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者国学续资治通鉴长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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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百五十六 元佑六年(辛未,1091)

 

  起哲宗元佑六年三月尽其月

  三月庚申朔,御迩英阁。宰相吕大防奏曰:「仁宗所书三十六事,禁中有否?」上曰:「有。」大防请令图写置坐隅,以备观览。从之。(四月壬辰可考。)

  辛酉,中书舍人郑雍为左谏议大夫,右朝奉大夫张修为光禄少卿,度支员外郎田子谅为右司员外郎,左司谏杨康国为吏部员外郎,(政目在四日。)秘阁校理、右正言刘唐老为兵部员外郎。(四日郑雍云云。)徐王府翊善陈轩、侍讲乔执中并为秘阁校理,王以例请故也。

  礼宾使邢佐臣为西上合门副使、大名府路副总管,从安抚使张璪辟也。(四月八日当并考。)

  知府州折克行、通判梁子雅缮葺城壁,兵民安居,赐诏奖之。

  给事中朱光庭言:「近除刘定为京西南路提刑。按定天姿刻薄,罪恶不一,向任河北路提举保甲,一路被害,众所共知,岂可更擢监司,复为一路之害?」诏依前行下。光庭又言:「窃以监司为一路表率,必择公正仁厚者为之,则人人受赐,定之奸恶,安得预兹选?」诏刘定为江、淮、荆、浙、福建、广南路提点坑冶铸钱事。(定改命乃三月十六日,今并书。定初除在正月十八日。)

  是日,尚书右丞苏辙押入,随班奏事已,辙留身久之。又遣中使阎安押入省。杨康国、刘唐老皆罢言职为尚书郎。刘挚自言:「论者皆欲分别是非,以正黜陟,此诚为国之要务,所以服天下。然有不可为者,以朝廷进退大臣,不当用一二人言而罢。若遂谓言者为不当而黜之乎,则二人之言非尽为失,外议一词,率以二人为是矣。以二人为是,遂罢大臣乎,则所指之事未足以为大臣重轻,而於国体未便,兼亦可否在宸衷开陈之际,不能无嫌。故止於两平,既以全上恩,进任大臣之体,又以保二人,养忠直之气,难哉!难哉!」中书舍人郑雍申三省,禀康国当作何词?吕大防批云:「作平词。」挚谓大防曰:「东台又何如?」指朱光庭也。大防曰:「已有嫌迹,恐不敢作。」光庭昨为辙所弹,故云尔。(此据刘挚日记增入。)

  癸亥,进神宗皇帝实录。上东向再拜,然後开编。宰臣吕大防於帘前披读,未久,帘中恸哭,止读,令进。(王岩叟朝论云:三月四日,常朝起居,升延和,左相前奏。以今日进神宗实录,不奏事,遂东下於幕次。两宫引公事退,入进膳。先引实录十一床,床一函幕【一】,凡三百卷,各列东厢。久之,更衣,黄帕,垂帘。丞相而下再奏圣躬万福,西厢东向立,候修实录官翰林赵彦若、给事范祖禹、着作黄庭坚起居毕,同升殿序立。上幞头、服浅色袍,乌靴,皁带,从西间出,俯阶迎。实录第一函置案卓,对设案,启封,两拜,焚香,又拜,复入帘。故事如此,今皆用故事。左相提举修与彦若对展表读之。取第一帙读,开编,两宫皆哭,侍臣掩涕。少之,上劝太母曰:「天寒,休哭,且听读。」读尽四板,上曰:「进入。」遂止。趋下,再拜。又召赐茶,茶起,右相已降先就次。左相再拜,奏修书官推恩事。既而促彦若辈谢恩,乃出。刘挚日记:四日,忌前假。假日班朝延和,不奏事,以今日进呈神宗实录。进神宗实录。进神宗实录,再坐,宣宰执同观。先立班,宣名奏万福,宰执面东,少立,俟修撰、编修官起居谢毕,同升殿。三省、密院由右阶,修撰官赵元考、范纯夫、黄鲁直由右阶升,立定,取第一册置帘前案上。左相读数行,两殿举哭,上勉太母曰:「天寒,恐饮冷气,且止哭听读。」读四板,宣谕曰:「可止,只进入。」众下殿,提举以下告谢,移班。礼毕退立,挚同余执政别班告谢曰:「伏蒙圣慈以编修院进神宗实录,宣召臣等使观览[二],不任云云。」移班如之。宣赐茶,挚独升右阶。茶毕,退,左相独奏事【三】。再升,不久下,自再坐。立班前行,二仆射左右自皆分立如故。後行间班,然止移右省侍郎为左班首【四】,密院不过,何也。)

