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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上满制府论台湾寇变书
台湾僻处海外,狃於治安久矣。朱一贵突尔跳梁,戕害官兵,窃踞郡县,虽曰猖獗之极,其实不难平也。
无赖子弟,偶尔乌合,尚未知战守纪律为何事,当即命将出师,星夜进讨,如捄焚拯溺,勿容稍缓。彼不意官军猝至,必将手足忙乱,仓皇散走,渠魁大憝,自可聚而歼旃。此迅雷不及掩耳之道也。若俟奏报请旨而後发兵,动逾数月,贼胆必大,规模渐立,谋士渐出,羽翮渐成,则燎原之火,正须大费扑灭耳。
控制台湾,惟厦门为最扼吭,形胜所在,便于指挥。执事在省隔远,莫如疾驱南下,驻劄厦门,督师进剿,筹画粮饷,诸凡机宜,呼应便捷。且内地莠民,不无乘虚鼓煽,或谋啸聚,摇惑人心;若棨戟一临,则群疑自息。
执事旷世鸿才,必有奇谋上计,灭此朝食,非鄙人所能窥测。惟是养军千日,用在一朝,国家不吝爵禄,施及下材,未有毫毛小效,补报万一,敢以此疆彼界之殊,非在职守之内,袖手缩颈,晏坐而旁观哉!愿执事假某水陆万军、舳舻三四百艘,请乘长风破千里浪,为执事一鼓平之!
一闻警报,便已成竹在胸。破敌机缄,了如指掌。是以七日平台,奇功若彼其捷也。笔下斩截高老,大有说定三秦气象!
·与制府论进兵中路书
伏承宪檄,令某统兵向南路打狗港攻入台湾,当即缮治舟师,刻期进发。
缘打狗港水浅滩淤,战舰缯艍概无所用,须尽易舢板头■〈舟彭〉子小船,乃可入也。登岸旱田百余里,夹道蔗林,处处可容伏兵,非焚烧划平,未便轻进。台民以蔗为生,糖货之利上资江浙,一旦火成焦灰,半岁勤动,不得以养其家口,於心窃有未安。况当寇贼蹂躏之余,抚摩噢咻,尚恐稍缓,不应复有此一摧残。某非敢以妇人之仁,阻挠军国大计,但军国大计不在於斯,则摧残无益,为可惜也。
鄙见以为宜聚兵中路,直攻鹿耳门,鹿耳一收,则安平唾手可得,贼失所恃。郡治无城,岂能长守,不过三五日间可翦灭耳。用兵之道,知彼知己。与能军者战,则宜攻其瑕;讨罪捕贼,如逐鸟兽,宜堂堂正正,直捣中坚,譬诸击蛇,先碎厥首,其他复何能为乎。
鹿耳门暗礁天险,昔立六竿标旗,指示途径,南标红旗,北标皂旗。贼已尽收标旗,屯兵炮台,扼守港道,意我军不能飞越。正可於此出奇制胜,仍令善水者以长木没入海中,插标而行,击败炮台屯兵,即可长驱直入。恢复之计,止在瞬息,惟执事急裁度之。苟利国家,勿厌狂瞽。望速示下,以便遵行。
直捣中坚,则其余唾手可得,识见最为高绝。前半言南路不宜进兵,纯乎仁心王事;後面知彼知己,直是圣贤大义,不止熟于孙吴而已。恢复迅速,非偶然也。
·与施提军论止杀书
贼众至三十万,此曹可胜诛哉!勿论挺而拒敌,即使安坐偃卧,引颈受戮,我军万六千人,以一人斩二十级,亦不胜其烦也。彼亦天地父母之所生,不幸与贼共处此土耳。畏死胁从,知非本愿。或挂名贼党,以保身家,其心岂不愿见太平,重为朝廷之赤子?一旦大军登岸,涣散归农,簟壶迎师,皆所必至;惟虑崑冈炎火,不容悔罪归诚,此则出於万不得已者矣。多杀生灵,其实无益,谅亦仁人君子之所不忍闻乎?
