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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力第三十七
效力篇广雅:“效,考也。”
程才、量知之篇,徒言知学,未言才力也。
人有知学,则有力矣。文吏以理事为力,而儒生以学问为力。
或问杨子云曰:“力能扛鸿鼎、揭华旗,知德亦有之乎?”答曰:“百人矣。”见法言孝至篇。李轨注:“此力百人便能敌之。”夫知德百人者,与彼扛鸿鼎、揭华旗者为料敌也。说文:“料,量也。”言两者为量相均。夫壮士力多者,扛鼎揭旗;儒生力多者,博达疏通。故博达疏通,儒生之力也;举重拔坚,壮士之力也。梓材曰:“强人有王开贤,厥率化民。”梓材,尚书篇名。此今文经也。古文经:“肆往奸宄杀人历人宥。肆亦见厥君事,戕败人宥。王启监,厥乱为民。”惠栋九经古义曰:“梓材:‘戕败人宥。王启监,厥乱为民。'今文尚书曰:‘强人有王开贤,厥率化民。'古‘宥'字或作‘有'。(古“有”字皆作“又”。王制曰:“王三又,然後制刑。”郑注云:“又当作宥。”管子书又以“侑”为“宥”。)‘开'本‘启'字,避汉帝讳,故作‘开'。以‘乱'为‘率',以‘为'为‘化',(古“货”字作“□”,“讹”字作“讹”,或从“化”,或从“为”,字本相通。)古今文之异如此。”段玉裁曰:“‘强'、‘戕'音同,‘有'、‘宥'音同,‘启'、‘开'音同,‘为'、‘化'音同。‘率'古读‘律',与‘乱'双声,且古文‘乱'字作‘□'与‘率'相似。而‘败'字则古有今无。‘贤'与‘监'则形略相似。”孙星衍曰:“以‘强'为‘戕',‘宥'为‘有'者,说文云:‘能,兽坚中。故称贤能,而强壮称能杰也。'是知强人为强壮人,谓贤杰也。中庸:‘子路问强。'又云:‘发强刚毅,足以有执。'是强为美德也。‘开'者,韦昭注晋语云:‘通。'‘率'义同‘帅'。王开贤,厥率化民者,言强能者有为王所通达之贤,在其督帅化民之事。汉旧仪,丞相御史大夫初拜策皆曰:‘往悉乃心,和裕开贤。'用此经文。”皮锡瑞曰:“郑注尚书大传云:‘天於不中之人,恒耆其味,厚其毒,增其病,将以开贤代之也。'亦用今文‘开贤'字。”江声、王鸣盛讥为谬妄,赵坦疑为佚文,并失之。此言贤人亦壮强於礼义,故能开贤,其率化民。化民须礼义,礼义须文章。“行有余力,则以学文。”论语学而篇孔子语。集解马曰:“文者,古之遗文也。”皇疏:“即五经六籍。”释文郑曰:“文,道艺也。”按此义,是文谓文章,与郑、马义近。论语述何、四书剩言并谓文为文字,疑非。能学文,有力之验也。
问曰:“说一经之儒,可谓有力者?”曰:非有力者也。陈留庞少都每荐诸生之吏,常曰:“王甲某子,才能百人。”太守非其能,不答。少都更曰:“言之尚少。王甲某子,才能百万人。”太守怒曰:“亲吏妄言!”少都曰:“文吏不通(一)经一文,先孙曰:“经”上“一”字,疑涉下而衍。不调师一言;诸生能说百万章句,非才知百万人乎?”太守无以应。夫少都之言,实也,然犹未也。何则?诸生能传百万言,不能览古今,守信师法,虽辞说多,终不为博。殷、周以前,颇载六经,儒生所(不)能说也。秦、汉之事,儒生不见,力劣不能览也。“儒生所不能说”,当作“儒生所能说”。“不”字盖涉上下文衍。此言儒生通经,经载殷、周前事,故儒生能说。秦、汉之事,未见於经,故不能览。谢短篇云:“夫儒生之业,五经也,究备於五经,可也。五经之後,秦、汉之事,不能知者,短也。”与此义同。且下文只云:“周、秦以来,儒生不知。”则此文不当言殷、周以前儒生不能说,明矣。周监二代,监,视也。二代,夏、殷。汉监周、秦,周、秦以来,儒生不知,汉欲观览,儒生无力。使儒生博观览,则为文儒。文儒者,力多於儒生。如少都之言,文儒才能千万人矣。
