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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书卷一下 高帝纪第一下
五年冬十月,汉王追项羽至阳夏南〔一〕止军,与齐王信、魏相国越期会击楚,至固陵,〔二〕不会。楚击汉军,大破之。汉王复入壁,深堑而守。谓张良曰:「诸侯不从,柰何?」良对曰:「楚兵且破,未有分地,〔三〕其不至固宜。〔四〕君王能与共天下,可立致也。〔五〕齐王信之立,非君王意,信亦不自坚。〔六〕彭越本定梁地,始君王以魏豹故,拜越为相国。今豹死,越亦望王,而君王不早定。今能取睢阳以北至谷城皆以王彭越,〔七〕从陈以东傅海与齐王信,〔八〕信家在楚,其意欲复得故邑。能出捐此地以许两人,〔九〕使各自为战,则楚易败也。」於是汉王发使使韩信、彭越。至,皆引兵来。
〔一〕师古曰:「夏音工雅反,已解於上。」
〔二〕晋灼曰:「即固始也。」师古曰:「後改为固始耳。地理志固始属淮阳。」
〔三〕李奇曰:「信、越等未有益地之分。」师古曰:「分音扶问反。」
〔四〕师古曰:「理宜然也。」
〔五〕师古曰:「共有天下之地,割而封之。」
〔六〕师古曰:「因信自请为假王,乃立之耳,故曰非君王意。」
〔七〕师古曰:「睢音虽。」
〔八〕师古曰:「傅读曰附。」
〔九〕师古曰:「捐,弃也,音弋全反。」
十一月,刘贾入楚地,围寿春。汉亦遣人诱楚大司马周殷。殷畔楚,以舒屠六,〔一〕举九江兵迎黥布,并行屠城父,〔二〕随刘贾皆会。
〔一〕如淳曰:「以舒之众屠破六县。」师古曰:「六者,县名,即上所谓九江王都六者也,後属庐江郡。」
〔二〕如淳曰:「并行,并击也。」师古曰:「城父,县名。父音甫。」
十二月,围羽垓下。〔一〕羽夜闻汉军四面皆楚歌,〔二〕知尽得楚地,羽与数百骑走,是以兵大败。灌婴追斩羽东城。〔三〕楚地悉定,独鲁不下。汉王引天下兵欲屠之,为其守节礼义之国,乃持羽头示其父兄,鲁乃降。初,怀王封羽为鲁公,及死,鲁又为之坚守,故以鲁公葬羽於谷城。〔四〕汉王为发(葬)〔丧〕,哭临而去〔五〕。封项伯等四人为列侯,赐姓刘氏。〔六〕诸民略在楚者皆归之。汉王还至定陶,驰入齐王信壁,夺其军。初项羽所立临江王共敖前死,子尉嗣立为王,不降。遣卢绾、刘贾击虏尉。
〔一〕应劭曰:「垓音该。」李奇曰:「沛洨县聚邑名也。」师古曰:「洨音衡交反。」
〔二〕应劭曰:「楚歌者,鸡鸣歌也。汉已略得其地,故楚歌者多鸡鸣时歌也。」师古曰:「楚歌者,为楚人之歌,犹言吴歈越吟耳。若以鸡鸣为歌曲之名,於理则可,不得云鸡鸣时也。高祖令戚夫人楚舞,自为作楚歌,岂亦鸡鸣时乎?」
〔三〕晋灼曰:「九江县。」
〔四〕师古曰:「即济北谷城。」
〔五〕师古曰:「临音力禁反。」
〔六〕师古曰:「皆羽之族,先有功於汉者。」
春正月,追尊兄伯号曰武哀侯。〔一〕下令曰:「楚地已定,义帝亡後,欲存恤楚众,以定其主。齐王信习楚风俗,更立为楚王〔二〕,王淮北,都下邳。魏相国建城侯彭越勤劳魏民,卑下士卒,〔三〕常以少击众,数破楚军,其以魏故地王之,号曰梁王,都定陶。」又曰:「兵不得休八年,万民与苦甚,〔四〕今天下事毕,其赦天下殊死以下。」〔五〕
〔一〕应劭曰:「兄伯早亡,追諡之。」
〔二〕师古曰:「更,改也。」
〔三〕师古曰:「言安辑魏地,保其人众也。下音胡稼反。」
〔四〕如淳曰:「与音相干与之与。」师古曰:「音弋庶反。」
〔五〕如淳曰:「死罪之明白也。左传曰斩其木而弗殊。」韦昭曰:「殊死,斩刑也。」师古曰:「殊,绝也,异也,言其身首离绝而异处也。」
於是诸侯上疏曰:「楚王韩信、韩王信、淮南王英布、梁王彭越、故衡山王吴芮、〔一〕赵王张敖、燕王臧荼昧死再拜言,〔二〕大王陛下:〔三〕先时秦为亡道,天下诛之。大王先得秦王,定关中,於天下功最多。存亡定危,救败继绝,以安万民,功盛德厚。又加惠於诸侯王有功者,使得立社稷。地分已定,而位号比儗,亡上下之分,〔四〕大王功德之着,於後世不宣。〔五〕昧死再拜上皇帝尊号。」汉王曰:「寡人闻帝者贤者有也,〔六〕虚言亡实之名,非所取也。今诸侯王皆推高寡人,将何以处之哉?」诸侯王皆曰:「大王起於细微,灭乱秦,威动海内。又以辟陋之地,〔七〕自汉中行威德,诛不义,立有功,平定海内,功臣皆受地食邑,非私之也。大王德施四海,诸侯王不足以道之,居帝位甚实宜,愿大王以幸天下。」〔八〕汉王曰:「诸侯王幸以为便於天下之民,则可矣。」於是诸侯王及太尉长安侯臣绾等三百人,〔九〕与博士稷嗣君叔孙通〔一〇〕谨择良日二月甲午,上尊号。汉王即皇帝位于泛水之阳。〔一一〕尊王后曰皇后,太子曰皇太子,追尊先媪曰昭灵夫人。
〔一〕张晏曰:「汉元年,项羽立芮为衡山王,後又夺之地,谓之番君,是以曰故。」
〔二〕张晏曰:「秦以为人臣上书当言昧犯死罪而言,汉遂遵之。」
〔三〕应劭曰:「陛者,升堂之陛。王者必有执兵陈於阶陛之侧,群臣与至尊言,不敢指斥,故呼在陛下者而告之,因卑以达尊之意也。若今称殿下、阁下、侍者、执事,皆此类也。」
〔四〕师古曰:「言大王与臣等并称王,是为比类相儗,无尊卑之差别也。地分音扶问反。」
〔五〕师古曰:「言位号不殊,则功德之着明者,不宣於後世也。」
〔六〕师古曰:「言贤德之人乃可有帝号。」
〔七〕师古曰:「辟读曰僻。」
〔八〕晋灼曰:「汉仪注民臣被其德以为侥幸也。」师古曰:「幸者,吉而免凶,可庆幸也,故福喜之事皆称为幸,而死谓之不幸。」
〔九〕师古曰:「绾,卢绾也。」
〔一〇〕孟康曰:「稷嗣,邑名。」
〔一一〕张晏曰:「在济阴界,取其泛爱弘大而润下也。」师古曰:「据叔孙通传曰为皇帝於定陶,则此水在济阴是也。音敷剑反。」
