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黛玉、宝钗的病根子(4)
贾赦托言身上不好,未见黛玉。脂曰:“都是写贾赦,妙在全是指东击西打草惊蛇之笔。若看其写一人(即作此一人看),先生便呆了。”又曰:“若一见时,不独死板,且亦失情理,亦不能有此等妙文矣。作者绣口锦心,见有见的亲切,不见有不见的亲切,直说横讲,一毫不爽。”
贾赦不见暗含了二情之理:一是贾赦为长辈,摆出大家风度;二是“邢”(刑)是法治的重要特征,“刑”之丈夫、刑之子、刑之儿媳(凤姐),皆隐一个“法”字。黛玉的本质是儒,儒法不见也算一理。故脂曰如要见,反失情理。作者处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也是贾政和贾赦,虽为兄弟,但二人并非本质相同。作者(此处)亦是“一分为二”之法。
2.写黛玉眼里的贾政和贾赦处截然相异。对贾赦处脂曰不能“作此一人看”,对贾政处也同此理,读者不要若一“呆汉”。呈现在读者面前的贾政处,其本质就是大、宏、福、贵、金、银、皇、荣、龙、儒。总突出一个“荣”字。
所以进了荣府(贾赦处不称荣府):穿过东西穿堂……向南大厅……仪门内大院落……上面五间大正房……厢房鹿顶耳房钻山……轩昂壮丽……堂屋中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匾上书三个大字“荣禧堂”(脂曰:真是荣国府)——注:“某年月日,书赐荣国公贾源”、“万几宸翰之宝”……大紫檀雕螭案——设三尺高“青绿古铜鼎——悬着待漏随朝墨龙大画……一边是金彝(脂曰:音垒,周器也。)……另一边玻璃盒(脂曰:盒音海,盛酒之大器也。)……地下十六张楠木交椅……乌木联牌上,镶着錾银对联是:
座上珠玑昭日月,堂前黼黻焕烟霞。
注:“同乡世教弟勋袭东安郡王穆莳拜手书(脂曰:先虚陪一笔)。”
【解】
(1)黛玉被邢夫人引到贾赦处,作者并不说“进了荣府”,“荣府”是特定意义下对贾政儒者精神的特指。孔府有一对联,“与国咸休富尊荣公府第”,故称孔府为荣国府。荣国府之义昭然。
(2)“仪门内大院落”:也作“移门”。泛指宫殿的侧门,古冰室也。明清时仪门指官署第二重正门。
(3)“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古人多以九龙装饰象征帝王之气。汉魏有“九龙殿”;五代时闽主王延钧作“九龙帐”;还有九龙冠、九龙舆、九龙壁。“赤金”,《护官符》中有“白玉为堂金作马”,金、黄,象征帝王。
(4)“荣禧堂”:脂曰:“真是荣国府”。前已叙:“荣”,华也!“禧”,喜庆,吉祥。孔府有“荣禧堂”。故“荣公”、“荣禧堂”是将贾政处和象征孔孟精神之特征物联系在一起。
(5)“书赐荣国公贾源”:孔府曰“荣公府”、“荣禧堂”。“书赐”:皇帝所书也。
(6)“万几宸翰之宝”:“万几”,指帝王日常政务纷繁。“几”,微也。言帝王当戒惧万事之微。“宸”,帝王所居,后为王位和帝王代称。“宸翰”:帝王的书迹。
(7)“大紫檀雕螭案”:“螭”,传说中无角的龙。古代雕于器物上作装饰。此案,象征宫中之物。
(8)“青绿古铜鼎”、“待漏随朝墨龙大画”:皆宫廷象征之物。
(9)“金彝”:脂批特指明为“周器也。”“周”,儒家思想之代称,此以物代言耳。“彝”,青铜祭器的通称。祭祀,儒之“礼治”的重要特征。
(10)余则“楠木”、“乌木”、“玻璃”等皆帝王之器的象征。
(11)“座上珠玑昭日月”:“珠玑”,珠宝。“日月”,比之皇帝。“珠玑”有时指诗文精彩,从上下文作者用意而言,不应指诗文。应指帝王宝座上的珠宝与日月(帝王)互为映辉。以表“荣府”之寓意和暗指。
(12)“堂前黼黻焕烟霞”:“黼黻”:古时礼服和朝服上绣的花纹。与上联共解,则:座上的珠宝象征着皇帝;朝中堂前群臣的彩袍犹如一片烟霞。“烟霞”,喻人多也。故“万几宸翰”和其对联等等,作者皆借此暗指作品中的贾府为清朝代表的帝王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