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者国学战国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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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策卷三  秦一

 

      鲍本秦 苏、张说,外自弘农故关以西,京兆、扶风、冯翊、北地、上郡、西河、安定、天水、陇西皆秦地。南有巴、蜀、广汉、犍为、武都,西有金城、武威、张掖、酒泉、炖煌,又西南有牂牁、越嶲、益州,皆属焉。

  卫鞅亡魏入秦

  卫鞅〔一〕亡魏入秦〔二〕,孝公以为相,封之於商〔三〕,号曰商君。商君治秦,法令至行〔四〕,公平无私,罚不讳强大〔五〕,赏不私亲近〔六〕,法及太子〔七〕,黥劓其傅〔八〕。期年之後,道不拾遗〔九〕,民不妄取〔一0〕,兵革〔一一〕大强,诸侯畏惧。然刻深寡恩〔一二〕,特以强服之耳。

  〔一〕 鲍本卫之庶孽公子,姓公孙氏。

  〔二〕 姚本卫鞅,卫公子叔痤之子也。痤仕魏,相惠王。痤病,惠王视之曰,「若疾不讳,谁可与为国者」?痤曰,「臣庶子鞅可也」。王不听。又曰,「王若不能用,请杀之,无令他国得用也」。鞅由是亡奔秦,秦孝公封之於商,曰商鞅。卫公之後孙也,或曰公孙鞅也。 鲍本鞅事魏相公叔痤为庶子,见魏策。正曰:此据史。愚谓,公孙,卫之公孙也。庶孽公子,恐非。盖因为中庶子而生此文。

  〔三〕 鲍本属弘农。补曰:卢藏用後语注,今商州上洛之地。又见後章注。

  〔四〕 姚本至,犹大也。 鲍本至,犹极。

  〔五〕 桃本讳,犹辟也。诗云,仲山甫不辟强御,不侮鳏寡。此其一隅也。 鲍本讳,犹避也。强宗大族。

  〔六〕 姚本私,犹曲也。

  〔七〕 姚本太子卒为惠王。

  〔八〕 姚本太子犯法,刑之不赦,故曰「法及太子」,并罪其傅。刻其颡,以墨实其中,曰黥;截其鼻,曰劓也。 鲍本墨涅其颡,曰黥;截鼻,曰劓。太子犯法,鞅曰,「法之不行,自上犯之。太子,君嗣也,不可刑,刑其傅公子虔,黥其师公孙贾」。

  〔九〕 姚本遗物在道,不敢拾也。

  〔一0〕姚本民非其物,不敢取也。

  〔一一〕姚本革,犹甲也。 鲍本革,甲也,以革为札。

  〔一二〕姚本刻,急也;寡,少也;深,重也。言少恩仁也。 鲍本刻,犹深也。刻金木者,有深而已。


  孝公行之〔一〕八年,疾且不起,欲传〔二〕商君〔三〕,辞不受。孝公已死,惠王代後〔四〕,莅政有顷〔五〕,商君告归〔六〕。

  〔一〕 姚本一本下有「十」字。

  〔二〕 姚本刘作「欲傅」。

  〔三〕 姚本传,犹禅也。「传」,或作「傅」也。 鲍本传位与之。

  〔四〕 姚本惠王,孝公太子也。

  〔五〕 姚本莅,临也。有顷,言未久。 鲍本莅,临也。集韵,顷,少选。

  〔六〕 姚本惧惠王诛之,欲还归魏也。 鲍本惧诛归商。


  人说惠王曰:「大臣太重者国危,左右太亲者身〔一〕危。今秦妇人婴儿〔二〕皆言商君之法,莫言大王之法〔三〕。是商君反为主,大王更〔四〕为臣也。且夫商君,固大王仇雠也〔五〕,愿大王图之〔六〕。」商君归还〔七〕,惠王车裂之,而秦人不怜〔八〕。

  〔一〕 鲍本君之身。

  〔二〕 鲍本集韵,女曰婴,男曰儿。补曰:释名,人始生曰婴。婴,胸前也。投之胸前乳养,故曰婴。

  〔三〕 姚本莫,无也。

  〔四〕 鲍本补曰:更,平声。

  〔五〕 鲍本「王」下有「之」字。○

  〔六〕 姚本图,谋也。

  〔七〕 鲍本时自商欲归魏,不得,故还秦。

  〔八〕 姚本商君惧诛,欲之魏,商人禁之曰,「商君之法急」。不得出,穷而还。一曰,魏以其谲公子卬而没其军,魏人怨而不纳。故(曾下有「还而」字)惠王车裂之也。 鲍本无念之者。


  苏秦始将连横

  苏秦始将连横〔一〕说秦惠王曰:「大王之国,西有巴、蜀、汉中之利〔二〕,北有胡貉、代〔三〕马之用〔四〕,南有巫山〔五〕、黔中之限〔六〕,东有肴、函之固〔七〕。田肥美,民殷富〔八〕,战车万乘,奋击百万〔九〕,沃野千里〔一0〕,蓄积饶多,地势形便〔一一〕,此所谓天府〔一二〕,天下之雄〔一三〕国也。以大王之贤,士民之众,车骑之用〔一四〕,兵法之教〔一五〕,可以并诸侯,吞天下〔一六〕,称帝而治。愿大王少留意,臣请奏其效〔一七〕。」

  〔一〕 姚本合关东从,通之於秦,故曰连横者也。 鲍本文颖曰,关东为从,西为横。孟康曰,南北为从,东西为横。瓒曰,以利合曰从,以威势相胁曰横。正曰:高注,连关中之为横,合关东之为从。大事记取。

  〔二〕 姚本利,饶也。 鲍本三郡并属益州。

  〔三〕 鲍本胡,楼烦、林胡之类。集韵,貉似狐。代,幽州郡。

  〔四〕 姚本用,用武也。

  〔五〕 鲍本在南郡巫。补曰:正义云,夔州巫山县。

  〔六〕 姚本皆有塞险要也,故曰「之限」也。 鲍本黔,故楚地。秦地距此二郡耳,故言「限」。秦昭三十年始定为黔中郡,後为武陵郡。见後志。补曰:大事记,今黔、辰、施、元等州。正曰:高注,皆有塞险,故谓「之限」。

  〔七〕 姚本肴,在渑池西。函关,旧在弘农城北门外,今在新安东。固,牢坚,难攻易守也。 鲍本始皇纪注,殽,二殽;函,函关也。在弘农。补曰:左氏,殽有二陵。杜注,在渑池县西。函,见周策。

  〔八〕 鲍本殷,盛也。

  〔九〕 鲍本士之能奋击者。

  〔一0〕姚本关中沃野千里,故田美民富。 鲍本沃,言其肥润。

  〔一一〕姚本攻之不可得,守之不可坏,故曰形便也。 鲍本地势与形便於攻守。

  〔一二〕姚本府,聚也。 鲍本言蓄聚之富,非人力也。

  〔一三〕鲍本物之雄者强。

  〔一四〕鲍本骑士之便马者。

  〔一五〕姚本教,习也。

  〔一六〕姚本吞,灭也。

  〔一七〕姚本奏,事。效,验也。 鲍本奏,进。效,功也。


  秦王曰:「寡人闻之,毛羽不丰满者不可以高飞,文章〔一〕不成者不可以诛罚〔二〕,道德不厚者不可以使民〔三〕,政教不顺〔四〕者不可以烦大臣〔五〕。今先生俨然不远千里而庭教之,愿以异日〔六〕。」

  〔一〕 鲍本文章,法令也。

  〔二〕 姚本文章,旌旟文章。青与赤谓之文,赤与白谓之章也。

  〔三〕 姚本厚,犹大也。

  〔四〕 鲍本逆人之心。

  〔五〕 姚本烦,劳也。 鲍本逆人心,则行之难,故大臣劳。

  〔六〕 姚本俨然,矜庄貌。不以千里之道为远而来在秦庭,寡人愿以他日敬承之也。 鲍本教之於广庭。异,犹他也。俟成顺然後承教,以此知为惠王初。补曰:史,时方诛商鞅,疾辩士弗用。


  苏秦曰:「臣固疑大王之不能用也。昔者神农伐补遂〔一〕,黄帝伐涿鹿而禽蚩尤〔二〕,尧伐驩兜〔三〕,舜伐三苗〔四〕,禹伐共工〔五〕,汤伐有夏,文王伐崇,武王伐纣〔六〕,齐桓任战而伯天下〔七〕。由此观之,恶有不战者乎〔八〕?古者使车毂击驰〔九〕,言语相结〔一0〕,天下为一〔一一〕;约从连横,兵革不藏;〔一二〕文士并饬〔一三〕,诸侯乱惑〔一四〕;万端俱起,不可胜理〔一五〕;科条〔一六〕既备,民多伪态;书策稠浊〔一七〕,百姓不足;上下相愁,民无所聊〔一八〕;明言章理,兵甲愈起〔一九〕;辩言伟服,战攻不息〔二0〕;繁称文辞〔二一〕,天下不治;〔二二〕舌弊耳聋,不见成功;行义约信,天下不亲〔二三〕。於是,乃废文任武,厚养死士〔二四〕,缀甲厉兵,效胜於战场〔二五〕。夫徒处而致利,安坐而广地〔二六〕,虽古五帝、三王、五伯〔二七〕,明主贤君,常欲坐而致之,其势〔二八〕不能,故以战续之。〔二九〕宽则两军相攻,迫则杖戟相橦〔三0〕,然後可建大功〔三一〕。是故兵胜於外,义强於内〔三二〕;威立於上,民服於下。今欲并天下,凌万乘,诎敌国〔三三〕,制海内,子元元〔三四〕,臣诸侯〔三五〕,非兵不可〔三六〕!今之嗣主〔三七〕,忽於至道,皆惛〔三八〕於教,乱於治,迷於言,或於语,沈於辩,溺於辞〔三九〕。以此论之,王固不能行也〔四0〕。」

  〔一〕 姚本神农,炎帝号也,少典之子也。补遂,国名也。续:後语,辅遂。

  〔二〕 姚本蚩尤,九黎民之君子(子,刘、钱作好兵)也。 鲍本涿鹿,属上谷。蚩尤,九黎氏之後,事见史。

  〔三〕 姚本翼善传圣曰「尧」。鲍本书止言忧之,岂尝伐之而不服邪?正曰:书,放骧兜。又尧伐驩兜,禹伐共工,见荀子。此游士之辞。下言五帝、三王,不能坐而致地,故以战续之,此不过欲售其攻战之说耳。凡战国言帝王事,类如此,皆不足辨。後放此。