诏曰:〔一〕「故衡山王吴芮与子二人、兄子一人,从百粤之兵,〔二〕以佐诸侯,诛暴秦,有大功,诸侯立以为王。项羽侵夺之地,谓之番君。〔三〕其以长沙、豫章、象郡、桂林、南海立番君芮为长沙王。」〔四〕又曰:「故粤王亡诸世奉粤祀,秦侵夺其地,使其社稷不得血食。〔五〕诸侯伐秦,亡诸身帅闽中兵以佐灭秦,〔六〕项羽废而弗立。今以为闽粤王,王闽中地,勿使失职。」
〔一〕如淳曰:「诏,告也。自秦汉以下,唯天子独称之。」
〔二〕服虔曰:「非一种,若今言百蛮也。」
〔三〕师古曰:「番音蒲何反。」
〔四〕臣瓒曰:「茂陵书象郡治临尘,去长安万七千五百里。」文颖曰:「桂林,今郁林也。」师古曰:「桂林,今之桂州境界左右皆是其地,非郁林也。」
〔五〕师古曰:「祭者尚血腥,故曰血食也。」
〔六〕如淳曰:「闽音缗。」应劭曰:「音文饰之文。」师古曰:「闽越,今泉州建安是其地也。其人本蛇种,故其字从虫。如音是也。虫音许尾反。」
帝乃西都洛阳。夏五月,兵皆罢归家。诏曰:「诸侯子在关中者,复之十二岁,〔一〕其归者半之。〔二〕民前或相聚保山泽,不书名数,〔三〕今天下已定,令各归其县,复故爵田宅,〔四〕吏以文法教训辨告,勿笞辱。〔五〕民以饥饿自卖为人奴婢者,皆免为庶人。军吏卒会赦,其亡罪而亡爵及不满大夫者,皆赐爵为大夫。〔六〕故大夫以上赐爵各一级,〔七〕其七大夫以上,皆令食邑,〔八〕非七大夫以下,皆复其身及户,勿事。」〔九〕又曰:「七大夫、公乘以上,皆高爵也。〔一〇〕诸侯子及从军归者,甚多高爵,吾数诏吏先与田宅,及所当求於吏者,亟与。〔一一〕爵或人君,上所尊礼,〔一二〕久立吏前,曾不为决,〔一三〕甚亡谓也。〔一四〕异日秦民爵公大夫以上,令丞与亢礼。〔一五〕今吾於爵非轻也,吏独安取此!〔一六〕且法以有功劳行田宅,〔一七〕今小吏未尝从军者多满,〔一八〕而有功者顾不得,〔一九〕背公立私,守尉长吏教训甚不善。〔二〇〕其令诸吏善遇高爵,称吾意。〔二一〕且廉问,有不如吾诏者,以重论之。」〔二二〕
〔一〕师古曰:「复音方目反。」
〔二〕师古曰:「各已还其本土者,复六岁也。」
〔三〕师古曰:「保,守也,安也。守而安之,以避难也。名数,谓户籍也。」
〔四〕师古曰:「复,还也,音扶目反。」
〔五〕师古曰:「辨告者,分别义理以晓喻之。」
〔六〕如淳曰:「军吏卒会赦,得免罪,及本无罪而亡爵级者,皆赐爵为大夫。」师古曰:「大夫,第五爵也。」
〔七〕师古曰:「就加之也。级,等也。」
〔八〕臣瓒曰:「秦制,列侯乃得食邑,今七大夫以上皆食邑,所以宠之也。」师古曰:「七大夫,公大夫也,爵第七,故谓之七大夫。」
〔九〕应劭曰:「不输户赋也。」如淳曰:「事谓役使也。」师古曰:「复其身及一户之内皆不徭赋也。复音扶目反。」
〔一〇〕师古曰:「公乘,第八爵。」
〔一一〕师古曰:「亟,急也,音居力反。」
〔一二〕师古曰:「爵高有国邑者,则自君其人,故云或人君也。上谓天子。」
〔一三〕师古曰:「有辨(说)〔讼〕及陈请者,不早为决断。」
〔一四〕师古曰:「亡谓者,失於事宜,不可以训。」
〔一五〕应劭曰:「言从公大夫以上,民与令丞亢礼。亢礼者,长揖不拜。」师古曰:「异日,犹言往日也。亢者,当也,言高下相当,无所卑屈,不独谓揖拜也。」
〔一六〕师古曰:「於何得此轻爵之法也。」
〔一七〕苏林曰:「行音行酒之行,犹付与也。」
〔一八〕如淳曰:「多自满足也。」
〔一九〕师古曰:「顾犹反也,言若人反顾然。」
〔二〇〕师古曰:「守,郡守也。尉,郡尉也。长吏,谓县之令长。」
〔二一〕师古曰:「称,副也。」
〔二二〕师古曰:「廉,察也。廉字本作覝,其音同耳。」
帝置酒雒阳南宫。上曰:〔一〕「通侯诸将〔二〕毋敢隐朕〔三〕,皆言其情。吾所以有天下者何?项氏之所以失天下者何?」高起、王陵对曰:〔四〕「陛下嫚而侮人,〔五〕项羽仁而敬人。然陛下使人攻城略地,所降下者,因以与之,与天下同利也。项羽妒贤嫉能,有功者害之,贤者疑之,战胜而不与人功,得地而不与人利,此其所以失天下也。」上曰:「公知其一,未知其二。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填国家,抚百姓,给饷馈,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六〕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三者皆人杰,吾能用之,〔七〕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项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所以为我禽也。」群臣说服。〔八〕
〔一〕如淳曰:「蔡邕云上者尊位所在也。但言上,不敢言尊号耳。」
〔二〕应劭曰:「旧曰彻侯,避武帝讳曰通侯。通亦彻也。通者,言其功德通於王室也。」张晏曰:「後改为列侯。列者,见序列也。」
〔三〕如淳曰:「朕,我也。蔡邕曰古者上下共之。咎繇与帝舜言称朕,屈原曰『朕皇考』,至秦独以为尊称,汉遂因之而不改也。」
〔四〕张晏曰:「诏使高官者起,故陵先对。」孟康曰:「姓高,名起。」臣瓒曰:「汉帝年纪高帝时有信平侯臣陵、都武侯臣起。魏相、邴吉高帝时奏事有将军臣陵、臣起。」师古曰:「张说非也。若言高官者起,则丞相萧何、太尉卢绾及张良、陈平之属时皆在陵上,陵不得先对也。」
〔五〕师古曰:「嫚,易也,读与慢同。」
〔六〕师古曰:「填与镇同。镇,安也。馈亦馈字。」
〔七〕师古曰:「杰言桀然独出也。」
〔八〕师古曰:「说读曰悦。」
初,田横归彭越。项羽已灭,横惧诛,与宾客亡入海。上恐其久为乱,遣使者赦横,曰:「横来,大者王,小者侯;〔一〕不来,且发兵加诛。」横惧,乘传诣雒阳,〔二〕未至三十里,自杀。上壮其节,为流涕,发卒二千人,以王礼葬焉。
