之体段」。心之体段难言,「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是也。未发之时,圣人与众同一性;已发,则无思无为,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圣人之所独。若杨、尹二先生以未发为寂然不动,是圣人感物亦动,与众人何异﹖至尹先生又以未发为真心,然则圣人立天下之大业,成绝俗之至行,举非真心邪﹖故某尝谓喜怒哀乐未发,冲漠无朕,同此大本,虽庸与圣无以异。而无思无为,寂然不动,乃是指易而言。易则发矣。故无思无为,寂然不动,圣人之所独。「喜怒哀乐未发」句下,还下得「感而遂通」一句否﹖若下不得,则知立意自不同。伊川指性指心,盖有深意。(《答曾吉甫》。)
魏鹤山曰:胡五峰此等语,直是广大而精微。某亦谓「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此语好;继云「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此语差。盖汉儒之论多然。
(梓材谨案:此条与鹤山语,从洲所录鹤山《师友雅言》移入。)
五峰文集
来教谓佛氏所以差了途辙者,盖由见处偏而不该尔。见处偏,践履处皆偏。大抵入道者自有圣人所指大路,吾辈但当笃信力行。其他异同,一笔句断。(《与曾吉甫》。)
(梓材谨案:此条上半截九十八字,移入《震泽学案》。)
河南先生之言曰:「道外无物,物外无道。」晨昏之奉,室家之好,嗣续之托,此释氏所谓幻妄粗,不足为者。曾不知此心本于天性,不可磨灭,妙道精义,具在于是。圣人寂然不动,感而遂通,百姓则日用而不知尔。释氏 不知穷理尽性,乃以天地人生为幻化。此心本于天性,不可磨灭者,则以为妄想粗,绝而不为,别谈精妙者,谓之道。未知其所指之心,何以为心;所见之性,何以为性;兄得毋未之思乎﹖万物皆备于我,反身而诚,仁为体要,义为权衡,万物各得其所,而功与天地参,此道所以为至也。释氏狭隘褊小,无所措其身,必以出家出世为事,绝灭天伦,屏弃人理,然後以为道,非邪说暴行之大者乎!
致疑圣人,以为未尽,推信释氏,以为要妙,则愚意之所未安。释氏与圣人大本不同,故末亦异。五典,天所命也;五常,天所性也。天下万物皆有则,吾儒步步着实,所以允蹈性命,不敢违越也。退可以立命安身,进可以开物成务。不如是,则万物不备,谓反身而诚,吾不信也。释氏毁性命,灭典则,以事为障,以理为障,而又谈心地法门,何哉﹖纵使身心休歇,一念不生,以至成佛,乃区区自私其身,不能与天下大同。言虽精微,行则颠沛。若大本既明,知言如孟子,权度在我,则虽引用其言,变腐坏为神奇,可矣。若犹未也,而推信其说,则险詖淫荡奇流遁之辞,善迷人意,使人醉生梦死,不自知觉。故伊川谓须如淫声美色以远之。(以上《与原仲兄》。)
圣人之道,得其体,必得其用。有体而无用,与异端何辨!井田、封建、学校、军制,皆圣人竭心思致用之大者也。欲复古,最是田制难得便合法,且井之可也。封建,择可封者封之,错杂于郡县之间,民自不骇也。古学校之法埽地矣,复古法,与今法相增减,亦可也。军制,今保伍之法犹大,就其中增修,使之合古,行之二十年,长征兵日减,而农兵日盛。但患人不识圣人因天理、合人情、均平精确、广大悠久之政,不肯行尔!
