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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7卷 卷七十七 槐堂诸儒学案(黄氏原本、全氏补定)

  槐堂诸儒学案(黄宗羲原本  黄百家纂辑  全祖望补定)

  槐堂诸儒学案表

  傅梦泉     (从子)道夫

  (从子)正夫(别见《慈湖学案》。)

  陈苑(别为《静明宝峰学案》。)

  (曾潭续传。)

  邓约礼     (子)泳

  傅子云(见上《象山门人》。)

  邓远

  傅子云      叶梦得

  黄叔丰

  张商佐

  熊监

  黄裳

  彭兴宗      陆持之(别见《象山学案》。)

  詹阜民      喻仲可

  顾平甫

  利元吉

  陈去华

  诸葛千能     高公亮

  诸葛受之

  石斗文

  石宗昭      锺颖

  石余亨   黄奇孙(别见《潜庵学案》。)

  (石氏续传。)

  孙应时      史弥坚(别见《慈湖学案》。)

  胡衍(见下《崇礼家学》。)

  胡拱

  胡撙      (子)卫

  (子)衍

  陈刚

  朱桴

  朱泰卿

  李伯敏

  符初

  周清叟

  严滋

  张孝直

  饶延年

  邹斌       吴渊

  吴潜

  赵师雍

  赵师蒧

  包扬      (子)恢

  包约    

  包逊       罗必元(见下《骊塘门人》。)

  高商老

  孟涣

  李云

  丰有俊

  潘友文

  张明之

  周良

  董德修

  危稹       罗必元

  罗晋君

  柴中守(别见《丘刘诸儒学案》。)

  欧阳镇    罗晋君(见上《骊塘门人》。)

  冯曾

  (并北谷讲友。)

  吴绍古

  章节夫

  游元

  高宗商

  李肃      (子)复(见上《象山门人》。)

  李复

  徐子石     (弟)元德

  晁百谈

  王允文

  黄

  (父文晟。)

  黄椿

  黄棐

  俞廷椿

  邵叔谊     (子)鲁子

  缪文子

  江泰之

  徐仲诚

  赵子新

  丘元寿

  □显仲

  刘尧夫

  (并象山门人。)

  危和       罗必元

  (骊塘学侣。)  罗晋君(并见《骊塘门人》。)

  槐堂诸儒学案序录

  祖望谨案:槐堂之学,莫盛于吾甬上,而江西反不逮。如曾潭,如琴山,以及黄、邓之徒,今其绪言缈矣!甬上之西,尚有严陵,亦一大支也。述《槐堂诸儒学案》。(梓材案:金溪学派自吾乡诸家慈湖、絜斋、广平、定川而外,谢山《序录》尽归《槐堂诸儒学案》。严陵一支,自钱融堂而盛。融堂为慈湖高第,故并入慈湖。)

  ◆象山门人

  通判傅曾潭先生梦泉

  傅梦泉,字子渊,号若水,建昌南城人。(云濠案:一本作盱江人。)为人机警敏悟,疏通洞达,学于象山。(云濠案:《南城志》云:「尝游陆象山、朱晦庵、张南轩之门。」)自言「少时知举业,观书不过资意见,後因困志知返。」适陈刚自槐堂归,因问象山所以教人者,刚曰:「首尾一月,先生谆谆只言辨志。又言古者入学一年,早知离经辨志,今日有终其身而不知自辨者,可哀也已。」先生私心识之。一日,读《孟子公孙丑章》,忽然心与相应,胸中豁然,尚未知下手处。及见象山,始尽知入德之方,谓刚曰:「陆先生教人辨志,只在义利。尝谓人曰:『人生天地间,自有卓卓不可磨灭者在,果能于此涵养,于此扩充,良心善端,交易横发,塞乎宇宙,贯乎古今。』」象山论及门之士,以 先生为第一,登淳熙二年进士,分教衡阳,士人归之者众,太守亦加礼焉。有一二同官,颇与违言,先生处之裕如也。时陈止斋为漕使,先生与之讲学,止斋心折其言。象山临卒前数日,或自衡阳来,呈先生与周平园论道五书,象山叹曰:「子渊擒龙打凤手也!」宰宁都,邑号难治,先生一化以道,不踰年,俗大变。平园以为有西汉循吏之风。迁清江判,卒于官。所着有《石鼓文》。尝讲学曾潭之浒,学者称曾潭先生。先生性地刚毅,然多偏,自言初见象山,即闻艮背行庭之教。已而,见张南轩于荆州,见朱子于南康,不安于象山之说者十年,及在衡阳乃深信之。先生于朱子尤多相左。象山言其疏节阔目,佳处在此,其病处亦在此。及其卒也,或言其以丧心而死。然真西山跋其行状,谓「先生之卒,县大夫绘像祠于学而祀之。其後四十余年,部使者以其学行闻于朝,有诏建祠于邑之玉虚观侧」,则丧心之言,不足信也。(修。)

  附录

  张南轩《与朱元晦书》曰:「沣州教授傅梦泉来相见,乃是陆子静上足,刚介有立,但所论学,多类扬眉瞬目之机。子静此病,曾磨切之否﹖亦殊可惧。」(补。)

  又曰:「梦泉守师说甚力。此人若肯听人平章,他日恐有可望。」(补。)

  宗羲案:陆子之在象山五年间,弟子属籍者至数千人,何其盛哉!然其学脉流传,偏在浙东,此外则傅梦泉而已,故朱子曰:「浙东学者,多子静门人,类能卓然自立,相见之次,便毅然有不可犯之色。然则,此数千人者,固多旅进旅退之徒耳。今传数十人于此,其可睹矣。」

  推官邓直斋先生约礼(附子泳。)

  邓先生远(合传。)

  邓约礼,字文范,本盱江人,以于李侍郎橘园,遂家临川。橘园于陆子为前辈,而论学最契,故先生与其妻弟肃皆师象山,在槐堂中称斋长。有求见象山者,象山或令先从先生问学。登淳熙五年进士,官德化丞,兼摄邑事,葺理凋敝,得民心。象山贻书当路,盛称其治。为温州教授,与叶水心相得甚懽。调常德府推官,卒于官。先生笃于庸行,尝谓人曰:「某得一官,但能少济诸贫困兄弟耳。」象山尝称:「梦泉宏大,约礼细密。」学者称直斋先生。先生尝与同门生利元吉汇建昌自有科举以来进士为题名碑,而请朱子为之记,且言愿发明国家所以教人取士之意,有异于古,欲使学者读之而知所警。朱子甚善其言,因谓:「二君盖皆尝有所学,而得其所贵于己者,但推其说以告于乡之後进,使之因所感发,以求夫古人之所以教者,尽心而有得焉,则声名文字之盛,彼将有所不屑,而况不义之富贵也﹖」说者但见朱子晚年多排象山,然观记中之语,则其以公义相取者,又未尝不在也。元吉,绍熙元年进士。先生次子泳,字德栽,嘉定十三年进士。累官淮西帅幕。措置江防,佐大帅孟珙解齐安围,功第一。历迁刑部侍郎。所至以廉见称。晚年坐累迁谪,自号巽坡先生。群从有名远者,亦师陆子。(修。)

  主簿傅琴山先生子云

  傅子云,字季鲁,号琴山,金溪人。成童,登象山门,以其少,使先从邓文范,寻晋弟子之位。象山归自京师,先生亦入太学,道相值,共泛桐江,答问如响应。天山精舍成,学者坐以齿,先生在末席,象山令设一席于旁,时命先生代讲。或颇疑之,象山曰:「子云天下英才也。」及出守荆门,使居精舍,象山挚手语之曰:「书院事,俱以相付,其为我善永薪传。」谓诸生曰:「吾远守小郡,不能为诸君扫清氛翳,幸有季鲁在,愿相亲近。」象山尝谓先生骨相寒薄,道虽明,恐不得行。晚奉大对,葛丞相邲期以首先不果,先生曰:「场屋之得失穷达不与焉,终身之穷达贤否不与焉。」时人以为名言。主瓯宁簿,决讼必傅经义,人人服之。先生尝作《保社议》,其中言郑康成注《周礼》,半是纬语,半是莽制,可取者甚少。象山最是其言。绍定四年,袁甫持节西江,修明象山之学,为建象山书院,时槐堂高足惟先生在,岿然上座。所着有《易传》、《论语集传》、《中庸大学解》、《童子指义》、《离骚经解》。抚州守叶梦得,故先生弟子,建三陆祠于金溪,以先生配。(修。)

  黄先生叔丰

  张先生商佐(合传。)

  熊先生监(合传。)

