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者国学续资治通鉴长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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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八十二 熙宁十年(丁巳,1077)

 

  起神宗熙宁十年三月尽是年四月

  五月庚戌朔,诏:「诸路言蝻虫生,宜申严条约,下当职官亟除绝之【一】。」

  宣徽南院使、判应天府张方平为东太一宫使,听居南京。方平四表乞致仕,而有是命。苏轼代方平作好兵犹好色疏,附此年末。

  监西京抽税竹木务、太子中允程颢改太常丞。以知河南府贾昌衡、京西北路【二】转运副使李南公等言颢博通古今,行谊修洁,改官八年,未尝磨勘故也。

  诏:「交趾纳款,如遣人议事,许至桂州。」从经略使赵卨【三】请也。

  蠲机榔等县防戍军马借支路费钱。

  蕲县桐墟镇巡检、殿直刘震为军贼王海所杀,授震子借职。

  法寺言:「在京牀子弩雄武第二指挥王秀等十人,坐唱率军众毋往般卸小麦,副都头牛遂不禁止之。秀等比附徒三年,刺配五百里外牢城;遂当杖六十。」诏斩秀军门,余九人配流海岛及广南;遂杖百,降曹州员寮剩员直。此或与四月丙戌般麦指挥相关。

  辛亥,京东转运司言,莱芜县巡检、左班殿直贾若水坐以功赎过,免勒停。

  壬子,诏大宗正司【四】,定武军留後承裕候所展限及半年与磨勘。承裕尝于殿庐厉声责大宗正,及殴侄妇吴,展一年半磨勘。上以其属尊,故特减之。

  诏:「铨试经书、律令大义等人,经书上等循一资,堂除差遣;中等先次指射优便差遣;下等不依名次注官,先次差遣。其刑法人,第一等充法官,第二等循两资,第三等循一资,第四等与堂除,第五等与免试。」

  又诏诸路提举官,每员岁举辖下选人九人充京官。

  诏:「福建路转运司督捕贼廖恩事,有奏禀不及者,行讫以闻。有能获恩,与右班殿直、本路巡检,赐钱五百千;获以次首领,等第论赏。许自相杀并,或禽捕送官,原罪,亦依次赏之。」

  诏河北东西路转运判官汪辅之、黄莘,各具巡历到州军所支人粮斛样附递入进。四月壬寅,辅之自西路改东路,可参照。

  乙卯,诏广南西路转运司具军兴计置金银、钱帛、粮草见存名物,贮积州军,令提举官拘辖催驱,毋辄费用。

  诏保州保塞【五】,定州北平、曲阳、唐县尉,令定州路安抚司权举使臣。以北人数入为盗故也。

  丙辰,诏缘边安抚司:「北界遣人移文或押送人口至,不系承接州、军、城、寨,并婉顺说谕约回,令往当承接州、军。」

  丁巳,内殿崇班、合门通事舍人高公绘、高公纪并迁礼宾使,公绘嘉州刺史,公纪荣州刺史;皇太后殿祗应江有章、姚宗元迁一资。以皇太后同天节推恩也。

  检正中书户房公事安焘言:「准敕体量河北、京东等路贼盗,窃以朝廷平日立法以治盗贼者,其追捕之格、购赏之科,不为不备。然今日两路之民,不因灾馑而转为盗贼者相继,至于率众羣行,杀害官吏。虽诲盗致寇之由未可遥度,然购捕之格恐难以常法治之。今献四事:一、强盗虽杀人,为首者能捕斩死罪两人、为从者捕斩一人以上,并原罪给赏;二、告获强盗,各依重法地酬赏外,第加一等;三、大名府,滨、棣、德州贼盗,如被告获,依重法处断,不用格改法;四、强盗如不自陈首,遇将来郊赦,未得原免,并具情理奏裁。」从之。

