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士闻道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故建言有之：明道若昧，进道若退，夷道若类。上德若谷，大白若辱，广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质真若渝，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隐无名。夫唯道善贷且成。

　　《老子·第四十一章》

　　抱朴整理房间的时候，看到书桌上放着玄一的《道德经》。这是玄一不离左右的书。抱朴随手翻阅，看着看着竟大笑起来。

　　玄一进来，见抱朴在笑，问笑的什么。抱朴指给他看书。玄一看罢，将书翻到第四十一章，说：

　　"上士听了道，勤恳地实行它。中士听了道，感到若有若无。而下士闻道，大笑之。道，不是什么人都能理解的，老子说，不笑，道就不是道了。老子早就写在这里了。"

　　抱朴看着书，泄气地说："老子这么厉害!"

　　玄一说："所以有这样的格言：明晰的道似乎晦涩，进取的道看来像后退，平坦坦的道就如不平整一般。最高的德好像很低下，雪白的物件好像肮脏了，宽广的德反而显得不足，刚强的德好像懦弱，纯真则好像污浊，最为方正了就好像没有棱角。这些话，说得真好。抱朴，你能明白吗?"

　　抱朴说："这些话抱朴不能听懂，你说些好懂的。你告诉我，道到底是什么样的。"

　　玄一说："大器晚成，人音希声，大象无形。这些你懂吗？"

　　拖朴说："这些我懂，你是说才能高的人成就得晚，巨大的声响反而听不见了，最大的形象就看不到它的模样了。是小是?"

　　玄一说："你既然知道这些，也该知道，道，在象是大象，在音是大音。因而，道，是无可名状的。"

　　抱朴说："我又不懂了。大器晚成，还是这句话好。虽然抱朴现在是哈哈大笑的下土，但抱朴他大器晚成。"

　　玄一说："但愿如此。你要成器，你就学习道吧，只有道才能产生和造就一切啊。"

　　道 生 一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人之所恶，唯孤寡不谷，而王公以为称。故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人之所教，我亦教之。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将以为教父。

　　《老子·第四十二章》

　　抱朴在将鸡蛋一个个由笸箩挪到桌上，边挪边数着。他口中念念有辞："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四，四生五……"

　　玄一听见，走过来，生气地喝道说："三生万物，不是三生四。圣贤的书，怎能胡说?"

　　抱朴说："我不明白，三为什么一下子就生了万物。"

　　玄一说："道生一，说的是道产生了原始混沌之气，由此产生阴阳二气，阴阳二气的结合便是三了，万物就是从此而生的。"

　　抱朴说："原来如此。万物从三而来，原来都是有阴有阳的。"

　　抱朴重新又一个个放着鸡蛋，说："一个阴，一个阳。一个阴……"

　　玄一止住他，说："错了!怎么是一个阴，一个阳?这道理，就连《红楼梦》中的丫环都知道。阴阳二气相互冲激统一于物，阴阳乃合于一体。一物之中有阴有阳。"

　　抱朴说："哦，知道了知道了，于是有你，有我，有这么多的东西。阴也有，阳也有，很热闹的。"

　　玄一说："人们讨厌孤零零的，可是那些王公却以孤家寡人自称。"

　　抱朴问："那又为什么?"

　　玄一说："那正是他们看到了，有些事情，你想加上些什么，反而减少了。你想减少什么，反而增加了。所以，他们没有普通人的忌讳。"

　　抱朴赞叹说："玄一，你真聪明!"

　　玄一说："别人教会给我的，我再教给别人罢了。学习而已，说不上聪明的。"

　　抱朴高兴地说："从此，抱朴也没有什么忌讳了，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玄一正色说："抱朴，一意孤行决不会有好下场，我记住，你也一定记住。"

　　抱朴怔了一下，垂头丧气，怏怏地重去数蛋。他将刚才数到几忘了，只好将蛋一一放进笸箩，重新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