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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策卷八 齐一
鲍本齐 东有菑川、东莱、琅邪、高密、胶东;南有泰山、城阳;北有千乘、清河以南勃海之高乐、高城、重合、信阳;西有济南、平原。
楚威王战胜於徐州
楚威王〔一〕战胜於徐州〔二〕,欲逐婴子〔三〕於齐〔四〕。婴子恐,张丑〔五〕谓楚王曰:「王战胜於徐州也,盼子〔六〕不用也。盼子有功於国〔七〕,百姓为之用。婴子不善〔八〕,而用申缚〔九〕。申缚者,大臣与〔一0〕百姓弗为用〔一一〕,故王胜之也。今婴子逐〔一二〕,盼子必用。复整其士卒以与王遇,必不便〔一三〕於王也。」楚王因弗逐〔一四〕。
〔一〕 姚本威王,楚元王之子,怀王之父也。
〔二〕 姚本徐州,或作舒州,是时属齐。 鲍本「徐」作「俆」,下同。○ 後志,鲁之薛,六国时曰俆州,事在楚威七年,此十年。补曰:俆,词余反。正义云,纪年梁惠王三十年,下邳迁于薛,改名俆州。「俆」,左氏作「舒」,说文作「〈余阝〉」。 札记丕烈案:史记作「徐」,俆州是也,多误为「徐」者。正义在孟尝君列传。
〔三〕 姚本婴子,田婴也,号为靖郭君,而封於薛也。
〔四〕 鲍本逐,使齐逐之。田婴时未封,故曰婴子,犹盼子。
〔五〕 姚本张丑,齐臣也。 鲍本齐人。正曰:丑又见韩、魏、燕、中山等策。
〔六〕 姚本盼子,田盼子也。
〔七〕 姚本一「国」下有「而」字。
〔八〕 鲍本不与盼善。
〔九〕 姚本史记作申纪。婴子不善盼子,故不用之而用申缚。 鲍本「缚」作「缚」。○
〔一0〕姚本一本作「弗与」。 鲍本「与」上有「弗」字。○ 札记丕烈案:史记作「大臣不附」。
〔一一〕姚本言大臣与百姓不为申缚致力尽用也。
〔一二〕姚本「逐子」,曾本,「今王逐婴子矣」。
〔一三〕姚本遇,敌也。便,利也。
〔一四〕姚本弗逐田婴。 鲍本楚记七年有。
齐将封田婴於薛
齐将封田婴於薛〔一〕。楚王〔二〕闻之,大怒,将伐齐。齐王有辍〔三〕志。公孙閈〔四〕曰:「封之成与不,非在齐也,又将在楚。閈说楚王,令其欲封公也又甚於齐〔五〕。」婴子曰:「愿委之於子〔六〕。」
〔一〕 鲍本定封在此三年。正曰:宣王二十年。又说见後。补曰:索隐云,婴,诸田之别子,非宣王弟也。
〔二〕 鲍本怀。
〔三〕 姚本辍,止也。
〔四〕 姚本公孙閈,齐之公孙田氏也。
〔五〕 姚本公,谓田婴也。使楚王欲封公甚於齐之欲封公也。
〔六〕 姚本委,付也。子,公孙閈也。
公孙閈为〔一〕谓楚王曰:「鲁、宋事楚而齐不事者,齐大而鲁、宋小。王独利鲁、宋之小,不恶齐大何也?夫齐〔二〕削〔三〕地而封田婴,是其所以弱〔四〕也。愿勿止〔五〕。」楚王曰〔六〕:「善。」因不止〔七〕。
〔一〕 姚本刘无「为」字。
〔二〕 鲍本「齐」下有「之」字。○
〔三〕 姚本削,分。
〔四〕 姚本弱,小也。
〔五〕 姚本齐分薛以封田婴,则所以使齐小,故曰「勿止」。
〔六〕 札记今本脱「曰」字。
〔七〕 姚本不复止齐封田婴。 鲍本彪谓:此说不可行也。婴,齐相也,虽得薛,不决裂於外,犹齐地耳。齐、薛为一,如穰侯、应侯之於秦也,何弱小乎其初哉!正曰:史,齐襄王立,而孟尝君中立为诸侯。王畏君,与连和。後卒,诸子争立,齐、魏共灭之。鲍谓分封不足以弱齐,未睹末流之害也。
靖郭君将城薛
靖郭君〔一〕将城薛,客多以谏〔二〕。靖郭君谓谒者,旡为客通〔三〕。齐人有请者曰:「臣请三言而已矣!益一言,臣请烹〔四〕。」靖郭君因见之。客趋而进曰:「海大鱼。」因反走〔五〕。君曰:「客有於此〔六〕。」客曰:「鄙臣不敢以死为戏〔七〕。」君曰:「亡〔八〕,更言之。」对曰:「君不闻大鱼乎?网不能止〔九〕,钩不能牵〔一0〕,荡而失水〔一一〕,则蝼蚁得意焉〔一二〕。今夫齐,亦君之水也。君长〔一三〕有齐阴〔一四〕,奚〔一五〕以薛为?夫齐〔一六〕,虽隆薛之城到於天,犹之无益也〔一七〕。」君曰:「善。」乃辍〔一八〕城薛。
〔一〕 鲍本田婴谥。正曰:此据史文。索隐云,靖郭或封邑号,汉齐王舅父驷钧,封靖郭侯。
〔二〕 姚本谏,止之也。