  知韶州、都官郎中【六】王之才降敕奨谕,以其修治城池不扰民也。

  诏:「应市易司计置物货,场、务不依客例收税,并许勾当官申提举司牒提刑司根究,依法治之。」

  诏:「中牟县列子观昨经烧毁,官为兴修,仍令道录司选差道士一名管勾,恩例如旧。」

  戊午,诏修仁宗、英宗两朝正史,命宰臣吴充提举;以龙图阁直学士、右谏议大夫宋敏求为修史;秘书监、集贤院学士苏颂同修史;秘书丞、集贤校理王存,太子中允、集贤校理、崇政殿说书黄履【七】,着作佐郎、集贤校理林希并为编修官;勾当御药院李舜举管勾兼受奏事。暂通银台司入修国史院。其修史官等禁制并书吏漏泄,并依天圣五年修史例。银台司权徙于起居院。徙银台司,丁卯日事,今并书。敏求八年十一月二十五日为龙直。

  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忠州刺史、新鄜延路副都总管燕达权管勾步军司,步军副都指挥使、鄜延路副都总管杨遂留鄜延如故。

  诏:「诸路监司、提举司岁终各具所分州县巡历月日,限次年正月十五日以前,申中书点检,巡历不遍者,奏裁。所至有词讼及官司违法,虽非本司事,并听关送案治。」

  庚申,诏以欧阳修五代史藏秘阁。

  秦凤、熙河路计议措置边事李宪上攻讨山後生羌禽冷鸡朴功状,诏以熙河路经略使、司封郎中、天章阁待制张诜为右谏议大夫,权发遣秦凤路转运副使、降授太子中允赵济复官、迁一资,权转运判官、太子中舍孙迥减磨勘二年,权提点刑狱、主客郎中郑民宪降敕奨谕;中军将、引进使、英州刺史王君万重伤,复客省使、达州团练使,赐绢二百;副将、崇仪使张若讷迁内藏库使;前军将、皇城使姚麟为西上合门使、英州刺史,将、内殿承制孙咸宁为礼宾副使兼合门通事舍人;左军将、引进副使种谔为东上合门使、文州刺史,副将、西京作坊使杨万为宫苑使;右军将、皇城使、文州刺史韩存宝为西上合门使、忠州团练使,副将、引进副使李浩为东上合门使、果州团练使,副将、左藏库使夏元象为皇城使、康州刺史。壬戌,以昭宣使、嘉州防御使、入内押班李宪为宣政使【八】、宣州防御使、入内副都知,左军西京左藏库副使徐禹臣,右军内殿崇班张承监等七人转官、减年、循资有差;蕃官皇城使、康州刺史包顺二子各转一资。皆赏功也。先是,冷鸡朴诱山後生羌扰边,木征请自效,众以为不可,宪曰:「何伤?羌戎畏服贵种,其天性也。」木征盛装以出,诸羌耸视,皆无斗志,我师乘之,获级、生降以万计,临阵斩冷鸡朴,董氊惧,因作旁行书谕之,遂遣使入贡。此据宪本传附见。

  御史彭汝砺言:「臣昔者论不当付寺人以兵,陛下以为非是,及李宪师出,果获鬼章,「果获鬼章」,「获」字必误。自洮以西遂至无事,而臣言绌矣。而臣之言非以宪为不足以成功,所虑亦不在宪,故臣言自绌于疑,犹信天下之事固有趣时而为之者,然其大纲亦不可以一概言也。今以周官观之,考其数盖不及百人,而所事亦略可见。以今视之,其多少轻重何如也?盖古者因民之有是疾,故择而任焉,非以使令之故,刑无罪之人而为之也。彼其类非无聪明贤智,无故使以刑徙失身,废绝其类,至踰千百焉,此非先王以仁爱人之道也。古人惟酒浆、醯醢、司服、守祧而已,其他莫与焉,今以一道之权予之,此非先王以义制事之意也。宪辟薛昌朝不听,切齿扼腕,以为为腐儒所卖,自是不复回顾士人矣。张茂则以河事颉颃作气,官属罕见其面,虽达官大吏,俯首不敢与抗,而奸诈之人稍复趋附,以侥幸万一之时,陛下以几观之,使其有可以轻士之势,其心如何也?且朝廷比年之役,其最贻陛下忧者、洮西、闽、蜀;其最计议论者,惟濬川之役;今日之役最为大者,洮河之役。数者皆在寺人,是陛下所爱养尊宠之士大夫无一可属任者矣。且彼其初非无敏健精悍可用之力,及稍任事者,则窥觎玩弄、籍蹈士大夫矣。诗曰:『商鉴不远,在夏后之世。』陛下试取汉唐以来宦官之事观之,亦足以知矣。自古人君,方其无事之时,未见其害,则士大夫之言为不足信,亦莫之听也,及其祸乱既作,本末颠倒,至于无可奈何而後已,自古及今,盖非一二也。惟陛下为宗社计之,不胜幸甚!」