  王岩叟从容劝上读书,曰:「古人多早读经,午间读史及诸子,或唐人有讽谏底诗篇。」上云:「如何得入道深?」对曰:「读书要入道深,自有诀。须将先圣之言一一着心承当,便如先圣专为陛下说此事,则承当得有力,读书方济事。其善者受之以为法,其不善者受之以为戒。如此则便如终日与先圣先贤说话,圣德日新矣。」上论射,进曰:「此读书之余,聊以适性则可,然非帝王之所学也,不宜专留神以妨圣学。就射之中,亦有修身、治天下之道。礼记有射义一篇,说射之法。进退周旋必中礼,内志正,外体直,然後持弓矢;审固,然後可以言中。此可观德行矣。陛下若取射之义以临天下,凡於事皆平心正己,审而後发,则发而无不当矣。」又曰:「射求诸己,正而後发,发而不中,不怨胜己者,反求诸己而已矣。此乃圣人因射以教人,每事惟在求己,不以责人。又陛下不可将习射便为帝王之武。春秋左传论止戈为武,言能止定干戈,使之不作,则为武也。武有七德: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众、丰财,为七德。陛下常以七德为心,则陛下之武无敌於天下矣。愿留神省纳,幸甚。」

  中书舍人郑雍言:「昨左司谏杨康国除吏部员外郎。按:故事,台谏官言事称职,甚者不次进擢,其次亦叙迁美职,或谬妄不职,则明示降黜。今康国除员外郎,谓称职而迁,则员外郎在司谏之下,谓以妄言而黜,则未见降黜之因。」诏康国改为郎中。韩川亦封还刘唐老除兵部员外郎词头,云不见所以罢免右正言之故。唐老与康国卒俱出守。(出守在三月二十六日。元佑八年五月,黄庆基言刘唐老疏苏轼与赵卨交通诬罔之迹,当考。杨康国章已见二月四日并十八日。康国,魏人,刘挚铭其父墓。朝安录:唐老、康国皆论苏辙故也。)

  甲子,诏皇太妃侄、右侍禁朱孝孙特与合门看班祗候,左门殿直朱孝章寄班祗候。

  乙丑,监察御史徐君平为度支员外郎。君平自言累论签书枢密院王岩叟差除不当,不蒙听纳,愿从黜逐,故有是命。

  己巳,御集英殿,策试礼部奏名进士。

  庚午,策试特奏名进士及武举。

  壬申,试明经诸科、经律科,并诸科特奏名人。

  癸酉,诏右正议大夫、端明殿学士、礼部尚书邓温伯,朝请大夫、翰林学士、知制诰赵彦若,左朝奉郎、给事中范祖禹,左朝请郎、宝文阁待制、知应天府曾肇,左朝奉大夫、天章阁待制、知杭州林希各迁一官。龙图阁待制、知颍州陆佃为龙图阁直学士,着作佐郎黄庭坚为起居舍人。都大管勾入内内侍省都知张茂则与男一名迁一官。承受入内内侍省内侍押班、文思使、嘉州刺史梁惟简,入内内侍省内东头供奉官、管当御药院、寄供备库使陈衍,供备库副使郝终吉,内殿承制冯珣各迁一官,内陈衍寄资。温伯等并以神宗皇帝实录书成赏功也。(佃、庭坚,二十六日、二十八日可考。刘挚十四日记云:实录修撰官推恩,提举官从别制外,余不以岁月久近、在内外,例增一秩。谕中书令十六日进熟状【五】。)

  殿中侍御史岑象求为金部郎中。以避苏辙亲嫌也。

  诏御史中丞举堪充殿中侍御史二员,翰林学士至谏议大夫同举堪充监察御史二员以闻。

  三省言:「武举绝伦人辛育等十六人弓应法、弩射得,与三班借差,减五年磨勘,边上指使差遣,依令支赐。弓不应法、弩射不得,欲且令温习事艺。内借职郭彦卿弓应法,欲减三年磨勘,特赐袍带、靴笏。」从之。

  乙亥,权发遣河东路转运使林旦面辞,赐三品服。(面辞当考。)