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远乎?”见论语泰伯篇。由此言之,儒者所怀,独已重矣,志所欲至,独已远矣,身载重任,至於终死,不倦不衰,力独多矣。夫曾子载於仁,而儒生载于学,所载不同,轻重均也。夫一石之重,一人挈之,十石以上,二人不能举也。世多挈一石之任,寡有举十石之力。儒生所载,非徒十石之重也。地力盛者,草木畅茂,一亩之收,当中田五亩之分。苗田,二字有误。人知出谷多者地力盛,不知出文多者才知茂,失事理之实矣。
夫文儒之力,过於儒生,况文吏乎?能举贤荐士,世谓之多力也。然能举贤荐士,上书日(白)记也。“日”当作“白”。校见下。盼遂案:“日”当为“占”之形讹。占者,隐度也。汉书游侠陈遵传:“口占书吏。”注:“口隐其辞以授吏也。”後汉书袁敞传:“占狱吏上书自讼。”注占谓口述也。文选陶征士诔:“式遵遗占。”李注:“口隐度其事,令人书也。”是“占记”与“上书”自为俪文。今本误“日记”,所宜亟正。能上书日(白)记者,文儒也。“日记”无义。“日”当作“白”,形近而误。“下记”、“奏记”、“白记”,汉人常语也。文选永明十一年策秀才文注引作“白记”,是其证。文儒非必诸生也,“诸生”,疑当作“儒生”。贤达用文则是矣。谷子云、唐子高章奏百上,笔有余力,极言不讳,文不折乏,汉书谷永传:“谷永字子云。”又游侠传:“长安号曰:谷子云之笔劄。”(“之”字今本脱,依王念孙校补。)唐林字子高,见汉书鲍宣传、儒林传。非夫才知之人不能为也。孔子,周世多力之人也,作春秋,删五经,秘书微文,无所不定。山大者云多,泰山不崇朝办(办)雨(雨)天下。孙曰:“办”当作“辨”,“辨”与“遍”通。衍一“雨”字。原文当作:“泰山不崇朝辨雨天下。”明雩篇云:“不崇朝而辨雨天下,泰山也。”亦作“辨雨”。文选陆士衡文赋注引正作“辨雨天下”,并其切证。晖按:朱校元本“办”正作“辨”。类要二十一名臣之文类,引作“便雨天下”,不重“雨”字。(夫)然则贤者有云雨之知,此文不当有“夫”字。宋本“夫”作“而”,朱校同。盖“而”、“然”字通。此文本作“而”,“然”字为旁注误入正文,校者则妄改“而”为“夫”矣。文选文赋注、齐故安陆昭王碑文注、类要二十一引并无“夫”字,是其证。又“贤者”,文赋注引作“贤圣”,疑是。此承上唐子高、谷子云、孔子为言。类要引作“圣贤”,盖以意乙。(本书言“圣贤”,多作“贤圣”,说见答佞篇。)齐故安陆昭王碑文注引同今本。故其吐文万牒以上,“故”下旧校曰:一有“曰”字。晖按:“曰”字不当有,文选注、类要引并无。又文赋注、类要引“故”并作“彼”。齐故安陆昭王碑文注引同今本。可谓多力矣。
世称力者,常褒乌获,乌获之力,孟子告子下篇、荀子富国篇、韩非子观行篇、秦策三范睢说昭王、燕策一苏代说燕昭王、司马相如谏猎书皆称之。孟子赵注:“乌获,古之有力人也。”梁玉绳汉书人表考曰:“文子自然篇,老子曰:‘用众人之力者,乌获不足恃。'是古有乌获,後人慕之以为号也。”按:史记秦本纪谓为秦武王力士,淮南主术训注因之。盖非实也。然则董仲舒、杨子云,文之乌获也。秦武王与孟说举鼎不任,不任,力不堪也。绝脉而死。史记秦本纪:“武王与孟说举鼎绝膑。八月,武王死。族孟说。”