祖望谨案:此条惟论田制曰,「且井之可也」,此句鹘突,不可行。
今之学者,少有所得,则欣然以天地之美为尽在己,自以为至足,乃是自暴自弃。左右妙年所见,大体已是。知至矣当至之,知终矣当终之。乾乾不舍,工夫深後,自然已不得。今且当以速成为戒。
庄子之书,世人狭隘执泥者取其大略,亦不为无益。若笃实君子,句句而求,字字而论,则其中无真实妙义,不可举而行也。其说夫子奔轶绝尘事,类如此矣。
为学是终身事。天地日月长久,断之以勇猛精进,持之以渐渍薰陶,升高自下,陟遐自迩,故能有常而日新。(以上《与张钦夫》。)
(梓材谨案:谢山所录五峰与南轩书六条,其二条移入《南轩学案》。)
吾徒幸不蔽固于俗学,圣贤事业幸有一路可以究竟。惟不志于功利,死而後已者,可与共进此道。
书辞有得有失。笃志近思,得也。迫切,则苦而不可久;悔过而不能释去,则局束而不可大。欲速之心,以未见近功而自谓恐终不能至,则大非所望也。孟子曰:「心勿忘,勿助长。」此养心之要道。学问之道,但患自足自止。若勉进不已,则古人事业决可继。
前辈凋零殆尽,续之使不绝,正在後辈,其可听此事若存若亡乎!呜呼,执书册则言之,临事物则弃之,如是者,终归于流俗,不可不戒。
「思曰睿,睿作圣」,岂可放下。若放下时,却是无所事矣。无所事,则妄人矣。若太劳,则不可。
老人、病人、衰人,有死之道。然以目前观之,死者亦未必便是三种人。盖修短有数,一定而不可变。虽圣人,于修短亦听之,未尝别致力也,此所以为圣人。在众人,则不奈何着死尔。凡事皆然,不特死生也。疏水曲肱,安静中乐,未是真乐。须是存亡危急之际,其乐亦如安静中,乃是真乐。此岂易到!古人所以惟日孜孜,死而後已也。读书一切事,须自有见处方可。不然,汩没终身,永无超越之期,不自知觉,可怜可怜!
当有见处,不可为事物所驱役。大抵情所重处,便被驱役,自以为是,而不知区区于一物之中。人本与天地同德,乃自弃于一物,可惜哉!
凡有疑,则精思之。思精而後讲论,乃能有益。若见一义即立一说,初未尝求大体,权轻重,是谓穿凿。穿凿之学,终身不见圣人之用。
心之精微,言岂能宣。涉着言语,便有滞处。历圣相传,所以不专在言语之间。(以上《与彪德美》。)
闻公每言:「才亲生产作业,便俗了人。」果有此意否﹖古人盖有名高天下,躬自鉏菜如管幼安者,灌畦鬻蔬如陶靖节者。使颜子不治郭内郭外之田,饘粥丝麻将何以给﹖孔子犹且计升斗,看牛羊,亦可以为俗乎﹖岂可专守方册,口谈仁义,然後谓之清高之人!当以古人实事自律,不可作世俗虚华之见。
「行贵精进,言贵简约」,钦夫之言真有益!便可于此痛加工夫。
辱许顾我少留,幸甚!虽然,相守着亦不济事。若左右积思积疑,有不决处,则一夕话真胜读十年书。不然,虽某竭其愚,而左右未能脱然有悟处,亦空相守也。
仁之一义,圣学要道。直须分明见得,然後所居而安。只于文字上见,不是了了。须于行住坐卧上见,方是真见。光阴不易得,摧颓之人亦有望于警策也。
见处要有领会,不可泛滥;要极分明,不可模糊。直到穷神知化处,然後为是。道学衰微,风教大颓,吾徒当以死自担。(以上《与孙正孺》。)
附录
绍兴间,先生尝上书,略云:徽、钦二帝,劫于雠敌,远适穷荒。愿陛下加兵敌国,庶得复还,父子兄弟,得重相见。引领南望,九年于兹矣!陛下乃北面事仇,偷安江左,亦何误邪!又陛下即位以来,中正邪佞,更进更退。然陈东以直谏死于前,马伸以正论死于後。何摧中正之易,去奸邪之难!