  诏入内内侍省都知张茂则与孙或侄有官人一名迁一官,前诏勿行。又诏神宗皇帝实录书成,其修撰官锡赐,令入内内侍省取旨,内故提举官司马光、吕公着各赐银绢各三百匹两,并付其家。

  殿中侍御史岑象求言:「右朝奉大夫宋彭年向知邢州,秽滥不检,郡政颓废。乞朝廷委官体量,或投之散地,或授以闲局。」诏河北转运司体量诣实以闻。

  鄜延路经略使赵卨言:「若西人来延安府商议分画熙兰界至,一向倔强,要还本国,未审如何回答,不致阻绝【六】?」诏赵卨以前後指挥敷演,节次令所委官婉顺应折。如坚不听从,便欲归国,即徐云:「此来开谕,於理当然。今既全不相听,即当具此申覆枢密院,以俟指挥。」或西人须要暂归本国,亦听其便,仍谕以使、副到本国,亦须更与近上首领详悉商议。若申覆枢密院後,万一别有处分,当令人於界首相招,即请来延安府商议。务要羁縻西人,不致阻绝。其西人未肯听从,合申覆事,令赵汲赴三省、枢密院禀议。

  始,卨连檄宥州,俾遣首领来听疆议,久之不答。既而顺宁砦捕得生虏乙吴麻,乃所使出入汉边,达言语通事类者。卨厚予金帛,俾以朝廷怀柔意归谕乙逋,曰:「朝廷令夏国遣人来听疆议,非惮汝也,特以和好垂成,不忍遽自绝尔。乙逋欲和即来,不欲从汝自便。移书往返,不若遣使面议之。详汝尝为行人,非寇也,汝归,以吾言告乙逋。」时乙逋方集数万众於密木关,将以某日寇熙兰。吴麻至,贼期乃缓,遽遣亲信嵬名麻胡、乙吉〈口夌〉丹来。卨呼前诘折,开晓累日【七】,麻胡等辞穷,曰:「公言无不是,皆为民为国,奈我家不利何!」(正月十二日。)

  丙子,太中大夫、守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吕大防特授正议大夫。实录成,大防当迁通议大夫,其祖讳通,执政同进呈,请超迁之。大防固辞,不许。

  先是一日,延和奏事毕,大防面奏:「臣近有劄子【八】,乞罢实录提举官推恩,决望允从。窃闻有旨中书具推恩例,伏乞用近例,许免。」奏讫先退。右仆射刘挚及两省以例进呈真宗实录并正史成,提举并转官;後来仁宗、英宗实录并两朝正史成,提举韩琦、曾公亮、王珪并辞之,但赐器币有差,珪又增一子六品服。谕以大防官尚卑,可勿听辞,今晚可锁院。挚奏:「兼神宗实录功绪甚大,实宜增秩。然大防当迁通议大夫,通字犯其祖讳,理当避。官制以前祖宗比例,首相多是超转,今可改两官为左正议大夫,不为过【九】。」又谕曰:「避讳自来如何?」对曰:「若百执事则寄理官资,候再磨勘日转两官。今大防首相,恐难用此。」谕曰:「甚善。」又奏宰臣转官,须宣召学士面授旨,难拟熟状,容中书具转官及加恩等事奏入,乞留中作中旨施行。可之。退如所奏具状进入。草制者,中书舍人、直学士院韩川也。(此据刘挚日记增入。)

  丁丑,殿中侍御史岑象求言:「王安礼向在青州,纵恣不法。节度推官倪直侯者,助其为恶,掌公使出纳不明,及发露,遂匿其籍,阳为寻访,终不获。秽滥不悛,吏民具知。请下本路体量,果有实状,乞致之法。」诏本路转运司体量以闻。

  中书舍人韩川言:「新除陆佃龙图阁直学士,按佃为人污下,无以慰天下之望。」诏命词行下。(初四日除。)

  先是,佃及黄庭坚除命下中书,川并封还。是日,吕大防不入,川过都省禀议,刘挚谕以佃为侍从十余年,昨乞外任,自当加职。是时方以言者有所及,故降旨候实录成,不转官加职。今书成,行前旨尔。言者所指,後制狱根究无罪也。川晓然而去,庭坚方议之。(此据刘挚十八日所记增入。韩川同徼佃及庭坚除目,今先行佃词,庭坚竟罢,在二十八日丁亥。)