  〔四〕 姚本仁圣盛明曰「舜」。驩兜、三苗皆国名。 鲍本国名,缙云氏之後。正曰:事见书,不必泛引。

  〔五〕 姚本共工,官名也,霸於水火之间,任知训(一无训字)刑之後子孙也。 鲍本伐,乃流之。

  〔六〕 姚本夏桀为无道,故成汤伐之。崇侯虎为纣卿士,道纣为恶,故文王伐之。纣淫虐,故武王伐之。

  〔七〕 姚本齐桓公小白,僖公之子也。用兵战而尚仁义,师诸侯朝天子,故曰「伯天下」。 鲍本任,犹用也。作内政,寄军令是也。

  〔八〕 姚本恶,安也。

  〔九〕 鲍本毂,辐所凑也。相击而驰,言其众。补曰:毂击,说见齐策。

  〔一0〕姚本钱、刘本无「语」字。 鲍本约亲也。补曰:後语注,结,音吉,此古韵协也。下文悉然横,黄;态,替;浊,〈歹厨〉玉反;聊,留;服,蒲北反;信,新;兵,聊莛反。

  〔一一〕姚本击一也。兵车之毂比相当,驰传言语相约结,使天下知同为一。

  〔一二〕姚本藏,戢也。

  〔一三〕姚本一作「饬」。〈食芳〉,巧也。 鲍本文,谓辨也。「〈食芳〉」,「饬」同。

  〔一四〕姚本惑,疑也。

  〔一五〕姚本理,治也。

  〔一六〕鲍本科,程也。集韵,条,件也。

  〔一七〕姚本稠,多。浊,乱也。 鲍本策,简也,大事书之。稠,多也,言有司文书多,阅者昏乱。

  〔一八〕姚本上下,君臣也。刑罚失中故相愁。愁(钱、刘作「愁怨」)则民无所聊赖者也。 鲍本集韵,聊,赖也。

  〔一九〕姚本愈,益也。 鲍本文章,法理。正曰:章亦明也。谓明着之言,章显之理。下句「文辞」,谓辞之文者。三语文势同。

  〔二0〕姚本息,休。 鲍本伟,奇也。补曰:伟,一作「伪」。

  〔二一〕鲍本游说也。正曰:明言者,教令;辩言者,游说;文辞者,书策。明言章理,即科条既备;辩言伟服,即言语相结;繁称文辞,即书策稠浊。

  〔二二〕姚本去本事末,多攻文辞以相加诬,故曰,天下不治也。

  〔二三〕姚本不能使天下相亲也。

  〔二四〕姚本死士,勇战之士也。 鲍本敢死之士。

  〔二五〕姚本缀,连也。厉,利也。利其兵器,致其胜功於战斗之场也。 鲍本集韵,厉,严也。正曰:厉,即砺。效,致其功也。

  〔二六〕姚本徒处、安坐,不修其兵事,欲以利国广地,不可得者也。 鲍本徒,犹空也。言无所为。

  〔二七〕姚本刘、钱无「五伯」字,集有。

  〔二八〕姚本势,力也。

  〔二九〕姚本续,犹备其势也。

  〔三0〕姚本攻,击。橦,刺。 鲍本「橦」作「撞」。○ 迫,近也。杖,如杖剑。戟,谓持戟,戟有支矛。撞,手捣也。正曰:杖,持执也,直亮反。戟有支兵。

  〔三一〕姚本建,立。

  〔三二〕姚本故仁义而行,故强於内也。 鲍本论战故独言义。

  〔三三〕姚本诎,服也。 鲍本集韵,凌,侵尚也,当从仌。

  〔三四〕姚本子,爱也。元元,善也。钱、刘止一「元」字。 鲍本元,善也,民之类善故称元。

  〔三五〕鲍本言敌国,又言诸侯,则侯非其敌者。

  〔三六〕姚本传曰,天生五材,民并用之,废一不可,谁能去兵?兵之设久矣。圣人以兴,乱人以废,废兴存亡,皆兵之由也。故服诸侯,非兵不可也。

  〔三七〕鲍本时君,皆继世者也。

  〔三八〕姚本惛,不明也。

  〔三九〕鲍本沉,犹溺。溺,谓为所胃没。

  〔四0〕姚本固,必也。必不能行霸事。


  说秦王书十上而说不行〔一〕。黑貂之裘弊〔二〕,黄金百斤尽〔三〕,资〔四〕用乏绝,去秦而归〔五〕。羸縢履蹻〔六〕,负书担橐〔七〕,形容枯槁,面目犁黑〔八〕,状有归〔九〕色。归至家,妻不下紝〔一0〕,嫂不为炊〔一一〕,父母不与言。苏秦喟〔一二〕叹曰:「妻不以我为夫,嫂不以我为叔,父母不以我为子,是皆秦之罪也。」乃夜发书,陈箧〔一三〕数十,得太公阴符〔一四〕之谋,伏而诵之,简练以为揣摩〔一五〕。读书欲睡,引锥〔一六〕自刺其股,血流至足。曰:「安有说人主不能出其金玉锦绣,取卿相之尊者乎?」期年揣摩成,曰:「此真可以说当世之君矣!」

  〔一〕 姚本苏秦之说,不见用也。

  〔二〕 姚本弊,坏也。 鲍本貂,鼠属,大而黄黑,出丁零国。

  〔三〕 姚本苏秦仕赵,赵王资貂裘、黄金,使说秦王,破关中之横,使与赵同从,从则相亲也。秦王不肯从,故苏秦用金尽,而貂裘坏弊也。

  〔四〕 鲍本资,货也。

  〔五〕 姚本归洛阳也。

  〔六〕 鲍本「羸」作「赢」。○ 方言,「担」,齐、楚、陈、宋曰「攍」,通作「赢」。縢,缄也。蹻,屐也。正曰:一本「赢縢」,是。「赢」与「缧」、「累」字通用,伦追反。易,「赢其角,赢其瓶」。孔颖达云,拘累缠绕也。诗「邪幅在下」注,如今行縢,即礼所谓偪也。注说下与履蹻不伦,而担囊又已言矣。史「虞卿蹑蹻」注,草履也。「蹻」与「屩」通。

  〔七〕 姚本橐,囊也。无底曰囊,有底曰橐。 鲍本「橐」作「囊」。○ 高注,橐,囊也。然则此字原作「橐」。从此说,则上「縢」字当从巾,囊也。橐无底,囊有底。正曰:一本作「橐」。高注,「橐」、「囊」通言。

  〔八〕 鲍本「犁」作「黧」。○ 集韵,黧,黑黄色。正曰:黧,黑色,集韵误,见魏策。补曰:古字「黧」、「犁」通借。

  〔九〕 姚本归当终愧。愧,惭也。音相近,故作归耳。 鲍本「归」作「愧」。○ 补曰:当作「愧」。札记丕烈案:此不得辄改,高注即其证矣。

  〔一0〕鲍本机缕也。不下,言自若。

  〔一一〕姚本不炊饭也。

  〔一二〕鲍本「喟」下有「然」字。○ 喟,太息也。 札记今本「喟」下有「然」字。

  〔一三〕鲍本箧,藏也。

  〔一四〕鲍本汉志有阴符经。正曰:阴符经恐非此所指。索隐云,阴符是太公兵法。

  〔一五〕姚本简,汰也。练,濯,濯治(刘、钱无「濯治」二字,集、曾有)。阴符中奇异之谋,以为揣摩。揣,定也。摩,合也。定诸侯使雠其术,以成六国之从也。 鲍本简,犹择;练,湅帛也。取其熟。揣,量;摩,研也。游说之术,或量其情,或研切之。

  〔一六〕鲍本锥,锐也,鍼之类。


  於是乃摩燕乌集阙〔一〕,见说赵王〔二〕於华屋之下〔三〕,抵〔四〕掌而谈。赵王大悦,封为武安君〔五〕。受相印,革车〔六〕百乘,绵绣千纯〔七〕,白壁〔八〕百双,黄金万溢〔九〕,以随其後,约从散横,以抑强秦〔一0〕。

  〔一〕 姚本阙塞名也。 鲍本摩,言切近过之。阙名未详。

  〔二〕 鲍本肃侯。

  〔三〕 姚本华,夏。华屋(钱、刘作「华屋,夏屋」),山名也。言赵王屋清高似山也。 鲍本见说,见而说也。华,高丽也。

  〔四〕 姚本抵,据也。 鲍本集韵,抵,侧击也。

  〔五〕 姚本武安,赵邑,今属广平。 鲍本补曰:正义云,潞州武安县。

  〔六〕 姚本革车,兵车。

  〔七〕 姚本纯,束也。 鲍本集韵,四端曰纯。正曰:徒本反。

  〔八〕 鲍本「壁」作「璧」。○ 补曰:璧,玉环也。肉倍好曰璧。

  〔九〕 姚本万溢,万金也。二十两为一溢也。 鲍本「溢」作「镒」。○ 一镒四十四两。

  〔一0〕姚本约合关东六国之从,使相亲也。散关中之横,使秦宾服也。故曰抑强秦也。


  故苏秦相於赵而关不通〔一〕。当此之时,天下之大,万民之众,王侯之威,谋臣之权,皆欲决苏秦之策〔二〕。不费斗粮,未烦一兵,未战一士,未绝一弦,未折一矢,诸侯相亲,贤〔三〕於兄弟。夫贤人在而天下服,一人用而天下从。故曰:式〔四〕於政,不式於勇;式於廊庙〔五〕之内,不式於四境之外。当秦之隆〔六〕,黄金万溢〔七〕为用〔八〕,转毂连骑〔九〕,炫熿〔一0〕於道,山东之国,从风而服〔一一〕,使赵大重〔一二〕。且夫苏秦特穷巷掘门〔一三〕、桑户棬〔一四〕枢〔一五〕之士耳〔一六〕,伏轼〔一七〕撙衔,横历天下〔一八〕,廷说〔一九〕诸侯之王〔二0〕,杜〔二一〕左右之口,天下莫之能伉〔二二〕。