  福建路兵马都钤辖司乞遇大段贼盗,差调兵马,许本司立定数目,预借钱粮起发犒设。从之。

  癸亥,知越州、资政殿大学士赵拚知杭州。拚知越州时,两浙旱蝗,米价踊贵,饿死者什五六。诸州皆牓衢路,立告赏,禁人增米价,拚独牓衢路,令有米者任增价粜之,于是诸州米商辐辏诣越,米价更贱,民无饿死者。此据司马记闻。

  先是,淮、浙饥,诏出本界上供米,损市价粜,以活饥民。发运副使卢秉言:「价虽贱,贫者终不得米,请偿籴本,尽以其余赈恤流民。」诏可。是岁,奏计,上问曰:「如闻滁、和民食蝗以济,有之乎?」秉对:「有之。民饥甚,死者相枕籍。」上惨然曰:「独赵拚为朕言,与卿合。」前此,发运司入奏,多献羡余以希恩,秉独以钱七十万缗偿三司旧负,因言:「发运司但督六路财赋,以时上之,本无羡余。以进者,率正数也。乞遂禁绝。」上嘉纳之。秉事因赵拚知越州附见,不知秉入奏果是何年。秉以八年七月除发运,九月,广西用兵,其入奏或当十年也。赐上供米赈济饥民,乃八年十月十二日。

  御史中丞邓润甫、知杂事蔡确言:「开封府判官吴几复奉诏勘王永年告其妻之兄弟宗室叔皮、叔兼等易衣私出求卜,言涉不顺,及永年妻赵氏又讼永年盗官钱事。是时,永年未死,几复已索永年与叔皮、杨绘、窦卞等往还书简,几复推究叔皮等所言本末,至于绘、卞书简皆不问,乃以他事为辞,乞送府司勘结,显为有所畏避。案:几复人物庸下,素行污鄙,京府之任,已为玷窃,复敢阴党贵势,巧避君命,乞行黜责。」诏与几复小州。

  诏:「诸军赏功,以应转资系转资,并五路衮转。诸军每合转一资,指挥使陞十名,副指挥使陞三十名,军使都副以下并转资,与衮转本军下名安排。」

  右军蕃官军主乔巴裕等四十四人各斩获下溪首级,赐银有差。

  甲子,吴充言:「史院旧用中书、枢密院时政记及起居注诸司文字纂类日历。时政记才送至熙宁六年,起居注至熙宁二年,恐由此事实遗废,乞责近限修进。」从之。

  诏雄州归信、容城县民游化与三班差使,知县李泽、县尉宋彦国各减磨勘三年。以获北界强盗一十一人也。

  都提举市易司言:「乞定上界本钱,以五百万缗为额,以本理息及一分半,等第推恩。见在息钱,先封桩听朝廷移用。」从之。

  诏提举在京诸司库务、翰林学士、礼部郎中杨绘责授荆南节度副使,不签书公事,候过郊礼与分司;判将作监、刑部员外郎、天章阁待制窦卞落职,提举舒州灵仙观。并坐受所监临王永年供馈物也。

  刑部言:「诸处断遣宣敕,自经治平大水,颇多散失,亦有本处元不关到者,虽曾关到,而吏胥隐漏,检会之际,或容侥幸。至于官员犯罪并幖贼、伪印三等公案,略不以时架阁,凡有取索,动经岁月,其间羇旅之人尤可矜悯。欲乞计会审官东西院、流内铨并入内内侍省,取已断官员宣敕与本部宣敕,比对职位姓名,如有漏落,更互抄录,以补其阙,仍重编排,自庆历二年为始。其熙宁十年以後公案别架阁,略具元犯因依、姓名,申提点刑狱司类聚缴纳,本部月轮详覆官一员与主簿更互计会,合属处抄录编排。」从之。