〔三〕 姚本无通欲谏者也。
〔四〕 姚本已,止也。益,犹过也。过言请烹。烹,煮,谓死。 鲍本所谓鼎镬之诛。
〔五〕 姚本反,还。
〔六〕 姚本於此,止无走也。 鲍本言此,言外应复有。
〔七〕 姚本续:淮南子,「戏」作「熙」。
〔八〕 姚本亡,无。 鲍本亡,无同。言无此也。
〔九〕 姚本止,禁。
〔一0〕姚本牵,引。续:韩非子,「缴不能绊」。
〔一一〕鲍本集韵,荡,放也。言自放肆。
〔一二〕姚本得意者,饱满也。 鲍本蝼,蝼蛄,一曰{殻虫},天蝼。得意,饫饱也。
〔一三〕鲍本雄长之长。正曰:见下。
〔一四〕姚本别本无「阴」字。 鲍本无「有」字、「阴」字。 ○正曰:一本「君长有齐」。 札记丕烈案:韩子作「君长有齐」,新序作「君已有齐」,与策文不同。此有者,当读「阴」为「荫」。
〔一五〕姚本奚,何。
〔一六〕鲍本正曰:姚氏「奚以薛为夫齐」句,按新序作「无齐虽隆」云云,是盖「夫」、「无」音讹,又因上「夫齐」字混。 札记丕烈案:吴说非也,「夫」乃「失」字形近之讹。韩子作「君失齐」。淮南人间训亦同。
〔一七〕姚本隆,高也。到,至也。高薛城至於天,犹无益也。
〔一八〕姚本辍,止。
靖郭君谓齐王
靖郭君谓齐王〔一〕曰:「五官之计〔二〕,不可不日听〔三〕也而数览〔四〕。」王曰:「说五而厌之〔五〕。」今〔六〕与靖郭君〔七〕。
〔一〕 姚本齐王,威王也,宣王之父。
〔二〕 姚本计,簿书也。 鲍本曲礼,司徒、司空、司马、司士、司寇,典司五众,计其事之凡也。正曰:注家谓此,殷制,非策所指。按记曾子问,诸侯出,命国家五官而後行。注云,五官,五大夫典事者。
〔三〕 姚本听,治也。
〔四〕 姚本览,视。 鲍本正曰:「也」字当在「览」下。
〔五〕 姚本一本作「王曰:『日说五官吾厌之。』」 鲍本「五」作「吾」○ 言汝既说我,则不得自厌,故以委之。正曰:「王曰说吾」有缺误。通监云,「不可不日听而数览也。王从之,已而厌之,悉以委婴。婴由是得专齐权」。
〔六〕 姚本「今」,一作「令」。
〔七〕 姚本与靖郭君,使听治也。 鲍本以五官之计委之。
靖郭君善齐貌辨
靖郭君善齐貌辨〔一〕。齐貌辨之为人也多疵〔二〕,门人弗说。士尉〔三〕以证〔四〕靖郭君,靖郭君不听〔五〕,士尉辞而去。孟尝君〔六〕又窃〔七〕以谏,靖郭君大怒曰:「剗而类,破吾家。〔八〕苟可慊齐貌辨者,吾无辞为之〔九〕。」於是舍之上舍〔一0〕,令长子御〔一一〕,旦暮〔一二〕进食。
〔一〕 姚本续:昆辩。古今人表作昆辩。师古曰,齐人也,靖郭君所善,见战国策。而吕览作剧貌辩。元和姓纂,昆,夏诸侯昆吾氏之後,齐有昆弁,见战国策。 鲍本齐人。补曰:按一本标云,修文御览、北堂书钞同。 札记丕烈案:今在太平御览三百六十八卷,作「昆辨」。吴引姚校,而以此十四字自注於古今人表下,谓其同作「昆」也。今刻本误入正文,吴本注中有注,刻时多误混,读者每不察,附着於此。
〔二〕 姚本疵,阙病也。续:「疵」作「訾」,见吕览。 鲍本疵,病也,谓过失。补曰:此人盖有奇节而不修细行者。
〔三〕 鲍本齐人。
〔四〕 姚本证,谏也。
〔五〕 姚本听,受。
〔六〕 姚本孟尝君,田婴子田文也,号孟尝君。 鲍本婴子文。补曰:孟子,尝,邑名,在薛旁。按诗「居常与许」,即此尝也。
〔七〕 鲍本窃,犹私。
〔八〕 姚本剗,灭也。而,汝也。言汝破吾家。续:吕览「揆吾家」,高诱注云,揆度吾家,试可以足齐貌辨者,吾不辞也。 鲍本集韵,剗,翦也。以翦草为喻。而,汝也。类,族类。
〔九〕 姚本慊,犹善也。善齐貌辨者,吾不辞为之。 鲍本集韵,慊,惬也。言有可满貌辨之意,虽家族破灭,犹为之不辞也。
〔一0〕姚本上舍,上传也。一曰甲第也。 鲍本犹甲第。正曰:此本高注。按田文传「传舍、幸舍、代舍」,索隐云,并当上、中、下三等之客所舍之名。以此推之,则代舍乃上舍也。
〔一一〕姚本御,侍也。 鲍本「御」下有「之」字。○ 集韵,御,侍也。正曰:为之御也。 札记丕烈案:吕氏春秋无。
〔一二〕姚本旦暮,朝夕也。
数年,威王薨,宣王〔一〕立。靖郭君之交,大不善於宣王〔二〕,辞而之薛,与齐貌辨俱留。无几何〔三〕,齐貌辨辞而行〔四〕,请见宣王。靖郭君曰:「王之不说婴甚,公往必得死焉。」齐貌辨曰:「固〔五〕不求生也,请必行。」靖郭君不能止。
