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者国学续资治通鉴长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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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七十二 熙宁九年(丙辰,1076)

 

  起神宗熙宁九年正月尽其月

  春正月戊午朔,不视朝。

  己未,广南西路转运司言交贼攻邕州,效用人御敌,杀伤贼颇众。诏降东头供奉官空名宣与经略司书填,以赏获首级及别有功之人,余优与支赐。

  辛酉,广南西路都监张守节为交贼所败於崑仑关。先是,苏缄遣使诣桂州请救【一】,刘彞遣守节往援,守节闻贼众十倍,逗留不即行,复迂取贵州路,驻兵康和驿以观胜负。缄又遣使持蜡书告急於提点刑狱宋球,球得书惊且泣,以便宜督守节进兵。守节惶遽不知所为,移屯火夹岭,回保崑仑关,猝遇贼,不及阵,一军皆覆,守节死之。

  癸亥,诏广南西路经略、转运司,应控扼州军并修城处土丁并给钱米,修城者分番赴役,非控扼处教阅满一月罢。

  上批:「自广南西路有边事【二】,东路并不闻设备。其令监司分定州军,严修守备,遍作防御。」

  是日,六日癸亥。上批:「河东分画地界公事韩缜、李评,候北使辞讫,可降与今来合分画去处文字,仰遵守施行,仍早令起发。」此据御集熙宁九年正月六日下:「去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有御批云:『韩缜等见看详文字处,闲杂人不令放入。』」又「今年正四月御批云【三】:『见议代北疆事文字【四】,甚时可了?存此要见。』缜时在京师,去年十二月二十六日,缜除都承。」

  乙丑,雨木冰。

  翰林学士、权御史中丞邓绾权知贡举;知制诰邓润甫,集贤校理、同修起居注、直舍人院蒲宗孟并权同知贡举。实录於去年十二月辛卯书此,恐误也。

  丙寅,遣着作佐郎陈大顺计置广南西路刍粟。试将作监主簿欧阳济言:「乞於京西沿江州县辍谷二十万石应副广南西路,不足,即籴於民。」从之,仍遣济计置。

  诏安南招讨司同石监、周沃体量沈起、刘彞妄生边事,具实以闻。先是,手诏中书:「沈起昨在广西,妄传密受朝廷意旨,经略讨交州;又不俟诏,擅委边吏,招接恩、靖州侬善美;及於融、宜州溪峒强置营寨,虚奏言蛮众同附。既兴版筑,果致叛扰,杀土丁、兵校、官吏以千数。今交贼犯顺,宜獠内侵,使一道生灵横遭屠戮,职其致寇,罪悉在起,了无疑者。朕为人父母,视此远方无辜之民横罹灾害,深所哀悼。沈起可贷死,削夺在身官爵,送远恶州军编管。」未行,而中书、枢密院言:「刘彞亦相继生事,请罢屯札兵,致所招之人未堪使;并造战船,止绝交趾人卖买;不许与苏缄相见商量边事,及不为收接文字,令疑惧为变。事恐不独起,而亦有可疑者。」乃并下招讨司更访其实焉。去年十二月二十四日付周沃等,二月四日起、彞俱责。

  司农寺言:「熙宁七年九月诏,民两经倚阁常平钱者罢支。十一月诏改『两经』为『已经』。畿内去年灾伤已经倚阁,於法当罢矣,然今春雨雪应时,宿麦皆茂,乏困之民,若不赈贷,则殆将失所。请依前诏再倚阁者乃罢支。」上批:「今天下常平钱谷十常七八散在民间。又连岁灾伤,倚阁迨半。若止务多给计息为功,不计督索艰难,岂惟官物亏失,兼百姓被鞭挞必众。可且依後诏行之。」七年九月二十六日云云,又此年正月二十三日云云,合并参考。