  黄叔丰,字元吉,金溪人,象山仲兄九叙之。师事象山最久,象山详其及门之士,首傅子渊,次邓文范,次即先生。善学不自发问,每诱致诸生来授学,令其各以疑义前请,而从旁听之。象山知荆门军,先生从之,记所答问之语,题曰「《荆州日录》」。时陈止斋始以漕至,贻书象山论学,而傅子渊亦分教衡阳,先生往焉。止斋初有疑于子渊之言,及先生至,始深信之。象山尝曰:「元吉相从一十五年,最得老夫锻练之力。其前数年方逐外,中间数年换入一意见窠窟,去数年换入安乐窠窟,去近年痛加锻练,始壁立无依傍。」而同门生严松直言先生之学,当出子渊之上。先生诸寮张商佐,字辅之;周清叟,字廉夫;熊监,字□□,俱师象山,而廉夫所记《陆子语录》最佳。(修。)

  郡守黄先生裳

  黄裳,字元吉,宁德人。少有奇节,师事象山。应淳熙二年武举,魁南宫。三历郡守,俸入多以给亲旧。任子恩,必先其兄之子而後己子。

  (梓材谨案:梨洲原本,此下有「不自发问」、「与陈上斋讲学」、「象山锻练」等语,皆属金溪黄元吉事,盖因其同字「元吉」而误。)

  彭世昌先生兴宗

  彭兴宗,字世昌,金溪人。受业槐堂文安,令其教授诸子,称其有法。淳熙十四年,文安奉祠归家,先生登应天山,乐之,因为建一精舍,以居文安,即所谓「象山」者也。文安既卒,先生以丙辰访朱子于家。问其何故而来,先生以书院颇少书籍,因购书故至此。朱子曰:「紧要书亦不须几卷,某向来爱如此,其後思聚者必散,何必役于物。」自文安论心以来,议者多以为不讲读书之功,然朱子告先生语,却合文安之旨,世人不尽知也。先生之行,朱子又赠之以诗曰:「象山闻说是君开,云水参天瀑响雷。好去山头且坚坐,等闲莫要下山来。」以时方严党禁也。(修。)

  祖望谨案:刘季章尝言告子是孟子弟子,世昌曰:「孟子于弟子皆姓名之,告子独称子,盖同时着书之人。」象山于告子之说,亦未尝深非之。而或有省处,考亭谓其满腔子是禅,盖以此,则先生晚年亦为朱学矣。

  知州詹默信先生阜民

  詹阜民,字子南,(梓材案:先生号默信,见其门人《喻可中传》。)遂安人。累官宗正寺丞,兼驾部郎中,知徽州府。先生初见象山,象山言:「後世学者,溺于文义,知见缴绕,蔽惑愈甚。」先生退而尽屏诸书。後来疑其不可,问之,象山曰:「某何尝不教人读书﹖」他日侍坐,象山曰:「学者能常闭目亦佳。」先生遂学静坐,夜以继日,如此者半月。一日下楼,忽觉此心已复澄莹中立,窃异之,拟质象山,象山曰:「子何以束缚如此﹖」乃自吟曰:「翼乎如鸿毛遇顺风,沛乎若巨鱼纵大壑,岂不快哉!」先生释然。

  附录

  陈北溪《答赵季仁书》曰:「象山本得自光老,(道光,号佛照。)今杨、袁门下,多是引接僧道等人来住,以为觉者甚多。此间九峰僧觉惠者,詹、喻、顾皆以其得道之故,与之为朋。詹悟道时,尝谓他证印法门传度从来如此。然则,此一家学问,分明是空门宗派,纵待说得精微玄妙,不过是弥近理而大乱真。」(补。)

  祖望谨案:子南以淳熙六年侍学于陆子,自言初见请教大旨,以当识义利公私之弊。又案:子南尝从张南轩游,以所类洙泗言仁者察之,终不能仁,及见陆子,始解。然子南所言,渐近顿悟,绝类慈湖遗书中语,是乃陆子之学所以招後人之议者。

  县丞利先生元吉

  利元吉,字文伯,盱江人,文安高弟也。(梓材案:先生绍熙元年进士。互见《邓直斋传。)佐邑金溪,文安子伯微将师事之,先生谢不敢。(参《魏鹤山集》。)

  陈先生去华

  陈去华,广中人。象山问之寻常与点一段,如何理会,答以理会未得。屡问,屡答如前。象山强之,说曰:「三子只是事上着到,曾点却在这里着到。」象山诘之曰:「向道理会不得,今又却理会得。」从此顿有省。自叙「听话一月,前十日听得所言皆同,後十日所言大异,又後十日与前所言皆同」,因作十诗而别。是时,广中皆得南轩之教,谓之南方之学,先生归而变之,学人谓之北方之学。

  进士诸葛诚之先生千能

  诸葛受之先生□(合传。)

  诸葛千能,字诚之,会稽人。淳熙进士。以乾道八年见陆子,遂学业焉。先生尝 以书贻朱子,论曹立之墓表事,欲解两家之争。先生有兄字受之,佚其名,亦师陆子。同邑胡达材,亦以乾道八年侍陆子,称其资质甚美,天常亦厚。及其问学,以为若有神明在上、在左右,则陆子非之。(修。)

  宗羲案:诸葛诚之问学于朱、陆,二家相难,诚之以学徒竞辩为非,言之于晦翁,亦怅然其言也。象山言诚之嗜学甚笃,又有筋力,朋友间尤所赖者。

  (梓材谨案:谢山为《俞默翁传》云:「山阴胡达材兄弟亦师象山,而诸葛诚之往来诸儒之间。」又《奉临川帖子二》明言诸葛诚之非陆子之徒,而其修传云云,盖据《象山年谱》而言。)

  附录

  □□□曰:「诚之资质确实,有志世故,心实爱之,但恐未免为才使。」(补。)

  又曰:「诚之明决有力,向来良得其助,但义理尽少涵泳,辞色间多与人忤。」(补。)

  又曰:「诚之诚长进,但向来相聚,见其病多在矜之一字,尝力告之,若不痛于此下工夫,则思虑虽亲切,终必失之。」(补。)

  知军石天民先生斗文

  石斗文,字天民,新昌人也。隆兴进士,临安府学教授。史丞相荐其学行,迁枢密院编修。上书论曰:「朝事譬之千金之家,必严大门,以司出入。一旦疑守者而创开便门,不知其私之滋,甚于大门也。」知武冈军。(补。)

  侍从石应之先生宗昭

  石宗昭,字应之,新昌人,与兄斗文同问学于朱、吕、陆三氏之门。初为象山所喜,复感于异说,而祭东莱之文以为「石火电光,是区区者之不足恃」,象山见之,骇其迷缪,寻先生异时书问一束封之,题曰「石应之公案」。已而会于临安,以公案示之,先生欲持去,象山曰:「不可。观足下神思,今不能办此。此书非吾相对剖决,亦长物耳。」以进士第授无为军教授,积官至侍从。象山谓高宗商曰:「观应之容貌言论,与曩者判若二人,今遂居台阁,益令人怜之耳。」

  祖望谨案:石应之由秘书正字直华文阁侍御史,公揆孙也。公揆以劾秦桧废,然尝攻伊川之道。

  判军孙烛湖先生应时

  孙应时,字季和,余姚人也,学者称为烛湖先生。父介,胡宗汲高弟,以古道着,所称雪斋先生者也。先生八岁能文,师事象山,以进士尉黄岩。朱子持常平节,一见即与定交。任满,士民欲置田宅留居之,辞不受。丘忠定公帅蜀,辟先生以行。是时,吴氏世将,蜀人畏之。会吴挺疾忠定,遣先生视之,以觇其军情。挺盛有所赠,先生辞不受,归告忠定曰:「挺行且死,然其子曦必叛,宜因其死,遣统制权领其军,而檄总领杨辅兼利州安抚以节制之,别选将才,以革其世将之弊。」忠定然之。及挺死,如其策。知常熟县,已代矣,太守以私憾捃摭之,谓其负仓粟三千斛,其实前令积逋也,士民争担负为偿,而太守愈不喜,竟坐贬秩。寻起判邵武军,未赴卒。其後,吴曦复入蜀,竟叛。朝臣讼言先生问学深醇,行谊修饬,见微虑远,能为国家弭患,请录其後。诏补其子下州文学。先生家门雍睦,合膳同居,所称「世友堂」者也。(修。)

  宗羲案;季和问学于朱、陆之间,而所师者则陆也。

  附录

  季和改常熟令,大兴教化,立子游祠,朱子记之,以为武城弦歌之化,复见于今。

  季和以乾道八年见陆子,其後亲诣槐堂受业,亦尝问学于朱子。

  中散胡达材先生拱

  胡拱,字达材,东浙人。象山言:「其资甚美,天常亦厚,但前此讲学,用心多驰骛于外,而未知自反。」

  (梓材谨案:姚江《胡氏谱》载,先生为绍兴壬午乡举,赠中散大夫。)