  〔一〕 鲍本六国之关不通秦也。正曰:即所谓秦兵不敢窥函谷关者。

  〔二〕 鲍本决,言用之不疑。策,谋也。

  〔三〕 姚本贤,犹厚也。 鲍本贤,犹胜。

  〔四〕 姚本式,皆用也。

  〔五〕 鲍本廊,东西序。庙,以尊先祖。人君之居,谓之岩廊庙堂,尊严之称。正曰:文颖云,廊,殿下外屋。颜师古云,堂下周厢,又岩廊高屋也。愚按,此言宫与庙也。「庙堂」字见徐乐梅福传。刘向九叹王逸注,人君为政、举事告宗庙,议於明堂。今人称宰相为庙堂,盖误。

  〔六〕 姚本隆,盛。 鲍本苏秦隆盛之时。

  〔七〕 鲍本补曰:此书「溢」、「镒」通。

  〔八〕 姚本经用。

  〔九〕 鲍本後车之盛。正曰:车骑之盛。

  〔一0〕姚本炫熿也,犹焜光也。 鲍本光耀也。

  〔一一〕姚本风,化也。 鲍本以草偃为喻也。

  〔一二〕姚本重,尊也。使天下诸王侯尊赵王也。 鲍本为从主,诸侯尊之。

  〔一三〕鲍本凿垣为门。补曰:掘即窟,古字通。齐策「掘穴穷巷」。邹阳书「伏死掘穴」。楚策亦有。

  〔一四〕札记今本「棬」误「卷」。

  〔一五〕鲍本枢,门牝也,楺木为之,如棬。棬,屈木盂也。

  〔一六〕姚本棬,楺桑条假以为户枢耳。

  〔一七〕鲍本车前横木。

  〔一八〕姚本衔,勒也。历,行也。 鲍本集韵,撙,挫也,盖犹顿。衔,勒也。历,遇也,犹横行。

  〔一九〕鲍本犹庭教云。

  〔二0〕鲍本「王」作「主」。○ 札记今本「王」误「士」。

  〔二一〕鲍本杜,犹塞。

  〔二二〕姚本伉,当。钱、刘,一作「抗」。 鲍本「之」下无「能」字。○ 集韵,匹也。正曰:姚云,钱、刘作「抗」,当也。一本「天下莫之能伉」。「伉」、「抗」,古字通。


  将说楚王〔一〕,路过洛阳〔二〕,父母闻之,清〔三〕宫除道,张乐设饮,郊迎〔四〕三十里〔五〕。妻侧目而视,倾耳而听;嫂蛇行匍伏〔六〕,四拜自跪而谢〔七〕。苏秦曰:「嫂,何前倨〔八〕而後卑也?」嫂曰:「以季子〔九〕之〔一0〕位尊而多金。」苏秦曰:「嗟乎!贫穷则父母不子〔一一〕,富贵则亲戚畏惧。人生世上,势位富贵,盖可忽乎哉〔一二〕!」〔一三〕

  〔一〕 鲍本威。

  〔二〕 鲍本汉为河南郡。

  〔三〕 鲍本清,汛扫也。

  〔四〕 鲍本迎於郊。

  〔五〕 姚本张,施也。设,置也。施乐置酒,远迎上郊邑培也。

  〔六〕 姚本蛇行匍匐,勾曳地也。 鲍本蛇不直行。伏,音匐。匍匐,伏地也。

  〔七〕 姚本谢前不炊之过也。 鲍本集韵,跪,小拜也。既拜复膝地。

  〔八〕 鲍本倨,不避也。

  〔九〕 鲍本谯周曰,秦字季子。正曰:司马贞曰,此嫂呼小叔为季子,未必字也。

  〔一0〕鲍本无「之」字。○

  〔一一〕姚本不以为己子也。

  〔一二〕姚本信不可轻忽,故曰「乎哉」。 鲍本「可」下有「以」字。○ 忽,轻也。

  〔一三〕鲍本此策,史略同。合从,在赵肃侯十六年,此四年。彪谓:秦之自刺,可谓有志矣。而志在於金玉卿相,故其所成就,适足夸嫂妇。而此史极口称颂之,是亦利禄徒耳,恶睹所谓大丈夫之事哉?正曰:按史,秦出游数岁,困归,兄弟嫂妹妻妾,窃笑之。於是得周书阴符读之,以出揣摩。乃求说周显王,弗信。至秦说惠王,弗用。乃之赵,奉阳君弗说之。去就燕,文侯资之。至赵,奉阳君死,乃说肃侯合从。说楚後,还过洛阳,显王除道郊劳。与策小异。


  秦惠王谓寒泉子

  秦惠王谓寒泉子〔一〕曰:「苏秦欺〔二〕寡人,欲以一人之智,反覆东山〔三〕之君,从以欺〔四〕秦。赵固负〔五〕其众,故先使苏秦以币帛约〔六〕乎诸侯。诸侯不可一〔七〕,犹连鸡之不能俱止於栖之〔八〕明矣〔九〕。寡人忿然,含怒日久〔一0〕,吾欲使武安子起〔一一〕往喻〔一二〕意焉。」寒泉子曰:「不可。夫攻城堕〔一三〕邑,请使武安子。善我国家〔一四〕使诸侯,请使客卿张仪〔一五〕。」秦惠王曰:「受命〔一六〕。」〔一七〕

  〔一〕 姚本秦惠王,孝公子也。寒泉子,秦处士也。

  〔二〕 鲍本欺,诈也。言以虚声恐之。

  〔三〕 姚本东山,山东。 鲍本「东山」作「山东」。○ 补曰:当作「山东」。 札记丕烈案:鲍改、吴补皆非也。高注即其证矣。

  〔四〕 姚本欺,诈也。

  〔五〕 姚本负,恃也。

  〔六〕 姚本约,谋约也。

  〔七〕 姚本一,同也。

  〔八〕 鲍本「之」作「亦」。○ 札记今本下「之」字作「亦」。

  〔九〕 姚本续:李善引作「俱上於栖亦明矣」。 鲍本连,谓绳系之。栖,鸡所宿也。

  〔一0〕姚本含,怀也。

  〔一一〕姚本武安子起,秦将白起。

  〔一二〕鲍本「喻」,「谕」同,告也。告诸侯以不可一之意。

  〔一三〕姚本堕,坏也。 鲍本败城邑曰堕。

  〔一四〕鲍本称国家之美。正曰:能美善我国家。

  〔一五〕姚本张仪,魏人也,仕秦以为客卿。 鲍本魏人,仕秦。惠五年为客卿。

  〔一六〕姚本受寒泉子之教。

  〔一七〕鲍本按,起以昭二十九年为武安君,自合从至是五十七年矣。所称武安子起,谬也。正曰:起,号武安君。此云武安子,必别一人。上既言武安子起,而下止言武安子,盖「起」字属下文。李牧亦封武安君。如此名不一。且张仪死於秦武王时,与白起战胜攻取,时不相及。补曰:使诸侯之「使」,去声,余如字。


  泠向谓秦王〔校一〕

  〔校一〕此篇姚本与《秦惠王谓寒泉子》连篇,鲍本另列一篇,据文义,从鲍本。

  泠向〔一〕谓秦王曰:「向欲以齐事王,使〔二〕攻宋也〔三〕。宋破,晋国危,安邑王之有也〔四〕。燕、赵恶齐、秦之合,必割地以交於王矣〔五〕。齐必重於王〔六〕,则向之攻宋也,且以恐齐而重王〔七〕。王何恶〔八〕向之攻宋乎?向以王之明为先知之,故不言〔九〕。」

  〔一〕 姚本泠,姓;向,名也。秦臣也。 鲍本高注,秦人。今详为齐人。正曰:高注秦臣,韩、赵策亦有此人。

  〔二〕 姚本一作「故」。

  〔三〕 姚本以,犹使也。

  〔四〕 姚本晋国,魏都大梁也。宋在其东,若齐攻宋破之,则大梁危,不能复获其安邑。安邑在河东,近秦,秦可兼取,故安邑王之有也。

  〔五〕 姚本割,犹分也。交齐也。

  〔六〕 鲍本秦多得地,齐畏其强,故重之。

  〔七〕 鲍本燕、赵交於秦,故齐必恐。

  〔八〕 鲍本恶,皆去音。

  〔九〕 姚本向言以秦王之聪明为先自知之,故不言道也。 鲍本言秦自知攻宋之利。


  张仪说秦王

  张仪〔一〕说秦王〔二〕曰:「臣闻之,弗知而言为不智,知而不言为不忠〔三〕。为人臣不忠当死,言不审〔四〕亦当死。虽然,〔五〕臣愿悉〔六〕言所闻,大王裁〔七〕其罪。臣闻,天下阴燕阳魏〔八〕,连荆〔九〕固齐〔一0〕,收余韩〔一一〕成从,将西南〔一二〕以与秦为难〔一三〕。臣窃笑之。世有三亡,而天下得之,其此之谓乎〔一四〕!臣闻之曰,『以乱攻治者亡,以邪攻正者亡,以逆攻顺者亡』。今天下之府库〔一五〕不盈,囷仓〔一六〕空虚,悉其士民,张军〔一七〕数千百万〔一八〕,白刃在前,斧质在後,〔一九〕而皆去走,不能死〔二0〕,罪〔二一〕其百姓不能死也,〔二二〕其上不能杀也〔二三〕。言赏则不与,言罚则不行,赏罚不行,故民不死也〔二四〕。

  〔一〕 鲍本无「张仪」二字。○ 补曰:误,当作「韩非」。

  〔二〕 姚本秦惠王也。续:韩非子第一篇初见秦文与此同。鲍本此上原有「张仪」字,而所说皆仪死後事,故删去。「说」云者,犹西周谓齐王之比。正曰:王应麟云,姚氏谓韩非子第一篇,吕成公丽泽集文取此。鲍失考。愚按,集文所谓非上书请破天下从,即此。非以韩王安称藩使秦,始皇十三年也。次年见杀。今以韩子考其言,而策文义胜者,不复。 札记丕烈案:此当各依本书。刘向次第在此,而高注云秦惠王。详其意,皆不以为韩非也。