  殿前、侍卫马步军司言,诸班人员经安南招讨司乞效用非便。诏招讨司召募三班使臣、差使、借差,并殿侍、卫军大将及诸色人等充效用,其诸军班人员兵士别听旨。

  熙河路经略使司奏:「河州山後首领结氊、鬼驴、叱逋巴角言,鬼章令结氊等攻河州,结氊等心欲内附,与甥欺巴温同谋杀鬼章,未发而鬼章觉,走归塔南城,结氊率本族首领百二十一人来降。」上批:「结氊等相率出降,仍斩不顺蕃部首级,及同谋杀鬼章不克,河州虽已犒赏,恐未足酬劳思顺归附众心。可优与官资,庶山後诸羌,闻风相率内附,河州边备稍得解严【五】。」乃以结氊为内殿承制,其余首领补班行及蕃官有差。

  己巳,同管勾都水监公事范子渊言:「北京第六埽许村港连二股河,恐向去涨水,复致漫溢为患。今欲自南岸鱼肋埽接治水埽增筑一堤。」从之。

  诏罢检计清汴。

  庚午,命皇城使、泾原路钤辖姚兕,引进副使、熙河路钤辖李浩,右骐骥副使、秦凤路都监、兼知甘谷城、兼第三将张之谏,内藏库副使、权发遣通远军杨万,左藏库副使、权环庆路都监、兼第三将雷嗣文,鄜延路都监、兼副将吕真,供备库副使、环庆路都监、兼第四将李孝孙,内殿承制、鄜延路都监、兼副将曲珍,合门祗候、权发遣丰州张世矩,内殿承制、河北第二十将狄详,西头供奉官、合门祗候、京西第四副将管伟,河东第七副将王愍,并充安南行营将副,仍令招讨司以见今差定军马分擘统领,其旧将副且於驻兵州军管勾训练。兕本传:兕将中军。珍本传:珍为第一将。六月三日实录乃以珍为左第二副将。

  置熙河岷州、通远军、永宁寨买马场。

  诏江、池等州铸钱监於合入内藏库钱八十六万三千五百,赐三十万缗付安南招讨司充军赏,余付广南西路应副军兴。

  新知广州刘瑾言:「乞於江西及本路募射生户及勇力亡命者军前效用,所过州军亦许选募强勇以行。」诏送安南招讨司,仍令瑾不依常制举将官、文臣共十人。

  宣徽北院使王拱辰上平蛮杂议十篇,诏送安南招讨司。

  是日,诏苏缄兼广南西路经制贼盗溪峒公事,温杲同经制,种谔添差广南西路钤辖。谔寻以主帅嫌隙不行,改知岷州。缄死於邕州,杲亦罢经制。此据正月十三日,又三月五日,又三月三十日御集并种鄂传。

  辛未,幸集禧观、中太一宫,燕从臣,幸大相国寺,御宣德门召从臣观灯。是日,上虽游幸,犹御便坐宣辅臣奏事,以化外蛮知苏茂州韦守安、知门州黄金满侬顺零并为供备库副使,刘纪为左藏库副使,岑庆宾为内殿崇班。此条当考,盖先出官告以招纳之,彼未尝来也。郭逵传云:逵至长沙,督诸路进兵复邕州,遣钦州将任起率郡兵、峒丁三道进讨永安州,拔之,左、右江悉效顺。门州首领黄金满、岑庆宾降。按黄金满、岑庆宾降当在八月九日间,今姑存此,仍於二月十一日攻拔门州下具注。案:今二月十一日丁酉下无攻门州条,疑有脱误。

  赐空名告四十,内殿崇班、大理寺丞评事、将作监主簿告各十,付安南招讨司。

  壬申,上批:「闻代州城壕乾浅,可浚令深三十尺、阔二十五尺。以皇城副使、兼合门通事舍人刘舜卿为西上合门副使、知代州。舜卿知代州乃十七日,御集即以浚壕事付舜卿,今附见。

  编修贡举敕式练亨甫言:「京东、陕西、河北、河东、京西到省举人并府监诸路诸科改应进士人,欲各作一项考校,以分数均取。」从之。

  诏判都水监、工部郎中侯叔献减磨勘二年。以开引扬州陈公塘放水拨出淮南重纲之劳也。其元失擘画官,令转运使奏劾以闻。

  癸酉,诏赵卨且交割延州事与以次官,速来赴阙。皮公弼病故也。此据御集。

  甲戌,右千牛卫将军令扁、令志并为右监门卫大将军。令扁等以学士院试文论合格也。

  诏河北路市粮草於定州百里内纳。

  赐安南行营副都总管燕达公使钱千五百缗,八军将副逐军五百缗。

  乙亥,中书言:「中书主事以下,三年一次,许与试刑法官,同试刑法。第一等升一资,第二等升四名,第三等两名,无名可升者,候有正官,比附减半磨勘,余并比附试刑法官条例。」从之。