  提举胡崇礼先生撙

  胡撙,字崇礼,达材之弟。质性类于其兄,孙烛湖称:「其天资如古人,乐善急义若嗜欲。」官至浙西提举茶盐司干办。二子:卫,衍。(修。)

  教授陈先生刚

  陈刚,字正己,盱江人。(云濠案:一作建昌之欧江人。)以进士官教授。初见象山而归,傅子渊问之,先生曰:「先生谆谆只言辨志。」象山言「涵养是主人翁,省察是奴婢」,先生不以为然。象山曰:「足下才气迈往,而学失其道,凡所经营驰骛者,皆适以病其心耳。」晦庵谓学者曰:「象山之喜正己者何事﹖」叶贺孙曰:「喜其有才。」

  祖望谨案:正己早与刘淳叟同师陆子,甚称许之。已而先生游浙中,师同甫,又师东莱,陆子贻止斋书,叹其半涂异志,慕用才术者也。朱子亦深不喜之,言其轻薄资质,本自劳攘,又为同甫、伯恭教以权数,其叛陆子,于诸人为最甚。其录象山论学之语示人,谓颜子悟道,後于仲弓;孟子无如告子何;《易系辞》决非夫子作。朱子谓正己甚乖,盖即讥其轻薄之习。今观《陆子集》中,全无此等议论。

  朱先生桴

  朱桴,字济道,金溪人,与其弟亨道泰卿,年皆长于象山,而师事之。先生言「象山所以诲人者,深切着明,大概是令人求放心,不复以言语文字为意。其有意作文者,令收拾精神,涵养德性,根本既正,不患不能作文矣。」一日,问「自见先生後,临事惟恐有失,反不能如前之勇决」,象山曰:「子即今自立,正坐拱手,自作主宰,万物皆备于我,有何歉阙!」先生尝与象山、亨道同与鹅湖之会,亨道以元晦不能无我,不能如伯恭之虚中也。

  附录

  朱济道力称赞文王,象山谓曰:「文王不可轻赞,须是识得文王,方可称赞。」济道云:「文王圣人,诚非某所能识。」曰:「识得朱济道,便是文王。」

  朱先生泰卿

  朱泰卿,字亨道,金溪人,与其兄济道,偕事象山先生。尝从鹅湖之会,谓「朱子欲人先博览而後返之守约,象山欲先发明其本心而後使之博览,以此不合,然发明之说,未可诬也。元晦见二诗有不平语,似未能无我。」又曰:「伯恭虑陆与朱议论犹有异同,欲会归于一,其意甚善,然伯恭盖有志于此,谓自得,则未也。」先生之言,在象山弟子中,盖亦铮铮者,视济道当过之。然直言东莱未能自得,亦似乎易其言。先生之自得者,其已足与东莱角乎﹖象山弟子坐累在此。(修。)

  李好古先生伯敏

  符先生初(合传。)

  李伯敏,字敏求,一字好古,高安人也。少时尝与其宗人交讼于官,刘静春清之见之,为说《易》之《讼》、《家人》二卦,先生瞿然,即以讼赀市程《传》归,遂为学者。先生又尝以书通问朱子,朱子答云:「向来见陆删定所闻如何﹖若以为然,当用其言,专心致志,庶几可以有得,不当复引他说以分其志。若有所疑,亦当且就此处商量,不当遽舍所受而远求也。东问西听,以致皇惑,徒资口耳,空长枝叶,是以有问而未敢对也。」先生得书,遂终身为象山之学,不复名他师。同时有符初者,字复仲,盖符叙之族人也,亦师象山,而以书问朱子,答云:「见陆丈回书,其言明当,且就所持守,自见功效,不须多疑多问,却转迷惑也。」(修。)

  宗羲案:敏求问下手工夫,象山曰:「能知天地之所以予我者,至贵至厚,自然远于非僻。」敏求曰:「非僻未尝敢为。」象山曰:「此是硬制将来,甚费力。」敏求曰:「以今年较之去年,殊无寸进。」象山曰:「当为者,有时而不能为,不当为者,有时而为之,此是不长进。若泛然求进,不过欲以己先人,此是胜心。」他日,谓敏求曰:「吾友近来精神都死,却无向来亹亹之意,不是懈怠,便是被异说坏了。夫人学问,当有日新之功。今吾友守定,如何得活!」敏求由是精进。尝有诗云:「纷纷枝叶漫推寻,到底根株只在心。莫笑无弦陶靖节,个中三叹有遗音。」象山首肯之。

  附录

  问伯敏云:「作文如何﹖」伯敏云:「近日读得《原道》等书,犹未成诵,但茫然无入处。」先生云:「《左传》深于韩、柳,未易入,且读苏文可也。此外别有进否﹖吾友之志要如何﹖」伯敏云:「所望成人,目今未尝敢废防闲。」先生云:「如何样防闲﹖」伯敏云:「为其所当为。」先生云:「虽圣人不过如是。但吾友近来精神都死,却无向来亹亹之意,不是懈怠,便是被异说坏了。夫人学问,当有日新之功,死却便不是。邵尧夫诗云『当锻练时分劲挺,到磨处发光辉。』磨锻练,方得此理明,如川之增,如木之茂,自然日进无已。今吾友死守定,如何会为所当为﹖防闲,古人亦有之,但他底防闲,与吾友别,吾友是硬把捉。告子硬把捉,直到不动心处,岂非难事﹖只是依旧不是。某平日与兄说话,从天而下,从肝肺中流出,是自家有底物事,何尝硬把捉﹖吾兄中间亦云有快活时,如今何故如此﹖」伯敏云:「固有适意时,亦知自家固有根本,原不待把捉,只是不能久,防闲稍宽,便为物欲所害。」先生云:「此则罪在不长久上,却如何硬把捉﹖种种费力,便是有时得意,亦是偶然。」伯敏云:「却常思量不把捉,无下手处。」先生云:「何不早问﹖只此一事,是当为不当为。当为底一件大事不肯做,更说甚底!某平日与老兄说底话,想都忘了﹖」伯敏云:「先生常语以求放心立志,皆历历可记。」先生云:「如今正是放其心而不知求也,若果能立,如何到这般田地!」伯敏云:「如何立﹖」先生云:「立是你立,却问我如何立!若立得住,何须把捉﹖孔门惟颜、曾传道,他未有闻,盖颜、曾从里面出来,他人外面入去。今所传者,乃子夏、子张之徒,外入之学。曾子所传,至孟子不复传矣。吾友却不理会根本,只理会文字。实大声宏,若根本壮,怕不会做文字!今吾友文字自文字,学问自学问,若此不已,岂止两段,将百碎。」问:「近日日用常行觉精健否﹖胸中快活否﹖」伯敏云:「近日别事不管,只理会,我亦有适意时。」先生云:「此便是学问根源也。若能无懈怠,暗室屋漏亦如此,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何患不成!故云,君子以自昭明德。古之学者为己,所以自昭其明德,今之学者只用心于枝叶,不求实处。孟子云:『尽其心者,知其性。知其性,则知天矣。』心即是一个心,某之心,吾友之心,上而千百载圣贤之心,下而千百载复有一圣贤,其心亦只如此。心之体甚大,若能尽我之心,便与天同。为学只是理会此。诚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何尝滕口说!」伯敏云:「如何是尽心﹖性才心情,如何分别﹖」先生云:「如吾友此言,又是枝叶。虽然,此非吾友之过,盖举世之弊。今之学者,读书只是解字,更不求血脉。且如情性心才,都只是一般物事,言偶不同耳。」伯敏云:「莫是同出而异名否﹖」先生曰:「不须得说,说着便不是,将来只是滕口说,为人不为己。若理会得自家实处,他日自明。若必欲说时,则在天者为性,在人者为心,此盖随吾友而言,其实不须如此,只是要尽去为心之累者。如吾友适意时,即今便是『牛山之木』一段,血脉只在仁义上。所以令吾友读此者,盖欲吾友知斧斤之害其材,有以警戒其心。『日夜之所息』,息者,歇也,又曰生息,盖人之良心,为斧斤所害,夜间方得歇息。若夜间得息时,则平旦好恶,与常人甚相远。惟旦昼所为,梏亡不止,到後来夜间,亦不能得息,梦寐颠倒,思虑纷乱,以致沦为禽兽,人见其如此,以为未尝有才焉,此岂人之情也哉﹖只与理会实处就心上理会,俗谚云:『痴人面前不得说梦。』又曰:『狮子咬人,狂狗逐块。』以土打狮子,便径来咬人,若打狗,狗狂只去。理会士圣贤急于教人,故以情以性以心以才说与人,如何泥得。若老兄与别人说定,是说如何样是心,如何样是性、情与才,如此分明说得好,地不干我事,须是血脉骨髓理会实处始得。凡读书皆如此。」又问养气一段,先生云:「此尤当求血脉,只要理会『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当吾友适意时,别事不理会时,便是浩然。养而无害,则『塞乎天地之间』。『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盖孟子当时与告子说,告子之意,『不得于言,勿求于心』,是外面硬把捉底。要之,亦是孔门别派,将来也会成,只是终不自然。孟子出于子思,则是涵养成就者,故曰『是集义所生者』。孟子之言,大抵皆因当时之人,处己太卑,而视圣人太高。不惟处己太卑,而亦以此处人,如『是何足与言仁义也』之语,可见不知天之予我者,其初未尝不同;如未尝有才焉之类,皆以为才乃圣贤所有,我之所无,不敢承当着,故《孟子》说此乃人人都有,自为斧斤所害,所以沦胥为禽兽,若能涵养此心,便是圣贤。读《孟子》须当理会他所以立言之意,血脉不明,沈溺章句,何益!」 