〔一〕 姚本宣王,孟轲所见以羊易亹锺之牛者也。 鲍本「威王」作「宣王」,「宣王」作「闵王」,下同。○婴之封薛在闵王初。下言之薛,则此不得言宣王立也。正曰:说见下。 札记丕烈案:吕氏春秋作「威」、「宣」。
〔二〕 姚本宣王不善之也。
〔三〕 姚本貌辨、靖郭君俱止於薛,无几何。
〔四〕 姚本行,去也;去至齐也。
〔五〕 姚本固,必。
齐貌辨行至齐,宣王闻之,藏〔一〕怒以待之。齐貌辨见宣王,王曰:「子〔二〕,靖郭君之所听爱夫〔三〕!」齐貌辨曰:「爱则有之,听则无有。王之方为太子之时,辨谓靖郭君曰:『太子相不仁,过颐豕视〔四〕,若是者信反〔五〕。不若废太子,更立卫姬婴儿郊师〔六〕。』靖郭君泣而曰:『不可,吾不忍也。』若听辨而为之,必无今日之患也〔七〕。此为一。至於薛,昭阳〔八〕请以数倍之地易薛,辨又曰:『必听之〔九〕。』靖郭君曰:『受薛於先王〔一0〕,虽恶於後王〔一一〕,吾独谓〔一二〕先王何乎〔一三〕!且先王之庙在薛〔一四〕,吾岂可以先王之庙与楚乎!』又不肯听辨。此为二〔一五〕。」宣王大息〔一六〕,动〔一七〕於颜色,曰:「靖郭君之於寡人一至此乎!寡人少,殊不知此〔一八〕。客肯为寡人来靖郭君乎〔一九〕?」齐貌辨对曰:「敬诺〔二0〕。」
〔一〕 姚本藏,怀。
〔二〕 鲍本「王」字不重,「曰子」作「子曰」。○ 补曰:当作「曰子」 札记丕烈案:「王」字不重,是也。吕氏春秋不重,太平御览引此亦不重。
〔三〕 姚本夫,辞。 鲍本爱而听用其言。
〔四〕 鲍本过,谓豊颐过人。豕多反视。补曰:吕氏春秋「过颐豕视」注,颐豕,不仁之人,其说未详。刘辰翁云,「过颐」,即俗所谓耳後见腮;「豕视」,即相法所谓下邪偷视。 札记丕烈案:吴氏读吕氏春秋,误也。高彼注云,「过,甚也。太子不仁甚於颐豕,视如此者倍反,不循道理也」。读「豕」句绝,「视」下属。此文亦当同。
〔五〕 姚本反,叛。 鲍本始信後反。 札记「信」即「倍」字伪。太平御览引此作「背」,是其证也。
〔六〕 姚本郊师,卫姬之子,宣王庶弟。
〔七〕 姚本患,谓不见善,出走薛也。
〔八〕 姚本昭阳,楚将。
〔九〕 姚本听与楚易地也。
〔一0〕姚本先君王也。 鲍本封婴於薛,闵王也。而曰「受於先王」,盖宣王有旨封之。正曰:史以田婴之封在湣王三年,从通监则在宣王二十二年。按,婴自威王时任职用事,而文之言曰,「君用事相齐至今三王矣」。三王者,威、宣、闵也。故大事记以婴卒文立,附见於闵王元年。此策曰,「受薛於先王」,「先王之庙在薛」,则是威王之世,婴已受封,史亦不合。索隐引纪年,梁惠後元十三年四月,齐威王封田婴於薛,十月齐城薛,十四年薛子婴来朝,十五年齐威王薨。考之史,梁惠王後元十三年,在今封婴前一年,不得为威王之世,亦皆不合,惟梁惠前十三年则正当威王时。疑此处有差互,而婴之封薛,则实威王之世也。
〔一一〕姚本言为後王(刘无此四字)。言为後王小恶。
〔一二〕姚本谓,犹柰何也。
〔一三〕鲍本「何」下无「乎」字。○ 言无以告於先王。 札记丕烈案:吕氏春秋有。
〔一四〕姚本起威王之庙在薛。
〔一五〕姚本二不听辨也。
〔一六〕鲍本长出气也。
〔一七〕姚本动,犹发也。
〔一八〕姚本少,小也。殊不知也。
〔一九〕姚本肯,犹可也。能为寡人致靖郭君身来不乎也。
〔二0〕姚本一曰「必能使靖郭君来」。
靖郭君〔一〕衣威王之衣,冠舞〔二〕其剑〔三〕,宣王自迎靖郭君於郊,望之而泣。靖郭君至,因请相之〔四〕。靖郭君辞,不得已而受〔五〕。七日,谢病强辞〔六〕。靖郭君辞〔七〕不得,三日而听〔八〕。
〔一〕 姚本从薛至齐也。
〔二〕 姚本「舞」,刘作「带」。
〔三〕 鲍本先时所赐。
〔四〕 姚本请以为相也。
〔五〕 姚本受相印也。 鲍本「受」下有「之」字。○ 札记丕烈案:吕氏春秋无。
〔六〕 姚本以病谢相位。强,犹固。
〔七〕 鲍本无「靖郭君辞」四字。○ 札记丕烈案:吕氏春秋无「靖郭君辞不得」六字,为是。
〔八〕 鲍本王听其辞。
当是时,靖郭君可谓能自知人矣!能自知人,故人非之不为沮。〔一〕此齐貌辨之所以外生〔二〕乐患趣难者也〔三〕。〔四〕
〔一〕 姚本沮,止。