  诏:「赴安南行营诸军过岭者,禁军人特支钱千,厢军七百;不过者,禁军七百,厢军五百。九将军马除三将已行,三将令随招讨司往,三将令招讨司至谭州度远近追呼。」司马记闻云:交趾正月二十一日焚邕州,二十三日回本峒。今王师前军三将已达桂林,一将暂戍长沙,置局。後军三将分屯荆、鼎、澧三州,一将辰州【六】。不知是何月事,今附注此,当考。

  丙子,诏:「安南招讨已差定马步禁军,其在京虎翼即未尝依队法团结,兼恐河东、陕西应募兵拆洗元结队伍,可并令依队法团结闻奏,内军员系都虞候已上者,更不团结,并选充队将。」

  诏熙河路营田司,洮西弓箭手单丁所耕种不尽闲田,权差厢军,官置牛具、农器,人给一顷【七】。令堡寨使臣、道路巡检以时督其耕种,收成输官,岁终与弓箭手较优劣,赏罚如弓箭手。可以耕种即令依旧。仍差管勾河州农田水利、钤辖李浩均度地土措置以闻。

  丁丑,诏权增广州公使钱至七千缗,桂州至五千缗,候边事宁日仍旧。

  戊寅,赐秦凤等路常平、坊场、免役剩钱十万缗,赴熙河市刍粟。又赐三司银十五万两、江南路常平钱十万缗,赴广南西路转运司以备军需。

  己卯,荆湖北路转运使、太常少卿、集贤殿修撰孙构【八】为右谏议大夫,知桂州,降诏奨谕,以构言招抚下溪州刺史彭师晏并天赐州知州等投降,及领兵修筑下溪州城堡毕工也。於是师晏等十八人赴阙,诏授师晏礼宾副使、京东州都监不签书兵马事,余皆补班行有差。新纪书下溪州刺史彭师晏及天赐州降。旧纪不书。三年十一月二十七日,置镇溪寨。

  察访广南路常平等事、检正中书礼房公事、太子中允、集贤校理徐禧权发遣荆湖北路转运副使。禧与王古、冯宗道至华亭鞫狱,方具,即有此除。

  诏两浙提举市易孙迪迁一官,赐钱百千;兼提举、转运使王庭老减二年磨勘;勾当公事曹彦侯及三考日循一资;官吏依在京市易务给赏。以提举市易司言比校迪等全年课息有羡故也。

  诏:「比者广西军兴,有本路已投状指射差遣而反擅离本路者,依擅离官守条,候事平日不用此法。」

  权发遣熙河路经略司高遵裕言:「邈川温溪心见欲来降,谍知夏人已在邈川之北,若温溪心畏其迫逐而来,拒之则非平日怀抚之意,纳之则夏人必有词,不敢专决。」诏:「温溪心及受夏国俸给之人【九】,可无招纳。」

  定州安抚司言:「蒙赐度僧牒三百,回易收息,以赏武艺兵士、保甲。乞更赐二百。」从之。

  庚辰,遣同知太常礼院郑雍祭告南岳,陈侗祭告南海以讨交趾师期。

  中书奏:「乞常平钱谷岁给有余,而民有缓急阙乏,许以己若保人物产为抵而贷之。」诏:「常平钱谷若给外有余,又诱致人赊请,是不容仓库稍有存积,必使尽散在民间。如此,徒有蕃息虚名,甚不副元法国之财用取具本意。自今仓库常留一半,余方给散;如有余,即遇民间非时阙乏,许以物产为抵支借,依常平限纳。」七年九月二十六日、九年正月九日并此月合参考。司马记闻云云,具注七年九月二十六日。中书奏乞,实录乃不书,今以本志增入。