  伯敏云:「伯敏于此心能刚制其非,只是持之不久耳。」先生云:「只刚制于外,而不内思其本,涵养之功不至。若得心下明白正当,何须刚制﹖且如在此说话,使忽有美色在前,老兄必无悦色之心。若心常似如今,何须刚制﹖」(并《象山语录》。)

  周先生清叟

  周清叟,字廉夫。(云濠案:一作周廉夫,字清叟,黄元吉叔丰之僚也,同师象山。)所记象山语,多论《书》、《易》。其祭象山文有云:「天为斯文,乃至先生。指学者之膏肓,示入圣之门庭。不缴绕而支离,诚坦然而可行。暴之以秋阳之白,濯之以江、汉之清。继孟子之绝学,舍先生其谁能。」

  县丞严守轩先生滋

  严滋,字泰伯,临川人。端重明敏,象山尝曰:「始吾闻泰伯贤,今观其气象,听其谈论,乃可与适道者。」累举进士不第,尝着十论,叩阍言事,不得用。郡守礼请为学正,大新讲舍,属同平园记之。晚主彬阳簿,调县丞。嘉定八年,列状请于本州,以象山諡法为言,卒得赐云。所着有《寄松■》、《守轩草录》、《东征杂着》。(修。)

  附录

  象山言:「泰伯只是好胜,见一好事便直前。余以为,即做得亦不是,事好,心却不好。」

  林梦英,字叔虎,一字子应,大父自闽清徙临川。先生与象山年相若,而笃信其学,遂师事之。登淳熙二年进士,授祁阳簿,再调衡州法曹,所至整饬严明,为部使者及郡守所知。每遇改官,五剡俱集。知武陵县,大修学宫教士。太守尝延至郡庠讲学,诲诸生曰:「今之士,涉猎以为博,组绘以为工,沦胥陷溺,本心日丧,何学之云。」闻者感发。通判靖州,讨平洞蛮。知武冈军,未上,退居城西金石台,建楼藏书,倘徉其间。薛叔似辟为安抚司参议官,甫六月,随司罢归。召除国子监丞,迁宗正丞,权工部郎,又迁秘书丞,权司封郎。奉祠归,年踰八十,学者称山房先生。(修。)

  张先生孝直

  张孝直,字英甫,临川人。性孝友,恬于利欲。师事象山,穷理最密。其于先儒经学,心有未安,虽伊洛诸儒议论,亦不肯为苟同。晚年与章节夫齐名,蔡介轩亦重之。(梓材案:蔡介轩疑是蔡久轩,传写之■。)卒年七十七,所着有《周易》、《诗》、《书》、《语》、《孟》、《中庸口义》五十余篇,又有《要言浑象原意》、《 杂诗》等藏于家。(修。)

  隐君饶止翁先生延年

  饶延年,字伯永,号止翁,崇仁彭原人,家临川。魁岸倜傥,初师文达公子寿。继师象山,尝称其开豁有力量。先生淹贯经学,旁究律历、方舆、技数之书,真西山极重之。隐居不仕。值岁歉,谷价翔涌,先生以钱米和籴,指天自誓:「谷价定于此矣。」捧斗概量,以米中钱数为准。时斗米百钱,而先生所得仅六十五,遂为定价,乡人德之。太守欲荐于朝,固辞而止。绍定三年,以避寇难卒于金陵。(云濠案:梨洲原本云:「明烛焚香,趺坐而逝,年八十一。」)讣至,太守为位于寺,哭之。魏华甫题其石曰:「有宋长者饶止翁之墓。」(修。)

  司石邹南堂先生斌

  邹斌,字俊甫,临川人。博记敏识。初受学于李德章。陆氏门墙之盛,自德章师文达公复斋始,而先生为德章高弟。寻得邓名世《春秋学》,尝应省试,士多未省汶阳田所由失,先生曰:「阳虎居郓,入于讙以叛,遄以奔丧,经不书,讳之也。」一日,见象山问平日何学,以求放心对,一语契合。鹅湖之会,先生从行。登嘉定四年进士,授德安司户。黄干守汉阳,贻书叩所学,答曰:「人能识《孟子》第一义,然後可以死见象山而不辱其门。」制使使经理三关,措置有方。初,开禧间,金犯应城,进士陆桂迎降之,邑免于屠,会宣司补官事觉,先生以《春秋》诛心之法定其罪。至决鱼湖讼,平汉阳狱,皆当人心。制使欲荐之,留于幕府,辞曰:「制使性刚,某亦性刚,恐不相容。」漕使吴柔胜命二子渊、潜往师之。丞耒阳武冈,有冤狱,辞连州县,先生勘契咸服,辜人称神明。袁蒙斋甫作象山书院,欲延先生主其事,以老病辞。端平更化,赵汝谈荐之,有旨都堂审察,不赴,除岳祠致仕。所居南堂,藏书万卷,陆子之门称多学者,秖先生一人而已。有《南堂■》,学者称南堂先生。(修。)

  直阁赵先生师雍

  赵先生师蒧(合传。)

  赵师雍,字然道,黄岩人。淳熙十四年进士。(云濠案:《台州府志》:「然道官至朝议大夫、直宝章阁。」)与弟师蒧,字咏道,俱师陆子,亦兼学于朱子。先生尝言:「诸公伤于着书,而其心反有所蔽。」意指朱子。陆子闻而非之,以为「必其心先有蔽,而言之蔽因之,故敢于着书,岂可言因着书而反蔽其心」。陆子卒,先生致书朱子,言惜不及见两家论辩有所底止。朱子答之,有「敝帚千金」之语,盖亦讽之。先生兄师渊,字几道,即为朱子修《纲目》者。弟师夏,字致道,则朱子孙也。近作《考亭渊源录》者,目先生为叛徒。据先生之学,原是陆子分位多,然其于朱子,不过意见不尽合,今置之胡紘、傅伯寿之列,则缪矣。(修。)

  包克堂先生扬

  包先生约(合传。)

  包先生逊(合传。)

  包扬,字显道,号克堂,南城人。(云濠案:一作建阳人。)兄约,字详道,弟逊,字敏道,皆师象山。初,先生在南丰时,尝诋朱子,有「读书讲学,充塞仁义」之语。朱子以告象山,象山亦大骇,答以「此公好立虚论,须相见时,稍减其性」。後遗先生书,责其怪。及象山卒,先生率其生徒,诣朱子精舍中,执弟子礼。蔡季通之贬也,朱子将为经营,先生以福祸已定,不必徒加劳攘,朱子善之。然先生尝葺朱子语为四卷,今多载入《语类》中。其间有先生平日之言,托于朱子,如所载胡子知言一章,以书为溺志之大者。後黎靖德编朱子语,始削去之。象山尝曰:「某何尝教人不读书。」故一闻先生在南丰时之语,斥之不遗余力,而先生少时之见,埋藏八识田中,且欲以诬朱子,是真陆氏弟子之失传者,固宜後世之人直言文安师弟以读书为大禁也。敏道喜谭禅,见《刘後村集》。(修。)