  乙丑,诏邕州召募头首谭楷与三班借职。以邕州言与交贼战有功也。

  丙寅,太子中允、权监察御史里行蔡承禧为集贤校理、提点开封府界诸县公事。承禧累乞罢台职,久之,乃有是命。

  承禧尝言:「臣伏以陛下之盛德,以臣之至愚,不能形容,然于文明而刚大,勇智而仁厚,臣庶几或略望清光焉。臣伏思陛下以钦承七庙之灵,奉养二宫之懽,而又继之以一日万几之劳,而思索被于天下四方之事,勤可谓至矣,而治犹若不充于圣心者,何也?今之患在乎百职之不自任其职而已。中书以进人选才之方诿于陛下,密院以用兵择帅之事诿于陛下,事事皆出于圣意,若有未合于舆议,则曰『皆出于宸衷』,如是,则天下自古迄今何须辅佐乎?凡今之事略可言矣。大臣皆不自任其责,盖以天下之人才一进于左右,天下之广,士人之众,皆出于顷刻一言。观帝尧之圣,孔子之智,或失之四凶,或失于子羽。彼皆积岁于左右者,犹失之,而今也,以片言之间而求之。陛下虽至圣矣,臣之愚窃疑乎其未至尽也。故大臣不自任其责,万一或自容其私,则天下亦不得而见矣。何则?陛下之断素出于中也,故百职之吏亦相习以成风,有操两可之论以倚决于上者,有摭细故以塞重责者,此又安得而悉见乎?积此而往,非所以致大治也。古之用兵而任将者,覆军凶师者固有之矣,至于用之久,则名将出焉。盖始任之则有不迨者,及其久,则人才自然而出矣。臣欲乞今後进人登对者,必令进曰『可以当某用,可为某官某职』,其不当也,又假论议之臣以论之。集之多,则以为大臣进退,则才器职业无诿上之非,而臣下亦不敢不尽其心矣。」

  又言:「臣窃以陛下执长策以驭天下,而所当精择,在相与将二者而已。相臣主于用材,将臣主于用兵。百职不得其治,则属於用材之相;六师不得其序,则属於用兵之将。二者得其序,而天下不治,未之有也。窃见陛下即位以来,求士如不及,非惟若商王之立贤无方也,又若文王之能官人也。非惟若文王之能官人也,又若虞舜之谐庶尹也。故或取之於下僚,或召之於数千里之外,或见之于咫尺之间,或得之於事功,或进之于语言,可谓盛矣。然窃观召对之臣,非才行卓异之人,或侪流推许之士不以进也。何则?所欲用之重,则进之也殊;所将待之厚,则遇之也异故也。如闻二府近荐登对者四人:盛侨、张尧夫、李师德、蔡洙,惟洙少有称于侪伍,他皆未之闻也。稽之议论,则以为未见可称,审之中外,则以为不知有善,不知以何荐之,又不知以何而不用,众多疑惑,未知所因。向者,熙河出兵,用内臣李宪为熙、秦处置,人皆以为出于圣断,二府不得已而从命,及推原其因,乃自二府进拟。夫中人之进,自古人主有便于一己之指令,遂屈羣议而用之者有矣。今二府乃自进拟,固非所宜。夫登对之人,欲以备不次之用,而进无可称述之人;宫寺之官,本以充人主给使之职,而乃以为大臣之所进拟。臣虑庸庸之人,汲引渐满中外,而人主动作,则左右小臣皆为大臣窥察,启臣下表里邪恶之渐。惟幸陛下考察之!」二章不得其时,承禧罢御史後更须考详。