〔一〕师古曰:「大者,谓其长率,即横身也。小者,其徒属也。」
〔二〕如淳曰:「律,四马高足为置传,四马中足为驰传,四马下足为乘传,一马二马为轺传。急者乘一乘传。」师古曰:「传者,若今之驿,古者以车,谓之传车,其後又单置马,谓之驿骑。传音张恋反。」
戍卒娄敬求见,说上曰:「陛下取天下与周异,而都雒阳,不便,不如入关,据秦之固。」上以问张良,良因劝上。是日,车驾西都长安。〔一〕拜娄敬为奉春君,〔二〕赐姓刘氏。六月壬辰,大赦天下。
〔一〕师古曰:「凡言车驾者,谓天子乘车而行,不敢指斥也。是日,即其日也。着是日者,言从善之速也。长安本秦之乡名,高祖作都焉。」
〔二〕张晏曰:「春,岁之始也,今娄敬发事之始,故号曰奉春君也。」
秋七月,燕王臧荼反,上自将征之。九月,虏荼。诏诸侯王视有功者立以为燕王。荆王臣信等十人〔一〕皆曰:「太尉长安侯卢绾功最多,请立以为燕王。」使丞相哙将兵平代地。
〔一〕如淳曰:「荆亦楚也。」贾逵曰:「秦庄襄王名楚,故改讳荆,遂行於世。」晋灼曰:「诗曰『奋伐荆楚』,自秦之先故以称荆也。」师古曰:「晋说是也。左传又云『荆尸而举』,亦已久矣。」
利几反,上自击破之。利几者,项羽将。羽败,利几为陈令,降,上侯之颍川。上至雒阳,举通侯籍召之,〔一〕而利几恐,反〔二〕。
〔一〕苏林曰:「都以侯籍召之。」
〔二〕师古曰:「普召通侯,而利几自以项羽将,故恐惧而反也。」
後九月,徙诸侯子关中。治长乐宫。
六年冬十月,令天下县邑城。〔一〕
〔一〕张晏曰:「皇后、公主所食曰邑。令各自筑其城也。」师古曰:「县之与邑,皆令筑城。」
人告楚王信谋反,上问左右,左右争欲击之。用陈平计,乃伪游云梦。〔一〕十二月,会诸侯于陈,楚王信迎谒,因执之。诏曰:「天下既安,豪桀有功者封侯,新立,未能尽图其功。〔二〕身居军九年,或未习法令,或以其故犯法,〔三〕大者死刑,吾甚怜之。其赦天下。」田肯贺上曰:「甚善,陛下得韩信,又治秦中。〔四〕秦,形胜之国也,〔五〕带河阻山,县隔千里,〔六〕持戟百万,秦得百二焉。〔七〕地势便利,其以下兵於诸侯,譬犹居高屋之上建瓴水也。〔八〕夫齐,东有琅邪、即墨之饶,〔九〕南有泰山之固,西有浊河之限,〔一〇〕北有勃海之利,地方二千里,持戟百万,县隔千里之外,齐得十二焉。〔一一〕此东西秦也。非亲子弟,莫可使王齐者。」上曰:「善。」赐金五百斤。上还至雒阳,赦韩信,封为淮阴侯。
〔一〕韦昭曰:「在南郡之华容也。」师古曰:「梦读如本字,又音莫风反。」
〔二〕师古曰:「新立,言新即帝位也。图谓谋而赏之。」
〔三〕韦昭曰:「言未习知法令而犯之者,有司因以故犯法之罪罪之,故帝愍焉。」师古曰:「此说非也。言以未习法令之故,不知避罪,遂致犯刑,帝原其本情,故加怜之。」
〔四〕师古曰:「治谓都之也。秦中谓关中,秦地也。」
〔五〕张晏曰:「得形势之胜便也。」
〔六〕郑氏曰:「县音悬。」师古曰:「此本古之悬字耳,後人转用为州县字,乃更加心以别之,非当借音。他皆类此。」
〔七〕应劭曰:「言河山之险,与诸侯相县隔,绝千里也。所以能禽诸侯者,得天下之利百二也。」李斐曰:「河山之险,由地势高,顺流而下易,故天下於秦县隔千里也。持戟百万,秦得百二焉。」苏林曰:「百二,得百中之二,二万人也。秦地险固,二万人足当诸侯百万人也。」师古曰:「县隔千里,李、应得之。秦得百二,苏说是也。」
〔八〕如淳曰:「瓴,盛水瓶也。居高屋之上而幡瓴水,言其向下之势易也。建音謇。」苏林曰:「瓴读曰铃。」师古曰:「如、苏音说皆是。建音居偃反。」
〔九〕师古曰:「二县近海,财用之所出。」
〔一〇〕晋灼曰:「齐西有平原,河水东北过高唐。高唐即平原也。孟津号黄河,故曰浊河也。」
〔一一〕应劭曰:「齐得十之二耳,故愍王称东帝,後复归之,卒为秦所灭者,利钝之势异也。」李斐曰:「齐有山河之限,地方二千里,是与天下县隔也。设有持戟百万之众,齐得十中之二焉。百万十分之二,亦二十万也。但文相避,故言东西秦,其势敌也。」苏林曰:「十二,得十中之二,二十万人当百万。言齐虽固,不如秦二万乃当百万也。」晋灼曰:「案文考义,苏说是也。」师古曰:「苏、晋之释得其意也。秦得百二者,二万人当诸侯百万人也。齐得十二者,二十万人当诸侯百万也。所以言县隔千里之外者,除去秦地,而齐乃与诸侯计利便也。」
甲申,始剖符封功臣曹参等为通侯。〔一〕诏曰:「齐,古之建国也,今为郡县,其复以为诸侯。〔二〕将军刘贾数有大功,及择宽惠修絜者,王齐、荆地。」春正月丙午,韩王信等奏请以故东阳郡、鄣郡、吴郡五十三县立刘贾为荆王,〔三〕以砀郡、薛郡、郯郡三十六县立弟文信君交为楚王。〔四〕壬子,以云中、鴈门、代郡五十三县立兄宜信侯喜为代王,以胶东、胶西、临淄、济北、博阳、城阳郡七十三县立子肥为齐王,以太原郡三十一县为韩国,徙韩王信都晋阳。
〔一〕师古曰:「剖,破也,与其合符而分授之也。剖音普口反。」
〔二〕师古曰:「为国以封诸侯王。」
〔三〕文颖曰:「东阳,今下邳也。鄣郡,今丹(杨)〔阳〕也。吴郡,本会稽也。」韦昭曰:「鄣郡,今故鄣县也,後郡徙丹(杨)〔阳〕,转以为县,故谓之故鄣也。」师古曰:「鄣音章。」
〔四〕文颖曰:「薛郡,今鲁国是也。郯郡,今东海郡也。」师古曰:「郯音谈。」
上已封大功臣(三)〔二〕十余人,其余争功,未得行封。上居南宫,从复道上〔一〕见诸将往往耦语,以问张良。良曰:「陛下与此属共取天下,今已为天子,而所封皆故人所爱,所诛皆平生仇怨。今军吏计功,以天下为不足用遍封,〔二〕而恐以过失及诛,故相聚谋反耳。」上曰:「为之奈何?」良曰:「取上素所不快,〔三〕计群臣所共知最甚者一人,先封以示群臣。」三月,上置酒,封雍齿,因趣丞相急定功行封。〔四〕罢酒,群臣皆喜,曰:「雍齿且侯,吾属亡患矣!」
〔一〕如淳曰:「复音复,上下有道,故谓之复。」