以某愚见,止歼巨魁数人,余反侧皆令自新,勿有所问;则人人有生之乐,无死之心,可不血刃平也。某已大书文告,先散其党,惟执事许之勿疑!乌合繁徒,易聚易散,急则挺而拒敌,宽则各寻生路;此平台第一得手,不止仁人好生而已。文情悱恻,笔底高亮,卓乎可传!
·檄台湾民人
檄告台湾民人:土贼朱一贵作乱,伤害官兵,窃据郡邑;汝等托居肘下,坐受摧残,无罪无辜,化为丑类,深可怜悯!本镇总统大兵,会同水师提督施克期剿灭,为汝等荡涤邪秽,共享太平,非有立意杀戮、苛求於百姓之心,汝其自安无畏。
台湾海外穷岛,野番木魅、虫蛇鹿豕之所居。往时岛彞海寇踞为窟穴,我皇上登之版图,冠裳而富庶之。四十年来,强教悦安,深仁厚泽,沦洽肌髓。汝等父老子弟,莫不含哺鼓腹,幸生太平。
朱一贵内地莠民,为乡闾所不齿,遁逃海外,钻充隶役。又以犯科责革,流落草地,饲鸭为生。至愚至贱之夫,谓可与图大事乎?附和倡乱之徒,皆椎埋屠狗、盗牛攘鸡等辈,以及堡长、甲头、管事、各衙门吏胥班役。曾有正人、豪杰、才俊与於其间乎?由来乱臣贼子,皆膺显戮。虽强如莽、卓,狡如孙、卢,无不骈首就诛,沈渊灭族。况此小盗贱役,智能不及中人,辄敢公然造孽,欲作夜郎于海外,冀腰领之苟全,无是理也。
浙闽总督觉罗满躬亲驻厦,督师讨贼,移檄浙江、广东三省会剿,旦暮即至。水师提督施亲率大兵,见在澎湖,克日进发。本镇总统万军,前驱清港。缚鸡豚於笼中,脔鼠雀於鼎镬,至则屠之,何难之有!惟念汝等贤愚不一,或有抗节草泽,志切同仇,或不得已畏死胁从,非出本愿;若使崑冈炎火,无分玉石,诚恐有乖朝廷好生之德,且非本镇靖乱救民之心。为此不追既往,咸与维新。凡汝士庶番黎,莫非天朝赤子,响风慕义,悔罪归诚,回生良策,刻不容缓。大兵登岸之日,家家户外书「大清良民」者,即为良民,一概不许妄杀。有能纠集乡壮,杀贼来归,即为义民,将旌其功,以示鼓励。废弁旧兵,有立功破贼,率众来迎,并略前愆,叙绩超擢。凡擒朱一贵者受上赏,擒贼目者次之。献郡邑者受上赏,献营垒者次之。惟拒敌者杀无赦。倒戈退避,革面为农皆许之。
汝等试思,一隅小丑,万万不能与国家抗衡。前此郑氏盘踞数十年,经历三世,人才众多,兵精粮足,尚且一朝殄灭。今诸草寇,又非郑氏之比,天兵一到,如雷如霆,无得执迷不悟,自取糜躯!此檄。
此檄解散贼徒数十万,平台第一妙着也。骏厉严肃之中,纯是一团恻隐,与一味张皇耀武扬威者有间。
·六月丙午大捷攻克鹿耳门收复安平露布
盖闻金屋瑶台,非穿窬可负而走;重洋天险,岂丑类可奄为巢。惟海国之台湾,乃王家之屏翰。地则龙蟠虎踞,屹立扶桑、阳谷之间;门开鹿耳鲲身,遥扼吕宋、荷兰之吭。我皇神武,远迈轩虞。日月照临,遐荒暨讫。既已披荆斩棘,消魑魅而入版图;亦且教稼明伦,化苍黔而跻文物。四十载噢咻生息,亿万年含哺鼓歌。
