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太虚幻境的来龙去脉(8)
5.所谓“心上明白”“心里糊涂”:喻人生近真理者心明,背真理者就会使人心里暗淡和心里糊涂之意!
6.在作品中的真、假宝玉,是指社会现实中的宝玉和神化、理论化意义上的宝玉。
7.宝玉“只放了学进去,见了那些女儿们,其温厚和平,聪敏文雅,竟变了一个样子。……每打的吃疼不过时,便‘姐姐’‘妹妹’的乱叫起来……(问他)因何?……莫不……讨情讨饶?你岂不愧些!……他说:‘急痛之时,只叫‘姐姐’‘妹妹’字样,或可解痛。”作者用字之微妙,也在于此,如果去掉“字样”二字,“姐姐”“妹妹”就缺乏概念上的力量。而《红楼梦》看去像有脂粉气,却藏以钢骨铁筋。在这里“女儿”是真理的代称,意在说明宝玉之类人物,为追求真理,在恶势力逼迫下,忍受种种痛苦,但只要心中呼唤着真理便“或可解痛”,言之为了追求真理将肉体上的痛苦置之度外——就文学而论,作者此处用笔更跳脱超妙。燕昵之词,狎昵之态,别开艺术之幽径,通真理之世界。
8.脂本中将“女儿”“二字”说成“比那阿弥陀佛、元始天尊的这两个宝号还要尊荣无比的呢!”脂批曰:“如何只以释、老二号为譬,略不敢及我先师儒圣等人?余则不敢以顽劣目之。”——“阿弥陀佛”代以对拯世救危的佛祖和对于真理世界的追求。“元始天尊”:道教信奉的最高天神。道教的祖师爷是高高住在三十三层天之上的兜率宫里,比玉皇大帝还高的太上老君,此人就是李聃——老子。故“元始天尊”应代指被世人尊称的道教。——作者将“女儿”与此作比,更说明在作品中“女儿”一词是真理的代称,她比“阿弥陀佛”“元始天尊”这种概念更具有真理性之意。
定义:女儿——真、善、美的代称和化身。
《红楼解梦》把宝玉读书必得两个“女儿”陪着,猜想成是香玉和柳惠兰两个人。脂批说作者在“女儿”定义中,只用释(佛)、老(老子)作比,不敢涉及儒圣,脂批说自己也不敢“顽劣目之”,即不敢不尊重儒圣。意思是雪芹不敢把“女儿”的概念比成比儒圣还高贵,“我脂砚斋”何能敢?脂语是暗指作者在艺术上的藏匿之意。爱情论和自传说总把作品中“女儿”的含意,从男女爱情、性爱、尊重妇女这种观念上去寻味,而作者和脂批总把读者的视线引向天地人间的真善美的方向。
六、淫虽一理,意则有别
《红楼梦》中写了宝、黛、钗之情;写了宝玉和秦氏梦中所做“儿女之事”;写了贾珍和秦氏的特殊关系;写了贾蓉和凤姐的眉来眼去;写了贾蓉和尤二姐及尤三姐的关系;写了贾琏和尤二姐、柳湘莲和尤三姐、贾瑞和凤姐、贾蔷和龄官、贾芸和小红、薛蟠的“女儿酒令”、贾琏和多姑娘等等。我们说所有这些故事没有一件事和一言一词是写男女肉体意义上色情淫的内容。为此我们先对第五回中作者对“色情淫”所作的阐述作一分析,以后对每种“色情淫”逐步予以分析。
第五回,警幻仙姑为宝玉演完《红楼梦十二曲》后,送宝玉至一香闺绣阁中,推宝玉入房到“秘授以云雨之事”为止,作者将此处的色情淫的含意、目的、性质说得水落而石出。只是往日红学中的三大派为声色所迷,溺于对作品中的色情肉淫的深潭中,作者在此段中对什么是色情淫写道:
“淫虽一理,意则有别”:即淫是一种道理,但它有不同含意。
1.“世之好淫者,不过悦容貌、喜歌舞,调笑无厌、云雨无时,恨不能尽天下之美女,供我片时之趣兴。此皆皮肤滥淫之蠢物耳。”
2.“尔则天分中生成一段痴情,吾辈推之为‘意淫’。惟‘意淫’二字,惟可心会而不可言传,可神通而不能语达。汝今独得此二字,在闺阁中虽可为良友,却于世道中未免迂阔怪诡,百口嘲谤,万目睚眦。”
3.作者又以警幻仙姑的话说:“尘世中多少富贵之家,那些绿窗风月,绣阁烟霞,皆被那些淫污纨绔与流荡女子玷辱。更可恨者,自古来多少轻薄浪子,皆以好色不淫为饰;又以情而不淫作案。此皆饰非掩丑之语耳。好色即淫,知情更淫……吾所爱汝者,乃天下古今第一淫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