  诏:「广南东路令许彦先,福建路令徐亿,差顾谊舶船载兵甲,每路约可载万人,至秋末齐集,候事平日优与船主酬奨。」

  诏广南东、西路知州见阙处,如无人愿就,即便硬差,候得替,与减磨勘二年,仍堂除差遣。

  是日,二十三日。交贼陷邕州,苏缄死之。张守节败,生获於贼者数百人。贼知北军善攻城,啗以厚利,使为云梯,既成,为缄所焚。又为攻濠洞,蒙以生皮。缄俟其既度,纵火焚於穴中。贼计尽,稍欲引去,而知外援不至。会有能土攻者,教贼囊土数万,向城山积,顷刻高数丈,贼众登土囊以入,城遂陷。缄犹领伤卒驰骑苦战,力不敌,缄曰:「吾义不死贼手。」乃还州廨,阖门,命其家三十六人皆先死,藏尸於坎,纵火自焚。贼至,求缄及其家遗骸,皆不能得。杀吏卒、土丁、居民五万余人,以百首为一积,凡五百八十余积。并钦、廉州所杀,无虑十万余人,并毁其城以填江。邕州被围凡四十二日,缄率厉将士固守,粮储既竭,又岁旱,井泉皆涸,人饥渴,汲沤麻汗水以饮,多病下痢,死者相枕,而人无叛者。缄愤沈起、刘彞致寇,彞又坐视城覆不救,欲尽疏以闻,属道梗不通,乃列起、彞罪牓於市,冀达朝廷。

  初,缄子子元为桂州司户参军,挈家往省父,将还,适闻有交贼。缄以郡守家属出城,见者必以为避贼,则人有去心,独遣子元还桂州【一○】而留其妻孥,至是俱死。

  缄既死,交贼复谋寇桂州,前锋行数舍,或见大兵自北南行【一一】,呼曰:「苏皇城领兵来报交趾之怨。」贼师惧,遂引归。其後邕人为缄立祠,岁时祷之。司马记闻云:正月二十一日贼破邕州,二十三日遂回本峒。按实录乃二十三日破邕州,今从实录。独不记贼用何日回本峒,当考。案交趾陷邕州之日,宋史作戊辰,东都事略与此合。

  辛巳,宣徽北院使王拱辰为中太一宫使。

  诏熙州举人,如户贯实及七年,自今解额二人,河州一人。

  壬午,诏赵卨非久至京【一二】,其家属可特许借同文馆居止。寻诏郭逵亦如之。郭诏二月九日。

  又诏修京城役兵、提辖部役使臣增给食钱总十二万缗,恐三司常费外难办,可出度僧牒千,分三年给卖以充用。此据御集乃正月二十八日事,今从实录。御集云:契勘见修京城合用役兵及提辖部役使臣,添支食钱一十二万余贯,若命三司支给,缘系常费之外,恐难出办。可出给空名祠部一千道,作三年支给,依修清汴收买木植,仍付提辖所出卖,收钱充用。

  又诏:「潭州准备兵四万人七月钱粮,仍令发运司截留上供钱二十万缗,米五十万石、豆麦十万石。先计会荆湖南路转运司,除本路移用外,阙少数应副,余并赴广南西路合封桩处下卸。内潭州限四月,广西限六月以前运毕,仍不依常制差官催促。」

  诏市易司自今不得赊请钱货与宗室及官员公人。

  前相度淮南路水利刘瑾言:「体访扬州江都县古盐河、高邮县陈公塘等湖、天长县白马塘,楚州宝应县泥港射马港、山阳县渡塘沟龙兴浦、淮阴县青州涧,宿州虹县万安湖小河,寿州安丰县芍陂等,可兴置。除古盐河,万安湖、小河已令司农寺结绝,余欲令逐路转运司选官覆案施行。」从之。