朱一贵以饲鸭鄙夫,狡焉倡乱。杜君英以佣工客子,肆其狂谋。遂合两地贼兵,胆造滔天罪孽!周应龙赤山之败,苗景龙南路之禽,豕突狼奔,蹂躏郊郭。於是镇协血战,尽瘁以殉封疆;将弁捐躯,怀忠以报社稷;全郡陷没,生灵遭殃。尔乃沐猴而冠,欲仿人家拜跪;登场作戏,妄拟海外王公。据我仓廒,开我府库,居我官廨,朘我人民。草木为之怒号,山川於焉失色。
本镇奉檄讨贼,总统水陆万军,遵制府之机筹,合提军之调度。六月癸卯,自澎进兵;丙午黎明,咸集鹿耳。先锋林亮、董方,忠勇冠乎三军,雄威溢於六艘,直驱精锐,大战汹涛。本镇亲率参将王万化、林政、游击边士伟、朱文等八十余员,统领官兵,指挥舸舰,并趋进港,贾勇争先。巨炮雷轰震叠而山崩地坼,轻舟鸷击奋扬而瓦解灰飞。白刃杂以火攻,乌合因而兽散。赖皇上威灵,波臣效顺,潮水涨高八尺,好风利自西来。连■〈舟宗〉并前,礁石无犯。遂夺天险,攻克鹿耳门。林亮、董方首先登岸,夺取炮台,焚贼营汛。
伊时日方及午,乘胜进攻安平。游击林秀、薄有成气吞劲敌,守备魏大猷、叶应龙目无坚垒,命同前锋,先驱击贼。蠢尔郑定瑞,尚逞螳臂以当车;衂矣苏天威,欲藉豚威而咋虎。我军■〈鼓上耳下〉鼓动地,旌旗蔽空。林亮、董方,复先登岸。本镇亲率王万化、林政、边士伟、朱文、谢希贤、魏天锡、郭祺、王绍绪、胡璟、范国斗、齐元辅、郑耀祖、金作砺、李祖、吕瑞麟、洪平、康陵、刘永贵、苏明良等各官兵,如熊如罴,如飞如翰;宝刀怒舞,贼血溅红平沙,枪炮连环,僵屍填满水涘;飘乎狂风扫秋叶,快哉烈焰燔蜂窼;遂登安平镇城,竖立大军旗帜。安平百姓,簟壶迎师,载道欢呼,复见天日。本镇询问疾苦,嘉与维新;严饬弁兵,秋毫无犯。一日三捷,猛气上腾层霄;二险连收,脚跟已踏实地。
从兹城叠可据,进战退守皆安;港道得通,兵粮来往均便。旦日围剿,立见削平。灭杨么於洞庭,尸裘甫於东市。移山压卵,阃内不烦再举之师;覆海漂煨,军中共庆肤功之奏。谨大书露布,告中外闻知。
一路火烈,风发满天;凤翥鸾翔,是英雄掀髯得意、铭钟勒鼎文字!
·鲲身西港连战大捷遂克府治露布
惟丙午之大捷,收鹿耳与安平。战舰蝟泊於台江,弁兵云屯乎城阙。立营设炮,分扼要害之冲;称戈比干,共震嘽焞之盛。诘朝丁未,水师提督施,楼船进安平港。时维己刻,一贵遣群贼,列阵来四鲲身。本镇躬督大军,左右迎敌。阚如虓虎,气吞贼魄八千;矫若游龙,威慑台黎百万。林、边、王、郑诸将,犁陆直攻;朱、林、魏、吕各员,荡舟夹击。追奔逐北,至七鲲身,涉水行沙,遂扫濑口。
翌日分遣将校,沿江撑驾小船,运载硝磺,杂装茅苇。乘西南之风烈,用诸葛之火攻。火箭火龙,空中飞舞;贼■〈舟宗〉贼艘,触处焚烧。己酉黎明,贼众数万,冒死决战,直犯安平。植木盾於牛车,联成阵势;绘青旗以黑蟒,夸诩精锋。我师威武奋扬,左翼右翼,一人可以当千;大炮连环齐发,陆军水军,三矢仍看余二。屍填巨港,亭观等於鸡笼;戈倒沙滩,弃甲齐於龟佛!