  宗羲案:包显道、详道、敏道同学于朱、陆,而趋向于陆者分数为多。

  州守高先生商老

  高商老,括苍人。登进士第,历官至抚州守。刻《象山集》并其兄《复斋集》于郡学。自言:「尝从象山游,颇自奋励。今老矣,学不加进,然而默识心通,岂欺我哉!」初,先生知宜兴县,时朱子社仓之法新奉诏施行,间有应者,莫能远也。先生实始为之,而治故渎,疏积水,以防水旱;新县中社稷之位,并作风雨雷师于其侧,以虔祀事;又修学宫,籍闲田,以为廪,斥长桥僦金以附益之。朱子皆为之记。又称其能教人从事于为己之学,而不汲汲乎夸多■靡之习,以追时好而取世资,盖亦深许其学也。先生守抚州时,尝辟黄干为清江令云。(修。)

  通判孟先生涣

  孟涣,字济父,自澶渊徙临川。淳熙二年进士,授徽州教授、淮西总所干官,知华容县,通判阳州,知荆门军,奏罢马梁、历口、新店三税务,蠲削浮征,人皆德之。再知饶州,除仓部员外郎,不赴。除广东提举,迁运判,调奏利民五事,皆见施行。官未满,乞纳禄奉祠卒。先生性孝友,执丧三年,虽有疾,不敢饮酒食肉;田庐逊诸弟;外舅芮氏无嗣,族人分其赀,留以待先生,先生曰:「此芮氏物,吾何与焉。」居官未尝饰厨传,以公清方正见称。先生少学于临汀杨方,又学文于莆田刘夙兄弟,长师象山。(补。)

  李先生云

  李云者,兴国人也,将家子。少时,欲合数百人为盗,一日,见象山,翻然自悔,遂请业焉。亦尝往见朱子,朱子以书告象山曰:「李子诚不易知向学,但亦渐觉好高。鄙意且欲其着实,看得目前道理事物分明,将来不失将家之旧,庶几有用。若便如此谈玄说妙,却恐多无所成,反坏其天性,气质却未必如乃翁,朴实头地,无有许多劳攘也。」先生复见用于毕再遇帐下,称良将。其家祠祀象山,以报其成就之恩。(补。)

  军帅丰先生有俊

  丰有俊,字宅之,鄞县人。学于象山。先生常游酒家,偶见小妓,疑其为故人女,累目之。酒罢,女入曰:「丰官人识妾否﹖」诘之,果故人女。先生曰:「子且需之。」先生与临安尹有契,明日以告之,曰:「吾仅有钱百千,从公更贷二百千,以为嫁费。」尹嘉其谊,即召入府,厚具嫁。尹即王宣子佐也。(补。)

  谢山跋《丰宅之传》曰:「四明诸志俱不为丰吏部立传,秖《上虞志》有之,然不能具其颠末。吏部为槐堂高弟,而传不言其承学统。其赎孤女事,见《行营杂录》,而传不言其笃行。案後村《哭吏部》诗曰:『江表依公稍自强,讣闻朝野共凄凉。纛移北府兵皆散,笳返西州宅已荒。』又曰:『康时才业未全伸,晚建油幢白发新。畚土为城尘满面,握拳犹战胆通身。』则吏部由京朝官出守藩时,盖开禧、嘉定之间,江、淮方有兵事,而吏部盖有勋绩者也。其《梦吏部》诗曰:『老犹奋笔排和议,病尚登陴募败兵。天夺伟人关气数,时无好汉共功名。』又曰:『朝给赙钱方掩骨,家无余帛可为衾。』然则吏部之节壮矣,其廉又可知也。他日当博访其事,附之《宋史》。」

  提举潘先生友文

  潘友文,字文叔,金华人,德鄜畤之从子。象山称其「慈祥恳恻,一意师慕善人,服行善事」。嘉定中,官至提举福建常平茶盐公事。先生亦尝贻朱子书论学,有「不敢向外驰求,不作空言解会」之语,亦槐堂之教也。(补。)

  张先生明之

  张明之,字诚子,贵溪人,世居龙虎山中。父琬,为高宗扈从劳臣,先生其四子也。先生之母周氏,为陆氏中表兄弟,故先生从象山。先生有才气,象山尝贻书,谓其乡人有断断不可志禄勳之意,虽不必学为乡原,而迫切纠急之失,所当戒云。(补。)

  进士周先生良

  周良,字元忠,南城人。嘉定七年进士。其师象山最久,象山谓其「心志专诚,故与言者必有感动;行检严整,故与处者必有绝行」。应天山书院既成,象山《与彭兴宗书》曰:「世昌相信之意甚笃,鄙意每欲世昌降意与元忠讲切。元忠之学固未可谓便是,然其笃实躬行之日久,有非泛泛所能及者。其所长处,如某亦就而取决焉,世昌未易轻之也。」先生亦尝问学于朱子,所谓把持此心,一念忽生,则此心反为所引去者也。平时尤与罗枢密点善。(补。)

  隐君董心斋先生德修

  董德修,字仲修,乐安人也。三赴漕试不第,遂绝意仕进,曰:「吾族自有显庸者矣,何必入官!」隐居力学,终日静坐,潜心理窟,从之游者,多有成就,学者称曰心斋先生。(补。)

  知州危骊塘先生稹

  危稹,字逢吉,临川人。旧名科,淳熙进士,孝宗更名稹。历知潮州、漳州卒,学者称为骊塘先生。尝游陆子之门。陆子尝问学者曰:「有自信处否﹖」对曰:「只是信几个『子曰』。」陆子徐语之曰:「汉儒几杜撰『子曰』,足下信得过否﹖」学者不能对。问曰:「先生所信者若何﹖」曰:「九渊只是信此心。」骊塘叹曰:「学子所对所问亦佳,只是象山又高一着。此老极是机辩,然亦嫌其近于禅也。」(补。)

  祖望谨案:骊塘此言,则晚年非纯为陆子者。

  (梓材谨案:《万姓统谱》言:「先生以诗名着,历屯田郎官。上言国家治乱之故,忤用事者,出知漳州。後归与乡老为率真会。所着有《巽斋集》。蟾塘和,其弟也。」又案:谢山《劄记》有骊塘说一条,今移入《龙川学案》。)

  干办吴先生绍古

  吴绍古,字子嗣,安仁人也。从象山游,任茶盐干办官。(补。)

  (梓材谨案:先生创斋,象山与之书云:「草庐在二池之间,欲名以『濯缨』,当为书之。其一池曰『浸月』。」见《象山年谱》。)

  章从轩先生节夫

  章节夫,字仲制,学者称从轩先生,临川人。从陆子在象山中,终日不倦,以夜继之,陆子尝勉以「硬竖脊梁,深造远到」。先生尝取朱、陆辞异旨同之处,集而疏之,名曰《修和管见》。晚年,从学者益众。着书数十万言,皆发明诸经之旨。盖自朱、陆争辩以来,陈止斋、叶正则皆尝欲调和之,卒莫能得,先生之书,实为赵东山诸人之祖。(补。)

  县丞游先生元

  游元,字淳夫,抚州人,直秘阁经之曾孙。为人外和易而中介特,读书必求古人用心之所在。尤深于《易》,尝读《坎卦》有契,几忘寝食。服膺象山之学,论议平实,为文健赡。以进士主安化簿,摄邑事,以理学训士子,议减泉司铁课以利民。邑邻溪洞,凡讼关风化,必恳恻开谕,令其愧服。调县丞,以长子銮主南岳祠,就养卒。陆氏门人自傅、邓诸子而外,以邹南堂、章从轩与先生为着。(补。)

  教授高先生宗商

  高宗商,字应朝,浙江人也。乾道八年侍学,尤与杨敬仲、舒元宾相契。常任邕川教授。朱子《与詹元善书》曰:「高教授所留意学校甚善,渠从子静学,有意为己,必能开导其後。」先生以讲义寄示朱子,朱子谓其「发明深切,远方学者,得所未悉,必有感动而兴起者。然但可谓初学一时之计,当更教以日用平常意思,涵养玩索工夫,弗使流于欲速助长之病。」先生之官邕川,杨敬仲方在浙西,盖淳熙十年以前也。其官阶所至未考。(补。)

  教授李仲钦先生肃

  李先生复(合传。)

  李肃,字仲钦,橘园侍郎浩之子。其先世自南城徙临川。橘园在高、孝两朝为名臣,然最服象山之学。象山少年无意应举,橘园力劝,始以《周礼》应试。先生少读《史记》至晏子御者,曰:「以富贵骄人者,虽妻子亦笑之邪!」人服其识。登淳熙八年进士,授汉州司户,摄理掾狱,以平反称。调江西运使帐司,秩满,例有送还钱,却不受,当事因以廉吏举,先生笑曰:「是足为廉乎﹖」监文思院中门,调衡州教授,训士谆至,斋舍无所容,则辟武侯祠以居之。子复,字信仲,亦随其父学于象山。(补。)

  知州徐先生子石(附弟元德。)