  诏诸路差使臣赴招讨司,其家属所在,令州县厚加存恤;诸将副有新官承替者,其家属委州县居以官宅,给其使令。

  诏安南行营官吏虽已第支赐,其缘路驿券可更特支。

  癸未,安南招讨司【一三】言,发兵八万,当备十月乾粮八千万斤。诏转运司相度,如所造作可存留,即依数办集於桂、全州。

  又诏三司,令江南、两浙路封桩上供钱二十万缗,许商人入便於广南东路。

  诏钦、廉州死事文武官并赠十资,武臣赠至刺史以上者取旨。

  甲申,权发遣三司使沈括言:「前提举司天监尝奏:司天测验天象,已及五年,蒙差卫朴等造新历,後考校司天所候星辰晷漏,各差谬不可凭用。其新历为别无天象文籍参验,止据前後历书详酌增损,立成新法,虽已颁行,尚虑未能究极精微。乞令本院学士等用浑仪、浮漏、圭表测验,每日记录,候及三五年,令元撰历人以新历参较,如有未尽,即令审行改正。已蒙施行。今若测验得此月望夜不食,及逐日测验过日月五星行度晷漏之类,乞下司天监逐旋,付卫朴参较新历改正。」从之。先是,奉元历载今月望夜月蚀,不验,诏问修历推恩人姓名,至是括有是奏。元丰二年闰正月十九日乙未,朴罢归。沈括笔谈云:开元太衍历法最为精密,代用其朔法。至熙宁中考之,历已後天五十余刻,而前世历官皆不能知。奉元历乃移其闰法,熙宁十年天正元用午时,新历改用子时,闰十二月改为闰正月,四方朝贡者用旧历,皆未欵塞。众论谓气至无显验可因。沈括论新历事,下有司考定。凡立冬晷景於立春之景相若者也,今二景短长不同【一四】,则知天正之气偏也。凡移五十余刻,立春、立冬之景方停。以此为验,论者乃屈。元会使人亦至,历法遂定。括所云当考元丰元年闰正月十九日乙未所书,又治平二年五月乙巳,熙宁元年七月乙酉、八月乙丑、十一月甲午,并合参照。八年闰四月十一日壬寅,初行奉元历。

  诏:「在京官司非廨舍所在者,虽亲戚毋得入谒。三司、开封府、司农寺、审官东西院、流内铨、兵部、军器都水将作监、提举在京诸司库务、提点仓场司、市易司、商税院、开封祥符县左右勾当公事、编修敕令式条例官,非假日毋得出谒及接见宾客。开封府司军巡院,假日亦不许接见宾客,止许出谒,内中书、枢密院检正检详习学公事,刑部、大理寺、审刑院官,虽假日亦禁之。其後,应在京司局,非假日亦无得出谒,违者并接见之人各徒二年。」