  〔三〕 姚本知可言利国安君而不言,故曰不忠。

  〔四〕 鲍本审,悉也。补曰:韩子「审」作「当」,胜。不当,即上云不智也。

  〔五〕 鲍本言己未能如言。

  〔六〕 鲍本悉,详尽也。

  〔七〕 姚本裁,制也。

  〔八〕 姚本阴,小。阳,大。 鲍本阴,北。阳,南。

  〔九〕 鲍本楚也。始皇讳其父名,故称曰荆。知此书始皇时人作。

  〔一0〕鲍本时由东国齐、楚为大,故从。人连结之,恃以为固。

  〔一一〕鲍本韩时弱,多丧地,今存者,其余也。

  〔一二〕鲍本补曰:韩作「面」,是,下文有。

  〔一三〕姚本难,犹敌也。 鲍本赧五十九年,与诸侯从,此五十一年。

  〔一四〕鲍本此,谓从。补曰:韩子作「二亡」,无「以逆攻顺者」一句。 札记丕烈案:今韩子是「三」字。

  〔一五〕鲍本府,文书藏;库,兵车藏。今详凡有藏者,皆得称也。正曰:府库藏货财,对下「囷仓藏谷粟」言。

  〔一六〕鲍本囷,圆廪。正曰:高注,圆曰囷,方曰仓。

  〔一七〕姚本曾作「张军声」。 鲍本张,去音。正曰:平声亦通。

  〔一八〕鲍本补曰:韩此下云,「其顿首戴羽为将军,断死於前,不至千人,皆以言死」。 札记丕烈案:此当各依本书。

  〔一九〕鲍本诛不进战者,故在後。

  〔二0〕姚本一本有「也」字。 鲍本不战也。补曰:韩,「怯而却走,不能死也」。

  〔二一〕鲍本「罪」作「非」。○ 言亦杀之。补曰:韩正作「非」。一本「而皆去之不能死」。韩「而却走,不能死也」。皆当从韩,胜。

  〔二二〕姚本钱、刘本无此七字。曾、集有。

  〔二三〕鲍本无「其上不能杀也」六字。○ 补曰:一本「其上不杀也」,韩「上不能故也」。皆当从韩,胜。

  〔二四〕姚本民不为尽节致死。传曰「赏罚无章,何以沮劝」,此之谓也。


  「今秦出号令而行赏罚,不攻无攻〔一〕相事也〔二〕。出其父母怀衽之中〔三〕,生未尝见寇也,闻战顿足徒裼〔四〕,犯白刃,蹈煨炭〔五〕,断死於前者比是也〔六〕。夫断死与断生也不同〔七〕,而民为之者是贵奋也〔八〕。一可以胜十〔九〕,十可以胜百,百可以胜千,千可以胜万,万可以胜天下矣。今秦地形,断长续短,方数千里,名师数百万〔一0〕,秦之号令赏罚,地形利害,天下莫如也〔一一〕。以此与天下〔一二〕,天下不足兼而有也。是知秦战未尝不胜,攻未尝不取,所当〔一三〕未尝不破也。开地数千里,此甚大功也。然而甲兵顿〔一四〕,士民病〔一五〕,蓄积索〔一六〕,田畴荒〔一七〕,囷仓虚,四邻诸侯不服〔一八〕,伯王之名不成,此无异故〔一九〕,谋臣皆不尽其忠也。

  〔一〕 姚本曾作「有功无功」。

  〔二〕 鲍本「不攻」下补「耳」字,「攻相」作「相攻」。○ 言秦有不攻耳,无敢与相攻者。正曰:韩作「有功无功相事也」。 札记丕烈案:「不」当作「又」,形近之讹,策文多用「又」为「有」。

  〔三〕 鲍本衽,衣衿。

  〔四〕 鲍本此顿,下也。集韵,徒,空手。裼,袒也。正曰:顿,踊也。徒,谓空,露袒;裼,露臂也。

  〔五〕 鲍本煨,盆中火。补曰:韩,「罏炭」。

  〔六〕 鲍本「比」下补「比」字。○ 以死自断。比,次也。言如是者,相次不一。正曰:韩作「皆」,是。「比」盖「皆」之讹。

  〔七〕 姚本死生异也。 鲍本言死难。补曰:「断死生」之「断」,都玩反;「断长」之「断」,睹缓反。前後同。

  〔八〕 姚本奋,勇也。 鲍本奋,言勇不顾死。补曰:韩,「贵奋死也」。 札记丕烈案:「死」字,策文当无。高注可证。

  〔九〕 鲍本「胜」作「合」。○ 与敌合斗。补曰:四「合」字,一本皆作「胜」。韩作「对」,当也,义长。

  〔一0〕鲍本名,言有勇决之称。

  〔一一〕鲍本秦有断死之利,诸侯有不死之害,故不如秦。正曰:利害是总言。

  〔一二〕鲍本与,言与之争。

  〔一三〕姚本当,敌。 鲍本当,相值也。

  〔一四〕鲍本此顿,言其劳弊。

  〔一五〕姚本病,困也。

  〔一六〕姚本索,尽也。

  〔一七〕姚本垦不治也。 鲍本畴,耕治之田。

  〔一八〕姚本威德不能怀也。

  〔一九〕姚本异,怪。 鲍本犹言无他事。


  「臣敢言往昔。昔者〔一〕齐南破荆,中破宋〔二〕,西服秦,〔三〕北破燕〔四〕,中使韩、魏之君〔五〕,地广而兵强,战胜攻取,诏令天下〔六〕,济清河浊〔七〕,足以为限〔八〕,长城、钜坊〔九〕,足以为塞。齐,五战之国也〔一0〕,一战不胜而无齐。〔一一〕故由此观之,夫战者万乘之存亡也〔一二〕。

  〔一〕 鲍本补曰:韩,「臣敢言之往者」,盖两「昔」字,因「者」字讹衍。当从韩,胜。

  〔二〕 鲍本闵二十八年。补曰:韩,「东破」,是。

  〔三〕 鲍本荆、秦事未详。正曰:「齐南破荆」以下以地势言之,非以年之先後也。齐宣王二十五年与五国攻秦,湣王十六年与韩、魏伐秦,十一年与韩、魏伐楚,十三年与秦、韩、魏败楚。

  〔四〕 鲍本十五年。正曰:齐宣王二十九年,伐燕取之。

  〔五〕 鲍本两国从其役。

  〔六〕 鲍本以诏令令天下,时未称诏,此秦史之言耳。正曰:诏告命令也。下文「诏之」,及後策「赵王之教,诏之使者」、「明诏」之类。

  〔七〕 姚本济水清,河水浊。一作「诏令天下,齐清济浊河」。 鲍本补曰:韩作「齐之清济浊河」,与下文协,语胜。 札记丕烈案:燕策云,「吾闻齐有清济浊河」。亦见史记苏秦传,皆可证也。

  〔八〕 姚本限,难也。 鲍本东郡寿张注,泲上有朐城。又平原有鬲津、般河,皆近齐。正曰:书蔡传,济水自郑以东,贯滑、曹、郓、齐、济、青以入于海。自郓以下皆齐地也。正义云,黄河从洛、魏二州界北流入海,亦齐西北界。左传,「齐履西至于河」。

  〔九〕 姚本钱、刘「坊」作「防」。 鲍本「坊」作「防」。○ 苏秦传注,济北卢县有防门,又有长城,东至海。後志注,防门,即钜防。补曰:长城西头在济州平阴县界。太山记云,太山西有长城,缘河,经太山,余一千里,至琅琊台入海。 札记丕烈案:韩子是「防」字。史记同。

  〔一0〕鲍本上所谓「南破」、「中破」之类。正曰:谓四面及中受兵。

  〔一一〕鲍本燕昭入临淄事。

  〔一二〕姚本胜则存,败则亡。胜败若此,故曰「万乘之存亡也」。


  「且臣闻之曰:『削株掘根,无与祸邻,祸乃不存。』秦与荆人战,大破荆,袭郢,取洞庭、五都〔一〕、江南〔二〕。荆王〔三〕亡奔〔四〕走〔五〕,东伏於陈〔六〕。当是之时,随荆以兵,则荆可举〔七〕。举荆,则其民足贪也,地足利也。东以强齐、燕〔八〕,中〔九〕陵三晋〔一0〕。然则是一举〔一一〕而伯王之名可成也,四邻诸侯可朝也〔一二〕。而谋臣不为〔一三〕,引军而退,与荆人和〔一四〕。今〔一五〕荆人收亡国,聚散民,立社主〔一六〕,置宗庙,令帅天下西面以与秦为难,此固已无〔一七〕伯王之道一矣。天下有比志〔一八〕而军华下〔一九〕,大王以诈破〔二0〕之,兵至梁郭〔二一〕,围梁数旬〔二二〕,则梁可拔。拔梁,则魏可举〔二三〕。举魏,则荆、赵之志〔二四〕绝。荆、赵之志绝,则赵危〔二五〕。赵危而荆孤。东以强〔二六〕齐、燕,中陵三晋,然则是一举而伯王之名可成也,四邻诸侯可朝也。而谋臣不为,引军而退,与魏氏和,令魏氏收亡国,聚散民,立社主,置宗庙,此固已无伯王之道二矣。前者穰侯之治秦也,用一国之兵,而欲以成两国之功〔二七〕。是故兵终身暴灵於外,士民潞〔二八〕病於内,伯王之名不成,此固已无伯王之道三矣。

  〔一〕 姚本续:史记引战国策作五渚。

  〔二〕 姚本郢,楚都也。洞庭、五都、江南,皆楚邑也。 鲍本扬州记,太湖,一名湖亭,一名震泽,一名洞庭。按,熊绎都丹阳。文王徙江陵,是为郢都。昭王徙郢,所谓故郢。又自郢徙鄀,与鄢为五。史多言鄢、郢。齐策「鄢、郢者,楚之柱国」,知鄢亦为都。江南,即汉志楚地所谓江南地远者也。补曰:大破荆,在昭王二十九年,楚顷襄之二十一年。正曰:洞庭在巴陵,见楚、魏策,即此。 路史,熊绎初封丹阳,今秭归。武徙枝江,亦曰丹阳。楚文都南郢,即江陵,又谓故郢。昭王避吴迁鄀,今宜城,为北郢,即郢州。惠王迁鄢,在宜城。曾氏谓屈瑕乱鄢以济者,鄀、鄢非久都。故惠王末,墨翟重{尔虫}趋郢。宣王时,王宫遇盗,郢军见黜。怀王入秦,齐使郢中立王,皆昭、惠後。愚按,楚辞哀郢,庄辛说襄王,郢都必危,白起拔郢,始徙陈。知怀、襄之世,亦仍都南郢也。考烈王徙寿春,命曰郢。又年表考烈徙都钜阳。大事记谓,春申君用朱英策,自陈徙寿春,不云自钜阳也。据此,楚不止五都,鲍因误文。又以其时在徙陈前,故徙陈以下不论,而其说亦不明,故为正之。正义云,江南在豫章、长沙南楚之地。 韩「五都」作「五湖」。史苏秦传五渚注引策文洞庭、五渚,谓此「渚」乃「湖」之讹。燕策亦有「五渚」字。按策既言袭郢,而五都郢在其中,「都」字必误,当从韩。「五湖」说不一。索隐云,具区、洮滆、彭蠡、青草、洞庭;又说,太湖、射阳、青草、丹阳、宫亭。宫亭即彭蠡。张勃吴录谓,太湖别名,或说太湖中自有五湖。 札记丕烈案:吴说未是。此策五都即燕策及苏秦传之五渚。「都」,「渚」同字也。五渚说在集解、索隐。