〔二〕 姚本以生为外物,无所爱也。
〔三〕 姚本外,犹贱生,谓触难而行见宣王也。乐解人之患,趣救人之难,令宣王相靖郭君也。 鲍本补曰:趣,即趋。
〔四〕 鲍本彪谓:知人之难,贵於知其心。齐人曰,辩之为人多疵,论其迹也;靖郭君独深善之不可夺,知其心也。士为知己者死,此辩所以不求生欤?正曰:心迹之论未当。说见章首条下。
邯郸之难
邯郸〔一〕之难,赵求救於齐〔二〕。田侯〔三〕召大臣而谋曰:「救赵孰与勿救?」邹子〔四〕曰:「不如勿救。」段干纶〔五〕曰:「弗救,则我〔六〕不利。」田侯曰:「何哉〔七〕?」「夫魏氏兼〔八〕邯郸,其於齐何利〔九〕哉!」田侯曰:「善。」乃起兵,曰〔一0〕:「军於邯郸之郊〔一一〕。」段干纶曰:「臣之求利且〔一二〕不利者,非此也。夫救邯郸,军於其郊,是赵不拔而魏全也〔一三〕。故不如南攻襄陵以弊魏〔一四〕,邯郸拔而承魏之弊,〔一五〕是赵破而魏弱也。」田侯曰:「善。」乃起兵南攻襄陵。七月,邯郸拔。齐因承魏之弊,大破之桂陵〔一六〕。
〔一〕 姚本邯郸,赵都。
〔二〕 姚本难,为魏所攻,故求救於齐。 鲍本赵成侯二十一年,魏围邯郸。此二十五年。
〔三〕 姚本田侯,齐侯也。田成子杀简公,吕氏绝祀,田氏有之,故曰田侯。宣王也。
〔四〕 姚本邹子,齐臣邹忌。 鲍本名忌,二十一年相,明年封下邳,号成侯。
〔五〕 姚本段干,姓。纶,名也。齐臣且将。 鲍本补曰:史作「朋」,後语作「萌」。
〔六〕 鲍本我,我齐。
〔七〕 鲍本下有「对曰」二字。○ 补曰:史有「对曰」二字。
〔八〕 姚本兼,犹并也。
〔九〕 姚本一无「利」字。
〔一0〕鲍本「曰」作「甲」。○ 补曰:一本「甲」作「曰」。是言将屯于其郊,故後云,乃起兵南攻。 札记今本「曰」作「甲」。
〔一一〕姚本军,屯也。郊,境也。 鲍本以军法陈之於此。正曰:高注,军,屯也。愚谓,凡言军于某地者,犹言师于某也。成列则云陈于某。
〔一二〕鲍本且,犹与。
〔一三〕鲍本两国不战故。
〔一四〕姚本襄陵,魏邑也,河东县。弊,罢也。 鲍本襄陵属河东,魏邑也。攻之使魏困。
〔一五〕鲍本承,言继其後。
〔一六〕姚本桂陵,魏邑名。 鲍本诸注止言魏地。齐记有,云二十六年。正曰:正义云,桂陵在曹州乘氏县东北。又说见後。
南梁之难
南梁之难〔一〕,韩氏请救於齐。田侯〔二〕召大臣而谋曰:「早救之,孰与晚救之〔三〕便?张丐对曰:「晚救之,韩且折〔四〕而入於魏,不如早救之。」田臣思〔五〕曰:「不可。夫韩、魏之兵未弊,而我救之,我代韩而受魏之兵,顾反听命於韩也。且夫魏有破韩之志,韩见且亡,必东愬〔六〕於齐。我因阴〔七〕结韩之亲,而晚承〔八〕魏之弊,则国可重,利可得,名可尊矣。」田侯曰:「善。」乃阴告〔九〕韩使者而遣之。
〔一〕 姚本梁,韩邑也,今南河梁也。大梁,魏都,在北,故曰南梁也。难,魏攻之也。 鲍本鲁国蕃县有南梁水。此二年,魏伐赵,赵与韩共击魏,赵不利,败於南梁。正曰:正义引括地志云,故梁在汝州西南,称南梁者,别於大梁、少梁。大事记,此魏伐韩也。谓伐赵者,往岁桂陵之战,与此混而误尔。
〔二〕 鲍本犹上陈侯。
〔三〕 姚本早,速也。晚,徐也。
〔四〕 姚本折,分也,犹从也。
〔五〕 姚本田臣思,齐臣。 鲍本补曰:索隐云,策作田期思,必别本也。纪年谓之徐州子期即田忌也。 札记丕烈案:「臣」当是「〈臣,中为"口"〉」字讹。「〈臣,中为"口"〉」、「期」、「忌」同字也。说在嘉定钱先生大昕史记考异。吴氏以为别本者,非是。周策陈臣思,同此。
〔六〕 姚本愬,告。
〔七〕 姚本阴,私。
〔八〕 姚本承,受。鲍本承,继其後也。
〔九〕 鲍本告者,许之也。
韩自以专有齐国〔一〕,五战五不胜〔二〕,东愬於齐,齐因起兵击魏,大破之马陵〔三〕。魏破韩弱〔四〕,韩、魏之君因田婴〔五〕北面而朝田侯〔六〕。
〔一〕 鲍本无「专」字。○
〔二〕 姚本自恃有齐国之助,故五与魏战而五不胜。
〔三〕 鲍本补曰:虞喜云,马陵在濮州鄄城东北六十里,有涧深峻,可以置伏,庞涓败即此。徐广云,在魏州元城县东南。司马彪引杜预说,亦然。按齐使田忌将直达大梁,庞涓闻之,去韩而归,齐军已过而西,则从汴州、外黄退至濮州东北六十里是也,岂合更渡河至元城哉?