  徐子石,字劲仲,临川人。性简易,力学,尝听象山讲集义义袭之说,具有省发。与范应铃为文字交。登庆元五年进士,主闽簿,再调鄂州录事参军。讲边防,着《外治论》十三篇上之。授西外宗教,改知溧阳,判光州,荐统领万文胜可用。逆全寇淮,欲窥浮、光,先生与太守严备,贼不敢犯。知贺州,陛辞,极言保邦防边之要,上首肯,改干办诸司审计,丐外,得沣州而卒。先生视货利若有所浼,不以窭贫少有所动。其居室壁间,无非前辈训戒之词。所着有《西铭章句杂着》。弟元德,字静甫,学于其兄,宝庆二年进士,汉梁令。(补。)

  知军晁先生百谈

  晁百谈,(云濠案:《西江人物志》作伯谈。)字元默,临川人,太中大夫咏之曾孙。深于《春秋》。登淳熙二年进士,授吉州教授。周平园称其文,主管官告院,时权臣开边,先生轮对,言「内修不可忽,大举不可轻,当举刚正士以强本朝」。丐外,知南康军,陛辞,犹以除戎器饬边备为言。至郡,适旱蝗後,首罢科率之令,贵粟薄征,民无流徙。会奉祠,杖屦游庐阜,赋诗集为《归田杂着》。再起知道州,叹曰:「吾尝慕元结为舂陵,当使万物吐气,惜老矣,恐不能践斯言也。」入仕籍四十年,家无余财。有《带川集》二十卷。先生学于象山,其授受言论不可考。(补。)

  进士王先生允文

  王允文,字文伯,丰城人。乾道中进士。从象山游,尤为彭子寿所知。尝介之于杨诚斋,示以所作《虞雍公碑》,有「谅彼高宗」之语,先生引诗「谅彼武王」正之,诚斋谢曰:「一字之师也。」子寿以论韩侂胄死贬所。嘉定初,先生袖谏章谒楼攻媿于京师,具劄吁,攻媿为请于上,得邀赠恤,时人义之。有《栖碧类■》。(补)

  黄先生(父文晟。)

  黄先生椿(合传。)

  黄先生棐(合传。)

  黄,字达材,南丰人。其父文晟,笃学高行,当世称壶隐先生,尝与象山通书论学,故先生与其弟椿,字康年,棐,字彦文,并学于象山。先是,壶隐尝得李延平所授《朱子讲义》,钞成一卷,其後先生请朱子跋之云。彦文最为陆子所称,尝令其诵屈子「览冀州兮有余,横四海兮安穷」之语,以厉其益壮之志。(补。)

  (梓材谨案:先生父,字世成,象山志其墓,谓「余不识世成,而得其为人。比十数年,辱余以书,无旷时,若所严事」云。)

  县令俞先生廷椿

  俞廷椿,字寿翁,临川人。乾道八年,主南安簿,调怀安,两易古田令。秩满,充金国礼物官。还,特旨差江西安抚使干。会大治奸民盗铸,因缘生变,大帅及漕使奏为节制军马。先生广布耳目,以获盗为乡导,凡十八日平之。复富民监。再除新淦令。先生师事象山,倜傥多大志,博通经术,尝言「《周礼》司空之官,多散见于五官之属,先儒汨陈之,故因司空之後,而六官之■误,亦遂可以类考。」着《复古编》。其使金而还也,因纪次其道路所经山川、人物与夫言语、事物之可考据以备釆闻者,为《北辕录》。(补。)

  机宜邵先生叔谊

  邵叔谊,(云濠案:《朱子文集》作叔义。)象山之徒也。官机宜。象山尝与之书云:「君子之道,夫妇之愚不肖,可以与知能行。唐、周之时,康衢击壤之民,中林施罝之夫,亦帝尧、文王所不能外也。」又云:「今谓之学问思辨,而于此不能深切着明,依凭空言,传着意见,增疣益赘,助胜崇私,重其狷忿,长其负恃,蒙蔽至理,扞格至言,自以为是,没世不复,此其为罪,浮于自暴自弃之人矣。」又与之书云:「盖後世学者之病,多好事无益之言,假令记忆言辞尽无差爽,犹无益而有害,况大乖其实,尽失其实邪!」又云:「兹得来示,方知窒塞如初。此乃向来不得真实师友讲贯传授,类皆虚见空言,徒增缪妄。今能尽弃前非,务明正理,则此心之灵,此理之明,谁得而蔽之﹖」又云:「得元晦书,其蔽殊未解,然其辞气窘束,或恐可疗也。」(参《象山文集》。)

  缪先生文子

  缪文子,象山之徒也。尝云:「某始初来见先生,若发蒙然。再见先生,觉心下快活,凡事亦自持,只恐到昏时,自理会不得。」象山云:「见得明时,何持之有。人之于耳,要听即听,不要听则否,于目亦然,何独于心而不由我乎﹖」

  附录

  《象山语录》曰:「缪文子资质亦费力,慕外尤殢,每见他退去,一似不能脱罗网者。天之所以予我者,至大至刚,至直至平至公,如此私小做甚底!人须是放教此心公平正直。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无反无侧,王道正直。某今日作包显道书云:『古人之学,不求声名,不较胜负,不恃才智,不矜功能;今人之学,正坐反此耳。』」

  又曰:「人须是闲时大纲思量,宇宙之间,如此广阔,吾身立于其中,须大做一个人。文子云:『某尝思量,我是一个人,岂可不为人,却为草木禽兽﹖』先生云:『如此便又细了。只要大纲思,且如「天命之谓性」,天之所以命我者,不殊乎天,须是放教规模广大。若寻常思量得,临事时自省大,不到得被陷溺了。』」

  江先生泰之

  江泰之,亦象山之徒。尝问:「某每惩忿窒慾,求其放心,然能暂而不能久,请教。」象山答曰:「但惩忿窒慾,未是学问事。便惩窒得全无後,也未是学。学者须是明理,须是知学,然後说得惩窒。知学後惩窒,与常人惩窒不同,常人惩窒,只是就事就末。」

  徐先生仲诚

  徐仲诚,□□人。尝请教于象山,象山使思《孟子》「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一章。仲诚处槐堂一月,一日,问之云:「仲诚思得《孟子》如何﹖」仲诚答曰:「如镜中看花。」答云:「见得仲诚也是如此。」顾左右曰:「仲诚真善自述者。」因说与云:「此事不在他求,只在仲诚身上。」既又微笑而言曰:「已是分明说了也。」少间,仲诚因问《中庸》以何为要语。答曰:「我与汝说内,汝只管说外。」良久,曰:「句句是要语。」梭山曰:「『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此是要语。」象山答曰:「未知学,博学个什麽,审问个什麽,慎思个什麽,明辨个什麽,笃行个什麽!」

  赵先生子新

  赵子新,亦象山之徒也。象山称叹其美质,谓「人莫不有夸示己能之心,子新为人称扬,反生羞愧;人莫不有好进之心,子新恬淡,虽推之不前;人皆恶人言己之短,子新惟恐人不以其失为告。群居终日,默然端坐,阴有以消夫气习之浇漓者多矣,可谓人中之一瑞,但不能进境,可忧耳。」或云:「年亦未壮。」答云:「莫道未也,二十岁来。」一日,子新至,语之曰:「莫堆堆地,须发扬。车前不能令人轩,车後不能令人轾,何不发扬!」

  丘先生元寿

  丘元寿,邵武人。从象山听语累日,自言少时独喜看《伊川语录》。象山曰:「一见足下,知留意学问,且从事伊川学者。既好古如此,居乡与谁游处﹖」元寿对以「赋性冷淡,与人寡合。」象山云:「莫有令嗣延师否﹖」元寿对以「延师,亦不相契,止是托之二子耳。」象山云:「既是如此,平生怀抱欲说底话,分付与谁﹖」元寿对以「无分付处。有时按视田园老农老圃,虽不识字,喜其真情,四时之间,与之相酬酢居多耳」。象山顾学者笑曰:「以邵武许多士人,而不能有以契元寿之心,契心者乃出于农圃之人,如此是士大夫儒者视农圃间人不能无愧矣。」象山因言:「世间一种恣情纵慾之人,虽太狼狈,其过易于拯救,却是好人地难理会。」严松云:「如丘丈之贤,先生还有力及之否﹖」象山云:「元寿甚佳,但恐其不大耳。人皆可以为尧、舜,尧、舜与人同耳,但恐不能为尧、舜之大也。」元寿连日听教,方自庆快,且云:「天下之乐,无以加于此。」至是,忽局蹴变色而答曰:「荷先生教爱之笃,但某自度无此力量,诚不敢僣易。」象山云:「元寿道无此力量,错说了。元寿平日之力量,乃尧、舜之力量,元寿自不知耳。」元寿默然。