  诏郑州长史柴衮令流内铨与注远处主簿或尉。衮,周世宗之侄元孙,受命已十年,乞注一官故也。

  中书门下奏:「近诏京东、河北路强盗罪至死,知人欲告及按问欲举而自首,合该减等,内系羣党及情重者,未得断放,奏取指挥。内有所犯情理不一者,欲令比附施行。」从之。

  诏:「应系朝廷已降指挥,後来面奉指挥改更者,并依传宣内降,申中书、枢密院覆奏施行。」

  丁卯,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忠州刺史燕达除荣州防御使。以收复广源州之劳也。

  诏:「安南军回士卒病者,委所在官舍存泊,差军员提举,续给口券,官备粥药,州军委都监,县镇委主簿或监镇官检视。」

  录南剑州【九】都巡检、内殿承制郝怀素子汉臣为三班奉职,南剑州巡盐、左侍禁苏用子球为三班借职。以怀素等与廖恩斗,为所杀也。

  戊辰,诏:「命官、使臣缘安南军兴死亡者,旅榇行李【一○】,委州县舁榇还其家。」

  庚午,诏:「侍御史知杂事蔡确、知谏院黄履定夺卫州运河及疏濬黄河利害异同,理曲不实之人,劾罪以闻。如合就案验【一一】,辍官一员及取旨,遣内侍同往。」

  初,熊本既受命与都水监主簿陈佑甫、河北转运使陈知俭共按问诸埽,言:「八年,故河道水减三尺,濬川杷未至间,已增二尺,杷至又增一尺,且从此以前十年,水皆夏溢秋复,不惟此一年,水落实非杷所至。」本等乃集临清、冠氏县十五人责状,及据埽上水历,即南岸以杷试验,虽小有增深寸数,翌朝再测,已与未濬时无异。又访议者,皆以运河之兴有费无利,且为官私之患,遂以文彦博所陈为是,奏乞废濬川司。时范子渊在京师先闻之,遽上殿言:「熊本、陈佑甫意谓王安石出,文彦博必将入相,附会其意,以濬川杷为不便。臣闻本奉使按事,乃诣彦博纳拜,从彦博饮食,佑甫、知俭皆预焉,及屏人私语。今所奏必不公。且观彦博之意,非止言濬川杷而已。陛下一听其言,天下言新法不便者必窎起,陛下所立之法大坏矣。」上颇惑其言,诏以本等奏送都水监及外监丞司。子渊遂讼本等以七月中北岸水历定五月中南岸河流涨落,又不皆至河所视其利害;及大名府已尝保明用杷浚二股功利,牒转运司;兼本等专取索濬河司事,总四千七百余纸,即未尝取索大名府安抚司、转运司事相参照。而确亦劾本奉使不谨,议论不公,乞更委官定夺是非。故就委确及履仍即御史台置狱推究。九年十二月癸未朔,本初受命相视,元丰元年正月己巳,本责。熊本集有御河及濬川二劄子,可删取增入,今附见。「臣勘会河北路州军自来赏给茶货等,以至沿边榷场要用之物,并自黄河运至黎阳出卸,转入御河,费用止于客军数百人添支而已。向者,朝廷曾赐米河北,亦于黎阳或马陵道口下卸,倒装转致,费亦不多【一二】。昨因程昉等擘画,于卫州西南循沙河故迹,决口置鰯【一三】,凿堤引河,以通江淮舟楫【一四】,而实边郡仓廪。自兴役至毕,凡用钱、米、工料二百万有奇,今後每岁用物料一百一十六万、厢军一千七百余人,约计费钱五万七千余贯。昨开河行水,才百余日,所过船栰六百二十五,而卫州界御河淤浅已及三万八千余步,沙河左右民田渰浸者几千顷,所免税租一千贯、石有零。故议者皆谓此河之兴,有费无利,而又生公私之患。臣近准敕命躬亲按视,其利害之实,诚如议者所论,然尚有大者。且卫州居御河上游,而西南当王供向着之会,所以扞黄河之患者,一堤而已。今穴堤引河,而置鰯之地才及堤身之半。询之土人,云自庆历八年後,大水七至,方其盛时,游波有平堤者。今河流安顺三年矣,脱复矾水暴涨,则河身乃在海口之上。以湍悍之势,而无堤闸之阻【一五】,汜滥冲溢,下合御河,当此之时,臣恐垫溺之祸,不特在乎卫州,而濒御河郡县皆罹其患矣。夫建功立事,将以便兹民而惠万世也,故利之博者,不计其费。今此河之兴,一岁所济船栰其数至於如此,而以为经久公私之利,不测之患萌于每岁,不赀之费积于无穷,而议者弗及焉,岂陛下所以垂世裕民之意哉?臣博采众论,究极利病【一六】,咸以谓完固堤堰,新口存鰯而勿治,庶可以销淤淀决溢之患,而省无穷之费,万一他日朝廷欲由此河转粟塞下,则暂开亟止,或可以纾飞挽之劳。其议论子细,臣已同吴审礼等具状奏闻去讫,伏望决于圣断,早降指挥。又臣近准敕计会都水监、本路转运司,那官兵同相度疏濬黄河利害闻奏,谨具如後:一、范子渊奏,将熙宁七年以後三年内应管诸埽所用物料并差夫数目,一例衮合,称:比向前未用杷三年减得物料七百七十余万,及不差二十二万三千余夫。臣勘会沿河共管八十四埽,三年内计重叠疏过向着二十二埽,其不经疏濬去处至多,因逐年河水调匀,别无决溢横费,兼检会熙宁六年十二月敕节文:河北差夫不得过五万人,亦系朝廷指挥减却所差人数。一、范子渊奏称:『熙宁七年已後至九年终,疏濬过滩觜及因此退出滩地共三十六万余步,减省得开撅并卷埽二千七百余万工,物料九百五十余万。』臣寻躬亲并差官及取索文案,照会得已疏濬滩觜地步及退出滩浅去处,即今多却依旧。及取问得自来河上堤埽向着,即不曾用人兵于对岸开撅滩觜,所下埽緷多少,亦只据向着紧慢。今来有曾疏濬处所用物料,比元约全不曾经疏濬处所用物料却多,以至虽曾疏濬,却无有退滩浅去处。一、范子渊奏称:『熙宁八年八月内,二股河泛溢,河道变易,在王胡庄寻用杷疏导水势,夺归二股河,退滩内民田数万顷。』臣契勘当年二股河次下埽分,各有河水长落尺寸、月日,公检照证得未用杷以前河势已减退,兼王胡庄【一七】、许村港递年黄河泛涨出岸,渰浸民田,至霜降水落退出。一、臣与陈知俭等曾将杷船于黄河浅处略行试验,虽微有增深尺寸,隔日便有淤淀。伏缘河流湍猛,变易自如,并两岸相去阔远,其濬川杷虽暂时可以疏导淤浅,至于张官置局,差占人船,施功寻丈,而云能回夺大河;自立工料,而云能减省费用,此议者所以纷纷也。其利害子细,臣已同陈知俭等具状奏闻外,所有都大提举疏濬河司公事,仍乞先次废罢。」