〔四〕 姚本马陵,齐邑也。齐杀魏将庞涓,虏魏太子申,故曰魏破韩弱也。
〔五〕 姚本刘,无「田婴」二字。
〔六〕 姚本田侯,齐宣王也。 鲍本齐记有,为两章,一为桓公、臣思,一为宣王、孙子。彪谓:臣思之策,则幸中矣,非仁义举也。孟子谓「行一不义而得天下不为也」,况朝韩、魏乎?正曰:今按桓公、田臣思事,自与邯郸之难及韩齐为与国二章相乱,非此章也。说见後章。
成侯邹忌为齐相
成侯邹忌为齐相〔一〕,田忌为将,不相说。公孙閈〔二〕谓邹忌〔三〕曰:「公何不为王谋伐魏?胜,则是君之谋也〔四〕,君可以有功〔五〕;战不胜,田忌不进,战而不死,曲挠而诛〔六〕。」邹忌以为然,乃说王而使田忌伐魏。
〔一〕 姚本成,邑。侯,爵也。邹忌封也。 鲍本补曰:高注,成,齐邑。按史曰,封以下邳,号为成侯。
〔二〕 鲍本齐人。补曰:「閈」,史作「阅」。
〔三〕 札记丕烈案:索隐云,战国策作公孙闳。
〔四〕 姚本用君之谋而得胜也。
〔五〕 姚本有胜魏之功也。
〔六〕 姚本诛,戮。 鲍木曲挠,言师不直前而败。
田忌三战三胜,邹忌以告公孙閈,公孙閈乃使人操十金〔一〕而往卜於市,曰:「我田忌之人也,吾三战而三胜,声威天下〔二〕,欲为大事〔三〕,亦吉否?」卜者出〔四〕,因令人捕〔五〕为人卜者,亦〔六〕验〔七〕其辞於王前。田忌遂走〔八〕。
〔一〕 姚本二十两为一金。
〔二〕 姚本声,势。威,震。 鲍本天下畏其威声。正曰:其声畏惧天下。
〔三〕 鲍本反齐而王。
〔四〕 鲍本田忌之人。补曰:公孙閈所使者。
〔五〕 鲍本捕,取也。
〔六〕 姚本一无「亦」字。
〔七〕 姚本验,信。
〔八〕 鲍本齐记三十五年有。彪谓:齐威,贤王也!其知章子,察阿、即墨大夫明矣,独於是失之。然忌之走,亦非威王谴之也。正曰:史以公孙閈为邹忌云云,附战桂陵之前,文小异。操十金卜市以下,在威王三十五年。下云,田忌闻之,率其徒袭攻临淄,求成侯,不胜而奔,宣王召复位,遂有马陵之战。按策言,忌伐魏,三战三胜。忌战可见者桂陵、马陵二役,策并言之也。後章记,忌系太子申,禽庞涓,孙子谓忌曰,「若是则齐君可正,成侯可走」。忌不听,遂不入齐。又记,田忌亡齐之楚,楚封之江南,则忌之出奔,在战马陵後宣王之世明矣,史载其奔在前,故谓召复位。忌既袭齐,岂得再复?成侯犹在,岂宜并列?而马陵後,忌无可书之事,知其必有误也。以威王之明,成侯、公孙閈之诈,岂能行其间?其为宣王无疑也。大事记谓桂陵、马陵二事,多混而书,忌出奔在威王时,亦仍史之旧耳。
田忌为齐将
田忌为齐将〔一〕,系梁太子申,禽庞涓〔二〕。孙子〔三〕谓田忌曰:「将军可以为大事〔四〕乎?」田忌曰:「奈何?」孙子曰:「将军无解兵而入〔五〕齐。使彼罢弊於先〔六〕弱守於主〔七〕。主者,循轶之途也〔八〕,鎋击摩车而相过〔九〕。使彼罢弊先〔一0〕弱守於主,必一而当十〔一一〕,十而当百,百而当千。然後背太山〔一二〕,左济,右天唐〔一三〕,军重踵高宛〔一四〕,使轻车锐骑冲雍门〔一五〕。若是,则齐君可正〔一六〕,而成侯〔一七〕可走。不然,则将军不得入於齐矣。」田忌不听〔一八〕,果不入齐。〔一九〕
〔一〕 鲍本此二年,召复位。正曰:说见前。
〔二〕 姚本申,梁惠王太子也。庞涓,魏将也。田忌与战於马陵,而系获之也。故梁惠王谓孟子曰,「寡人东伐,败於马陵,太子死,庞涓禽」。此之谓也。
〔三〕 姚本孙子,孙膑也,齐将也。 鲍本膑也。齐人,武之孙,为田忌军师。
〔四〕 姚本大事,兵事。传曰,「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五〕 姚本入,还。
〔六〕 姚本彼,谓魏也。「先」,曾作「老」。鲍本罢,疲同。彼,谓齐。齐军已与魏战,虽胜亦罢,今使当前。