  诏河外麟、府、丰州上番四将并兼都同巡检,与堡寨使臣同管边面及贼盗公事,更不下番,依极边堡寨使臣及陕西将官赏罚,仍废罢河外都同巡检六员上番兵马。从河东帅臣范纯仁请也。

  辛巳,左中散大夫晏知止为少府监。(正月二十二日,以主客知蔡州。)

  壬午,御集英殿,赐进士诸科马涓以下及第、出身、同出身,假承务郎、文学总六百有二人。涓,阆中人也。宗室八人,子漪自第四甲陞第二甲,余递陞一甲。宗室自英宗增置教官及讲课之法,神宗又广出官之制,人竞为学,今遂与寒畯羣校进退。苏颂有孙象先在三甲,王岩叟有子摭在四甲,二人并诸宗室皆下殿谢。故事,两制以上方谢也。(此据刘挚日记增入。)

  癸未,赐特奏名进士诸科刘必以下同出身,假承务郎、京府助教、文学三百二十三人,武举进士贾君文等二十三人。

  乙酉,御延和殿,太皇太后宣谕曰:「今岁御试考较定後两日方唱名,於内中火禁非便。其令自今後见考试次第【一○】,旋定唱名日。」

  龙图阁学士、前知杭州苏轼言:

  臣近蒙恩诏,召赴阙廷。窃以浙西二年水灾,苏、湖为甚,虽访闻已详,而百闻不如一见,故自下塘路由湖入苏。目睹积水未退,下田固已没於深水,今岁必恐无望,而中上田亦自渺漫。妇女老弱日夜车畎,而淫雨不止,退寸进尺。见今春晚,并未下种,乡村阙食者众,至以糟糠杂芹蓴食之。又为积水占压,薪刍难得,食糟饮冷,多至胀死。并是臣亲见,即非传闻。春夏之间,流殍、疾疫必起。逐州去年所籴常平米虽粗有备,见今州县出卖,米价不甚翔踊,但乡村远处饥羸之民,不能赴城市收籴,官吏欲差船载米下乡散粜,即所需数目浩瀚,恐不能足用,夏秋之间,必大乏绝。又自今已往,若得淫雨稍止,即农民须趁初夏种秧,车水耕耘之劳,十倍常岁,全藉粮米接济。见今已自阙食,至时必难施功,纵使天假之年,亦无所望,公私狼狈,理在必然。

  臣去岁奏乞下发运司於江东、淮南丰熟近便处,籴米五十万石,准备浙西灾伤州军搬运兑拨,出粜赈济。寻蒙圣恩行下,云已降指挥,令发运司兑拨,合起上供并封桩等钱一百万贯,趁时籴买斛〈豆斗〉,封桩准备移用,送户部依已得指挥,余依浙西钤辖司所奏施行。圣旨既下,本路具闻,农民欣戴,始有生意,而发运司官吏全不上体仁圣恤民之意,奏称淮南、江东米价高贵,不肯收籴。勘会浙西去岁米价例皆高贵,杭州亦是七十足钱收籴一斗,虽是贵籴,犹胜於无米,坐视民死,今来发运司官吏亲被圣旨,全不依应施行,以米贵为词,更不收籴。使圣主已行之命,顿成空言;饥民待哺之心,中涂失望。却便指准前年朝旨所拨上供米二十万石,与本路内出粜不尽米一十六万七千石有零充填。今来五十万石数目外,只乞於上供米内更截拨二十万石,与本路相兼出粜。