  诏:「今後二府使相、宣徽使以冠帔换授翰林医学已上章服,并须转服色及五年以上,方许陈乞。」

  同提举成都府等路茶场公事蒲宗闵言:「本司般卖解盐,已蒙改法依旧通商外,有茶法事亦相关,须至更改。每年欲起发茶四万駄赴秦州、熙河路依市价卖,仍认定税息钱,应副博马籴买粮草;并川峡路民间食茶,许逐场依市价添减收买,每贯收息钱一分出卖,仍沿贯纳长引钱。凤州、凤翔、永兴军、环庆路州军,亦依旧为通商地分,许客人于川中茶场算请兴贩。」知彭州吕陶亦言官场买茶亏损园户,有致词诉及生喧闹。诏:「川中茶场今後不得亏损官私,其取净利三分指挥更不施行。彭州堋口茶场园户作闹,仰本路转运司根究施行。余令提刑司等同共相度体量利害奏闻。官司如有不实,亦一面取勘施行。」已上并从朱本,已下并增入。

  先是,陶言:「臣窃见朝廷初遣李〈木巳〉及蒲宗闵等入川相度买茶、往熙河博马等事,当时奉使者急于进用,不察事体,遂认定逐年息钱四十万贯,应副熙河。後来运茶积滞,岁课不足,即便擘画却于彭、汉二州逐年收买狭布各十万匹,名为折当脚钱,其实将布上所得之息充入茶利。自後又恐买布亦难敷及元数,则乞却雇回脚船车般解盐入川。洎至盐法难行,则又乞将川中有茶去处并行收买。前後乖错,非止一事。国家富有四海,山泽之利多与民共。自仁祖临御以来,深知东南数路茶法之害,制诏有司一切弛放,任令通商。货法流行,德泽深厚,圣时盛事,高出前世。今天下茶法既通,而蜀中独行禁榷,此盖言利之臣不知本末,苟于劳赏而妄为之,非所以绥静远方之意。况川峡四路所出茶货,比方东南诸处十不及一,日月所照,文轨混同,法无二门,仁不异远,岂可诸路既许通商,两川却为禁地?亏损治体,莫甚于兹。大凡官中元有之物,民间私侵其利,方是犯禁。只如解州有盐池,民间煎者乃是私盐,晋州有矾山,民间炼者乃是私矾。今川蜀茶园本是百姓两税田地,不出五谷只种茶,赋税一例折科,茶园税每三百文折纳绢一匹,三百二十折纳紬一匹,十文折纳绵一两,二文折纳禾草一束。役钱亦须均出,自来采茶货卖,以充衣食。伏缘此茶本非官地所产,乃是百姓己物,显与解盐、晋矾事体不同。一旦立法,须令中卖与官,或敢私相交易,便成犯禁,斤数稍重,乃至徒刑,仍没纳随行物色理赏钱,恭惟仁圣恤物之心必不如此。」