  〔三〕 鲍本顷襄。

  〔四〕 姚本曾作「亡命」。

  〔五〕 鲍本无「奔」字。○ 札记丕烈案:韩子作「荆王君臣亡走」。

  〔六〕 鲍本见白起传。

  〔七〕 鲍本拔其国如举物然,言易也。

  〔八〕 姚本言(钱、刘下有「秦」字)以强於齐、燕也。 鲍本强於二国。正曰:韩「强」作「弱」,是。下有。

  〔九〕 姚本刘,下有「以」字。

  〔一0〕姚本三晋,赵、韩、魏也。

  〔一一〕鲍本举,犹行。

  〔一二〕姚本可使韩、魏。 鲍本使之朝秦。

  〔一三〕姚本不为此谋也。

  〔一四〕姚本和,平也。

  〔一五〕姚本一作「令」。 鲍本「今」作「令」。○ 札记丕烈案:韩子是「令」字。

  〔一六〕鲍本为木主社。

  〔一七〕鲍本补曰:韩「无」作「失」,下并同。

  〔一八〕鲍本比,密也。言其志亲。

  〔一九〕姚本华下,华山之下也。 鲍本即华阳之战。

  〔二0〕鲍本补曰:「诈」,韩作「诏」,是。下同。

  〔二一〕鲍本「郭」作「都」。○ 正曰:韩本文。

  〔二二〕姚本梁,大梁,魏王所都也。

  〔二三〕鲍本梁以都言,魏全国也。

  〔二四〕鲍本魏居二国之中,而为与国。故举魏,则二国不通。

  〔二五〕鲍本赵尤近秦。

  〔二六〕鲍本补曰:见上。

  〔二七〕姚本穰国(钱、刘本无「国」字)侯,魏人也。治,犹相也。穰侯相秦,欲兴秦而安魏。故曰欲成两国之功也。 鲍本秦及穰侯所封也,如封刚寿以广陶之类。

  〔二八〕姚本潞,羸於内。 鲍本「灵」作「露」。○ 潞,即露耳,故高注为羸。补曰:韩作「疲」。 札记今本「灵」作「露」,鲍本作「露」。丕烈案:策文作「灵」,不与韩子同,韩子是「露」字。此当各依本书。策文下句言「潞病」,「潞」、「露」同字,此句不得更言暴露。「灵」者,「零」之假借;「暴」谓「日」,「灵」谓「雨」也。


  「赵氏,中央之国也,杂〔一〕民之所居也。其民轻〔二〕而难用〔三〕,号令不治,赏罚不信,地形不便〔四〕,上非能尽其民力。彼固亡国之形也,而不忧民氓〔五〕,悉其士民,军於长平之下,以争韩之上党〔六〕,大王以诈〔七〕破之〔八〕,拔武安〔九〕。当是时,赵氏上下不相亲也〔一0〕,贵贱不相信〔一一〕,然则是邯郸不守,拔邯郸,完河间〔一二〕,引军而去,西攻修武,踰羊肠〔一三〕,降代、上党〔一四〕。代三十六县,上党十七县〔一五〕,不用一领甲,不苦一民〔一六〕,皆秦之有也。代、上党不战而已〔一七〕为秦矣〔一八〕,东阳〔一九〕河外〔二0〕不战而已反为齐矣〔二一〕,中呼池〔二二〕以北〔二三〕不战而已为燕矣〔二四〕。然则是举赵则韩必亡,韩亡则荆、魏不能独立〔二五〕。荆、魏不能独立,则是一举而坏韩,蠹〔二六〕魏,挟〔二七〕荆,以东〔二八〕弱齐、燕,决白马之口〔二九〕,以流〔三0〕魏氏〔三一〕。一举而三晋亡,从者败〔三二〕。大王拱手以须〔三三〕,天下遍随而伏〔三四〕,伯王之名可成也。而谋臣不为,引军而退,与赵氏为和。以大王之明,秦兵之强,伯王之业〔三五〕,地〔三六〕尊〔三七〕不可得,乃取欺於亡国〔三八〕,是谋臣之拙也。且夫赵当亡不亡,秦当伯不伯,天下固量秦之谋臣一矣。乃复悉卒〔三九〕乃〔四0〕攻邯郸,不能拔也,弃甲兵怒,战栗而却〔四一〕,天下固量秦〔四二〕力二矣。军乃引退,并於李下〔四三〕,大王又并军而致〔四四〕与战,非能厚〔四五〕胜之也,又交罢却〔四六〕,天下固量秦〔四七〕力三矣。内者量吾谋臣,外者极吾兵〔四八〕力。由是观之,臣以天下之从〔四九〕,岂其难矣。内者吾甲兵顿,士民病,〔五0〕蓄积索,田畴荒,囷仓虚〔五一〕;外者天下比志甚固。愿大王有以虑之也〔五二〕。

  〔一〕 鲍本补曰:韩子注,赵都邯郸,燕之南,齐之西,魏之北,韩之东,故曰中央。兼四国之人,故曰杂。

  〔二〕 鲍本轻,则其志不坚。

  〔三〕 鲍本「用」下有「也」字。○ 札记丕烈案:韩子有。

  〔四〕 姚本赵王都邯郸,无险固,故曰不便。 鲍本无险隘故。正曰:非无险隘。上云「中央之国」,此云「不便」,此以大势言之。

  〔五〕 姚本野民曰氓。

  〔六〕 鲍本冯亭事。

  〔七〕 鲍本补曰:「诏」字。

  〔八〕 姚本刘,下有「兵」字。

  〔九〕 姚本赵括封於武安,(曾更有「武安」字)君将赵四十万众拒秦,秦将白起坑括四十万众於长平下,故曰武安。 鲍本此杀赵括事,在四十七年。

  〔一0〕姚本上下,君臣也。

  〔一一〕姚本贵,谓卿;贱,谓士。

  〔一二〕鲍本冀州国。完之者,欲急取修武、上党诸郡置之去也。正曰:韩作「筦山东河间」。

  〔一三〕姚本修武,赵邑(一本有「也」字),合属河内。羊膓,塞名也。 鲍本补曰:「踰羊膓,降代」,韩作「踰华绦」。 札记丕烈案:策文「羊膓」,高注可证。

  〔一四〕姚本代属赵。上党属韩。

  〔一五〕鲍本补曰:「三十六」,韩作「四十六」;「十七」,韩作「七十」。

  〔一六〕姚本甲,铠。苦,劳。

  〔一七〕姚本曾,下有「反」字。

  〔一八〕姚本为,犹属也。

  〔一九〕鲍本属清河。

  〔二0〕鲍本滹沱河之外。正曰:苏秦说赵云,「东有清河」;张仪说赵告齐使兴师,「渡清河,军邯郸之东」,即此河也。东阳既属清河,不得为他说矣。

  〔二一〕鲍本此本赵所得齐地,今赵弱,故齐复取之;取之,则益弱矣。

  〔二二〕姚本「池」,续作「沲」。 鲍本「池」作「沱」。○ 正曰:古「沱」通。史弟子传「滂池」。补曰:韩「中山呼池」。 札记丕烈案:今韩子是「池」字。

  〔二三〕鲍本中,言中分之呼池。在代卤城。

  〔二四〕鲍本燕乘败取之。

  〔二五〕鲍本无「荆魏不能独立」六字。○

  〔二六〕姚本蠹,害也。 鲍本蠹者,病其中也。

  〔二七〕鲍本补曰:韩作「拔」。 札记丕烈案:「拔」字误,「挟」当是「狭」。後策文「省攻伐之心」,新序作「挟战功之心」,字与此同。

  〔二八〕鲍本补曰:韩作「东以弱齐强燕」。

  〔二九〕姚本白马,津名。 鲍本张仪传「守白马之津」。津在东郡。

  〔三0〕鲍本补曰:韩作「沃」。 札记丕烈案:策文「流」,高注可证。

  〔三一〕姚本魏氏,今魏郡县也。流,灌也。

  〔三二〕姚本从者,山东六国。从败,不成也。 鲍本合从者。

  〔三三〕鲍本「须」,「胥」同,待也。

  〔三四〕鲍本「遍」作「编」。○ 补曰:韩作「败也」。编,言众随而伏降矣。以绳次物曰编。 札记吴氏补曰,韩作「败也」、「须之」、「编随而服矣」。丕烈案:此类皆当各依本书。

  〔三五〕鲍本谓先世所创。

  〔三六〕姚本刘作「伯王业也」。

  〔三七〕鲍本地与相王之尊。正曰:韩「尊」作「曾」。刘辰翁谓,「地」犹「第」。皆失考。

  〔三八〕姚本亡国,谓赵也。 鲍本亡国,以长平之败,言赵。

  〔三九〕鲍本无「卒」字。○ 补曰:韩此下有「士卒」字。

  〔四0〕姚本一作「以」。 鲍本「乃」作「以」。○ 札记丕烈案:韩子是「以」字。

  〔四一〕姚本却,退也。 鲍本且怒且惧而退。补曰:韩作「弃甲负拏,战竦而郤天下」。 札记策文有「却」,高注可证。

  〔四二〕姚本钱本有「之」字。

  〔四三〕姚本李下,邑名,在河内也。 鲍本後志,河内有李城,赵封李同之父於此。补曰:韩作「孚下」。 札记丕烈案:策文「李」,高注可证。

  〔四四〕姚本一作「至」。 鲍本致,言极力。 札记今本「致」作「至」。丕烈案:作「至」,即与姚校矛盾也。韩子是「至」字。

  〔四五〕姚本厚,大也。

  〔四六〕鲍本交,言秦与赵俱罢兵而退。

  〔四七〕姚本一本有「之」字。

  〔四八〕鲍本极,言度其力之所至。

  〔四九〕鲍本合从也。

  〔五0〕姚本顿,罢也。病,困也。

  〔五一〕姚本圆曰囷,方曰仓。虚,不实(一本下有「也」字)。

  〔五二〕姚本虑,谋也。


  「且臣闻之,战战栗栗,日慎一日。苟慎其道,天下可有也〔一〕。何以知其然也?昔者纣为天子〔二〕,帅天下将〔三〕甲〔四〕百万,左饮於淇谷〔五〕,右饮於洹水〔六〕,淇水竭而洹水不流,〔七〕以与周武为难。武王将素〔八〕甲三千领,战一日〔九〕,破纣之国,禽其身,据其地,而有其民,天下莫不〔一0〕伤〔一一〕。智伯帅三国之众〔一二〕,以攻赵襄主於晋阳〔一三〕,决水灌之,三年〔一四〕,城且拔矣〔一五〕。襄主错〔一六〕龟,数策占兆〔一七〕,以视利害,何国可降〔一八〕,而使张孟谈〔一九〕。於是潜行而出,反智伯之约〔二0〕,得两国之众,以攻智伯之国,禽其身,以成襄子〔二一〕之功〔二二〕。今秦地断长续短,方数千里,名师数百万,秦国号令赏罚,地形利害,天下莫如也〔二三〕。以此与天下,天下可兼而有也〔二四〕。

