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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 回 桃柳营钦差初遇险  乘义渡二次又逢凶

 

  诗曰:

  堪叹人生无百秋,为何日月苦忧愁。

  酒色财气缠身体,担心不舍怎回头。

  百年世事如幻梦,大数到来不自由。

  有朝一日阎君唤,一旦无常万事休。

  话说有贼来刺杀钦差,贼方至上房,只听背后一声 ,“吧 哒”一声响,正中贼人腰上。贼人乃是独角龙马凯,因白天自魏家茶楼跑了 ,夜晚回来一问,才知是朋友王玄真被擒之事, 夜晚入公馆行刺来了。方要杀大人,只听后面一声,正中腰上。

  马凯翻身蹿在院中,上房逃走。

  大人大吃一惊,心中一想:“既有刺客,可以派二马前去,必能拿获 。” 方要传话,忽听外面一响,扔进一个字包儿来,外面说道 :“大人若审王玄真口供,照字帖行事,贼人必能招 认。”书童从地下捡起递于大人,拆开一看,上有小膏药两贴,上写:“三皇甲子膏 。”后面有一行字,上写 :“三皇甲子膏,专破金钟罩 ,贴在脚心中 ,口供定然招。江苏民子顾焕章奉献 。”大人一瞧,早已明白,吩咐 :“叫二马进来。传听差之人,带贼盗王玄真,听本部院严讯 。”左右答应,两旁侍立。 

  少时,将妖道带至上房台阶以上跪下。大人说 :“你这东 西,分明是邪教匪贼,竟敢不招 !”叫马成龙过来,俯耳如此 如此。山东马叫左右将老道鞋袜去了,将膏药贴上,吩咐:“动刑 !”见老道浑身是汗,骨软筋酥,疼痛难言,说 :“大人松刑,我承招就是 !”钦差说 :“松刑,招上来 !”妖道王玄真 苏醒多时,心中少定,才说 :“我们是天地会,是供奉天地为 主;八卦教,是立教之主,号称八卦真人,不过烧香念经,求天地风调雨顺。我们这个会总,是办会的头目,他是承办香供之事 。至于大家全把钱给他,叫他留一本清帐 。” 钦差说 :

  “我问你,在当铺中杀人的独角龙,他也是你们会内之人,你说他是怎么杀的,我就饶了你啦。”王玄真说 :“独角龙不错, 我知道他也是会中之人,可不跟我在一处,他杀人之事,我实在不知道哪 。”大人吩咐 :“将贼人送县按律严办,行文拿获独角龙马凯 。”传知县,说 :“贵县,本部院理应参办,我念你吏员出身,为官不易。明天备办车辆马匹,本部院起身 。” 知县打躬施礼 ,谢过钦差大人,遂下去了。大人将此事办完, 叫二马下去歇歇,明日起身。钦差也就安歇睡觉。次日,知县备办车马,在此公馆门首伺候起身。大人上轿,吩咐免送,顺大路一站一站的往前行走。

  这一日,至监津县桃柳营,本汛的守备张海澄同知县李和春,来接大人入桃柳营公馆。此时早有办差之人接了上站卡子,照上站样如数办理。伊大人传进知县、守备,问了问地面上之事。此时天色已晚,众人都出去,惟有二马还在旁边站着。大人说 :“今日白天自北往南,临近有一段村庄,都是门前影壁 上挂八卦,还有画白圈的,还有黑墙画白八卦的,不知是何缘故?我要请问本处文武官,又怕他们不说实话,我就也没问他。

  明天你二人去访访,如要有什么邪教匪贼妖言惑众之事,你二

  人访明白禀我知道,我自有道理 。”二人下去用饭安歇。 次日天明,二人起来换便衣,用完早饭,吩咐外面不必伺候。大人并不起身,外面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此时二人进上房,一见大人,说明去私访之事。大人说 :“你们去吧 。”

  二位英雄出了公馆,一直往北走了有一里之遥,见前面是昨天来的那个村子,一瞧,见家家关门闭户,并不见有一人来往。墙上画着白八卦,家家皆是如此。二人至路北清水脊门楼,双扇紧闭,不见有一人在此村庄街上。连忙打门,只听里面有人答话说 :“哪位 ?”山东马说 :“我们借光,问问你路 。”

  “哗啦”一声,门儿开放,出来一人,黑面微有胡须,月白裤褂,高腰袜子,青布鞋,说 :“你叫门作什么 ?”山东马说:

  “我们问问,你们这个村庄为什么都画这个八卦?是什么缘故,你可知道?”那人说 :“你问这个呀 ?”“呼噜”将门儿关上了,也不言语。山东马再叫,人家也不出来了。二人无奈,也就不叫了。只听背后脚步声音,头前走的顾焕章,后方跟着一人,身躯高大,年约六十,黄面长须,一直往前追赶下去了。

  此时二位英雄一看,不知所因何事,也就不往前面村庄访问去了。

  说书的一张嘴,难说两下里话。成龙、梦太二人私访事也就不提。单言钦差伊哩布在公馆想 :“为人臣,忠则尽命。如 今我国自定鼎以来,不知有多少邪教匪贼索隐行怪,诳哄愚人。

  本部院受皇恩,理应到处与国分忧,办理清楚才是。今天二马一去私访,本部在此无味,何不也去带着书童外面访访?”遂吩咐书童六吉儿 :“ 来,你给我更衣 ,跟我密访天地会的情 形。”小书童也就换了衣服,大人带他出离了公馆,直望西走。