  又言:国家置市易司笼制百货【一八】,岁出息钱不过二分,须以一年为率。盖为今年支出官本一百万贯,至年终要见息钱二十万贯,即不是早买一百贯物,晚卖一百二十贯钱。今来茶场司却不以一年为率,务重行立法,尽榷民间茶货入官,旋买旋卖,取利三分。或今日买十贯之茶,明日便作十三贯卖与客旅,或朝买一贯,暮作一贯三百文出卖。日逐将官本变转,殊不休已。其公牒行下州县,乃云务令买卖通快,无致妨滞钱本,则所出利息,比至岁终,不可胜算,岂止三分而已。此于市易元条,自相违越。据本州堋口镇茶场申,六日之间,买到茶八百八十六斤,计本钱一百六贯三百二十文,随日出卖,收到息钱三十一贯八百九十六文,别无见在。臣固疑其买卖之际,必有侵损官司,寻行体访,乃是客旅并牙子等为见榷茶不许衷私买卖,一向邀难园户,或称官中高擡斤两,或言多方退难,遂使于外面预先商量减价。其园户各为畏法惧罪,且欲变货营生,穷迫之间,势不获已,情愿与客旅商量,每斤止收七分实钱,中卖与官,所余三分,留在客人体上,用充买茶之息。才投场中卖了当,即时却是客人明立姓名正行请买,所以随日卖尽。假如茶一百斤,每斤合卖一百三十文,计价钱十三贯,其园户既被邀难恐动,情愿只作十贯卖与官场,即时却是客人纳钱一十三贯请买。文历虽正,情弊则深。如此,则是园户只得七分价钱,暗折三分,官中虽得三分之息,自是园户本钱,客人元不出备。逐处买茶官司多是畏惧茶场司威势,务欲买卖通快,出得息钱,始可免罪,以此互相欺诞,不敢申陈。臣伏谓园户是国家两税土着之民,今来被好利之臣设此弊法,要出息钱,却令商旅生奸,侵损两税人户,最于远方不便。又况随日计利,殊无分限,显是违越市易元条。伏乞圣慈检会臣前奏,特降指挥,下本路安抚、转运、提刑司体量指实,早赐更改,使王泽不壅,可救大弊。」

  陶累奏未报,而堋口茶园三百余户凡五千人齎茶赴场。监官以本钱支尽,续于茶场司关请未至,会雨作,不即秤收。众积忿恚,遂径陞厅事,围遶监官,欲令牙人先出钱与买。监官起避之,众随诟詈,或殴击从者,或褫裂监官衣袖,牙人等皆散去。陶知众不可犯,但令约束,不复究治,仍别差官赴场相度增价及依次秤收,并申茶场司多支本钱,复具奏曰:「刘佐、李〈木巳〉、蒲宗闵等苟希进用,妄陈愚见,必欲出息三分,致令茶户被害。若逐场尽数收买之後,商旅将来计算不成,不愿兴贩,则积坏茶货,监官必被责罚,干连人必着陪填,势须顺承茶场司风旨,减价收买。所贵客人愿来兴贩,变转得行,或令园户自纳三分息钱,请引出外。情弊如此,上下通知。恭惟陛下仁民爱物,与天地等,夙夜孜孜,讲求治要,惟恐一夫未得其所,必不容此刻薄小人苟希劳效,作为弊法,以困西南生聚,有累圣政,众所不平。臣愚欲望早赐宸断,特降指挥,下本路监司或帅臣采访利害。如臣所言稍涉虚诞,甘俟诛戮,若万分有一可以采用,即乞更张茶禁,以便远民,或限数收买,或量减息钱,则山乡茶户不胜至幸!」及是,始诏罢取息三分指挥,宗闵等所措置亦微有更张,而陶寻得罪矣。七月四日,陶冲替。

