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太虚幻境的来龙去脉(9)
【解】
作者通过艺术的多层次折射,对什么是一般意义上的淫,作者为什么写淫,写淫的目的是什么,这里在艺术上写淫的含意是什么等等作了阐述。
(1)作者将世人、有权有势之辈的“皮肤滥淫之蠢物耳”和作者说的特殊意义下的一种所谓“淫”区别开来。世人和社会中的淫是真正意义上的皮肉之淫,是一种低级下流、无耻之淫。黄宗羲曾斥责有权有势者们:“天下之大害”是那些最大的自私自利者。他们以天下为自己的私产,他们“敲剥天下之骨髓,离散天下之子女”,满足他们“一人之淫乐”即“皮肤之滥淫”之辈也!所谓满足“一人之淫乐”此处直指皇帝招妃纳妾之实。此处雪芹所指“滥淫之蠢物耳”也莫不暗含此意。把有钱有势之辈“悦容貌、喜歌舞,调笑无厌、云雨无时”——即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用男女性欲满足自己,这才是“滥淫”和污秽下流之辈。
(2)“尔则天分中生成一段痴情”“推之为‘意淫’”:所谓“天分中生成”:即人的资质中自然形成的,不是由人为造成的性质。“一段痴情”:指宝玉一类人物对“女儿”代表的真理的一种挚诚追求的态度。“推之”:引申为“淫”、代称为“淫”,即并非是世俗意义上的肉淫。“可心会而不可言传,可神通而不能语达”:指作者用“意淫”,秘密向读者传达的以“女儿”代表的真理,读者可以慢慢去体会。“可神通而不能语达”:即作者在艺术上采用潜移默化的方法,读者可领会作者暗藏的意思。
(3)“汝今独得此二字,在闺阁中虽可为良友”:“闺阁”,指“女儿”。懂得“意淫”和用“意淫”传达的意思,就会和作品中用“闺阁”(女儿)代表的真理结为“良友”,保持好的关系。“却于世道中未免迂阔怪诡,百口嘲谤,万目睚眦”。“世道”:指当时的社会、世俗社会。“迂阔”:不切实情。“怪诡”:诡辩。这也是孔子诛少正卯时,认为少正卯思想怪诡。但这种被“世道”、世俗认为“迂阔怪诡”的东西,它却对世俗社会采取“百口嘲谤,万目睚眦”之态:即对世俗社会进行嘲讽,瞪眼睛,——表示看不惯和持反对态度。这就为“意淫”的性质和目的作出了明确定义和说明。
(4)“尘世中多少富贵之家,那些绿窗风月,绣阁烟霞,皆被那些淫污纨绔与流荡女子玷辱”:“淫污”与“流荡女子”:指社会中那些轻薄之辈和人的品格不高之辈。“富贵之家”:指处于社会上层阶级的一些人士。——总而言之,在上层社会中,即便有些美的东西,也会被上层社会中自称有才华的人所玷污了。此处的“女子”,虽含“女儿”的一面,但加上了“纨绔”和“流荡”,就使此处“女儿”所代表的美,附上被贬斥的性质。
(5)“好色不淫为饰”:此处的“色”是指以“女儿”代表的事物的真理性。“好色”就是对“女儿”代表的美的事物抱以真诚的态度,并且在感情上和这种美的事物相融合。作者所以用“淫”来比拟与“女儿”代表的真理之间的关系,因根据雨村的“两赋论”,凡是不符合孔孟之道的人和事都被儒者视为恶、丑、淫,这也是孔子诛少正卯时加罪于法家的一种口舌。故,在当时社会中,既然儒者把不符合孔孟思想的事物说成是“淫”,那么儒者所维护的那种有钱有势统治阶级的腐朽生活才是真正的“淫”;说“我”追求“女儿”代表的真理是淫,“我”就偏去追求这种淫。所以警幻仙姑说宝玉:“吾所爱汝者,乃天下古今第一淫人也。”指宝玉是对古今以“女儿”为代表的真理追求最为赤诚之人,因此被警幻仙姑所爱。此处之“爱”是崇敬的意思。
(6)“情而不淫作案”:指社会中一些人,认识到的一些真理,却不敢去正视它,只是偷偷地以阐述儒家思想的形式,暗中加杂一些反儒的思想观点,往往事发后被判罪,故说“情而不淫作案”。
(7)“此皆饰非掩丑之语耳”:指社会中那些“‘好色不淫’为解”“‘情而不淫’作案”之辈,在追求以“女儿”所代表的真理时的不彻底性,这种人用种种借口为自己的不光彩的行为进行辩解和掩饰,在社会效应上起到了“饰非掩丑”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