  见天气晴和 ,风轻气朗,入夏以来,绿树荫浓。方一出村口, 望西一看,好一派初夏景致!怎见得?有诗为证:四月清和雨

  乍晴,南山当牖转分明。更无柳絮因风起,惟有葵花向日倾。

  钦差送信步游行,见人烟稀少,惟有农夫在野外耘田。大人走约四五里之遥,迎面有南北一道干河,两边有堤,并无有一点水 。大人带书童过了一道干河,一直往西走,赤日炎炎, 甚是天热。大人口内也觉得有点干渴 ,也想要凉爽凉爽才好, 无奈不成,没有一株树 。望西一瞧,一片野麦,有心要回去, 又太走得远了。无奈往前走,方走了一望之地,见前面当道有一土台,上面有柳树一株,棚盖甚大。土台高有一丈七八,有台阶。大人遂上去,见上面高处又凉快,又干净,书童六吉儿将手巾铺在就地,也就请大人落座,书童也坐在树底下。大人说 :“六吉儿,你不带着钱吗?你将钱放在五步开外,你站在 那边打着了他,回公馆我赏你五两银子 。”六吉儿说 :“奴才不敢打。打着了,大人赏奴才五两银子;要打不着,大人必要责打奴才 。” 大人说 :“ 你打着,赏你;打不着,也没你的事 。”说着,六吉儿照着那地下放了几个钱,立着站在五步以 外,说 :“你老人家瞧着 。”只听“吧”的一声。大人见那钱打着,大人甚喜。你道大人这是哄孩子玩耍呢,此乃大人心中暗祷告过往神灵,说 :“我这一出来公馆,来访这附近村庄怪 异之事,如要小书童儿今天能打着,大概访贼必访得着;如要打不着,我也就回公馆去了 。”大人是这个意思,见书童打着 了,甚喜。

  天有晌午,只听西南一片声响,大人不知道。少时,有好些个逃难之人直嚷“救命” !后面汪洋大水,遍地皆是水,水 花滚滚,波浪滔天,甚是可怕。见有一老儿,奔这个土台上爬来。大人瞧着不忍,叫书童 :“快拉他上来,我要救这个人。” 六吉儿不敢不去,方一下台阶,只听“呼隆”一声,说 :“这 是怎么说?这孩子跟我多年,他父母托付我照应他,今天一旦

  死在这里,也是他的命运该着。这小孩子作了什么损事?可惜!

  可惜!”叹够多时,见这水离大人这土台还有一尺来的还长哪!

  遍地是水,此时钦差甚是惊怕。原来这里离黄河近了,开了口子,水下来了,大人并不知道,心中说 :“ 我哪里也不能去,四面是水,活活的把我急死了 !”

  天约晌午,正在危急,只听得正东有撑船之声,来了一只小舟,由东向西,直奔这个土台而来。见那个艄公年约三十以外,头带草纶巾,赤背,蓝布中衣,袜子未穿,青布鞋,面皮微紫,口中信口说:此处有个赵乡宦,打了一只救生船。每遇水灾常救护,尽渡来人不要钱。

  大人说 :“ 好来,好来!你将我渡过去,我上桃柳营去,多多给你几两银子就是了 。”那艄公说 :“ 要是雇船趁早雇, 往别处去雇。我们这是一只义船,行善的 。”大人说:“来吧, 更好,我给你们主人传名!”那船贴在台边之上,叫大人上船。

  钦差上了船 ,一直往东,就到了原来那干河。应该往东奔岸, 他往南进了一带芦苇塘,他问 :“大人贵姓?哪里的人?干什 么生理?”大人说 :“我姓尹,名一人,北京城里的人,贩卖 绸缎为生。今天自桃柳营出来逛逛 。”艄公说 :“你老人家几时生日?”伊大人说 :“二月二十五日。你问这干什么?”艄 公说 :“我们这里的财主有话,今天这一场大水,先问问救了 多少人,是姓什么,哪里的人,为是落帐;腊月三十在诸神圣前一焚,这也算是一点功德。朋友,你吃什么?我们还有一顿饭,愿意吃馄饨有馄饨,愿意吃面有面 。”大人说 :“倒不吃什么,渴了要喝一点水 。”艄公说 :“喝水现成 。” 正说之间,到了苇塘当中,船也停住了。那个艄公说:“朋友,你错睁了眼啦,到了你姥姥家了 !” 顺手抽出一口刀来,说 :“你好好的脱衣服,将腰中带的银子拿出来!”大人一见, 

  就知是贼船,趁水打抢,说 :“且慢!我看朋友你也是被事所 累,才失志为贼。依我之见,你理应改邪归正,跟我上桃柳营店中去,我给你二百两银子,你作个买卖好不好 ?”水贼说: “我姓何,名丁。我弟兄三个,有两个兄弟:一名何党,一名何横。好汉爷,我们自十七八岁在此作这水旱两路绿林的买卖,我实告诉你说吧,人也害过几百了。你不必怨我,你听我开导开导你:想你也有五十多岁,生长富贵人家,一呼百诺,吃喝穿乐,你也够了。还有一说:老爷生长在江边,不怕王法不怕天,就是天子从此过,也得留下买路钱 。”说着,只听船舱内 说 :“哥哥,哪里来那些个话说,结果他就是了 !”钻出一个贼来,照着大人就是一刀。不知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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