〔七〕 鲍本弱,弱卒也。忌所自将,使齐不疑也。主,地缺,盖齐险隘。补曰:姚云,曾本「先」皆作「老」。愚恐上句多「於」字,谓以罢敝老弱守险敌众,而以精兵攻齐,下云「轻车锐骑」者也。
〔八〕 姚本轶,途辙之道也。 鲍本轶,辙同。车迹也。言其险狭,不得方轨适相循耳。
〔九〕 姚本鎋,毂阂也。摩,犹比也。 鲍本鎋,舝同,车轴端键也。路狭车密,故相击相摩。
〔一0〕姚本「先」,曾作「老」。
〔一一〕鲍本得地利故。
〔一二〕鲍本在太山博县西北。
〔一三〕鲍本盖盼子所守,所谓高唐,属平原。
〔一四〕姚本天,大也。唐,防也。踵,至也。高宛,县名也,今属乐安也。 鲍本重,辎重也。後志,高宛属乐安。
〔一五〕姚本轻,便;锐,利;冲,突。雍门,齐西门名也。 鲍本始皇纪注,在高陵。正曰:高注,雍门,齐西门名。按,左传襄十八年有。雍,去声。
〔一六〕鲍本正,犹制治。
〔一七〕姚本成侯,邹忌也。田忌所不说。
〔一八〕姚本听,从。
〔一九〕鲍本彪谓:膑非武流也。武虽运奇用诡,岂尝语人以是乎?忌不听,忌贤也。补曰:使田忌无间於齐,孙子曷为而有是言?必公孙閈、成侯谗构之时也。
田忌亡齐而之楚
田忌亡齐而之楚,邹忌代之相〔一〕。齐恐田忌欲以楚权复〔二〕於齐,杜赫曰:「臣请为〔三〕留〔四〕楚〔五〕。」
〔一〕 鲍本补曰:前云邹忌为相,田忌为将。田忌走,此云代之相,恐有差误。
〔二〕 姚本权,势也。复,还也。 鲍本复,犹返。
〔三〕 姚本一「为」下有「君」字。
〔四〕 姚本一「留」下有「之」字。
〔五〕 姚本君,谓邹忌。留之楚,为邹忌留田忌於楚,不使得来也。 鲍本为邹留田於楚。
谓楚王〔一〕曰:「邹忌所以不善楚者,恐田忌之以楚权复於齐也。王不如封田忌於江南,以示田〔二〕忌之不返〔三〕齐也,邹忌以〔四〕齐厚〔五〕事楚。田忌亡人也,而得封,必德〔六〕王。若复於齐,必以齐事楚〔七〕。此用二忌之道也。」楚果封之於江南。〔八〕
〔一〕 鲍本成。
〔二〕 鲍本无「田」字。○
〔三〕 姚本返,还。
〔四〕 鲍本「以」上有「必」字。○ 补曰:当有缺字。
〔五〕 姚本厚,重也。
〔六〕 姚本德,恩。
〔七〕 姚本田忌後日若得还齐,亦必以重事楚。 鲍本言此,示不为邹忌游说也。
〔八〕 姚本从杜赫之言也。
邹忌事宣王
邹忌事宣王,仕人众〔一〕,宣王不悦〔二〕。晏首〔三〕贵而仕人寡,王悦之〔四〕。邹忌谓宣王曰:「忌闻以为有一子之孝,不如有五子之孝。今首之所进仕者,以〔五〕几何人〔六〕?」宣王因以晏首壅塞之〔七〕。
〔一〕 姚本众,多也。 鲍本荐於王使之仕。
〔二〕 姚本嫌其作威福,故不悦也。书曰,「无有作威作福」。
〔三〕 鲍本齐人。
〔四〕 姚本悦,不作威福也。
〔五〕 姚本「以」,一作「亦」。
〔六〕 姚本一「人」下有「矣」字。
〔七〕 姚本壅,弊。塞,断。弊断仕者而不进也。 鲍本言其不荐达人。
邹忌修八尺有余
邹忌修〔一〕八尺有余,身体昳丽〔二〕。朝服衣冠窥镜〔三〕,谓其妻曰:「我孰与城北徐公美〔四〕?」其妻曰:「君美甚,徐公何能及公〔五〕也!」城北徐公〔六〕,齐国之美丽者也。忌〔七〕不自信,而复〔八〕问其妾曰:「吾孰与徐公美?」妾曰:「徐公何能及君也!」旦〔九〕日客从外来,与坐谈,问之客曰〔一0〕:「吾与徐公孰美?」客曰:「徐公不若君之美也〔一一〕!」
〔一〕 姚本修,长。
〔二〕 姚本昳,读曰逸。鲍本「身体」作「而形貌」。○ 昳,徒结切,日侧也,故有光艳意。又疑作「佚」。
〔三〕 姚本自窥视於镜也。
〔四〕 姚本美,好也。续:十二国史作「徐君平」。
〔五〕 姚本一无「公」字。 鲍本「公」作「君」。○