〔二〕师古曰:「言有功者多,而土地少。」
〔三〕师古曰:「言有旧嫌者也。」
〔四〕师古曰:「趣读曰促。」
上归栎阳,五日一朝太公。太公家令说太公曰:「天亡二日,土亡二王。皇帝虽子,人主也;太公虽父,人臣也。奈何令人主拜人臣!如此,则威重不行。」後上朝,太公拥彗,〔一〕迎门却行。〔二〕上大惊,下扶太公。太公曰:「帝,人主,奈何以我乱天下法!」於是上心善家令言,〔三〕赐黄金五百斤。夏五月丙午,诏曰:「人之至亲,莫亲於父子,故父有天下传归於子,子有天下尊归於父,此人道之极也。前日天下大乱,兵革并起,万民苦殃,朕亲被坚执锐,〔四〕自帅士卒,犯危难,平暴乱,立诸侯,偃兵息民,天下大安,此皆太公之教训也。诸王、通侯、将军、群卿、大夫已尊朕为皇帝,而太公未有号。今上尊太公曰太上皇。」〔五〕
〔一〕李奇曰:「为恭也,如今卒持帚也。」师古曰:「彗者,所以埽也,音似岁反。」
〔二〕师古曰:「却退而行也,音丘略反。」
〔三〕师古曰:「晋太子庶子刘宝云善其发悟己心,因得尊崇父号,非善其令父敬己。」
〔四〕师古曰:「被坚谓甲胄也。执锐谓利兵也。被音皮义反。」
〔五〕师古曰:「太上,极尊之称也。皇,君也。天子之父,故号曰皇。不预治国,故不言帝也。」
秋九月,匈奴围韩王信於马邑,信降匈奴。
七年冬十月,上自将击韩王信於铜鞮,〔一〕斩其将。信亡走匈奴,(与)其将曼丘臣、王黄〔二〕共立故赵後赵利为王,〔三〕收信散兵,与匈奴共距汉。上从晋阳连战,乘胜逐北,至楼烦,会大寒,士卒堕指者什二三。〔四〕遂至平城,为匈奴所围,七日,用陈平秘计得出。〔五〕使樊哙留定代地。
〔一〕师古曰:「县名也。鞮音丁奚反。」
〔二〕师古曰:「姓曼丘,名臣也。曼丘、母丘本一姓也,语有缓急耳。曼音万。」
〔三〕师古曰:「故赵,六国时赵也。」
〔四〕师古曰:「十人之中,二三堕指。」
〔五〕应劭曰:「陈平使画工图美女,间遣人遗阏氏,云汉有美女如此,今皇帝困厄,欲献之。阏氏畏其夺己宠,因谓单于曰:『汉天子亦有神灵,得其土地,非能有也。』於是匈奴开其一角,得突出。」郑氏曰:「以计鄙陋,故秘不传。」师古曰:「应氏之说出桓谭新论,盖谭以意测之,事当然耳,非纪传所说也。」
十二月,上还过赵,不礼赵王。是月,匈奴攻代,代王喜弃国,自归雒阳,赦为合阳侯。辛卯,立子如意为代王。
春,令郎中有罪耐以上,请之。〔一〕民产子,复勿事二岁〔二〕。
〔一〕应劭曰:「轻罪不至于髡,完其耏鬓,故曰耏。古耐字从■,发肤之意也。杜林以为法度之字皆从寸,後改如是。言耐罪已上,皆当先请也。耐音若能。」如淳曰:「耐犹任也,任其事也。」师古曰:「依应氏之说,耏当音而,如氏之解则音乃代反,其义亦两通。(而)〔耏〕谓颊旁毛也。■,毛发貌也,音所廉反,又先廉反。而功臣侯表宣曲侯通耏为鬼薪,则应氏之说斯为长矣。」
〔二〕师古曰:「勿事,不役使也。」
二月,至长安。萧何治未央宫,立东阙、北阙、前殿、武库、大仓。〔一〕上见其壮丽,甚怒,谓何曰:「天下匈匈,劳苦数岁,成败未可知,〔二〕是何治宫室过度也!」何曰:「天下方未定,故可因以就宫室。〔三〕且夫天子以四海为家,非令壮丽亡以重威,且亡令後世有以加也。」上说。〔四〕自栎阳徙都长安。置宗正(宫)〔官〕以序九族。夏四月,行如雒阳。〔五〕
〔一〕师古曰:「未央殿虽南向,而上书奏事谒见之徒皆诣北阙,公车司马亦在北焉。是则以北阙为正门,而又有东门、东阙。至於西南两面,无门阙矣。盖萧何初立未央宫,以厌胜之术,理宜然乎?」
〔二〕师古曰:「匈匈,喧扰之意。」
〔三〕师古曰:「就,成也。」
〔四〕师古曰:「说读曰悦。」
〔五〕师古曰:「如,往也。」
八年冬,上东击韩信余寇於东垣。〔一〕还过赵,赵相贯高等耻上不礼其王,阴谋欲弑上。上欲宿,心动,问「县名何?」曰:「柏人。」上曰:「柏人者,迫於人也。」去弗宿。
〔一〕孟康曰:「真定也。」师古曰:「垣音辕。」
十一月,令士卒从军死者为槥,〔一〕归其县,县给衣衾棺葬具,〔二〕祠以少牢,长吏视葬。十二月,行自东垣至。〔三〕
〔一〕服虔曰:「槥音卫。」应劭曰:「小棺也,今谓之椟。」
〔二〕如淳曰:「棺音贯,谓棺敛之服也。」臣瓒曰:「初以槥致其尸於家,县官更给棺衣更敛之也。金布令曰『不幸死,死所为椟,传归所居县,赐以衣棺』也。」师古曰:「初为槥椟,至县更给衣及棺,备其葬具耳。不劳改读音为贯也。金布者,令篇(者)〔名〕,若今言仓库令也。」
〔三〕师古曰:「至京师。」
春三月,行如雒阳。令吏卒从军至平城及守城邑者〔一〕皆复终身勿事。〔二〕爵非公乘以上毋得冠刘氏冠。〔三〕贾人毋得衣锦绣绮縠絺紵?,操兵,乘骑马。〔四〕秋八月,吏有罪未发觉者,赦之。九月,行自雒阳至,淮南王、梁王、赵王、楚王皆从。
〔一〕如淳曰:「平城左右诸城能坚守(也)〔者〕。」
〔二〕师古曰:「复音方目反。」
〔三〕文颖曰:「即竹皮冠也。」
〔四〕师古曰:「贾人,坐贩卖者也。绮,文缯也,即今之细绫也。稀,细葛也。紵,织紵为布及疏也。?,织毛若今毼及氍毹之类也。操,持也。兵,凡兵器也。乘,驾车也。骑,单骑也。贾音古。絺音丑知反。紵音伫。?音居例反。操音千高反。」
九年冬十月,淮南王、梁王、赵王、楚王朝未央宫,置酒前殿。上奉玉卮〔一〕为太上皇寿,〔二〕曰:「始大人常以臣亡赖,〔三〕不能治产业,不如仲力。〔四〕今某之业所就孰与仲多?」〔五〕殿上群臣皆称万岁,大笑为乐。
〔一〕应劭曰:「饮酒礼器也,古以角作,受四升。古卮字作觝。」晋灼曰:「音支。」师古曰:「卮,饮酒圆器也,今尚有之。」
〔二〕师古曰:「进酒而献寿也,已解於上。」
〔三〕应劭曰:「赖者,恃也。」晋灼曰:「许慎云『赖,利也』,无利入於家也。或曰江淮之间谓小儿多诈狡狯为亡赖。」师古曰:「晋说是也。狯音工外反。」