高闶为国子司业,请幸太学。先生见其表,作书责之曰:昔楚怀王不返,楚人怜之,如悲亲戚。大上皇劫制于强敌,生往死归,此臣子伤心切骨,卧薪尝胆,宜思所以必报也。而柄臣乃敢欺天罔人,以大仇为大恩乎!昔宋公为楚所执,及楚释之,孔子笔削春秋,乃曰:「诸侯盟于薄,释宋公。」不许楚人制中国之命也。太后天下之母,其纵释乃在金人,此中华之大辱,臣子所不忍言也。而柄臣乃敢欺天罔人,以大辱为大恩乎!晋朝废太后,董养游太学,升堂叹曰:「天人之理既灭,大乱将作矣!」遂远引而去。今阁下偃然为天下师儒之首,既不能建大论,明天人之理,以正君心,乃阿谀柄臣,希合风旨,求举太平之典,又为之辞。欺天罔人孰甚焉!
劝樊茂实、沈元简二御史请立国本。(补。)
初,南轩见先生,先生辞以疾。他日,见孙正孺而告之。孙道五峰之言曰:「渠家好佛,宏见他说甚!」南轩方悟不见之因。于是再谒之,语甚相契,遂授业焉。南轩曰:「栻若非正孺,几乎迷路!」
朱子曰:近世为「精义」之说,莫详于《正蒙》。而五峰亦曰:「居敬,所以精义也。」此言尤精切简当,深可玩味。
又曰:《知言》中议论多病,近疏所疑,与敬夫、伯恭议论。如心以成性,相为体用,性无善恶,心无生死,天理人欲同体异用,先识仁体然後敬有所施,先志于大然後从事于小,此类极多。又其辞意多急迫,少宽裕,良由务以智力探取,全无涵养之功,所以至此。然其思索精到处,何可及也。
又曰:五峰善思,然其思过处亦有之。
又曰:五峰临终谓彪德美曰:「圣门工夫,要处只在个敬。」此为名论!
张南轩曰:《知言》一书,乃其平日之所自着。其言约,其义精,诚道学之枢要,制治之蓍龟也。
又序先生《文集》曰:先生非有意于为文者也。其一时咏歌之所发,盖所 抒写其性情。而其他述作,与夫问答往来之书,又皆所以明道义而参异同,非若世之为文者,徒从事于言语之间而已也。粤自早岁服膺文定公之教,至于没齿,惟其进德之日新,故其发见于议论之间者亦月异而岁不同。虽然,以先生之学,而不得大施于时,又不幸仅得中寿,其见于文字间者复止于此,岂不甚可叹息!至其所志之远,所造之深,纲领之大,义理之精,後人亦可以推而得焉。
吕东莱《与朱侍讲书》曰:十年前初得五峰《知言》,见其间渗漏张皇处多,遂不细看。後来繙阅,所知终是短底。向来见其短而忽其长,正是识其小者。(补。)
魏鹤山《师友雅言》曰:《周礼》不可信。王畿之外,甸、稍、县、都各五百里。五畿凑合丰、洛之地,方得千里,甸、稍、县、都如何 安排﹖先儒只去僻处说,不曾从大处看。惟胡五峰断然以为刘歆。盖起于刘歆而成于郑玄,附离者大半,然纪纲制度缜密处亦多。看《周礼》,须只用三代法度看,义理方精。郑注引後世之法,便不是。(补。)
◆五峰学侣
简肃胡籍溪先生宪(别为《刘胡诸儒学案》。)
文清曾茶山先生几
侍郎李先生椿
彪先生虎臣(并见《武夷学案》。)
◆五峰家学(二程三传。)
主簿胡广仲先生实
胡实,字广仲,五峰之从弟也。先生年十五,初习辞艺。五峰谓之曰:「文章小技!所谓道者,人之所以生,而圣贤得之,所以为圣贤也。」先生曰:「窃有志于此,愿有以诏之!」由此就学。以门荫补将仕郎,不就铨选,以讲道为事。晚得钦州灵山簿,亦未上也。乾道九年卒,年三十八。与考亭、南轩皆有辩论,未尝苟合也。
广仲问答
「心有所觉谓之仁」,此谢先生救拔千余年陷溺固滞之病,岂可轻议哉!夫知者,知此者也;觉者觉此者也。果能明理居敬,无时不觉,则视听言动莫非此理之流行,而大公之理在我矣。尚何愤骄险薄之有!