自是贼人破胆,不敢再出鲲身。守险拒江,待吾师老。本镇分兵西港,暗渡竿寮,遇贼七千余人,大战於苏厝甲。俄而近村四出,敌众渐增,杂踏荆榛,弥漫数万。前锋军林亮、魏大猷等用命争先,左右军林政、边士伟等奋力冲杀。胡璟等以奇兵绕贼阵後,首尾夹攻。吕瑞麟以游兵突出竹林,横截贼阵。本镇悉驱精锐,自将中军,枪炮震天,鼓鼙动地。大败贼众,兽散土崩;俘馘斩伤,不可胜计。癸丑挥兵南下,沿途廓清。凡遇凶顽,辄行剿灭。乃败之於木栅仔,复败之於茑松溪。朱一贵舍命奔逃,率其党颠连北去。本镇先复台湾府,榜谕安民,扫肃万寿亭,收捕逸贼。
先是水师提督施传令将弁,克日攻府。林秀、王良骏等从七鲲身、濑口进兵,朱文、谢希贤等从涂墼埕、大井头杀入。并於本日己刻,与本镇会兵府治。台湾百姓,复见太平,感激涕零,咸呼万岁。
■〈寇,女代攴〉乱五十余日,恢复无须浃旬。士庶民番,仍为朝廷之赤子;山川土宇,依旧皇家之版图。智武之灭偪阳,方斯迅速;新建之平宁逆,尚讶濡迟。皆赖皇上神威,将士效力,提军调度,制府运筹,是以克奏肤功,不劳而定。夫岂本镇薄劣,所能及兹?
南北路贼营已空,明朝遣吏士收复二邑;朱一贵亡命村落,即日令卒徒缚送槛车。中外永清,官民胥庆。特申露布,飞驰以闻。
得意疾书,不事修饰,却有千军踊跃、万刃齐飞之气;可愈头风,当不诬也。
·擒贼首朱一贵等遂平南北二路露布
惟辛丑六月二十有三日,本镇总统官兵,克复台湾,大张文告,与民更新,为殉难将帅讨贼复仇,枭砾元凶,招徕市肆,宥罪恤伤,询问疾苦。乃会同水师提督施,遣兵追剿逸贼,分攻南北二路。以林秀、薄有成、郭祺、齐元辅、范国斗、胡璟、李祖、刘得紫、郑文祥、刘永贵、董方、林君卿、游全兴等带领官兵,穷追朱一贵诸贼。以王万化、林政、边士伟、魏天锡攻取南路营凤山县。以朱文、谢希贤、吕瑞麟、洪平、阎威攻取北路营诸罗县。以景慧收复笨港。林亮、魏大猷率舟师北上,平定沿海一带地方。指挥已定,刻日遄征。犀甲熊旗,耀若长虹四出;金戈铁马,闪如怒瀑齐飞。
越五日戊午,林秀诸军遇贼于大穆降。追奔逐北,炎火之爇飞蓬;斩将搴旗,豪鹰之攫爰兔。贼遗车马器械,堆积如山;余党溃散归降,十去其九。朱一贵走湾里溪。我军追至茅港尾、铁线桥,收复盐水港。一贵夜遁下加城,绝食月眉潭,狼狈星散,不及千人。
乃有义民王尚和、杨石密受本镇外委守备衔劄,与杨旭、杨雄倡率沟尾等六庄乡壮,计谋擒贼。闰月七日丙寅,杨旭、杨雄诱贼至沟尾庄。是夜鸡鸣,火炮震天,金鼓动地,六庄乡壮喊杀攻围,遂擒贼首朱一贵及其党王玉全、翁飞虎、张阿山,缚置牛车,驰解军前。五十日自大夜郎王,囚首叩堦除之石;卅万众伪称国公府,拽颈杂羊豕之群。余孽虽奔,天网不漏。枭杨来於大排竹,竿首级于十字街。林曹、林骞、林琏、郑惟晃、张看、张岳等,咸向我军面缚乞降。复擒吴外、李勇、陈印、陈正达、卢朱等,皆系长缨,以为俘馘。渠魁党羽,无不械送就诛;胁从爪牙,一尽烟消靡孑。
王万化诸军至南路擒斩贼目郑定瑞、颜子京等,收复凤山县,安抚下淡水各处庄社民番;南路五百里地方,悉皆恢复荡平。朱文等诸军至北路擒斩贼目万和尚等,收复诸罗县,安抚哆罗嘓、斗六门各处庄社民番。景慧引兵至笨港,林亮、魏大猷以舟师来会;遵海上下,扫除贼薮,招辑流亡。而援淡游击张駴、守备李燕、刘锡、千总李郡、淡水营守备陈策等,引兵南下半线,谢希贤引兵北上,与张駴会合;北路千余里地方,尽皆恢复荡平。