〔六〕 札记今本「徐」误「齐」。
〔七〕 姚本一无「忌」字。
〔八〕 姚本一无「复」字。
〔九〕 鲍本旦,明也。
〔一0〕姚本一无「客」字。 鲍本无「客曰」二字。○ 补曰:一本「问之客曰」。
〔一一〕姚本一无以上三字。
明日,徐公来。孰视之,自以为不如;窥镜而自视,又〔一〕弗如远〔二〕甚。暮,寝而思之曰:「吾妻之美我者,私〔三〕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四〕;客之美我者,欲有求〔五〕於我也。」
〔一〕 姚本一无「又」字。
〔二〕 姚本远,犹多也。
〔三〕 姚本私,爱。 鲍本私,犹亲。
〔四〕 姚本畏而爱之。
〔五〕 姚本求,索。
於是〔一〕入朝见威〔二〕王曰:「臣诚知不如〔三〕徐公美,臣之妻私臣,臣之妾畏臣,臣之客欲有求於臣,皆以美於徐公。今齐地方千里,百二十城,宫妇左右,莫不私王;朝廷之臣,莫不畏王;四境之内,莫不有求於王。由此观之,王之蔽甚〔四〕矣!」王曰:「善。」乃下令:「群臣吏民,能〔五〕面刺寡人之过者,受上赏;〔六〕上书谏寡人者,受中赏;能谤议〔七〕於市朝,闻寡人之耳者,受下赏。」
〔一〕 姚本一无「於是」二字。
〔二〕 姚本一无「威」字。
〔三〕 姚本刘作「臣知情不如」。
〔四〕 姚本下人蔽王甚矣。
〔五〕 姚本一无「能」字。
〔六〕 姚本刺,举也。举寡人之过失者,与重赏也。
〔七〕 鲍本「议」作「讥」。○
令初下,群臣进谏〔一〕,门庭若市。数月之後,时时而间进。〔二〕期年之後〔三〕,虽欲言,无可进者〔四〕。燕、赵、韩、魏闻之,皆朝於齐。此所谓战胜於朝廷〔五〕。〔六〕
〔一〕 姚本一无「谏」字。
〔二〕 鲍本进谏者有暇隙。
〔三〕 鲍本「期」作「期」。○
〔四〕 姚本改循(「循」,曾作「修」)端严,无可复谏者也。
〔五〕 姚本言与敌国战胜之於朝廷之内也。老子曰,「修之身,其德乃真」,此之谓也。故能使四国尽来朝之。 鲍本坐朝廷之上,四国朝之,不待兵也。
〔六〕 鲍本彪谓:邹忌尝以诈走田忌,则其人亦倾险士耳。唯此言者,万世之言也。补曰:大事记,威烈王二十二年。按外纪,宋昭公出亡,谓其御曰云云,事与此类。又新序,齐有田巴先生,贤,王聘而问政,巴改制新衣,拂饰冠带,顾谓其妾云云。恐与邹忌事有讹舛。
秦假道韩魏以攻齐
秦假道韩、魏以攻齐〔一〕,齐威王使章子将而应之〔二〕。与秦交和而舍〔三〕,使者数相往来,章子为变其徽章〔四〕,以杂秦军〔五〕。候者〔六〕言章子以齐入秦〔七〕,威王不应〔八〕。顷之〔九〕间〔一0〕,候者复言章子以齐兵降秦,威王不应。而此者三〔一一〕。有司请曰:「言章子之败者,异人而同辞〔一二〕。王何不发〔一三〕将而击之?」王曰:「此不叛寡人明矣〔一四〕,曷为〔一五〕击之!」
〔一〕 姚本自秦往齐,路出韩、魏,故假之也。
〔二〕 姚本应,击。
〔三〕 姚本交,俱。 鲍本孙子,两军相对曰交和。楚记注,军门曰和。
〔四〕 姚本徽,帜名也。传曰,扬徽者,公徒也。 鲍本徽,帜也。以绦帛着於背,章其别也。补曰:此引说文。又左传「扬徽」注,若今救火衣。又按,王莽传「殊徽帜」注,通谓旌旗属。
〔五〕 姚本通白曰章幅(「幅」一作「帜」),变易之使与秦旗章同,欲以袭秦。
〔六〕 鲍本齐之侦者。
〔七〕 姚本候军者以章子为然。
〔八〕 姚本应,答。
〔九〕 鲍本衍「之」字。
〔一0〕鲍本正曰:有顷之间也。句奇。下「顷间」变文。
〔一一〕姚本而,如也。如此者三。
〔一二〕札记今本脱「之」字,误重「辞」字。
〔一三〕姚本发,遣。 鲍本「发」作「废」。○ 废,谓罢之。补曰:「废」一本作「发」。是既降矣,安用废为?