〔四〕服虔曰:「力,勤力也。」
〔五〕师古曰:「就,成也。与亦如也。」
十一月,徙齐楚大族昭氏、屈氏、景氏、怀氏、田氏五姓关中,与利田宅。〔一〕十二月,行如雒阳。
〔一〕师古曰:「利谓便好也。屈音九勿反。」
贯高等谋逆发觉,逮捕高等,〔一〕并捕赵王敖下狱。诏敢有随王,罪三族。〔二〕郎中田叔、孟舒等十人自髡钳为王家奴,〔三〕从王就狱。王实不知其谋。春正月,废赵王敖为宣平侯。徙代王如意为赵王,王赵国。丙寅,前有罪殊死以下,皆赦之。
〔一〕师古曰:「逮捕,谓事相连及者皆捕之也。一曰,在道守禁,相属不绝,若今之传送囚耳。」
〔二〕张晏曰:「父母兄弟妻子也。」如淳曰:「父族、母族、妻族也。」师古曰:「如说是也。」
〔三〕师古曰:「钳,以铁束颈也,音其炎反。」
二月,行自雒阳至。贤赵臣田叔、孟舒等十人,召见与语,汉廷臣无能出其右者。〔一〕上说,〔二〕尽拜为郡守、诸侯相。
〔一〕师古曰:「古诸以右为尊,言材用无能过之者,故云不出其右也。他皆类此。」
〔二〕师古曰:「说读曰悦。」
夏六月乙未晦,日有食之。
十年冬十月,淮南王、燕王、荆王、梁王、楚王、齐王、长沙王来朝。
夏五月,太上皇后崩。〔一〕秋七月癸卯,太上皇崩,葬万年。〔二〕赦栎阳囚死罪以下。〔三〕八月,令诸侯王皆立太上皇庙于国都。
〔一〕如淳曰:「王陵传楚取太上皇、吕后为质。又项羽归太公、吕后,不见归媪也。又上五年追尊母媪为昭灵夫人,高后时乃追尊为昭灵后耳。汉仪注高帝母兵起时死小黄北,後於小黄作陵庙。以此二者推之,不得有太上皇后崩也。」李奇曰:「高祖後母也。」晋灼曰:「五年,追尊先媪曰昭灵夫人,言追尊,则明其已亡。史记十年春夏无事,七月太上皇崩,葬栎阳宫,明此长『夏五月太上皇后崩』八字也。又汉仪注先媪已葬陈留小黄。」师古曰:「如、晋二说皆得之,无此太上皇后也。诸家之说更有异端,适为烦秽,不足采也。」
〔二〕师古曰:「三辅黄图云高祖初居栎阳,故太上皇因在栎阳。十年太上皇崩,葬其北原,起万年邑,置长丞也。」
〔三〕臣瓒曰:「万年陵在栎阳县界,故特赦之。」
九月,代相国陈豨反。〔一〕上曰:「豨尝为吾使,甚有信。〔二〕代地吾所急,故封豨为列侯,以相国守代,今乃与王黄等劫掠代地!吏民非有罪也,能去豨、黄来归者,皆赦之。」〔三〕上自东,至邯郸。上喜曰:「豨不南据邯郸而阻漳水,吾知其亡能为矣。」赵相周昌奏常山二十五城亡其二十城,请诛守尉。〔四〕上曰:「守尉反乎?」对曰:「不。」上曰:「是力不足,亡罪。」上令周昌选赵壮士可令将者,白见四人。〔五〕上嫚骂曰:〔六〕「竖子能为将乎!」四人惭,皆伏地。上封各千户,以为将。左右谏曰:「从入蜀汉,伐楚,赏未遍行,今封此,何功?」上曰:「非汝所知。陈豨反,赵代地皆豨有。吾以羽檄徵天下兵,未有至者,〔七〕今计唯独邯郸中兵耳。吾何爱四千户,不以慰赵子弟!」皆曰:「善。」又求「乐毅有後乎?」〔八〕得其孙叔,封之乐乡,号华成君。问豨将,皆故贾人。上曰:「吾知与之矣。」〔九〕乃多以金购豨将,〔一〇〕豨将多降。
〔一〕邓展曰:「东海人名猪曰豨。」师古曰:「豨音许岂反。」
〔二〕师古曰:「为音于伪反。」
〔三〕师古曰:「去谓弃离之而来也。」
〔四〕师古曰:「守者,郡守;尉者,郡尉也。」
〔五〕师古曰:「白於天子而召见也。」
〔六〕师古曰:「嫚者,渫污也。」
〔七〕师古曰:「檄者,以木简为书,长尺二寸,用徵召也。其有急事,则加以鸟羽插之,示速疾也。魏武奏事云今边有警,辄露檄插羽。檄音胡历反。」
〔八〕师古曰:「乐毅,战国时燕将也。」
〔九〕师古曰:「与,如也,言能如之何也。」
〔一〇〕师古曰:「购,设赏募也,〔音构〕。」
十一年冬,上在邯郸。豨将侯敞将万余人游行,王黄将骑千余军曲逆,〔一〕张春将卒万余人度河攻聊城。〔二〕汉将军郭蒙与齐将击,大破之。太尉周勃道太原入定代地,〔三〕至马邑,马邑不下,攻残之。〔四〕豨将赵利守东垣,高祖攻之不下。卒骂,上怒。城降,卒骂者斩之。诸县坚守不降反寇者,复租赋三岁。
〔一〕文颖曰:「今中山蒲阴是也。」
〔二〕师古曰:「即今博州聊城县。」
〔三〕师古曰:「道由太原也。」
〔四〕师古曰:「残谓多所杀戮也。」
春正月,淮阴侯韩信谋反长安,夷三族。将军柴武斩韩王信於参合。〔一〕
〔一〕师古曰:「代之县也。」
上还雒阳。诏曰:「代地居常山之北,与夷狄边,赵乃从山南有之,远,数有胡寇,难以为国。颇取山南太原之地益属代,〔一〕代之云中以西为云中郡,则代受边寇益少矣。王、相国、通侯、吏二千石择可立为代王者。」燕王绾、相国何等三十三人皆曰:「子恒贤知温良,请立以为代王,都晋阳。」〔二〕大赦天下。
〔一〕师古曰:「少割以益之,不尽取也。颇音普我反。後皆类此。」
〔二〕如淳曰:「文纪言都中都,又文帝过太原,复晋阳、中都二岁,似迁都於中都也。」
二月,诏曰:「欲省赋甚。〔一〕今献未有程,〔二〕吏或多赋以为献,而诸侯王尤多,民疾之。〔三〕令诸侯王、通侯常以十月朝献,及郡各以其口数率,〔四〕人岁六十三钱,以给献费。」又曰:「盖闻王者莫高於周文,伯者莫高於齐桓,〔五〕皆待贤人而成名。今天下贤者智能岂特古之人乎?〔六〕患在人主不交故也,士奚由进!〔七〕今吾以天之灵,贤士大夫定有天下,以为一家,欲其长久,世世奉宗庙亡绝也。贤人已与我共平之矣,而不与吾共安利之,可乎?贤士大夫有肯从我游者,吾能尊显之。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御史大夫昌下相国,〔八〕相国酇侯下诸侯王,〔九〕御史中执法下郡守,〔一〇〕其有意称明德者,必身劝,为之驾,〔一一〕遣诣相国府,署行、义、年。〔一二〕有而弗言,觉,免。年老癃病,勿遣。」〔一三〕
〔一〕师古曰:「意甚欲省赋敛也。」
〔二〕师古曰:「程,法式也。」