扫逆■〈寇,女代攴〉于一朝,根株悉拔;奏肤功于旬日,山海敉宁。从兹鹿耳、鲲身,永巩东南之锁钥;鸡笼、沙马,长固陬澨之藩篱。咸知盗贼不可为,即窃州踞县,终当横分腰领;犯乱不可作,虽道寡称孤,毕竟坐受诛夷。起普天忠爱之心,寒千秋叛逆之胆!桓桓熊虎,厥有微劳;忻■〈忄卡〉曷胜,驰闻敢後。
於分合处玩其笔力,条理井然,山凝岳峙。末段神龙掉尾,使千秋叛逆,一齐碎胆灰心;自是维持世道之作。
·檄外委守备陈章抚擒逸贼
南路恶贼陈福寿、刘国基、薜菊、王忠等,闻我师克复台郡,望风遁逃,至今未获。当日附和倡乱,此曹实为渠魁。伪称国公,虔刘郡邑;复率贼徒数万,攻掠下淡水客庄。幸我义民制梃御敌,斩歼万计。而元凶未禽,天网尚漏。今遁入深山,势穷力蹙,偷生无路;该弁其往缉之。傀儡内山多生番,贼不敢进。大抵在九姜、阿猴林左右。不然则大崑麓以下,极远不过郎娇。遣谍踪迹,无不得者。
按其滔天罪逆,虽竿首尚有余辜;但国恩宽大,统赐矜怜。若即就抚,谅原其罪。此亦诸贼改邪归正,起死肉骨之日也。该弁密侦所在,宣布皇仁,许以不死。并所有余党,俱来投生。倘执迷不悟,或擒或诛,总为该弁勳绩,本镇并悬爵赏以待;勉之!
诸贼极恶,但力竭势穷,直作鸡豚视之。果在郎娇招抚刘国基、薛菊,又在观音山招抚陈福寿,不出雨月,先後俱到;足见智料如神,而所用得人,尤不可及。
·檄南路营进兵阿猴林
漏下三鼓,接访事差弁密报:阿猴林有贼数百人,在彼竖旗作孽,系伪国公江国论为首,旗帜飘扬林木间。发兵剿捕,不可易也。郡城出师,招摇耳目;且相去百数十里,自必闻风先遁,徒劳无益。
江国论贼中狡猾,凡事虚张。计自打猫蹂躏客庄(打猫,诸罗县村社名),不过一、二千贼,声言数万;地方惊惶,被杀客民七、八百人。我师入府,此路居民欲食其肉,贼党散尽。国论逃窜入山,从行不过百人,颠崖坠谷,馁毙坑涧,不知凡几。距今两月,粮食全无,投生靡路,乃狼狈扶携,潜由大武垄、罗汉门而趋阿猴林,冀南路人不知底里,或可於此谋食,苟延旦夕之命。安所得数百人而附之?
然君子小心,虽微不忽;明知其无数十人,不可不作数百人之备。该营相去不远,可即遣中军守备带兵二百名,卷旆疾趋,直捣阿猴林。将山中所有逸贼,尽行歼灭。江国论、郑元长二名实为渠魁,或被枪炮伤毙,则截某首级来报。
倘山中閴其无人,止系虚张声势,不可便即回营,且阳退而阴绕间道以待。遣人侦左近山谷峒窝,必有三、五人或十数人,则江国论已在其中,急擒勿失。以吾所料,不过如此。该将弁神而明之,相机度势,搜寻剿捕。或奔投我师,求抚乞命,亦与偕来。本镇但欲绥靖地方,原未尝立意嗜杀也。
该营进兵,以速为要。克限本日亥时出师,明日辰时务到阿猴林,不许违悮时刻,违者军法治罪!此檄。
骤闻警报,鲜不张皇,难得如此镇静;盖由料敌之明,是以处大事若无事,非可勉强为也。当日发兵剿捕,果无见贼,止是系旗林木中,而江国论、郑元长遁回北路,亦即就抚。可见所料一毫不差,为之浮白称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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