《复卦》下面有一画,乃是乾体。其动以天,且动乎至静之中,为动而能静之义,所以为天地之心乎!
以爱名仁者,指其施用之也。以觉言仁者,明其发见之端也。
附录
南轩《与朱元晦书》曰:胡广仲不起,可伤。渠迩来虽肯讲论,终是不肯放下。病中过此,犹为及之。然胡氏失之,亦甚害事。(补。)
胡季随先生大时(别见《岳麓诸儒学案》。)
胡伯逢先生大原
胡大原,字伯逢,五峰之从子也。(云濠案:伯逢为致堂先生长子。)先生与广仲、澄斋守其师说甚固,与朱子、南轩皆有辩论,不以《知言疑义》为然。
(梓材谨案:《龟山语录》,陈几叟、罗仲素与先生所录,岂先生尝及龟山之门邪﹖或先生诸父从龟山游,有所传诵而先生录之邪﹖)
伯逢问答
「心有知觉之谓仁」,此上蔡传道端的之语,恐不可谓有病。夫知觉亦有深浅。常人莫不知寒识暖,知饥识饱,若认此知觉为极至,则岂特有病而已!伊川亦曰「觉不可以训仁」,意亦犹是,恐人专守着一个觉字耳!若夫谢子之意,自有精神。若得其精神,则天地之用即我之用也,何病之有!以爱言仁,不若觉之为近也。
「观过知仁」云者,能自省其偏,则善端已萌。此圣人指示其方,使人自得。必有所觉知,然後有地可以施功而为仁也。
胡季立先生大本
胡大本,字季立,茅堂次子,伯逢弟也。(梓材案:先生乃伯逢从弟。)与南轩共学于岳麓。(补。)
◆五峰门人
宣公张南轩先生栻(别为《南轩学案》。)
彪先生居正
彪居正,字德美,湘潭人也。其父虎臣从胡文定公游,先生因事五峰。五峰疾病,先生问之,且求教焉。五峰曰:「圣门工夫,要处只在个敬字。游定夫先生所以得罪于 程氏之门者,以其不仁不敬而已。」先生着述虽不传,然观五峰所答先生书,皆志其学之大者。盖南轩之下,即数先生,当时有彪夫子之称。(修。)
(梓材谨案:先生问心与为仁于五峰,见上《知言》。)
吴橙斋先生翌
吴翌,字晦叔,建宁府人。游学衡山,师事五峰,闻其所论学问之方,一以明理修身为要,遂捐科举之学,曰:「此不足为吾事也!」五峰殁,又与张南轩、胡广仲、胡伯逢游。张氏门人在衡湘者甚众,无不从之参决所疑。筑室衡山之下,有竹林水沼之胜,取程子「澄浊求清」之语,榜之曰澄斋。淳熙四年,卒。年四十九。《朱文公集》有行状。
澄斋问答
《遗书》云:「自性之有形者谓之心,自性之有动者谓之情。」又曰:「心本善,发于思虑则有善有不善。若既发,则可谓之情,不可谓之心。」夫性也,心也,情也,其实一也。今由前而观之,则是心与情各自根于性矣;由後而观之,则是情乃发于心矣。窃谓人之情发,莫非心为之主,而心根于性,是情亦同本于性也。今曰「若既发,则可谓之情,不可谓之心」,然则既发之後,安可谓之无心哉﹖岂非情言其动,而心自隐然为主于中乎﹖
若不令省察苗裔,便令培壅根本,夫苗裔之萌且未能知,而还将孰为根本而培壅哉﹖此亦何异闭目坐禅,未见良心之发,便敢自谓我已见性者!故文定公晓得敬字,便不差也。