  〔一〕 姚本苟,诚也。

  〔二〕 鲍本元作「下」。补曰:韩作「子」。

  〔三〕 鲍本无「甲」字。○ 补曰:一本「将甲」。

  〔四〕 札记丕烈案:韩子作「将帅天下,甲兵百万」。

  〔五〕 鲍本河内共,淇水所出。

  〔六〕 鲍本苏秦传注,出林虑。项纪注,在安阳县北。前、後志,在良乡东南。

  〔七〕 鲍本亦竭也。

  〔八〕 鲍本绢素为之,非金革也。正曰:素,以色言。

  〔九〕 姚本一日,甲子之日也。太公望为号,到牧野,便克纣,故曰「一日」。 鲍本以甲子日战,遂克之。

  〔一0〕姚本刘,无「不」字。

  〔一一〕姚本伤,愍也。 鲍本伤殷之亡耳。正曰:韩作「莫伤」。

  〔一二〕姚本三国,晋(曾、集「晋」作「智」)、韩、魏也。

  〔一三〕姚本襄主,赵襄子也。大夫称主。晋阳,赵氏邑也。

  〔一四〕鲍本补曰:韩作「三月」。赵策亦两云「三年」。

  〔一五〕姚本且,将也。

  〔一六〕鲍本「错」,「措」同,置也。补曰:「错」,韩作「钻」。

  〔一七〕姚本策,蓍也。兆,占龟兆也。 鲍本灼龟折处曰兆。

  〔一八〕姚本何国可降,使为反间。 鲍本三国中,孰为可降。

  〔一九〕姚本张孟谈,赵襄子臣也。 鲍本赵之谋臣。

  〔二0〕鲍本使韩、魏背之。

  〔二一〕鲍本「子」作「主」。○ 札记今本「子」作「主」。丕烈案:韩子作「以复襄主之初」。

  〔二二〕姚本潜行,私行。两国,韩、魏也。智伯与韩、魏攻襄子,张孟谈辞於韩、魏,魏与赵同,故曰「反智伯之约」也。国犹军,(一本有「攻」字)智伯之军,而破以杀其身,故曰「以成襄主之功」也。

  〔二三〕姚本无如秦国安固者也。

  〔二四〕姚本与天下争,可并而有。


  「臣昧死〔一〕望〔二〕见大王,言所以举〔三〕破天下之从,〔四〕举赵亡韩〔五〕,臣荆、魏,亲齐、燕〔六〕,以成伯王之名〔七〕,朝四邻诸侯之道。大王试听其说,一举而天下之从不破,赵不举,韩不亡,荆、魏不臣,齐、燕不亲,伯王之名不成,四邻诸侯不朝,大王斩臣以徇於国〔八〕,以主为谋〔九〕不忠者〔一0〕。」

  〔一〕 鲍本自言不知死所。

  〔二〕 姚本刘,作「臣愿望」。

  〔三〕 姚本一本无「举」字。 鲍本补曰:韩无此字。 札记丕烈案:策文当本作「一举」,脱「一」字。「一举」下文有。

  〔四〕 鲍本举,谓一举。

  〔五〕 鲍本举,亦拔也。补曰:非言及於亡韩,是岂可不为寒心?甚矣,其忍也!斩臣以徇於国,以主不忠於国者,亡韩之言当如之。

  〔六〕 鲍本二国去秦远,未可加兵,故亲之以宽兵力。其後秦灭诸国,二国独後亡,此故也。

  〔七〕 姚本成,立也。

  〔八〕 鲍本徇行以示人也。

  〔九〕 姚本曾,恐当作「主谋」。 鲍本无「为谋」两字,「忠」下有「於国」二字。○ 补曰:韩「以为为王谋不忠者」。 札记丕烈案:今韩子不重「为」。

  〔一0〕鲍本主言以为首恶。彪谓:此士论事,深切着明,孙卿不如。秦所以取天下,盖行其说也。而史失其人,猥以张仪名之,惜哉!所称谋臣,范睢也。正曰:韩非,师荀卿者也。其术不主於卿,卿论兵以附民为要,以仁义为本,以禁暴除害为务,非而有是言欤?大意不过欲极威怒,而务攻取耳。鲍既考之不精,且谓卿不如,谬矣。补曰:苏氏论荀卿历诋天下之贤人,以自是其愚。李斯以其学乱天下,其高谈异论,有以激之也。韩非此书历诋秦之谋臣,盖指魏冉、范睢之徒。他日谓申不害徒术无法,公孙鞅徒法无术,张仪以秦徇韩、魏,甘茂以秦徇周,穰侯、应候攻他国以成其私封,所诋者,亦非一人。其刚愎不孙,自许太过,则亦卿之风也。终以忤李斯、短姚贾而杀其身。太史公谓非知说之难,而不能自脱,可以为骋说者之戒矣。


  张仪欲假秦兵以救魏

  张仪欲假秦兵以救魏〔一〕。左成谓甘茂曰:「子不〔二〕予之。魏不反秦兵〔三〕,张子不反秦〔四〕。魏若反秦兵,张子得志於魏,不敢反於秦矣〔五〕。张子不去秦〔六〕,张子必高子〔七〕。」

  〔一〕 鲍本时将相魏。

  〔二〕 鲍本「子不」作「不如」。○ 札记今本「子不」作「不如」。

  〔三〕 鲍本谓败而死伤多。

  〔四〕 姚本言魏以秦兵战,死亡之而不反,则张仪亦惧诛,不敢反秦也。 鲍本谓秦以丧兵诛之。

  〔五〕 姚本魏用秦兵战,得反之,则张仪有功於魏,故得志。得志於魏,亦不反於秦也。 鲍本惧秦疑其厚魏。

  〔六〕 鲍本去,犹舍也。仪虽为魏,犹有得秦之心。

  〔七〕 鲍本高,贵也。子,谓甘茂也。 鲍本高,贵重也。高之者,欲茂以秦资之。正曰:刘辰翁云,不去秦,万一不行救魏也,亦必高茂之谊,高茂之忠。


  司马错与张仪争论於秦惠王前

  司马错〔一〕与张仪争论於秦惠王前。司马错欲伐蜀,张仪曰:「不如伐韩。」王曰:「请闻其说〔二〕。」

  〔一〕 鲍本秦人。

  〔二〕 姚本钱云,「闻」旧作「问」。曾、刘、集亦作「问」。


  对曰:「亲魏善楚,下兵三川〔一〕,塞轘〔二〕辕、缑氏之口〔三〕,当屯留之道〔四〕,魏绝南阳〔五〕,楚临南郑〔六〕,秦攻新城、宜阳〔七〕,以临二周之郊〔八〕,诛周主〔九〕之罪,侵楚、魏之地。周自知不救,九鼎宝器必出〔一0〕。据九鼎,桉图籍〔一一〕,挟天子以令天下〔一二〕,天下莫敢不听,此王业也〔一三〕。今夫蜀,西辟之国,而戎狄之长也〔一四〕,弊兵〔一五〕劳众不足以成名〔一六〕,得其地不足以为利。臣闻:『争名者於朝,争利者於市。』今三川、周室,天下之市朝也,而王不争焉,顾〔一七〕争於戎狄,去王业〔一八〕远矣。」

  〔一〕 姚本三川,宜阳也。下兵,出兵也。

  〔二〕 姚本塞,断。 鲍本补曰:轘,胡贯反。

  〔三〕 鲍本高纪注,轘辕、缑氏,险道,属河南。补曰:瓒云,轘辕,险道,在缑氏东南。索隐云,缑氏以山为名。

  〔四〕 姚本屯留,今上党县。 鲍本属上党。补曰:正义云,屯留,潞州县。道,即太行羊肠阪道也。

  〔五〕 姚本魏与南阳绝也。 鲍本秦使之绝。

  〔六〕 姚本郑,今河南新郑也。

  〔七〕 鲍本新城属河南。补曰:左传僖六年注,新城,郑新密。今荥阳密也。大事记「白起系韩新城」引正义云,在洛州伊阙县。又「秦、韩会新城」云,两周间。地名注引正义云,许州襄城县,古新城县也。按,芈戎华阳君又号新城君,则华阳在密者。此策以宜阳并言,地必连近,当是伊阙尔。