少文之人,与董仲舒等涌胸中之思,“等涌”,元本作“较其”,朱校同。疑“涌”当作“较其”二字。必将不任,有绝脉之变。王莽之时,省五经章句,皆为二十万,博士弟子郭路御览二三六、又三七六、又五四八引“路”并作“略”。夜定旧说,死於烛下,精思不任,绝脉气灭也。初学记十四、御览三七五、又五八四引“绝脉”并作“脉绝”。颜氏之子,已曾驰过孔子于涂矣,劣倦罢极,发白齿落。书虚篇曰:“颜渊发白齿落,用精於学,勤力不休,气力竭尽,故至於死。”夫以庶几之材,易系辞传曰:“颜氏之子,其殆庶几乎。”论语後录曰:“庶几,犹云冀近於知几也。知几者唯圣人,颜子亚圣,但近之。”犹有仆顿之祸,孔子力优,颜渊不任也。御览八九七引新论曰:“颜渊所以短命,慕孔子所以伤其年也。若庸马良马相追,至暮共列,(疑是“到”字。)良马鸣食如故,庸马垂头,不复食。何异颜渊与孔子优劣。”才力不相如,则其知思(惠)不相及也。吴曰:“知思”无义。“思”当作“惠”。“知惠”即“智慧”。量知篇云:“御史之知,有司之惠也。”是其证。勉自什伯,鬲中呕血,失魂狂乱,遂至气绝。书五行之牍,书十奏之记,盼遂案:此句当是“奏十言之记”,後“言”讹为“书”,而又误与“奏”倒,遂不通矣。其才劣者,笔墨之力尤难,况乃连句结章,篇至十百哉!力独多矣!
江河之水,驰涌滑漏,席地长远,无枯竭之流,本源盛矣。知江河之流远,地中之源盛,不知万牒之人胸中之才茂,旧校曰:一有“无”字。迷惑者也。故望见骥足,不异于众马之蹄,蹑平陆而驰骋,千里之迹,斯须可见。夫马足人手,同一实也,称骥之足,不荐文人之手,不知类也。夫能论筋力以见比类者,则能取文力之人立之朝廷。各本作“庭”,今从王本、崇文本。
故夫文力之人,助(因)有力之将,乃能以力为功。此言文儒因有力之将相荐举乃能为功。作“助”,失其义也。“助”,元本作“因”,当从之。宋本、朱校元本并作“固”。盖“因”之误。有力无助,以力为祸。何以验之?长巨之物,强力之人乃能举之。重任之车,鲁语注:“任,负荷也。”强力之牛乃能挽之。是任车上阪,强牛引前,力人推後,乃能升逾。如牛羸人罢,任车退却,还堕坑谷,有破覆之败矣。文儒怀先王之道,含百家之言,其难推引,非徒任车之重也。荐致之者,罢羸无力,遂却退窜於岩穴矣。
河发昆仑,江起岷山,水力盛多,滂沛之流,“之”,钱、黄、王、崇文本作“不”,误。浸下益盛,不得广岸低地,不能通流入乎东海。如岸狭地仰,沟洫决泆,说文:“泆,水所荡泆也。”散在丘墟矣。文儒之知,有似於此。文章滂沛,不遭有力之将援引荐举,亦将弃遗於衡门之下,固安得升陟圣主之庭,论说政事之务乎?火之光也,不举不明。有人於斯,其知如京,意林引“京”作“源”,疑是。韩诗外传五云:“智如泉源。”御览四三二引作“倾”。其德如山,力重不能自称,称,举也。须人乃举,而莫之助,抱其盛高之力,窜於闾巷之深,宋、元本“深”作“滞”,朱校同。何时得达?奡、育,古之多力者,奡、育注语增篇。身能负荷千钧,手能决角伸钩,使之自举,不能离地。智能满胸之人,宜在王阙,须三寸之舌,一尺之笔,盼遂案:民国辛未冬,西北科学考察团团员贝格曼於蒙古额济纳河西岸发现汉代木简,中间附有一笔,笔管及毫通长公尺二寸三分二厘。马叔平先生校定刘歆铜斛尺,每尺当今公尺二寸三分一厘。汉笔约得汉尺一尺之度。则论衡一尺之说,信有征矣。至若杨子云把三寸弱翰,本以取便怀挟,非常制也。然後自动,御览四三二、又六0五引“动”并作“通”。不能自进,进之又不能自安,须人能动,待人能安。两“能”字并读作“而”。道重知大,位地难适也。