  窃缘上件出粜不尽米一十六万七千余石,久已桩在本路。臣元奏乞於发运司籴五十万石之时,已是指准上件米数支用外,合更要五十万石,今来发运司却将前件圣恩折充今年所赐,吏民闻之,何由心服?臣已累具执奏,未奉圣旨。今来亲见数州水灾如此,饥殍之势,极可忧畏,既忝近侍,理合奏闻,岂敢为已去官,遗患後人,更不任责。伏望圣慈察臣微诚,垂愍一方,特赐指挥发运司依元降指挥,除已截拨二十万石外,更兑拨三十万石,与浙西诸州充出粜借贷。如发运司去年元不收籴,无可兑拨【一一】,即乞一面截留上供米充满五十万石数目,却令发运司将封桩一百万贯钱候今年秋熟日收籴填还。若朝廷不以臣言为然,待饥馑疾疫大作,方行赈济,即恐须於别路运致钱米,虽累百万亦恐不及於事。贴黄称:「发运司奏云,淮南宿、亳等州灾伤米价高处七十七文,江东米价高处七十文。窃缘臣元奏乞於丰熟近便处收籴【一二】,访闻扬、楚之间,谷熟米贱,今来发运司却引宿、亳等州米价最高处,以拒塞朝旨,显非仁圣勤恤及臣元奏乞本意。」又贴黄称:「若依发运司所奏,将出粜不尽一十六万七千有余石充数外,犹合拨三十四万石,方满五十万石数,今来只拨二十万石,显亏元降圣旨一十四万石。而况上件出粜不尽米,已系前年圣恩所赐,发运司不合指准充数,显亏三十万石。」又贴黄称:「如蒙施行,乞下转运司多拨数目与苏、湖州,如合赈济,更不拘去年放税分数施行。」又贴黄称:「若又行下有司,反覆住滞,必不及事。只乞断自圣心,速降指挥。」(自此方得请。留检详,修入去年十一月末。)

  起居郎孙升权中书舍人,提点淮南东路刑狱贾易为侍御史。(王岩叟系年录云:「三月二十八日聚都堂,见贾易除侍御史除目。初,易以言邓温伯不行,乞出,得淮东宪,公议甚以为惜,而用事者不悦,独与郑州。梁况之久不召,因中宪举易补御史,未及进呈,太母谕曰:『贾易好台官,可侍御史。』诸公语皆塞。」此事当考。)

  直龙图阁文及为集贤殿修撰、管勾西京留守司御史台【一三】,右朝奉郎文贻庆为兵部员外郎。(四月二日孙升言及,五月二十四日贻庆改除。)

  左司谏杨康国知卫州,右正言刘唐老知绦州,监察御史徐君平权知郓州。以康国等累乞罢新除,从外补也。康国寻改相州。(康国改相州在二十九日,今并书。王岩叟系年录云二十八日入劄于,乞留君平。当考。)

  是日,辅臣奏事,太皇太后谕以贾易能言事,可除侍御史。佥谓圣明知臣每如此,可喜也。杨康国初除磁州,既而韩忠彦谓吕大防曰:「康国磁州太甚,比唐老绦州殊不类。」刘挚本亦谓康国此除不平,然唐老有主之者,故挚不欲摘之,今早漏舍但略云磁州动着见任并已除,共两人。大防曰:「不奈何?」挚即默默。盖深惜事体,不欲有异。至是,因忠彦语,即好言曰:「诚是,诚是。康国久在言路,今自左司谏改吏部郎中,得磁州,比唐老为右正言,半年改兵部员外郎,得绦州,差不同,莫改一州与绦比者足矣。」大防欣然曰:「甚好。」遂改卫州。康国自言昔官於卫,死亡者五,愿换相或怀,因以相授之。挚谓康国辞卫可也,惜乎。其指名以有求也。(此据刘挚日记增入。)

  给事中朱光庭言:「神宗皇帝实录书成,修撰官陆佃除龙图阁直学士。按祖宗事例,当进官,未当加职。」诏依前行下。

  江、淮、荆、浙等路发运使晁端彦奏请:「应汴河粮纲,每岁如搬运八千石已上或不满八千石,抛欠满四百石,押纲人差替,纲官勒充重役;满六百石,军大将、殿侍差替,使臣冲替外,各展二年磨勘。若行一运已上,不以运数,将一年般过斛斗都数以八千石为一运,每八千石递加一百二十石。准此,若加外有剩,不及八千石,即以一千石上当欠一十五石会计,其千石已下零数更不收使。如至住运,不限斛斗数。但抛欠通及一千五百石,除该差替、冲替外,更展三年磨勘。其初运但有抛欠,仍无故稽程至罪止者,亦行差替、重役。」从之。