  〔八〕 姚本二周,东周、西周也。

  〔九〕 姚本周主,周君。 鲍本诛,讨也。补曰:周主谓二君。

  〔一0〕姚本自知不可复救,必出其宝器,不敢爱惜也。

  〔一一〕鲍本土地之图,人民金谷之籍。

  〔一二〕姚本令,教。 鲍本号令指麾之。

  〔一三〕姚本钱本作「此不世之业也」。

  〔一四〕姚本续云:新序「长」字作「偷」,後语作「伦」字。

  〔一五〕鲍本「兵」作「名」。○ 补曰:一本「名」作「兵」。 札记丕烈案:史记、新序皆作「兵」。

  〔一六〕姚本辟远,不足以成伯王之名。

  〔一七〕姚本顾,反也。 鲍本顾,还视也,故为反义。

  〔一八〕姚本曾、钱、刘无「业」字。


  司马错曰:「不然。臣闻之,欲富国者〔一〕,务〔二〕广其地;欲强兵者,务富其民;欲王者,务博其德。三资者备〔三〕,而王随之矣〔四〕。今王之地小民贫,故臣愿从事於易。夫蜀,西辟之国也,而戎狄之长也,而有桀、纣之乱。以秦攻之,譬〔五〕如使豺狼逐群羊也。取其地,足以广国也;得其财,足以富民;缮兵〔六〕不伤众,而彼已服矣。故拔一国,而天下不以为暴;利尽西〔七〕海,诸侯不以为贪。是我一举而名实两附〔八〕,而又有禁暴正乱之名。今攻韩劫〔九〕天子,劫天子,恶名也,而未必利也,又有不义之名〔一0〕,而攻天下之所不欲〔一一〕,危!臣请谒〔一二〕其故:周,天下之宗〔一三〕室也;齐〔一四〕,韩、周之与国也。周自知失九鼎,韩自知亡三川,则必将二国〔一五〕并〔一六〕力合谋,以因子齐、赵,而求解乎楚、魏〔一七〕。以鼎与楚,以地与魏,王不能禁〔一八〕。此臣所谓『危』,不如伐蜀之完也〔一九〕。」惠王曰:「善!寡人听子〔二0〕。」

  〔一〕 姚本曾、钱、集本,「富国」作「国富」。

  〔二〕 鲍本务,趣也。正曰:务,专力也。

  〔三〕 鲍本三者於国,如人之有资货。

  〔四〕 姚本随,从也。

  〔五〕 鲍本「譬」作「避」。○ 札记丕烈案:史记、新序皆作「譬」。

  〔六〕 鲍本缮,补也。正曰:左传隐元年「缮甲兵」注,治也,训切。

  〔七〕 鲍本「西」作「四」。○ 言四方之物蜀兼有之,故苏秦於巴、蜀、汉中独曰利。补曰:一本「西海」,新序同。 札记丕烈案:史记亦作「西」,「四」字误。

  〔八〕 鲍本不贪暴,名也;得国,实也。

  〔九〕 鲍本劫,胁止也。

  〔一0〕鲍本韩无罪而伐之,不义也。

  〔一一〕鲍本天下皆有尊周之志。正曰:史,「攻天下之所不欲,危矣」。新序同。按,下文云「此臣所谓危」是也。今无「矣」字,则以「欲」字句;而「危」字自为句,亦奇。

  〔一二〕姚本谒,白。

  〔一三〕鲍本宗,尊也。

  〔一四〕鲍本补曰:「齐」字恐衍。 札记丕烈案:吴说非也。史记作「齐,韩之与国也」。新序同。读以「齐」字逗,当是。策文衍「周」字。

  〔一五〕姚本二国,周、韩也。

  〔一六〕鲍本并,并也。

  〔一七〕鲍本解免秦兵。

  〔一八〕姚本禁,止也。

  〔一九〕姚本必不伤败,故曰完也。 鲍本不虞伤败。

  〔二0〕姚本子,司马错也。


  卒起兵伐蜀,十月取之,遂定蜀。蜀主更号为侯,而使陈庄〔一〕相蜀〔二〕。蜀既属〔三〕,秦益强富厚〔四〕,轻诸侯〔五〕。

  〔一〕 姚本续:新序作陈叔。

  〔二〕 姚本陈庄,秦臣也。

  〔三〕 鲍本属,犹附。

  〔四〕 姚本厚,大也。

  〔五〕 鲍本仪传有,在前十年前,而表在後九年。谓前年议伐,後年取之。而取之,书十月,知为一年事也。今从表。补曰:秦纪与表合。按甘茂传云,张仪西并巴、蜀,当仪与错议不同。故纪表并言错定蜀,而茂传之言如此,何也?水经云,秦自石牛道使张仪、司马错寻路伐蜀,灭之。华阳国志云,蜀王伐苴侯,苴侯奔巴,求救於秦,惠文王使张仪、司马错伐蜀,灭之。是二人同往也。


  张仪之残樗里疾

  张仪之残〔一〕樗里疾也,重而使之楚〔二〕。因令楚王〔三〕为之请相於秦〔四〕。张子谓秦王曰:「重樗里疾而使之者,将以为国交也〔五〕。今身〔六〕在楚,楚王因为请相於秦。臣闻其言〔七〕曰:『王〔八〕欲穷仪於秦乎?臣请助王〔九〕。』楚王以为然,〔一0〕故为请相也。今王诚听之,彼〔一一〕必以国事楚王〔一二〕。」秦王大怒,樗里疾出走〔一三〕。

  〔一〕 姚本残,害也。

  〔二〕 鲍本重,犹贵。贵之者,欲使楚亦贵重之。

  〔三〕 鲍本怀。

  〔四〕 姚本请使秦用樗里疾为相也。

  〔五〕 鲍本结两国之交。

  〔六〕 鲍本疾之身。

  〔七〕 鲍本闻疾之言,盖诬之也。

  〔八〕 鲍本楚王。

  〔九〕 姚本斯言,樗里子言也,张仪诬樗里疾以自解说也。

  〔一0〕鲍本补曰:「为然」之「为」,如字,余去声。

  〔一一〕姚本彼,谓樗里疾也。

  〔一二〕姚本钱、刘作「楚矣」。

  〔一三〕姚本走,奔也。


  张仪欲以汉中与楚

  张仪欲以汉中与楚〔一〕,请〔二〕秦王曰:「有汉中,蠹〔三〕。种树不处〔四〕者,人必害之;家有不宜之财,则伤〔五〕本。〔六〕汉中南边为楚利,此国累也〔七〕。」甘茂谓王曰:「地大者,固〔八〕多忧乎!天下有变〔九〕,王割汉中以为〔一0〕和楚,〔一一〕楚必畔〔一二〕天下而与王〔一三〕。王今以汉中与楚,即天下有变,王何以市楚也?」

  〔一〕 鲍本惠十三年,取楚汉中。

  〔二〕 鲍本补曰:「请」当是「谓」字。

  〔三〕 姚本蠹,害也。 鲍本蠹,木中虫也。言为国害。

  〔四〕 鲍本言非其所。

  〔五〕 姚本伤,亦害也。 鲍本非所宜得,得之,必有祸。

  〔六〕 鲍本「本」作「今」。○ 正曰:自「有汉」止「伤本」有殽舛。疑当云,「种树不处则伤本,家有不宜之财者,人必害之」。 札记今本「本」作「今」,乃误涉鲍也。鲍改「本」为「今」。丕烈案:此有误,但所改未是。吴氏正读「本」字上属。以为自「有汉」止「伤本」有殽舛,亦未是。

  〔七〕 姚本累,忧也。

  〔八〕 姚本固,必也。 鲍本言不然。

  〔九〕 鲍本谓害於秦。

  〔一0〕姚本一本无「为」字。

  〔一一〕鲍本「以为和楚」作「以楚和」。○ 补曰:一本「王割汉中以为和楚」,姚注一无「为」字,此作「以楚和」,殽次也。

  〔一二〕鲍本畔,犹背。

  〔一三〕姚本与王相亲也。


  楚攻魏张仪谓秦王

  楚〔一〕攻魏。张仪谓秦王〔二〕曰:「不如与魏以劲之〔三〕,魏战胜,复听於秦〔四〕,必入西河之外〔五〕;不胜,魏不能守,王必取之〔六〕。」

  〔一〕 姚本楚威王也。

  〔二〕 姚本秦惠王也。

  〔三〕 姚本与,犹助也。劲,强也。

  〔四〕 姚本钱、刘作「魏战胜,德於秦」。

  〔五〕 姚本西河,魏邑。之外,近秦,故必以与秦也。 鲍本禹贡,西河属雍州,此时属魏。子夏老於西河之上是也。补曰:盖主冀之西而言。正义云,同、华等州。

  〔六〕 姚本取之河西。 鲍本自取河外。


  王用仪言,取皮氏〔一〕卒万人,车百乘,以与魏。犀首〔二〕战胜威王〔三〕,魏兵罢弊〔四〕,恐畏秦,果献〔五〕西河之外。〔六〕

  〔一〕 姚本皮氏,魏邑。 鲍本皮氏属河东,魏地也。今秦於此取卒与车,岂丧地七百里时入秦邪?补曰:正义云,皮氏在绦州龙门县西。

  〔二〕 姚本犀首,公孙衍也。 鲍本公孙衍也,阴晋人。司马彪曰,犀首,魏官,若今虎牙将军。补曰:按年表,阴晋人犀首为大良造,则非官名。而韩策,樛留以犀首、张仪并言,何为一人独以官称乎?恐犀首或姓名也。魏亦有犀武。说又见卫策。

  〔三〕 鲍本楚。

  〔四〕 鲍本「罢」,「疲」同。

  〔五〕 姚本献,致也。

  〔六〕 鲍本魏襄五年,入秦河西地,此前八年也,仪时为客卿。魏七年纳上郡,此前十年也,仪时为相。正曰:惠後五年。补曰:此章称楚威王,威王在位凡十一年,攻魏事,史无见。年表,十一年,魏败我陉山,因丧来伐。是岁,秦取魏皮氏。明年入上郡于秦,而西河滨洛之地尽。皆楚威死後也。陉山前一年,魏入少梁河西地于秦,岂是时楚、魏已构兵乎?