  诏:「西头供奉官、合门祗候崔象先尝给事藩邸,仍合门供职日久,宜特除通事舍人。」

  辛未,遣左藏库副使彭孙募胆勇人捕杀廖恩,以上批「恩杀巡检,气势滋盛,须及时扑灭,可速与枢密院议选一官兵,募三五百人捕杀」故也。又批:「闻廖恩近虽为枪杖手吴合九等杀败,所获不多。今贼势全未衰减,日有乡村无赖入贼中,转更昌炽。可遣彭孙速往。」又批:「近日福建路强劫盗贼火数不少,未知窃发作过因依,可速下提刑、转运司火急体量,具析奏闻。如缘阙食,即检详前後救饥条例,一面擘画施行,不使别致结集人众,久为民患。」彭孙亦是羣盗招降者,当考六月五日及遣彭保。

  又批:「近降指挥,令李宪候董氊有信息,及措置鬼章见得次第,发来赴阙。缘上件羌酋既未能制其死,今则归顺之期难以日月可必,宜别降指挥,抑候推行队兵赏典讫,发来赴阙。」

  甲戌,驸马都尉、庆州刺史王诜为绦州团练使,光州刺史张敦礼为宁州团练使。

  诏:「中书检正、枢密院检详官二年为一任,至提点刑狱以上资序者,理三年。」

  太白昼见。

  乙亥,诏:「太学公用钱可续给,候全入光州地课对除之。上舍生在学一年,并免解。」三月九日彭汝砺云云可考。

  诏韩缜等:「昨已与北人分画缘边界至,其山谷、地名、壕堠、铺舍相去远近等,并图画签贴,及与北人对答语录编进入。」九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当考。

  诏:「熙河路蕃官获首级,副使以上每级减磨勘三年,至三级止,余级各赐绢二十匹。内殿承制以下,每级转一资。」

  知广州曾布言:「今虽军兴之後,亦与平日无事之际不同。乞许奏辟安抚司勾当公事三两员。」诏:「合辟官外,许于本州职官数内,依辟官条,特更辟一人,任满依旧。」

  丙子,遣屯田员外郎、检正中书孔目房公事刘定体量安抚福建路,减价粜常平谷以救灾。八月癸未,定责衢倅。

  丁丑,诏:「使臣换文资,试律令大义十道,以八通为上,六通次之,四通又次之,并为合格,中书取旨。」

  注 释

  【一】下当职官亟除绝之「下当」二字原倒,据阁本及宋史全文卷一二上乙正。

  【二】京西北路「京西」二字原倒,据阁本及同上书乙正。

  【三】经略使赵卨「使」原作「司」,据阁本改。

  【四】大宗正司「正」原作「直」,据宋会要帝系四之三○改。

  【五】保塞「塞」原作「寨」,据阁本、活字本改。

  【六】都官郎中「官」原作「管」。按:宋无「都管郎中」而刑部有都官郎中,见宋史卷一六三职官志,此处「管」显为「官」之误,故改。

  【七】崇政殿说书黄履「黄」原作「王」,据阁本及长编纪事本末卷八一两朝国史、直斋书录解题卷四改。

  【八】入内押班李宪为宣政使「政」原作「制」,据宋史卷四六七、东都事略卷一二○本传改。

  【九】南剑州「南」原作「运」,据下文改。

  【一○】旅榇行李「旅」原作「旋」,据阁本改。

  【一一】如合就案验「合」原作「令」,据阁本改。

  【一二】费亦不多「多」原作「少」,据阁本及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五○改。

  【一三】决口置鰯「决」原作「次」,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一四】以通江淮舟楫「江」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一五】而无堤闸之阻「闸」原作「阁」,据阁本及同上书改。

  【一六】究极利病「利病」二字原脱,据同上书补。

  【一七】王胡庄「胡」原作「吴」,据阁本及上文改。

  【一八】国家置市易司笼制百货「置」字原脱,据阁本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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