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正解太虚幻境诗词歌曲(21)
三、第五回结束语的深意
第五回的结束语是一段具有重大思想内涵的论述。爱情论不知道什么是“意淫”;不知道“风月之情”和“儿女之情”的区别;不知道“皮肉之滥淫”和宝玉的“好色即淫,知情更淫”之间的区别;不懂得“两赋论”;不懂得“女儿”在作品中的定义和艺术内涵,所以他们在人物分析和定性上,只将眼睛死死盯着“风月之情”,对判词和仙曲的主题,完全陷入迷茫不知的烟雾中,而且对秦氏、秦可卿、钗黛、凤姐等人身属何人、何事、何物等,也是支离莫解。他们不但不能正确理解第五回结束语的巨大思想内涵,而且却把许多罪名强加在秦氏人物身上,把秦氏看成是“乱伦”的祸首,是淫妇,是败坏人子弟的罪魁,是贾府污毒、下流的象征等等。
蔡义江认为:“秦可卿是被弃于养生堂的孤儿……进入贾府之后,就堕入了罪恶的渊薮。她走上绝路是贾府主子们糜烂生活的恶果,其中首恶便是贾珍这些人形兽类。……为什么要说她是‘败家的根本’呢?难道作者真的认为后来贾府之败是像这首曲子(《好事终》)所归结的‘宿孽总因情’吗?四大家族的衰亡是社会的、政治的客观规律所决定的。”
(1)这里把“养生堂”、“弃儿”等概念,直接理解为是对社会此类事物的直录、纪实、写真。把它理解成像周汝昌那样去考证蒜市口有一个“育婴堂”之类的理解。实则“养生堂”、“弃儿”乃是艺术上的一种比喻。
(2)贾府代表的是整个社会,秦氏和贾府的“瓜葛”和她来到贾府,她和钗黛等人“投胎入世”的艺术含意一样,也是“一干风流冤家投胎入世”的形式。对“秦氏”、“养生堂”、“弃儿”这些艺术概念用直录法去解,只能像刘心武先生那样制造出无数“奇怪”、“不可思意”、“可猜一猜”等不解之谜。
(3)只从“性欲”、“乱伦”、“爬灰”等去理解秦氏人物的性质,只能把秦氏视为“罪恶”、“丑类”的制造者,这是完全背离了秦氏人物美的本质和性质;背离了宝玉梦游秦氏之太虚的主题、性质和宗旨。
(4)秦氏不但不是“败家的根本”和贾府的“罪孽”,而且秦氏是拯世救世的唯一希望。在第七回中,脂曰:“十二花容色最新,不知谁是惜花人?相逢若问名何氏?家住江南本姓秦。”在十三回秦氏“死”时,宝玉为之从心口里“直奔出一口血来。”脂曰:“宝玉早已看定可继家务事者可卿也!”——所以把“败家的根本”和“宿孽”理解成是写“秦氏”之人,完全是风马牛之解。
(5)把结束语说成是秦氏使宝玉“堕入迷津”,以此佐证秦氏是社会的“宿孽总因情”的制造者,把“坠入迷津”说成是指“男女性事”之“情”等等,这种解释也是对作品的曲解。
作者通过判词和仙曲用老庄哲学对社会中种种思想形态的美丑关系和社会历史发展规律的阐述后,在结束时,作者用宝玉和秦氏,宝玉和钗黛等人物之间的“情欲声色”、“遍历饮馔声色”等艺术概念说明写“情欲声色”的目的。作者把这种方法称为“意淫”,并指出作者写“意淫”是为了达到度世教人、引登彼岸的目的。结束语写道:
①“歌毕,送宝玉至一香闺绣阁之中,其间铺陈之盛乃素所未见之物。更可骇者,早有一位女子在内,其鲜艳妩媚,有似宝钗,风流袅娜,则又如黛玉”(脂曰:难得双兼,妙极!)。——“素所未见之物”:指此境向世人展示的思想不凡。“一女子”有钗、黛双美之性,是点明秦氏官名“兼美”这一名字的来源和含义。根据“两赋论”,宝钗的血统是王者之法;黛玉的血统是儒家思想体系。在秦氏身上存在着钗、黛两种“女儿”之美。这就为秦氏之死(升入仙境)后,化出宝玉的姐姐“元春”打下了基础。②在第五回结束语中,对为何写色、情、欲、声、饮、馔、淫等以及写这些内容的目的、用心、意义、艺术含义进行了说明。作者对意淫和皮肉滥淫不同含义进行了澄清和说明。宝玉和秦氏在密室中作起“儿女之事”属于意淫。故脂批对“好色不淫为饰,情而不淫作案”曰:“批驳出矫饰之非,可谓至切至当,亦可以唤醒众人”。——即对社会中那些华而不实之辈的批驳之意。③对“意淫”书中写道:“吾所爱汝者,乃天下古今第一淫人也。”脂曰:“多大胆量,敢作如此之文。”脂批对“况且年纪尚小,不知‘淫’字为何物。”曰:“绛芸轩中诸事情景由此而生。”对“意淫”二字,脂曰:“按宝玉一生心性,只不过是体贴二字,故曰:‘意淫’。”在整部作品中,宝玉对“众女儿”通篇不过“只是‘体贴’”二字,根本没有爱情论者所期盼的“男女性爱”。宝玉和黛玉自幼就在贾母暖香橱内同吃同住,作者如果为了写男女爱情,二人有什么话不能说?有什么情不可表?但整部作品,在男女婚姻问题上,宝玉和黛玉没有一句明确无误的表白。反而每当宝玉用《西厢记》等事把男女婚事比拟出来,都会招来黛玉的一顿臭骂,说宝玉用“淫言浪语”“欺负”她等等。④宝玉和秦氏“恍恍惚惚”“未免有儿女之事难以尽述。”——指宝玉和秦氏以“意淫”所追求的“天然”之情理。“儿女之事”:指人性中天然之事,世俗不可指责之事!喻所授天然之理!⑤宝玉和可卿“忽至一个所在,但见荆榛遍地,(脂曰:“略露心迹。”)狼虎同行。(脂曰:“凶极!试问观者此系何处?”)迎面一道黑溪阻路,并无桥梁可通(脂曰:“若有桥梁可通,则世路人情犹不算艰难。特用‘形如槁木,心如死灰’句以消其念,可谓善于读矣。”)正在犹豫之间,忽见警幻后面追来,告道:‘快休前进,作速回头要紧(脂曰:机锋。)!’宝玉……问道:‘此系何处?’警幻道:‘此即迷津也。深有万丈,遥亘千里,中无舟楫可通。只有一个木筏,乃木居士掌舵,灰侍者撑蒿,不受金银之谢,但遇有缘者渡之。尔今偶游至此,设如堕落其中,则深负我从前谆谆警戒之语矣!’(脂曰:“则知此后皆是自悔。”)话犹未了,只听迷津内水响如雷,竟有许多夜叉、海鬼将宝玉拖下去。……宝玉……失声喊叫:‘可卿救我!’……秦氏……忽听宝玉在梦中唤他的小名……纳闷道:‘我的小名这里从没人知道的,他如何知道,在梦里叫出来?’”脂批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