〔三〕师古曰:「诸侯王赋其国中,以为献物,又多於郡,故百姓疾苦之。」
〔四〕师古曰:「率,计也。」
〔五〕师古曰:「伯读曰霸。」
〔六〕师古曰:「特,独也。」
〔七〕师古曰:「奚,何也。」
〔八〕臣瓒曰:「周昌已为赵相,御史大夫是赵尧耳。」
〔九〕臣瓒曰:「茂陵书何封国在南阳。酇音赞。」师古曰:「瓒说是也。而或云何封沛郡酇县,音才何反,非也。案地理志南阳酇县云侯国,沛酇县不云侯国也。又南阳酇者,本是春秋时阴国,所谓迁阴于下阴者也。今为襄州阴城县,有酇城,城西见有萧何庙。彼土又有筑水,筑水之阳古曰筑阳县,与酇侧近连接。据何本传,何薨之後子禄无嗣,高后封何夫人同为酇侯,小子延为筑阳侯。孝文罢同,更封延为酇侯。是知何封酇国兼得筑阳,此明验也。但酇字别有?音,是以沛之?县,史记、汉书皆作酇字,明其音同也。班固泗水亭碑以萧何相国所封,与何同韵,於义无爽。然其封邑实在南阳,非沛县也。且地理志云王莽改沛酇曰赞治,然则沛酇亦有赞音。?、酇相乱,无所取信也。说者又引江统徂淮赋以为证,此乃统之疏谬,不可考核,亦犹潘岳西征以陕之曲沃为成师所居耳。斯例甚多,不可具载。」
〔一〇〕晋灼曰:「中执法,中丞也。」
〔一一〕文颖曰:「有贤者,郡守身自往劝勉,令至京师,驾车遣之。」
〔一二〕苏林曰:「行状年纪也。」
〔一三〕师古曰:「癃,疲病也,音隆。」
三月,梁王彭越谋反,夷三族。〔一〕诏曰:「择可以为梁王、淮阳王者。」燕王绾、相国何等请立子恢为梁王,子友为淮阳王。罢东郡,颇益梁;罢颍川郡,颇益淮阳。
〔一〕师古曰:「夷,平也,谓尽诛除之。」
夏四月,行自雒阳至。令丰人徙关中者皆复终身。〔一〕
〔一〕应劭曰:「太上皇思(上)欲归丰,高祖乃更筑城寺市里如丰县,号曰新丰,徙丰民以充实之。」师古曰:「徙丰人所居,即今之新丰古城是其处。复音方目反。」
五月,诏曰:「粤人之俗,好相攻击,前时秦徙中县之民南方三郡,〔一〕使与百粤杂处。〔二〕会天下诛秦,南海尉它居南方长治之,〔三〕甚有文理,中县人以故不耗减,〔四〕粤人相攻击之俗益止,俱赖其力。今立它为南粤王。」使陆贾即授玺绶。〔五〕它稽首称臣。
〔一〕如淳曰:「中县之民,中国县民也。秦始皇略取强梁地以为桂林、象郡、南海郡,故曰三郡。」
〔二〕李奇曰:「欲以介其间,使不相攻击也。」
〔三〕晋灼曰:「长音长吏之长。」师古曰:「它,古佗字也,书本亦或作他,并音徒何反。它者,南海尉之名也,姓赵。长治,谓为之长(治)〔帅〕而治理之也。」
〔四〕师古曰:「耗,损也,音火到反。」
〔五〕师古曰:「即,就也,就其所居而立之。」
六月,令士卒从入蜀、汉、关中者皆复终身。〔一〕
〔一〕师古曰:「复音方目反。」
秋七月,淮南王布反。上问诸将,滕公言故楚令尹薛公有筹策。上(见公)〔召见〕,薛公言布形势,上善之,封薛公千户。诏王、相国择可立为淮南王者,群臣请立子长为王。上乃发上郡、北地、陇西车骑,巴蜀材官及中尉卒三万人〔一〕为皇太子卫,军霸上。布果如薛公言,东击杀荆王刘贾,劫其兵,度淮击楚,楚王交走入薛。上赦天下死罪以下,皆令从军;徵诸侯兵,上自将以击布。
〔一〕应劭曰:「材官,有材力者。」张晏曰:「材官、骑士习射御骑驰战陈,常以八月,太守、都尉、令、长、丞会都试,课殿最。水处则习船,边郡将万骑行障塞。光武时省。」韦昭曰:「中尉即执金吾也。」
十二年冬十月,上破布军于会缶,〔一〕布走,令别将追之。
〔一〕孟康曰:「音侩保,邑名,属沛国蕲县。」苏林曰:「缶音?。」晋灼曰:「蕲县乡名也。」师古曰:「会音工外反。缶音丈瑞反。苏音是也。此字本作?,而转写者误为缶字耳。音保,非也。黥布传则正作?字,此足明其不作缶也。」
上还,过沛,留,置酒沛宫,悉召故人父老子弟佐酒。〔一〕发沛中儿得百二十人,教之歌。酒酣,〔二〕上击筑,〔三〕自歌曰:「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令儿皆和习之。〔四〕上乃起舞,?慨伤怀,〔五〕泣数行下。〔六〕谓沛父兄曰:「游子悲故乡。〔七〕吾虽都关中,万岁之後吾魂魄犹思(乐)沛。且朕自沛公以诛暴逆,遂有天下,其以沛为朕汤沐邑〔八〕,复其民,世世无有所与。」〔九〕沛父老诸母故人日乐饮极欢,道旧故为笑乐。〔一〇〕十余日,上欲去,沛父兄固请。上曰:「吾人众多,父兄不能给。」乃去。沛中空县皆之邑西献。〔一一〕上留止,张饮三日。〔一二〕沛父兄皆顿首曰:「沛幸得复,丰未得,唯陛下哀矜。」上曰:「丰者,吾所生长,极不忘耳。〔一三〕吾特以其为雍齿故反我为魏。」沛父兄固请之,乃并复丰,比沛。
〔一〕应劭曰:「助行酒。」
〔二〕师古曰:「酣,洽也,音胡甘反。」
〔三〕邓展曰:「筑音竹。」应劭曰:「状似琴而大,头安弦,以竹击之,故名曰筑。」师古曰:「今筑形似瑟而细颈也。」
〔四〕师古曰:「和音胡卧反。」
〔五〕师古曰:「?音口朗反。慨音口代反。」
〔六〕师古曰:「泣,目中泪也。」
〔七〕师古曰:「游子,行客也。悲谓顾念也。」
〔八〕师古曰:「凡言汤沐邑者,谓以其赋税供汤沐之具也。」
〔九〕师古曰:「复音方目反。与读曰豫。」
〔一〇〕师古曰:「言日日乐饮也。乐并音来各反。」
〔一一〕如淳曰:「献牛酒也。」师古曰:「之,往也。皆往邑西,竞有所献,故县中空无人。」
〔一二〕张晏曰:「张,帷帐也。」师古曰:「张音竹亮反。」
〔一三〕师古曰:「极,至也。至念之不忘也。」
汉别将击布军洮水南北,〔一〕皆大破之,追斩布番阳。〔二〕
〔一〕苏林曰:「洮音兆。」
〔二〕师古曰:「番音蒲何反。」
周勃定代,斩陈豨於当城。〔一〕
〔一〕韦昭曰:「代郡县也。」
诏曰:「吴,古之建国也,日者荆王兼有其地,〔一〕今死亡後。朕欲复立吴王,其议可者。」长沙王臣等言:〔二〕「沛侯濞重厚,〔三〕请立为吴王。」已拜,上召谓濞曰:「汝状有反相。」因拊其背,曰:「汉後五十年东南有乱,岂汝邪?〔四〕然天下同姓一家,汝慎毋反。」濞顿首曰:「不敢。」