小石附於山,山力能得持之;在沙丘之间,小石轻微,亦能自安。至於大石,沙土不覆,山不能持,处危峭之际,则必崩坠于坑谷之间矣。大智之重,遭小才之将,无左右沙土之助,虽在显位,将不能持,则有大石崩坠之难也。或伐薪於山,轻小之木,合能束之。“能”读“而”。类聚八十引作“而”。至於大木十围以上,引之不能动,推之不能移,则委之于山林,收所束之小木而归。由斯以论,知能之大者,其犹十围以上木也,人力不能举荐,其犹薪者不能推引大木也。孔子周流,无所留止,非圣才不明,道大难行,人不能用也。故夫孔子,山中巨木之类也。旧本段。
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管仲之力。见论语宪问篇。管仲有力,桓公能举之,可谓壮强矣。吴不能用子胥,楚不能用屈原,并注命义篇。二子力重,两主不能举也。举物不胜,委地而去,可也。时或恚怒,宋本“或”作“惑”,朱校同。斧斫破败,此则子胥、屈原所取害也。渊中之鱼,递相吞食,度口所能容,然後咽之,口不能受,哽咽不能下。故夫商鞅三说孝公,後说者用,前二难用,後一易行也。注逢遇篇。观管仲之明法,察商鞅之耕战,耕战,篇名。注超奇篇。固非弱劣之主所能用也。
六国之时,贤才之臣,入楚楚重,出齐齐轻,为赵赵完,畔魏魏伤。韩用申不害,行其三符,三符,申子篇名。淮南俶真训注:“申不害,韩昭侯相,着三符之命,而尚刻削。”又泰族训云:“申子之三符。”注:“申不害治韩,有三符验之术。”汉志法家:“申子六篇。”其书南宋已亡,今只三符、大体、君臣三篇存目。兵不侵境,盖十五年。不能用之,又不察其书,兵挫军破,国并于秦。“之”,宋本作“韩”,朱校元本同。无“用”字。“察”上有“能”字。按:此文疑误。史记韩世家:“昭侯八年,申不害相韩。二十二年,申不害死。”计十五年。汉志班固注亦云:“相韩昭侯,终其身,诸侯不敢侵韩。”是十五年後,申子已死,不当言“不能用之”也。盖“不能用”句上,尚有脱文,非指申子言也。(韩非子定法篇云:“申不害讬万乘之劲韩,十七年而不至於霸。”“十七”误作“七十”,今依顾校。与史记、论衡并不合,不足据。)殷、周之世,乱迹相属,亡祸比肩,岂其心不欲为治乎?力弱智劣,不能纳至言也。是故□(碓)重,一人之迹不能蹈也;“□”当作“碓”。“碓”、“堆”字通。“□”、“堆”古今字。(说文:“□,小阜也。”徐铉曰:“今俗作‘堆'。”河东风陵堆,戴延之谓之“风□”。)说文:“碓,所以舂也。”段注:“不用手而用足谓之碓。”桓谭新论:“宓牺制杵臼,後世加巧,借身践碓。”(御览八二九,又七六二。)此云:“一人之迹不能蹈”,其义正合。说文:“蹈,践也。”□(磑)大,一人之掌不能推也。“□”同“磕”,石声也。义不可通。“□”为“磑”形误。(率性篇“闓导牖进”,今“闓”讹作“阖”。此“磑”讹作“□”,正其比。)说文:“磑,□也。”“碓”、“磑”义相类,故并举为文。盼遂案:“重”与“大”二字宜互易。贤臣有劲强之优,愚主有不堪之劣,以此相求,禽鱼相与游也。干将之刃,人不推顿,众瓠不能伤;筱□之箭,机不(能)动发,鲁缟不能穿。元本“推”上有“能”字,朱校同。孙曰:据上下文例校之,当有“能”字。晖按:“推”上不当有“能”字。此文以人不推顿喻君不用贤,义无取於“能”也。荀子性恶篇:“繁弱钜泰,古之良弓,不得排□,则不能自正;干将莫邪,古之良剑,不加砥砺,则不能利,不得人力,则不能断。”韩诗外传三:“剑虽利,不厉不断。”其立意并与此同。“动”上“能”字,乃为衍文,不得据为句例而过信元本也。