  又诏:「陕西交子法更不行,官吏并罢。已支交子,委买盐官纳换。」先是,措置熙河财利孙迥言:「缘边交子价贱【一五】,商人自永兴军载钱赴秦州以来买贩,多赢官钱。又永兴军、秦州相去不远,商人贪贩交子,少肯买钞,故钱价更减。今以秦州脚户载钱及百姓买卖交钞文字较量【一六】,官支交子比般钱每千折钱二分以上,比未行交子以前盐钞每席减价一千以上。若出交子不已,则官折钱无穷。而朝廷初立法意,本以运钱费多,及向来钱贱,故用交子行钱,兼助钞法。今此运钱既有折耗,又深害钞价,祗足以资兼并商贩之人【一七】。况熙河路将来年计未办,固宜爱惜见钱。」故有是诏。七年六月一十六日推行交子,至此罢。吕惠卿日录【一八】有论交子法三段,今附注此:「熙宁八年八月十三日,进呈皮公弼乞钱收籴事,上曰:『皮公弼奏言交子事,莫却言得是。』余曰:『莫是如此,交子合散於诸州军则是,却是赵瞻要如此。』石曰:『到了妨盐钞。』上曰:『交子自是钱对,盐钞自以盐对,两者自不相妨。』石曰:『怎得许多做本?』上曰:『但出纳尽,使民间信之,自不消本。』佥曰:『始初须要本,俟信後,然後带得行。』余曰:『自可依西川法,令民间自纳钱请交子。即是会子,自家有钱便得会子,动无钱,谁肯将钱来取会子?』石曰:『终是妨盐钞。缘盐每骞凶丰不常,又督察捕盐有缓急,即用盐多少不定,若太多出钞即得,若少出即暗失了卖盐课利,可惜。许以此须多出些钞印,置场平卖。』余曰:『不然,骞虽有凶丰,用盐多少不争多,此不比酒,乃是民间常用之物,纵饶酌中立法,自丰骞所添亦不多,若觉民间渴盐少钞之时,即旋出钞不难,自然钞常重矣。钞常重,即籴价不虚擡矣,故不如少出钞,即以交子行使为便。』石曰:『陕西有铜钱,有折二钱,獘太多,又做交子。』余曰:『昨来为消了私钱多,交子不虚出,留下钱却出交子。』八年九月五日,余曰:『王安石欲废交子,已令检正官做了文字将上,臣且留不看,已做得一文字,待送与安石看,且说交子如文字上所说。』上曰:『交子与盐利自不相妨,岂须废了。今若又废,将来更行不得。』余曰:『此交子与向来不同,向来明於敕上言,候二三年边事平定却依旧,却令人户纳钱换交子,如此怎行得?此回只为赵瞻,只於永兴军置场不便,皮公弼不便与本,又受赵瞻为客人扇惑,人称官无本钱买交子,晓示告捉,却不肯签,似此所在未信,须得一晓事底人,分付此法,与行信後,即可减却虚盐钞,合与盐相对。』上曰:『九折博直是可废,但用见钱与交子籴买,却将客人所收,似衙前重难一般打抹支给。』余曰:『如此极好,须是行得交子信始得,但恐此辈见朝廷议论不同,却有观望,又理会不得,不能如法意推行。』上曰:『须是考校,若是行不如法,未可废法,直须行尽法始得。』余曰:『候与安石商定进呈。』上曰:『好。』八年九月十六日进呈:『添盐钞、废交子事【一九】,只如盐钞,他初来便要添作三百万,文字说得煞过当,臣更与节下方将上。陛下果是不然其说,臣却别与做一副当文字,且就他只作二百二十万。然其实旧钞尚多,终是不便。元初交子只因人说起,陛下说及,适会韩绦亦曾行此事,便商议要行,阿谁人须主张他来?若是宰相道不便,怎行得?却不如罢了。然陛下既见得此段,岂得苟随他?昨来皮公弼、赵瞻极有理会,待报文字得旨。今立法,检正官却做状称无钱行不急之法,是甚玩人言语?臣即时条折分送安石,又送检正做文字,到今未见,此法陛下已尽见,更不须多说。』」又按惠卿於八年九月二十六日云安石欲添盐钞而废交子,惠卿以为不便。即此三段是也。今因废交子并附注此,庶可考究利害之实云。

  上批:「大军南行,方当盛暑,万里责之征讨,朝廷顾恤,所宜特倍於常,可与添赐钱。候自潭州起发,过岭日,更与特支。」

  乙亥,诏广南西路经略司,选募峒丁於近便处驻寨,如遇贼,每擒一人,获一级,除依赏格外,更各支绢十疋;如斩获首领,仍具事状取旨。

  诏:「比者广西军兴,朝廷赐三司、司农、内藏库等钱以供军须。闻湖南、京西等路过军粮草或贱沽直,科扰居民。令提点刑狱、提举司觉察以闻。」

  诏:「向者是熙河每岁籴军粮二十二万石、马料一十万石,买草八十万束,以本路市易茶盐场息钱并酒税课利充籴本,可举自来籴买次第闻奏,仍更具析违朝旨支公使钱致不足因依以闻。」要见究竟如何。