〔一〕师古曰:「日者,犹往日也。」
〔二〕师古曰:「臣者,长沙王之名,吴芮之子也。今书本或臣下有芮字者,流俗妄加也。」
〔三〕服虔曰:「濞音滂濞。」师古曰:「音普懿反。」
〔四〕应劭曰:「高祖有聪略,反相径可知。至於东南有乱,克期五十,占者所知也。若秦始皇东巡以厌气,後刘项起东南,疑当如此耳。」如淳曰:「度其贮积足用为难,又吴楚世不宾服。」师古曰:「应说是也。拊谓摩循之。」
十一月,行自淮南还。过鲁,以大牢祠孔子。
十二月,诏曰:「秦皇帝、楚隐王、〔一〕魏安厘王、〔二〕齐愍王、〔三〕赵悼襄王〔四〕皆绝亡後。其与秦始皇帝守冢二十家,楚、魏、齐各十家,赵及魏公子亡忌各五家,〔五〕令视其冢,复亡与它事。」〔六〕
〔一〕师古曰:「陈胜也。」
〔二〕师古曰:「昭王之子也。厘读曰僖。汉书僖諡及福禧字,例多为厘。」
〔三〕师古曰:「宣王之子,为淖齿所杀。」
〔四〕师古曰:「孝成王之子。」
〔五〕师古曰:「亡忌即信陵君也。」
〔六〕师古曰:「复音方目反。与读曰豫。」
陈豨降将言豨反时燕王卢绾使人之豨所阴谋。〔一〕上使辟阳侯审食其迎绾,〔二〕绾称疾。食其言绾反有端。春二月,使樊哙、周勃将兵击绾。诏曰:「燕王绾与吾有故,爱之如子,闻与陈豨有谋,吾以为亡有,故使人迎绾。绾称疾不来,谋反明矣。燕吏民非有罪也,赐其吏六百石以上爵各一级。与绾居,去来归者,赦之,〔三〕加爵亦一级。」诏诸侯王议可立为燕王者,长沙王臣等请立子建为燕王。
〔一〕师古曰:「之,往也。」
〔二〕师古曰:「辟音必亦反。食其音异基。」
〔三〕师古曰:「先与绾居,今能去之来归汉者,赦其罪。」
诏曰:「南武侯织亦粤之世也,立以为南海王。」〔一〕
〔一〕文颖曰:「高祖五年,以象郡、桂林、南海、长沙立吴芮为长沙王。象郡、桂林、南海属尉佗,佗未降,遥虚夺以封芮耳。後佗降汉,十一年,更立佗为南越王,自此王三郡。芮唯得长沙、桂林、零陵耳。今复封织为南海王,复遥夺佗一郡,织未得王之。」
三月,诏曰:「吾立为天子,帝有天下,十二年于今矣。与天下之豪士贤大夫共定天下,同安辑之。〔一〕其有功者上致之王,次为列侯,下乃食邑。〔二〕而重臣之亲,或为列侯,皆令自置吏,得赋敛,女子公主。〔三〕为列侯食邑者,皆佩之印,赐大第室。〔四〕吏二千石,徙之长安,受小第室。入蜀汉定三秦者,皆世世复。〔五〕吾於天下贤士功臣,可谓亡负矣。其有不义背天子擅起兵者,与天下共伐诛之。〔六〕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
〔一〕师古曰:「辑与集同。」
〔二〕师古曰:「谓非列侯而特赐食邑者。」
〔三〕如淳曰:「公羊传曰『天子嫁女於诸侯,必使诸侯同姓者主之』,故谓之公主。百官表『列侯所食曰国,皇后、公主所食曰邑』。帝姊妹曰长公主,诸王女曰翁主。」师古曰:「如说得之。天子不亲主婚,故谓之公主。诸王即自主婚,故其女曰翁主。翁者,父也,言父主其婚也。亦曰王主,言王自主其婚也。高祖答项羽曰『吾翁即若翁也』。扬雄方言云『周、晋、秦、陇谓父曰翁』。而臣瓒、王楙或云公者比於上爵,或云主者妇人尊称,皆失之。」
〔四〕孟康曰:「有甲乙次第,故曰第也。」
〔五〕师古曰:「复音方目反。」
〔六〕师古曰:「擅,专也,音上战反。他皆类此。」
上击布时,为流矢所中,行道疾。疾甚,吕后迎良医。医入见,上问医。曰:「疾可治(不医曰可治)。」於是上嫚骂之,曰:「吾以布衣提三尺取天下,〔一〕此非天命乎?命乃在天,虽扁鹊何益!」〔二〕遂不使治疾,赐黄金五十斤,罢之。吕后问曰:「陛下百岁後,萧相国既死,谁令代之?」上曰:「曹参可。」问其次,曰:「王陵可,然少戆,〔三〕陈平可以助之。陈平知有余,然难独任。周勃重厚少文,然安刘氏者必勃也,可令为太尉。」吕后复问其次,上曰:「此後亦非乃所知也。」〔四〕
〔一〕师古曰:「三尺,剑也。下韩安国传所云三尺亦同,而流俗书本或云提三尺剑,剑字後人所加耳。」
〔二〕韦昭曰:「泰山卢人也。名越人,魏桓侯时医也。」臣瓒曰:「史记云齐勃海人也,魏无桓侯。」师古曰:「瓒说是也。扁音步典反。」
〔三〕师古曰:「戆,愚也,古音下绀反,今则竹巷反。」
〔四〕师古曰:「乃,汝也。言自此之後,汝亦终矣,不复知之。」
卢绾与数千人居塞下候伺,幸上疾愈,自入谢。〔一〕夏四月甲辰,帝崩于长乐宫。〔二〕卢绾闻之,遂亡入匈奴。
〔一〕师古曰:「冀得上疾愈,自入谢以为己身之幸也。」
〔二〕臣瓒曰:「帝年四十二即位,即位十二年,寿五十三。」
吕后与审食其谋曰:「诸将故与帝为编户民,〔一〕北面为臣,心常鞅鞅,〔二〕今乃事少主,非尽族是,天下不安。」〔三〕以故不发丧。人或闻,以语郦商。郦商见审食其曰:「闻帝已崩,四日不发丧,欲诛诸将。诚如此,天下危矣。陈平、灌婴将十万守荥阳,樊哙、周勃将二十万定燕代,此闻帝崩,诸将皆诛,必连兵还乡,以攻关中。〔四〕大臣内畔,诸将外反,亡可蹻足待也。」〔五〕审食其入言之,乃以丁未发丧,大赦天下。
〔一〕师古曰:「编户者,言列次名籍也。编音鞭。」
〔二〕师古曰:「鞅鞅,不满足也,音於亮反。他皆类此。」
〔三〕师古曰:「族谓族诛之。是亦此也。」
〔四〕师古曰:「乡读曰向。还向,犹言反向、内向也。」
〔五〕文颖曰:「蹻犹翘也。」如淳曰:「蹻音如今作乐蹻行之蹻。」晋灼曰:「许慎云『蹻,举足小高也』,音矫。」师古曰:「晋说是也。」
五月丙寅,葬长陵。〔一〕已下,〔二〕皇太子群臣皆反至太上皇庙。群臣曰:「帝起细微,拨乱世反之正,〔三〕平定天下,为汉太祖,功最高。」上尊号曰高皇帝。〔四〕
〔一〕臣瓒曰:「自崩至葬凡二十三日。长陵在长安北四十里。」