御览九七九引作“干将之刃未磨,瓜瓠不能伤”。类要三四士未遇类引作“干将之刃未磨,故瓜瓠不能伤,篦簬之机不发,鲁缟不能穿”。“未磨”、“不发”,正与“人不推顿”、“机不动发”义相合。又“刃”字,张刻御览引作“剑”。“剑”、“箭”对文,疑是。又“众瓠”当从御览、类要引作“瓜瓠”。(下文“众瓠”字,并当作“瓜瓠”。)众,蒋草也,生水上相连,与“瓠”不类。淮南主术:“人莫□玉石而□瓜瓠。”亦取瓜瓠为物易破。干将,吴剑名。“顿”读作“钝”。筱□,竹箭。“□”“簬”字同。汉书韩安国传注:“缟,素也。曲阜之地,俗善作之,尤为轻细。”尔雅曰:“缯之细者曰缟。”盼遂案:“动”上“能”字衍文。上句“干将之刃,人不推顿,众瓠不能伤”,无“能”字。知此亦无“能”字。元本於上句亦误沾“能”字。孙人和乃以元本为是,失之。仲任意谓干将之刃,若不加推顿,则虽众瓠之弱不能伤也。筱□之箭机,若不加动发,则虽鲁缟之轻细,亦不能穿也。非无干将、筱□之才也,无推顿发动之主,众瓠、鲁缟不穿伤,焉望斩旗穿革之功乎?故引弓之力不能引强弩。说文:“弩,弓有臂者。”弩力五石,引以三石,筋绝骨折,不能举也。故力不任强引,则有变恶折脊之祸;知不能用贤,宋本作“贪贤”,朱校同。则有伤德毁名之败。论事者不曰才大道重,上不能用,而曰不肖不能自达。自达者带绝不抗,“带”疑是“滞”误。自炫者贾贱不雠。
案诸为人用之物,须人用之,功力乃立。凿所以入木者,盼遂案:“入”字上,依下文例,应是脱一“能”字。槌叩之也;槌、叩并击也。锸所以能撅地者,锸,今之铧锹。跖蹈之也。诸有锋刃之器,所以能断斩割削者,手能把持之也,力能推引之也。韩信去楚入汉,项羽不能安,高祖能持之也。能用其善,能安其身,则能量其力,能别其功矣。樊、郦有攻城野战之功,樊哙、郦商,事见史记本传。高祖行封,先及萧何,则比萧何于猎人,同樊、郦於猎犬也。见萧相国世家。夫萧何安坐,樊、郦驰走,封不及驰走而先安坐者,萧何以知为力,而樊、郦以力为功也。萧何所以能使樊、郦者,以入秦收敛文书也。众将拾金,何独掇书,坐知秦之形势,见萧相国世家。是以能图其利害。众将驰走者,何驱之也。故叔孙通定仪,叔孙通作仪品,注谢短篇。而高祖以尊;汉七年,长乐宫成,诸侯群臣皆朝,行仪,竟朝置酒,无敢讙哗失礼者。见通传。萧何造律,注谢短篇。而汉室以宁。案仪、律之功,重於野战;斩首之力,不及尊主。故夫垦草殖谷,农夫之力也;勇猛攻战,士卒之力也;构架斫削,工匠之力也;治书定簿,佐史之力也;论道议政,贤儒之力也。人生莫不有力,所以为力者,或尊或卑。孔子能举北门之关,不以力自章,“能举北门之关”,宋本作“力纠国门之关”。吕氏春秋慎大览:“孔子之劲,举国门之关,而不肯以力闻。”淮南道应训:“孔子劲扚(今从“木”,依王念孙校。)国门之关。”列子说符篇:“孔子之劲,能招国门之关。”(“招”,今误作“拓”,依文选吴都赋注引正。)并作“国门”。疑宋本为是。淮南主术训:“孔子力招城关,然而勇力不闻。”颜氏家训诫兵篇:“孔子力翘门关,不以力闻。”此云“北门关”,未详。毕沅曰:“此殆即孔子之父事也。左氏襄十年传:‘逼阳人启门,诸侯之士门焉。县门发,陬人纥抉之,以出门者。'非孔子也。”盼遂案:“章”与“彰”通,今作“彰”。知夫筋骨之力,不如仁义之力荣也。“力”,朱校元本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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