  丙戌,措置荆湖北路边事司言:「相度诚州知州阙,合迁补子孙承袭。」诏自今後诚州知州、同知州合承袭人,知州与供备库使、诚州刺史,同知州与供备库副使。

  丁亥,御延和殿。太皇太后宣谕曰:「皇帝每於内中看读余暇,颇亦习射。人君自当兼治文武。皇帝敏於事业,才执弓矢,即已精熟,近日已射数斗力弓矣。」

  户部郎中叶伸为殿中侍御史。伸辞不拜。诏知大宗正丞事安鼎为监察御史,秘书丞姚勔为右正言。(伸为左中在四月十四日。)刘挚云:「伸乃故吏,尝荐为监司,其人至公,清修廉明,有学问,才长於断,但恐伤於隘,少容耳。鼎闻亦读书,不妄作,一乡夫子耳,孙固称之。勔有学行,挚同年生,既及第,以母老不仕,甘贫二十年。元佑初,朝廷起於致仕,纯靖端良,不苟之士也,顾临知之。」挚评三人者如此。初,伸、鼎并用举者除台官,挚谓执政曰:「伸,旧所举,於例当避。鼎恐不协人望。」然竟用鼎,而伸以挚故,改他官。

  先是,中书舍人韩川言:「新除黄庭坚为起居舍人,伏以左右史职清地峻,次补侍从,而黄庭坚所为轻翾浮艳,素无士行,邪秽之迹,狼籍道路。」封还除命。(封还除命见此月十八日。)吕大防必欲用黄庭坚,请再下,太皇太后曰:「恐再缴,不如只依例改官。」乃诏庭坚行着作佐郎。刘挚谓庭坚能文,於词掖为宜,故庙议略其他眚,为官择人,惩近时词令不振之弊。然庭坚少年之过耳,顾不为公论所赦,惜哉!

  始,挚为门下侍郎,尝谓大防曰:「两省阙官甚多,恐须早补,西掖当以丰稷次迁。」大防曰:「然螭头可补陈轩否?」挚曰:「固可,然犹不若孔武仲、黄庭坚并补。」大防曰:「谁可补司业?」挚曰:「轩可也。」大防曰:「极好,但庭坚恐招人言。」挚曰:「二人有文,故朝廷用之。若言者诚有理,朝廷从其言而罢,亦非朝廷遗人也。」乃拟除目:稷自起居舍人迁郎,武仲自司业迁起居舍人,轩自徐王府翊善迁司业。除目既定,其日晚集【一四】,大防又曰:「稷不若便迁词掖,更以庭坚补足螭头。」挚曰:「此固从来所议,甚善,来早可白知诸公【一五】。」时五年十月七日也。

  翌早,大防才至漏舍,即召三省,既坐,大防展除目,语傅尧俞曰:「稷宜使补西掖,却别补一吏。」许将遽起身,以手指除目,搀曰:「陈轩可也。」大防愕然,已入其语,顾尧俞曰:「以轩补之?」挚疑其故以相示,即曰:「初不闻此商量。」大防面发赤,曰:「轩莫亦得。」将曰:「轩高科,迟却此官已二十年矣,是将同牓也。」颂亦曰:「轩有文行,曾与之同官。」挚素闻尧俞及将以轩干大防非一日,而大防固已媕銰许之。至是忽为将猝然钞说,劫之以轩,故气塞,无能可否,黾勉遂之。及闻挚所对,则又不能无莽虿,故见于色。寻呼班入殿门,挚就语大防曰:「忘昨议庭坚乎?」大防呿而已。既对,尧俞欲出此除目,大防目之曰:「且未进。」下殿,行语诸人曰:「待商量黄庭坚。」

  翊日又聚议补螭头事,大防为尧俞及将所干逼,决欲用轩。挚告之曰:「此官非他比,若不为官择人,初除犹未觉可否,异时一迁,遂见其弊。谁无同年,谁无乡里,於国家名器可以徇人而不择乎?」大防笑曰:「公未免分别南人,南人如轩,莫粗可用。」挚曰:「非分别也。向所议武仲及庭坚,岂非南人?轩非不可用也,恐於此官非宜耳。」挚料大防许之已坚,因曰:「今若不得已当与轩,然使相公於差除甚难。既欲协公望,又要应付人情,诚不易不易。」大防面发赤,大笑曰:「休休,且与了之。」然讫未了也。(丰稷六年正月二十六日仍自右史为少常,此除目竟不进呈故也。)

  居月余,大防又谓挚曰:「螭头久阙,须与了之。」挚曰:「极是。」大防曰:「莫且依前时所定?」挚曰:「不记谁何。」曰:「黄庭坚与孔武仲谁资深?」又曰:「陈轩且与馆职为司业雅宜也,又岑象求亦好司业。」挚曰:「象求固好,但方到台,无名遽移。」大防曰:「且与陈轩。」挚唯唯而已。大防又曰:「只是难保。」挚因曰:「更请相度。」已而三人皆不迁。(大防此时虽欲除轩司业,然卒不除,六年三月二日乃自翌善加秘校,七月八日除起人。)