〔二〕苏林曰:「下音下书之下。」郑氏曰:「已下棺也。」师古曰:「苏音郑说是也。下音胡亚反。」
〔三〕师古曰:「反,还也,还之於正道。」
〔四〕师古曰:「尊号,諡也。」
初,高祖不修文学,而性明达,好谋,能听,自监门戍卒,见之如旧。初顺民心作三章之约。天下既定,命萧何次律令,韩信申军法,张苍定章程,〔一〕叔孙通制礼仪,陆贾造新语。又与功臣剖符作誓,〔二〕丹书铁契,金匮石室,〔三〕藏之宗庙。虽日不暇给,规摹弘远矣。〔四〕
〔一〕如淳曰:「章,历数之章术也。程者,权衡丈尺斗斛之平法也。」师古曰:「程,法式也。」
〔二〕如淳曰:「谓功臣表誓『使河如带,泰山若厉,国乃灭绝』。」
〔三〕如淳曰:「金匮,犹金縢也。」师古曰:「以金为匮,以石为室,重缄封之,保慎之义。」
〔四〕邓展曰:「若画工规模物之摹。」韦昭曰:「正员之器曰规。摹者,如画工未施采事摹之矣。」师古曰:「取喻规摹,谓立制垂范也。给,足也。日不暇足,言众事繁多,常汲汲也。」
赞曰:春秋晋史蔡墨有言,陶唐氏既衰,〔一〕其後有刘累,学扰龙,事孔甲,〔二〕范氏其後也。〔三〕而大夫范宣子亦曰:「祖自虞以上为陶唐氏,〔四〕在夏为御龙氏,〔五〕在商为豕韦氏〔六〕,在周为唐杜氏,〔七〕晋主夏盟为范氏。」范氏为晋士师,〔八〕鲁文公世奔秦。〔九〕後归于晋,其处者为刘氏。〔一〇〕刘向云战国时刘氏自秦获於魏。〔一一〕秦灭魏,迁大梁,〔一二〕都于丰,故周巿说雍齿曰「丰,故梁徙也」。是以颂高祖云:「汉帝本系,出自唐帝。降及于周,在秦作刘。涉魏而东,遂为丰公。」〔一三〕丰公,盖太上皇父。其迁日浅,坟墓在丰鲜焉。〔一四〕及高祖即位,置祠祀官,则有秦、晋、梁、荆之巫,〔一五〕世祠天地,缀之以祀,岂不信哉!〔一六〕由是推之,汉承尧运,德祚已盛,断蛇着符,旗帜上赤,协于火德,自然之应,得天统矣。〔一七〕
〔一〕荀悦曰:「唐者,帝尧有天下号。陶,发声也。」韦昭曰:「陶唐皆国名,犹汤称殷商矣。」臣瓒曰:「尧初居於唐,後居陶,故曰陶唐也。」师古曰:「三家之说皆非也。许慎说文解字云:『陶,丘再成也,在济阴。夏书曰东至陶丘。陶丘有尧城,尧尝居之,後居於唐,故尧号陶唐氏。』斯得之矣。」
〔二〕应劭曰:「扰,驯也,能顺养得其嗜欲也。孔甲,夏天子也。」师古曰:「扰音绕,又音饶。」
〔三〕师古曰:「晋司空士蒍之孙士会为晋大夫,食采於范,因号范氏。」
〔四〕师古曰:「范宣子即士会之孙士?也。」
〔五〕师古曰:「即刘累也。」
〔六〕师古曰:「豕韦,国名,在东郡白马县东南。」
〔七〕师古曰:「唐、杜,二国名也。殷末豕韦徙国於唐,周成王灭唐,迁之於杜,为杜伯。杜伯之子隰叔奔晋。士会即隰叔之玄孙也。唐,太原晋阳县也。杜,京兆杜县也。」
〔八〕师古曰:「言晋为霸,主诸夏之盟,而范氏为晋正卿。」
〔九〕师古曰:「文公六年,晋襄公卒,士会与先蔑如秦逆公子雍,欲以为嗣。七年,以秦师纳雍,而赵宣子立灵公,与秦师战,败之于刳首。先蔑奔秦,士会从之。」
〔一〇〕师古曰:「文十三年,晋人使魏寿余伪以魏畔,诱士会而纳之。秦之归其帑,其别族留在秦者既无官邑,而乃复刘累之姓也。」
〔一一〕文颖曰:「六国时,秦伐魏,刘氏随军为魏所获,故得复居魏也。」师古曰:「春秋之後,周室卑微,诸侯强盛,交相攻伐,故总谓之战国。」
〔一二〕师古曰:「秦昭王伐魏,魏惠王弃安邑,东徙大梁,更号曰梁,非始皇灭六国之时。」
〔一三〕晋灼曰:「涉犹入也。」
〔一四〕师古曰:「鲜,少也,音先浅反。」
〔一五〕应劭曰:「先人所在之国,悉致祠巫祝,博求神灵之意也。」文颖曰:「巫,掌神之位次者也。范氏世仕於晋,故祠祀有晋巫。范会支庶,留秦为刘氏,故有秦巫。刘氏随魏都大梁,故有梁巫。後徙丰,丰属荆,故有荆巫也。」
〔一六〕师古曰:「缀,言不绝也。」
〔一七〕孟康曰:「十一月天统,物萌色赤,故云得天统也。」臣瓒曰:「汉承尧绪,为火德。秦承周後,以火代木,得天之统序,故曰得天统。汉初因秦正,至太初元年始用夏正,不用十一月为正也。」师古曰:「瓒说得之。」
校勘记
五〇页一四行汉王为发(葬)〔丧〕,景佑、汲古、殿本都作「丧」。王先谦说作「丧」是。
五五页一五行有辨(说)〔讼〕及陈请者,景佑、殿本都作「讼」。王先谦说作「讼」是。
六一页七行丹(杨)〔阳〕景佑、殿本都作「阳」。
六一页一〇行上已封大功臣(三)〔二〕十余人,周寿昌说高帝功臣表六年正月以前封二十七人,合韩信二十八人,「三」是「二」之误。王先谦说通监亦作「二十余人」,此积画传写之误。
六三页二行(与)其将曼丘臣、王黄共立故赵後赵利为王,朱子文说「与」字衍。王先谦说朱说是。
六四页三行(而)〔耏〕谓颊旁毛也。景佑、殿本都作「耏」。按下句云「■,毛发貌也」,是释「耏」字所从,则作「耏」是。
六四页九行置宗正(宫)〔官〕景佑、殿、局本都作「官」。钱大昭说「宫」当作「官」。
六五页九行金布者,令篇(者)〔名〕,景佑、汲古、殿、局本都作「名」。
六五页一四行能坚守(也)〔者〕。殿本作「者」。王先谦说作「者」是。
六九页一三行购,设赏募也,〔音构〕。景佑、殿本都多「音构」二字。
七二页一五行太上皇思(上)欲归丰,殿、局本「上」作「土」。景佑本无此字。
七三页七行谓为之长(治)〔帅〕而治理之也。景佑、殿、局本都作「帅」。王先谦说作「帅」是。
七三页一二行上(见公)〔召见〕,景佑、殿本都作「召见」。
七四页一〇行吾魂魄犹思(乐)沛。景佑本无「乐」字。
七九页一行(不医曰可治)宋祁说旧本及越本并无「不医曰可治」五字。王念孙说景佑本无五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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