程子云。「视听思虑动作,皆天也。但其中要识得真与妄尔。」伯逢疑云:「既是天,安得妄﹖」某以为此六者,人生皆备,故知均禀于天。但顺其理则是真,违其理则是妄,即人为之私尔。
姜定庵曰:「人心道心,同是一心」,正谓此也。
孙先生蒙正(别见《元城学案》。)
监岳赵先生师孟
赵师孟,字醇叟,口口人。以荫入官,监永州酒税。用宗室恩,得监潭州南岳庙。自是之後,寓居南岳萧寺中,从五峰游,余三十年,自以为未有得。其後有室家之戚,历时而情累未遣,颇以为病。一日晨起,洒然有喜色。家人怪而问焉,则笑而不答。已而语其友人曰:「吾今而後,始为不负此生。平时滞吝冰解冻消,其乐有不可名言者!」乾道八年卒,年六十四。
赵先生棠
赵棠,衡山人。少从五峰学,慷慨有大志。尝见张魏公于督府,魏公雅敬其才,欲以右选官之,不为屈,乃命子南轩与先生交。先生之子方又从南轩学。
通守方困斋先生畴(别见紫微学案。)
通判向先生浯
向浯,字伯源,芗林侍郎仲子也。从胡文定公游,卒业于五峰。端重有父风。以邵阳通判挂冠归。(补。)
萧先生口
萧口,南轩高弟定夫之父也。魏鹤山述定夫之言曰:「佐之先人事五峰先生,与张宣公为同门友」云。(参《鹤山文集》。)
◆胡氏所传
修撰杨先生大异
杨大异,字同伯,醴陵人。从五峰受《春秋》。(梓材案:当作「从胡氏授《春秋》」。)嘉定中进士,授衡阳主簿。调龙泉尉。召对,极言时政,进直秘阁。
谢山《跋宋史列传》曰:杨大异登嘉定十三年进士。其为四川参议官,死节更生,在理宗嘉熙三年。已而入知鼓院,迁理寺,出除广东庾节,除秘阁,奉祠,盖尚未六十也。家居又二十四年卒。而《宋史》言其少时乃尝受《春秋》于五峰胡氏之门,愚考五峰之卒,在绍兴之末。今姑以大异死节之时追计之,间以孝宗二十六年,光宗五年,宁宗三十年,理宗十三年,已七十余矣。大异从五峰时,即甚少,亦当及冠。果尔,则其成进士已六十余,本传「年八十二」之言,又恐不足信也。五峰弟子,寥寥寡传,然自南轩而外,如彪居正、吴晦夫,俱在淳熙前後之间。大异相去悬殊,于岳麓弟子吴、赵辈,尚称後进,则■误可知。诸胡以籍溪为最长,致堂、茅堂皆与五峰年相若,无及孝宗之世者。惟广仲稍後死,其与南轩昌明文定之学,最为碧泉遗老,或者大异曾受经焉,而本传因之成讹耳。
(梓材谨案:五峰兄弟,致堂以绍兴二十一年辛未卒,籍溪以绍兴三十二年壬午卒。谢山谓五峰之卒在绍兴之末,盖与籍溪前後卒。若广仲之卒,在乾道九年癸巳,仅後十一年。又七年而南轩亦卒。茅堂未详其年,其卒亦未必在广仲之後。疑杨先生所从受《春秋》者,尚在五峰之子季随兄弟也。
◆彪氏门人(二程四传。)
提刑刘退庵先生强学(别见《岳麓诸儒学案》。)
◆赵氏家学
忠肃赵先生方(别见《岳麓诸儒学案》。)
◆萧氏家学
萧定夫先生佐(别见《岳麓诸儒学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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