  (梓材谨案:此从梨洲所节《象山语录》移入为传。《语录》原本:「元寿默然愈惑,退。严松别之,元寿自述自听教于先生甚乐,今胸中忽如有物以梗之者,姑钞先生文集,归而求之,再来承教。」传文未足,备录之。)

  □先生显仲

  □显仲,佚其氏。尝问象山云:「某何故多昏﹖」象山曰:「人气禀清浊不同,只是完养不逐物。即随清明,才一逐物,便昏睡了。显仲好悬断,都是妄意。人心有病,须是剥落,落得一番,即一番清明,後随起来,又剥落,又清明,须是剥落得净尽方是。」

  (梓材谨案:以上六先生,并移《象山语录》而为之传。)

  通判刘淳叟尧夫

  刘尧夫,字淳叟,金溪人。年十七,师象山第三兄庸斋,寻师文达,最後师文安。尝好闭目静坐。乾道己丑。入太学,四试两优,遂释褐,时号走马上舍。淳熙二年进士,除国子正,迁太博。陛对,极言时相之失,以为「天子有私人,则外廷有具位,外廷有具位,则公卿有他径」。又口奏治天下在明辨乎邪正是非之大者。退朝,上目送之曰:「监司须得此人。」时杨诚斋荐士于王淮,列朱子等六十人,淳叟与焉,谓其立朝敢言。刘光祖亦极称之,言其排斥权幸甚勇。通判隆兴府。已而淳叟忽背象山之学,言其大谬。朱子责之,以为「子静之学即有未当,尧夫不可如此诋之。是其质薄」。淳叟寻学禅,遂为僧,陆子深叹惜之,未几卒。所着有《井藂斋集》。(补。)

  谢山《奉临川帖子二》曰:「《抚州府志》言:『淳叟以隆兴通判卒官。而或传其晚年尝为僧。观陆子与止斋书,言其冒暑归自临江,病痢踰旬不起,可哀。此即年来避远师友,倒行逆施,极可悼念。』春夏之间,某近抵城闉,见其卧病,方将俟其有瘳,大振拔之,不谓遂成长往。然则《府志》卒官之说,似讳其事而为之辞者,不然,何以有归病城闉之语也﹖朱子谓:『淳叟不意变常至此。某向往奏事时,来相见,极口说陆子静之学大谬,某因诘之云:「若子静学术,自当付之公论,公何得如此说他﹖」此亦见他质薄。然其初间深信之,毕竟自家不知人。』然则淳叟先已叛陆子之学,後乃归佛乘耳。考淳叟年十七即为陆子弟子,始师庸斋,继师复斋,其于槐堂讲席之谊最深,故朱子责之以薄也。朱子又言:『向年过江西与子寿对语,淳叟独去後面角头坐,都不管,学道家打坐,某斥之曰:「便是某与陆丈言不足听,亦有数年之长,何故作怪﹖」愚尝谓陆子之教学者,谆谆以亲师取友为事,且令人从事于九容,而弟子辈多反之,虽以高足,若傅子渊,俱有未免。』斯所以累与朱子相左,要不可谓非弟子之失传也。陆子尝论门下之士,以为淳叟知过最早。今观草庐所作《井藂斋集序》,称淳叟天资超特,人物伟然,而深悲其早达,不得久于亲师,有微词焉,则其叛教亦早也。淳叟之判隆兴,事迹不着,而朱子论治三吏事云:『淳叟太掀揭,故生事。』是即陆子所云:『淳叟事殊骇听,以为後生客气者也。』淳叟与陈教授正己为莫逆交,正己初学于陆子,已而学于同甫,已而又学于东莱,最後亦与淳叟同学佛,然朱子谓:『当淳叟用功时,过于正己,故及其狼狈也,甚于正己。』则以淳叟直为僧,而正己不过学其学也。淳叟初为诚斋所荐,得预于六十人之列,称其立朝敢言,风节固非苟然,孰意其末造之迁乔 入谷,一至于此。是又与石应之、曹立之诸君之以意见不同而更学于他人者,不可同年而语。」

  ◆骊塘学侣

  主簿危蟾塘先生和

  危和,字应祥,临川人,骊塘之弟。开禧乙丑进士,主上元簿,再调隆兴之南昌,未至官而卒,年六十四。先生与袁蒙斋善。其在上元也,簿舍为明道旧游,大辟祠宇,广养士员,真西山为记其事。始筑书堂于临川,取陶靖节语,自号闲静居士。(参《袁蒙斋集》。)

  (梓材谨案:先生又号蟾塘,见《刘後村大全集》。)

  ◆曾潭家学(象山再传。)

  傅先生道夫

  傅道夫,子渊从子,正夫之兄也。尝问答于慈湖。(参《魏鹤山集》。)

  附录

  慈湖遗傅道夫书云:「濂溪、明道、康节所觉未全,伊川未觉,道夫昆仲皆觉。」(补。)

  傅先生正夫(别见《慈湖学案》。)

  ◆直斋门人

  主簿傅琴山先生子云(见上《象山门人》。)

  ◆琴山门人

  知州叶是斋先生梦得

  叶梦得,贵溪人,号是斋,琴山之徒也。由进士授秘书丞。建石林书院,延卢玉溪、陆梭山讲学其中。有着述行于世。(参《江西人物志》。)

  (梓材谨案:先生与吴人字少蕴、号石林者同姓名。黄文洁云:「先生知抚州日,尝刻琴山文于郡斋。」)

  ◆世昌门人

  迪功陆先生持之(别见《象山学案》。)

  ◆默信门人

  喻先生仲可

  喻仲可,字可中,严陵人。陈北溪《与黄寅仲书》称「喻可中资质极是纯粹,惜乎学问一偏,缠肌入骨,无可转回者。初间相访,开怀说其学问来历。及詹郎中悟道一段,殊无隐情。与他详细剖析,确然固执。其祭詹文道:『孟子千五百年後,得其传者惟象山。象山之传惟默信。』末说默信未尝死,全用佛、庄死而不忘底意,更何暇责」云。默信即詹也。(补。)

  (梓材谨案:先生又为赵复斋高第弟子。复斋着《易说》,先生为之跋,言复斋疾革时入省,复斋谓曰:「余病中见处甚有进,始知平时之言无一句用得,亦无一句用不得。」)

  附录

  陈北溪《答李公晦书》曰:「浙间年来象山之学甚旺,以杨、袁为陆门上足。严陵前辈有赵复斋、詹郎中者,为此学种下种子。赵、詹虽已为古人,而中辈有喻、顾二人者,又继之护卫,少年多为薰染。大抵全用禅家意旨,使人终日默坐,以求本心,更不读书穷理。」

  祖望谨案:此段诋陆学都似有病。

  文《答黄先之书》曰:「严陵喻丈者,旧虽造师门,而後却为象山之学。赵复斋者,旧虽来往师门,後亦从此学。士之为薰染者,长者有顾平甫,少者有邵甲、王震。」

  顾先生平甫

  顾平甫,喻可中之流也。北溪《与黄寅仲书》云:「平甫资质亦庄静,叩其所学,乃詹、杨所传授。欲因其偏而为之救,绝口不出一言,累叩,但叉手唱喏而已,又不如可中之无隐,其坚默如此。」(补。)

  ◆诚之门人

  高先生公亮

  高公亮,字和叔,余姚人也。父国任,笃学信道,及登尹和靖、高思斋之门,力行所闻,穷老不衰。先生师事诸葛诚之,从淳熙间诸先生长者游,咸嘉其志业。(参《孙烛湖集》。)

  ◆应之门人

  知军锺先生颖

  锺颖,字元达,丹阳人也。石应之弟子。从事于有用之学。金人内犯,丰有俊帅淮西,荐其强敏廉白。时先生通判濠州,行守事,招来山东策应之士,资其策力,预从饷司得十万石米,因修城练兵以待之。食有余而币不足,乃创凭由以待之。俟道通,易以官楮。已而,金人至,内固城守,外成曹庄之捷,自是凡三至濠,皆不得逞。召赴都堂,已而,知建昌军,以疾不能赴。详见漫塘刘文清公所作墓志。(补。)

  ◆烛湖门人

  忠宣史沧洲先生弥坚(别见《慈湖学案》。)

  知军胡先生衍(见下《崇礼家学》。)

  ◆崇礼家学

  侍郎胡先生卫

  知军胡先生衍(合传。)

  胡卫,字卫道,累官礼部侍郎。弟衍,字衍道,知溧阳军。皆胡撙子。(补。)