  又诏:「安南招讨司经由州县镇用物并官给,毋得假借科率於民。」旧纪於甲申日书,诏安南军所经州县无赋民,即此事。新纪仍系之乙酉日。

  御史蔡承禧言:「伏睹近日命赵卨为安南招讨使,李宪为之副,外议纷纷,皆云不自二府,此虽陛下择才之明,亦必与大臣商议。又云宪所陈请多不经由二府,径批圣语下诏讨司,此果有之乎?是非之间,臣未易以臆决,风传之事,或难尽信,然若无其由,安得此语?臣职居风宪,义不可隐,苟有闻见,宜悉以陈。臣窃以人君之职在知言,以言任人既难偏用,则先参验其平日之素行,又考察其今日之所能。凡所言所能已先参考,则曰功曰效从可类求。自小官而至大吏,自大吏而至大臣,及夫参预政机,与图枢要,任既重矣,察亦至矣。故古之知治之君,不以疑大臣为嘉言,以择大臣为重事。若夫道不足以简人君之心,行不足以孚天下之众,所措乘戾,所为谄邪,则敷告外廷,去之可也,杀之可也。至於使居其职,而不贡以所任之事,使充其位,而不责以所行之言,内计定而外言得以转移,近习进而辅政之语得以侵夺,或文符直行而不领属於公府,或论议阴进而不关决於枢庭,则灭裂纪纲,何莫由此。谅朝廷以为事之大者,必须佥谋,已令大臣详论,事之小者不欲迂滞,祗使小臣开陈,或患其宛转而虚有留难,或以其迫急而不暇详问。夫王言之出,尤在谨微,其初小不留神,其後遂为故事。某日某事,稍系政经,已尝不下二府;某日某事,不系国体,何缘却关外司。乐便疾於一时,忘几微於後日。一启其渐,寖难改更。况於边庭,休戚至重。且命大臣者,所以同安危而系休戚者也,今至烦莫若边镇,至重莫若将臣,而有不预焉,则大臣之能知其任者必成自疑,而莫敢安其处矣。既不敢安其处,则同心同德之义亏矣。大臣之罢软者,必曰势位崇极矣,上已为之,而又以言争,则获专权之咎矣。大臣之不胜其任者,必曰此出於圣旨,我何预哉。是与其能者为自疑之端,不才者为容身之地。积此而往,岂国家之利耶?而又君逸臣劳,势自当尔;主忧臣辱,任者固然。未有君宵旰於上而使臣得燕安於其官,主忧劳於中而使臣乃恬怡於下者也。臣不必远引古人,以国朝言之,章圣皇帝责谓李穆:『天旱如此,盈车载幸,於汝安乎?』可谓能知责辅弼之方矣。太祖以王着醉於玉堂而悉逐御史,此可谓能责弹劾之臣矣。盖平日不侵其所职,则後日可责以有成。臣伏睹近世朝廷所以责臣下者至轻,羣臣所以自任其责者犹鲜。二府侵寺监之职,寺监侵外任监司、州县之职。方今之獘,在所革除,岂可相承上下如此。臣恐权纲一紊,拯之则难。臣欲乞除命大臣台谏之外,事无巨细,非经二府者不得施行,其乞不下两府者,悉傅以法。其大臣或可疑若不堪其任者,速令罢免。如二府之论或有异同,陛下总揽其成,裁断其可而後行,庶尽五帝容下之美,大臣无诿上之咎,人人自任其责,君臣之间各尽其道。」承禧章不得其时,今附正月末。李宪罢在二月二日,更须考详,或移见宪罢後。

  注 释

  【一】苏缄遣使诣桂州请救「遣」原作「遗」,据阁本改。

  【二】自广南西路有边事「自」原作「目」,据阁本、活字本改。

  【三】又今年正四月御批云「正四月」难解,疑为「正月四日」之误。

  【四】见议代北疆事文字「代」原作「伐」,据阁本改。

  【五】河州边备稍得解严「严」原作「散」,据阁本改。

  【六】辰州涑水纪闻卷一三作「襄州」。

  【七】人给一顷「顷」原作「项」,据阁本、活字本改。

  【八】孙构「构」原作「桷」,据宋史卷三三一本传改。下同。

  【九】及受夏国俸给之人「及」原作「乃」,据宋会要蕃夷六之一二改。

  【一○】独遣子元还桂州「遣」原作「遗」,据阁本、活字本改。

  【一一】或见大兵自北南行「南」原作「而」,据阁本及太平治蹟统类卷一七神宗平交趾改。

  【一二】诏赵卨非久至京「京」原作「今」,据阁本、活字本改。

  【一三】安南招讨司「招」原作「诏」,据阁本、活字本改。

  【一四】今二景短长不同「今」原作「十」,据梦溪笔谈卷七象数改。

  【一五】缘边交子价贱「贱」原作「钱」,据文义改。

  【一六】今以秦州脚户载钱及百姓买卖交钞文字较量「量」原作「重」,据阁本改。

  【一七】祗足以资兼并商贩之人「足」原作「作」,据阁本改。

  【一八】吕惠卿日录「日」原作「目」,据阁本、活字本改。

  【一九】添盐钞废交子事「废」字原脱,据阁本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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