  田莘之为陈轸说秦惠王

  田莘〔一〕之为陈轸〔二〕说秦惠王曰:「臣恐王之如郭君〔三〕。夫晋献公欲伐郭,而惮舟之侨〔四〕存。荀息〔五〕曰:『周书有言,美女破舌〔六〕。』乃遗之女乐,以乱其政。舟之侨谏而不听,遂去〔七〕。因而伐郭,遂破之。又欲伐虞〔八〕,而惮宫之奇〔九〕存。荀息曰:『周书有言,美男破老〔一0〕。』乃遗之美男,教之恶宫之奇。宫之奇以谏而不听,遂亡〔一一〕。因而伐虞,遂取之。今秦自以为王〔一二〕,能害王者〔一三〕之国者,楚也。楚智〔一四〕横〔一五〕君之善用兵〔一六〕,用兵与陈轸之智,故骄〔一七〕张仪以五国〔一八〕。来,必恶〔一九〕是二人〔二0〕。愿王勿听也。」张仪果来辞,因言轸也,王怒而不听。

  〔一〕 鲍本「莘」作「华」。○ 补曰:一本「田莘」。

  〔二〕 姚本陈轸,夏人,仕齐亦仕楚也。 鲍本二皆齐姓。

  〔三〕 姚本古文言虢也。 鲍本郭,虢同。属扶风。正曰:路史云,北虢,仲後也,在大阳,今陕州西。西虢,仲之封,在岐。东迁自此之上阳为南虢。东虢,叔之封制也,今郑之荥阳。按此,策所指者北虢也。

  〔四〕 姚本舟之侨,郭大夫也。 鲍本惮,难之也。

  〔五〕 姚本荀息,晋大夫也。

  〔六〕 鲍本破,坏其事。舌,指谏臣。

  〔七〕 姚本传曰,舟之侨谏而不从,以其孥适西山(一本有「也」字)。 鲍本闵二年奔晋。

  〔八〕 鲍本属河东大阳。

  〔九〕 姚本宫之奇,虞大夫也。

  〔一0〕鲍本老成人。补曰:汲冢周书,「美男破老,美女破舌,武之毁也」。注云,所以毁敌也。修文御览引周书作「美男破产,美女破居」。

  〔一一〕姚本亡去适秦。 鲍本左氏不言其亡。

  〔一二〕姚本惠王,孝公子也。始僭尊号为王,故曰「自以为王」。 鲍本时亦未王,谓其欲之。

  〔一三〕姚本一本无「者」字。 鲍本因其有自王之志,故称之曰「王者」。

  〔一四〕姚本一本作「知」字。 鲍本「智」作「知」。○

  〔一五〕姚本一本有「门」字。横门君,秦将。 鲍本原作「横君」,注有「门」字,知为脱文。盖秦将也。 札记「横」下有「门」字。

  〔一六〕姚本钱、刘只一「用兵」字。 鲍本下衍「用兵」二字。

  〔一七〕姚本骄,宠也。

  〔一八〕鲍本言楚使韩、魏、赵、燕、齐以事属之,以重其权。按仪初游楚,楚相笞之,後相楚,乃为秦间耳。楚无骄之之事,今云然,因其自楚来,间之耳。

  〔一九〕鲍本恶,言其恶也。

  〔二0〕姚本二人,横门君、陈轸也。


  张仪又恶陈轸於秦王〔校一〕

  〔校一〕此篇姚本与《田莘之为陈轸说秦惠王》连篇,鲍本另列一篇,据文义,从鲍本。

  张仪又恶陈轸於秦王,曰:「轸驰楚、秦之间〔一〕,今楚〔二〕不加善秦而善轸〔三〕,然则是轸自为而不为国也。且轸欲去秦而之楚,王何不听乎〔四〕?」

  〔一〕 姚本一本作「驰走秦、楚之间」。钱、刘作「驰楚」。 鲍本「楚秦」作「秦楚」。○ 札记丕烈案:史记作「秦、楚」。

  〔二〕 鲍本「楚」作「遂」。○ 补曰:一本「今楚不加」。 札记丕烈案:史记作「楚」。

  〔三〕 鲍本言楚善之。

  〔四〕 姚本听,察也。 鲍本听,犹许。


  王谓陈轸曰:「吾闻子欲去秦而之楚,信乎?」陈轸曰:「然。」王曰:「仪之言果信也。」曰:「非独仪知之也,行道之人皆知之。曰:『孝己〔一〕爱其亲,天下欲以为子;子胥〔二〕忠乎〔三〕其君,天下欲以为臣。卖仆妾售〔四〕乎闾巷者,良〔五〕仆妾也;出妇嫁乡曲〔六〕者,良妇也。』吾不忠於君,楚亦何以轸为忠乎?〔七〕忠且见弃,吾不之楚,何适乎?」秦王曰:「善。」乃必之也〔八〕。〔九〕

  〔一〕 姚本孝己,殷王高宗戊丁之子也。 鲍本世纪,殷高宗有贤子孝己,母早死,高宗惑后妻之言,放之而死。补曰:尸子云,孝己事亲,一夜而五起,视衣厚薄、枕之高下也。

  〔二〕 姚本子胥,楚王大夫伍奢之子。平王杀伍奢,子胥奔吴,为阖闾、夫差臣。 鲍本伍子胥,楚人,平王杀其父奢,胥奔吴。吴王夫差败越於夫椒,越王勾践求委国为臣妾,夫差将许之,胥谏不听。后吴伐齐,胥谏请释齐先越,太宰嚭谗之,赐剑以死。

  〔三〕 姚本钱、刘无「乎」字,集有。

  〔四〕 鲍本售,卖去乎也。

  〔五〕 鲍本良,善也。

  〔六〕 鲍本曲,里之一曲,如韦曲、杜曲。

  〔七〕 姚本钱、刘本无「乎」字。

  〔八〕 鲍本「必」作「止」,无「也」字。○ 札记今本「必」作「止」。

  〔九〕 鲍本轸传有。


  陈轸去楚之秦

  陈轸去楚之秦〔一〕。张仪谓秦王〔二〕曰:「陈轸为王臣,常以国情输楚〔三〕。仪不能与从事,愿王逐之。即复之楚,愿王杀之。」王曰:「轸安敢之楚也。」

  〔一〕 鲍本言「去楚」者,本其始。仕秦之时,自楚来也,自为「输楚」张本。

  〔二〕 姚本秦惠王也。

  〔三〕 姚本输,语也。 鲍本情,谓国事之隐者。补曰:情,实也。输,写也。输写以告之。


  王召陈轸告之曰:「吾能听子言〔一〕,子欲何之〔二〕?请为子车约〔三〕。」对曰:「臣愿之楚。」王曰:「仪以子为之楚,吾又自知子之楚。子非楚,且〔四〕安之也!」轸曰:「臣出,必故之楚,以顺〔五〕王与仪之策〔六〕,而明臣之楚与不〔七〕也。楚人有两妻者,人誂〔八〕其长者〔九〕,詈〔一0〕之;誂其少者,少者许之。居无几何〔一一〕,有两妻者死。客谓誂者曰:『汝取长者乎?少者乎〔一二〕?』『取长者〔一三〕。』客曰:『长者詈汝,少者和〔一四〕汝,汝何为取长者?』曰:『居彼人之所,则欲其许我也。今为我妻,则欲其为我〔一五〕詈人也〔一六〕。』今楚王〔一七〕明主也,而昭阳贤相也〔一八〕。轸为人臣,而常以国〔一九〕输楚王〔二0〕,王必不留臣,昭阳将不与臣从事矣。以此明臣之楚与不〔二一〕。」

  〔一〕 鲍本无「言」字。○

  〔二〕 姚本言欲何之适也。曾作「子欲何适」。

  〔三〕 姚本约,具也。 鲍本「车约」作「约车」。○ 约,缠束之。正曰:高注,具也。盖约束戒令之。策多有。 札记今本「车约」作「约车」。丕烈案:「约车」是也。

  〔四〕 鲍本「且」作「宜」。○ 补曰:一本「且安之也」。

  〔五〕 姚本顺,从。

  〔六〕 姚本策,谋。 鲍本策,谓其所筹度。

  〔七〕 鲍本「不」作「否」。○ 此「之」即所谓以国情输楚。正曰:「故之楚」之「之」,往也;「之楚与否」之「之」,语助也。下同。

  〔八〕 姚本续:後语作「挑」。 鲍本誂,相呼诱也。补曰:後语作「挑」,徒了反。

  〔九〕 姚本一本更有「长者」二字。

  〔一0〕鲍本詈,骂也。

  〔一一〕鲍本时不久也。

  〔一二〕姚本一本有「曰」字。

  〔一三〕鲍本誂者对也。

  〔一四〕鲍本和,犹应。

  〔一五〕鲍本无「我」字。○

  〔一六〕鲍本以国情输楚,犹许者也。轸诚有此,则今之楚,楚必不欲也。补曰:「许我」、「詈之」云云,後汉冯衍传有。

  〔一七〕鲍本怀。

  〔一八〕姚本昭阳,姓名也,楚怀王之相也。

  〔一九〕鲍本「国」下补「情」字。○ 补曰:「国」下当有「情」字。

  〔二0〕姚本「王」,刘作「楚」。 鲍本「王」作「楚」。○ 札记属下读。

  〔二一〕鲍本之,亦犹於。


  轸出,张仪入,问王曰:「陈轸果安之?」王曰:「夫轸天下之辩士也,孰〔一〕视寡人曰:『轸必之楚。』寡人遂无柰何也。寡人因问曰:『子必之楚也,则仪之言果信矣!』轸曰:『非独仪之言也〔二〕,行道之人皆知之。昔者子胥忠其君,天下皆欲以为臣;孝己爱其亲,天下皆欲以为子。故卖仆妾不出里巷而取者,良仆妾也;出妇嫁於乡里者,善妇也。臣不忠於王,楚何以〔三〕轸为〔四〕?忠尚见弃〔五〕,轸不之楚,而何之乎〔六〕?』」王以为然,遂善待之〔七〕。

  〔一〕 鲍本「孰」作「熟」。○ 补曰:「孰」,「熟」通。说文「生熟」字,本但作「孰」,後人加「火」以别之。

  〔二〕 鲍本无「也」字。○

  〔三〕 姚本欲为臣乎。

  〔四〕 姚本一本更添一「忠」字。

  〔五〕 鲍本「尚」作「且」,「且」上补「忠」字。○ 补曰:史复有「忠」字,是。札记丕烈案:鲍、吴皆非。史记陈轸传所载乃上一篇,与此文不同也。读此,当以「楚何以轸为」作一句,「忠尚见弃」别为一句。高注云「欲为臣」,是上句之解,当本在下,错在「轸」字上,遂不可晓。注末有一「乎」字,或本在正文「为」字下,今本初刻误以此四字皆入正文,改刻仍皆作注。

  〔六〕 姚本集与此本同。曾,「臣不忠於王,楚何以为臣乎?轸为忠见弃,轸不之楚,而何之乎」?

  〔七〕 鲍本此一事再出,着书者以所闻駮异也。彪谓:轸之辩类捷给,而其所称譬,皆当於人心,不诡於正论。周衰,辩士未有若轸之绝伦离群者也。正曰:秦为无道,鲁仲连不肯帝,孔子顺义不入,彼诚豪杰之士已。轸往来其间,其居秦也,又与张仪争宠,鄙哉。虽其为楚谋也多,而终不能以善楚也。「之楚」之对,辩给不诡於正,犹为彼善於此耳。补曰:大事记,显王四十一年,秦陈轸奔楚。解题引策文自「卖仆妾」以下止「之乎」,云轸居秦期年,惠王终相张仪,而轸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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