  (梓材谨案:衍道,一字晋远,孙烛湖先生之也,盖即受学于烛湖。《胡氏谱》载其为嘉定辛未进士,知汉阳军事。但谓赠中散大夫拱之子云。)

  ◆南堂门人

  参政吴退庵先生渊

  吴渊,字道夫,宣城人,秘阁修撰柔胜之子也。幼端重力学。五岁丧母,哀慕如成人。嘉定七年进士,调建德簿,丞相史弥远与之语,欲授以开化丞,先生对曰:「甫得一官,何敢躁进﹖」弥远改容,不复强。丁父忧,诏起复,力辞,不许,复辞,且贻书政府曰:「人道莫大于事亲,事亲莫大于送死,冒哀求荣,大节扫地,何以事君!」时丞相史嵩之方起复,或曰:「语得无碍乎﹖」先生不顾。服除,差浙东提举茶盐司干办公事。进权工部侍郎,历知太平州,兼江东转运使,两淮民流徙入境者四十余万,慰抚而賙济之,境内肃然。又知隆兴府,岁大歉,讲行荒政,全活者七十八万九千余人。知镇江府,岁亦大祲,因先生全活又六十五万余人。丁母忧,服除,历迁兵部尚书、知平江府兼浙西、两淮发运使。岁又大祲,因先生全活者四十二万余人。拜资政殿大学士,封金陵侯,赐「绣堂」、「忠勤楼」大字,进爵为公。丐祠,复起为观文殿学士。宝佑五年,拜参知政事。卒,赠少师。(参史传。)

  丞相吴履斋先生潜

  吴潜,字毅夫,参政渊之弟。嘉定十年进士第一。绍定四年,都城火,先生疏请「修省恐惧」,以回天变。又贻书丞相史弥远论事,以「格君心」为先。端平初,历官至江东安抚留守。尝陈九事曰:顾天命,植国本,笃人伦,正学术,广畜人才,实恤民力,边事当鉴前辙,楮币当权新制,盗贼当探祸端。以直论忤时相,罢奉千秋鸿禧祠。改秘阁修撰。後以工部侍郎知庆元府兼沿海制置使,建筑堤堰,以备旱潦,至今民食其利。及知临安府,乃论艰屯塞困之时,非反身修德,无以求亨通之理。淳佑十一年,由绍兴府入为参知政事,拜右丞相兼枢密使。明年,以水灾乞解机政。又四年,授沿海制置大使,判庆元府。累章乞归田里,进封庆国公,判宁国府。还家,以醴泉观使兼侍读,召入对,论畏天命,结民心,进贤士,通下情。帝嘉纳。拜特进、左丞相,进封许国公。鄂州被兵,疏劾丁大全等。论国家安危治乱之原,由近年公道晦蚀,私意横流,仁贤空亏,名节丧败,忠嘉绝响,谀成风。时群小侧目,国事日非。适将立度宗为太子,先生密奏云:「臣无弥远之材,忠王无陛下之福。」帝怒,先生以沈炎论劾落职,责循州安置。贾似道使武人刘宗申毒之。先生凿井卧榻下,毒无从入。复开宴趣赴,辞之者再。不数日,移庖就先生,遂得疾,曰:「吾将逝矣,夜必雷风大作。」已而果然。四鼓开霁,撰遗表,作诗颂,端坐而逝。时景定三年五月也。循人闻之,咨嗟悲恸。德佑元年,复官赠少师。着有《履斋遗集》。(云濠案:先生《遗集》四卷,釆入《四库》集部。)先生四绾郡组,所至民不能忘。其在政府,时时以畜人材、储边防为亟。遗疏虽不尽传,然其兴史弥远诸书,具载《集》中,犹想见岳岳不挠之概。诗词激昂凄切,在南宋亦不失为佳手,是固不但其人品足重矣。(同上。)

  祖望谨案:吴毅夫疏言徐庚金等事曰:「强敌入我堂奥,奸党犹在衽席,外廷纷纷,盖为社稷。陛下若以正人不当收召,则是君子不足恃,《六经》不足信,而孔、孟之道可废。万一宗社轻摇,恐天下後世书之曰「亡国自臣潜始」。上为之敛容,而隙由此开。

  ◆克堂家学

  文肃包先生恢

  包恢,字宏父,父扬、世父约、叔父逊皆从朱、陆二子学。先生弱冠,即闻心性之旨。成嘉定十三年进士。累以军功擢知台州,诛妖僧号「活佛」者。及知建宁,严禁淫祠,民俗丕变。数膺剧郡,所至破豪猾,去奸民,治蛊狱,课盆盐,政声赫然。积官至刑部尚书,签书枢密院事,封南城县侯。以资政殿学士致仕。卒,年八十七,赠少保,諡文肃。先生在理宗时,经筵奏对,诚意恳恻,至身心之要,未尝不从容谆至。度宗至比先生为程颢、程颐。少时文誉藉甚,既登仕籍,转为功业所掩。史传亦不及其着作。元刘埙《隐居通议》称先生学为时师表,为文下笔汪洋,根据义理,由其学力深厚,不可涯涘,故推重于後进如此。着有《周礼六官辩》、《敝帚■略》等书。(参史传。)

  ◆敏道门人

  宝章罗北谷先生必元(见下《骊塘门人》。)

  ◆骊塘门人

  宝章罗北谷先生必元

  罗必元,字亨父,进贤人。嘉定中进士。累官抚州司法。真西山入参大政,先生移书谓:「老医尝云,伤寒坏证,惟独参汤可救。先生其今之独参汤乎﹖」通判赣州,上疏论贾似道。後以直宝章阁致仕。(参《姓谱》。)

  (云濠谨案:先生自号北谷山人。《刘後村大全集》先生墓志云:「公少师骊塘危公、蟾塘危公,壮为性理之学,与柴中守、欧阳镇、冯曾讲切。」是则先生之师友可见矣。)

  (梓材谨案:《宋史》先生本传云:「卒年九十一。」且言:「先生尝从危稹、包逊学,最为有渊源,见理甚明,风节甚高,至今人犹尊慕之。」则先生又为包氏门人也。)

  罗先生晋君

  罗晋君,字晋伯,进贤人,宝章必元从子也。早从危骊塘稹、蟾塘和、柴蒙堂中守、欧阳东谷镇学。所居东偏万竹中作楼,聚书万卷,扁曰「经训」,江古心万里记之。(参《刘後村集》。)

  ◆北谷讲友

  柴蒙堂先生中守(别见《丘刘诸儒学案》。)

  欧阳东谷先生镇

  欧阳镇,字伯禹,号东谷。尝遗陆伯微书,自谓「于象山之学有会心处」。冯圣与、吴规甫亦极称之。清修笃孝,临终翛然。(参《袁蒙斋集》。)

  (梓材谨案:《蒙斋文集》止称欧阳伯禹。考之《刘後村集》志罗北谷文,盖即东谷先生镇也。又案:蒙斋所称冯圣与,即《後村集》之冯曾尔。)

  冯先生曾

  冯曾,字圣与。

  ◆仲钦家学

  李先生复(见上《象山门人》。)

  ◆机宜家学

  邵先生鲁子

  邵鲁子,其父从陆子、袁絜斋游。刘漫塘送之序云:「今之学者,喜立言以自见。夫太极气之始,大衍《洪范》数之元,不为之图未易晓,而近世精一之传有图,心性之分有图,皆为蛇画足。」)

  (梓材谨案:谢山节录《漫塘集》此条而识云:「鲁子恐是邵机宜之子,故云其父从陆子、袁絜斋游。当查。」今姑如其说,补为之传,以俟再考。)

  ◆蟾塘门人

  宝章罗北谷先生必元

  罗先生晋君(并见《骊塘门人》。)

  ◆东谷门人

  罗先生晋君(见上《骊塘门人》。)

  ◆曾潭续传

  隐君陈静明先生苑(别为《静明宝峰学案》。)

  ◆石氏续传

  州属石遯翁先生余亨

  石余亨,字成己,新昌人也。石氏世为讲学家,先生守先绪。以咸淳进士官明、衢二州。见宋且亡,弃去,隐沃洲,自号休休翁。丙子之乱,转徙万山,叹曰:「吾家累世传正学,(云濠案:《两浙名贤录》作「吾家更八九世皆不失素业」。)至予身益穷。然不死于盗贼,得奉遗体以从先人于九原,幸矣!」又号遯翁,且为铭曰:「胶胶乎,申申乎!将久存以瘁予形乎﹖宁亟归以全吾真乎﹖悲夫!」时以致曲先生并称云。(补。)

  ◆遯翁门人

  黄先生奇孙(别见《潜庵学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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