  及是,因实录成,(六年三月。)始用庭坚为起居舍人,既而罢之。(三月二十八日。)居四月,武仲乃与轩并为左右史。(七月八日,武仲以集校、司业兼侍讲除左史,轩以秘校、翌善除右史。此段专以刘挚日记增修,可见当时除官之不易也。拟左右史自五年十月,至六年七月乃定。)

  御史中丞赵君锡言:「高丽国、三佛齐国进贡使副以下,擅入棘盆观看,奉诏馆伴、押伴官等并特放罪。臣窃惟蛮夷入贡,有司当守着令,今馆伴官等乃敢辄於观灯之夕公然废越法制,辱国误朝,宜在不赦。」诏馆伴、押伴官并罚金六斤。

  始,苏辙为御史中丞,论回河三事,其一乞存东岸清丰口,其二乞存西岸披滩水口,其三乞除去西岸激水锯牙。朝廷下河北监司相度,惟以锯牙不可去。辙既执政,於殿庐中谓吕大防曰:「锯牙终当如何?」大防曰:「无锯牙则水不东,水若不东,北流必有患。」辙曰:「分水虽善,其如北京百万生灵每岁夏秋常有决溺之忧何?且分水东入故道,见今故道虽中间通流,两边淤合者多矣,分水之利亦自不复能久。」刘挚曰:「今岁岁开撩,正为此矣。」辙曰:「淤却一丈,开得三尺,何益?若於涨水过後,尽力修葺北流堤防,令能胜任涨水,撤去锯牙,免北京危急之患,此实利也。」挚曰:「河朔监司皆不如此言,为之奈何?」辙曰:「外官观望故尔。何以言之?张璪虽言锯牙当存,而乞大修北京签横堤,所费不訾,则准备锯牙激水之患矣。」大防曰:「河事至大,难以臆断。」辙曰:「彼此皆非目见,则须以公议言之也。」及至上前,大防、挚皆言以分水为便,辙具奏上语,太皇太后曰:「右丞只要更商量耳。」辙曰:「朝廷若欲审重,乞候涨水过,见得故道转更淤高,即并力修葺北堤,然後撤去锯牙,如此,犹且稳便。」既至都堂,大防、挚令批圣旨,并依都水监所定。辙谓堂吏适已奏知,乞候涨水过,别行相度。挚大不悦。大防知不直,意稍缓,明日改批不得添展而已。(此据龙川略志【一六】及颍滨遗老传,附三月末。)

  注 释

  【一】先引实录十一床床一函幕两「床」字原皆作「状」,据阁本改。

  【二】宣召臣等使观览「宣」原作「先」,据阁本、活字本改。

  【三】左相独奏事「左」原作「右」,据阁本改。

  【四】然止移右省侍郎为左班首「左班首」,阁本作「右班首」。

  【五】谕中书令十六日进熟状「谕」原作「论」,据阁本改。

  【六】不致阻绝「致」原作「敢」,据阁本及下文改。

  【七】开晓累日「累」原作「来」,据阁本、活字本及西夏书事卷二九改。

  【八】臣近有劄子「臣近」二字原倒,据阁本乙正。

  【九】不为过「为」原作「可」,据阁本改。

  【一○】其令自今後见考试次第「考试」二字原倒,据阁本及宋会要选举八之三六乙正。「後」,宋会要作「候」。

  【一一】无可兑拨「兑拨」二字原倒,据阁本及苏东坡集奏议集卷九再乞发运司应副浙西米状乙正。

  【一二】窃缘臣元奏乞於丰熟近便处收籴「乞」字原脱,据阁本及同上书补。

  【一三】管勾西京留守司御史台「西京」二字原倒。按:宋於陪都西京、南京、北京留守司各置留司御史台,各置管勾台事,以朝官以上充任,见宋史卷一六四职官志,此处「京西」显倒,故乙正。

  【一四】其日晚集「晚」原作「晓」,据阁本改。

  【一五】来早可白知诸公「来」字原脱,据阁本补。

  【一六】此据龙川略志「略」原作「别」。案:上文所述,载於苏辙龙川略志卷七议修河决,而不载於龙川别志,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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