〔一四〕姚本明,审。
〔一五〕鲍本「为」下有「而」字。○
顷间,言齐兵大胜,秦军〔一〕大败,於是秦王拜〔二〕西藩之臣〔三〕而谢於齐〔四〕。左右曰:「何以知之?」曰:「章子之母启〔五〕得罪其父,其父杀之而埋马栈之下〔六〕。吾〔七〕使〔八〕者〔九〕章子将也,勉之曰:『夫子之强,全兵而还,必更葬将军之母。』对曰:『臣非不能更葬先妾也。臣之母启得罪臣之父。臣之父未教〔一0〕而死。夫不得父之教而更葬母,是欺死父也〔一一〕。故不敢〔一二〕。』夫为人子而不欺死父,岂为人臣欺生君哉〔一三〕?」〔一四〕
〔一〕 鲍本「军」作「兵」。○
〔二〕 鲍本「拜」作「称」。○
〔三〕 鲍本按威王与秦献公、孝公同时,齐虽强而秦不弱,此语未详。
〔四〕 姚本秦惠王之子武王也。谢,谢攻齐之罪。
〔五〕 鲍本其母名。
〔六〕 姚本马栈,床也。 鲍本栈,为棚以立马。正曰:高注,栈,床也。补曰:章子,通国称不孝。孟子以为父子责善而不相遇者,恐因此事也。後语,「马屎之中」。
〔七〕 姚本一「吾」下有「之」字。
〔八〕 鲍本下衍「者」字。
〔九〕 姚本一无「者」字。
〔一0〕姚本「教」,刘作「葬」。 鲍本未有教命。补曰:後语,「未赦」。
〔一一〕姚本死父欲使之说也。
〔一二〕鲍本彪谓:君父一也,虽无父命,而以君命更葬,何损於义?凡章子之孝皆过,所谓过孝。正曰:此是章子言所以不更葬之故,未见其终拒威王之命。
〔一三〕姚本威王以此知章子之情,故曰,岂欺生君哉?
〔一四〕鲍本彪谓:周衰,齐威不世之主也。列子曰,君非自知我也,以人之言赐我,其罪我又将以人之言,故人君於其臣,欲其自知之也。威王之於章子有焉。夫如是,虽百市虎不摇也,岂以三告而投杼乎哉?
楚将伐齐
楚将伐齐,鲁亲之〔一〕,齐王患之〔二〕。张丐〔三〕曰:「臣请令鲁中立〔四〕。」乃为齐见鲁君〔五〕。鲁君曰:「齐王惧乎?」曰:「非臣所知也,臣来吊足下。」鲁君曰:「何吊〔六〕?」曰:「君之谋过矣〔七〕。君不与〔八〕胜者而与不胜者〔九〕,何故也?」鲁君曰:「子以齐、楚为孰胜哉?」对曰:「鬼且不知也。」「然则子何以吊寡人?」曰:「齐,楚之权敌〔一0〕也,不用有鲁与无鲁。足下岂如令〔一一〕众而合二国之後哉!楚大胜齐,其良士选卒〔一二〕必殪〔一三〕,其余兵足以待天下;齐为胜,其良士选卒亦殪。而君以鲁众合战胜後,此其为德也亦大矣〔一四〕,其见恩德亦其大也〔一五〕。」鲁君以为然,身〔一六〕退师〔一七〕。
〔一〕 姚本鲁亲楚也。
〔二〕 姚本患,忧。
〔三〕 鲍本齐人,疑即张丑。
〔四〕 姚本鲁中立,言能使鲁不亲楚而绝齐也。 鲍本於两国之间,无所亲疏。
〔五〕 鲍本康公。正曰:无考。
〔六〕 鲍本「吊」下有「乎」字。○
〔七〕 姚本过,失。
〔八〕 姚本与,犹助之。
〔九〕 鲍本楚时未败,而云然者,盖楚有胜齐之势。楚虽胜,士卒多死,鲁合齐以两国击之,楚必败,故言其不胜。
〔一0〕鲍本补曰:言其力适均。
〔一一〕姚本「令」一作「全」。 鲍本「令」作「全」。○
〔一二〕鲍本材武见选者。
〔一三〕鲍本殪,死也。
〔一四〕姚本全众为中立,无以为助也。观二国交战之後,胜者其良士选卒治一,君以全众助负败者击之。 鲍本合,合败者也。胜者虽合之,不必见德。今以全众合败者,彼胜者既士卒多死,可胜也,败者因见德矣。
〔一五〕姚本「其」,曾作「甚」。 鲍本「德」下有「也」字,「其」作「甚」,「也」作「矣」。○ 败者德之。
〔一六〕鲍本「身」作「乃」。○ 札记今本「身」作「乃」。
〔一七〕姚本退师,不复亲楚也。 鲍本补曰:「为齐」之「为」,去声。
秦伐魏
秦伐魏,陈轸合三晋而东谓齐王〔一〕曰:「古之王者之伐也,欲以正天下而立功名,以为後世也。今齐、楚、燕、赵、韩、梁六国之递〔二〕甚也,不足以立功名,适足以强秦而自弱也,非山东之上计也。能危山东者,强秦也。不忧强秦,而递相罢弱〔三〕,而两归其国於秦〔四〕,此臣之所以为山东之患〔五〕。天下为秦相割〔六〕,秦曾不出〔七〕力;天下为秦相烹〔八〕,秦曾不出薪〔九〕。何秦之智而山东之愚耶?愿大王之察也。
〔一〕 姚本轸时仕魏,故合三晋而东也。去着(续:「去着」二字,古本作「走齐」)而宣王也(一本作「齐王」)。
〔二〕 姚本递,更。 鲍本递,言其更相伐。
〔三〕 鲍本「罢」,「疲」同。
〔四〕 鲍本两,彼我也。
〔五〕 姚本患,忧。
〔六〕 姚本割,分也。自相剥割,以附益强秦。 鲍本以割肉喻其相伐。
〔七〕 姚本秦不自出力,用力也。 鲍本补曰:北山何先生标大事记云,「力」,一作「刀」。 札记丕烈案:「刀」字是也,此形近之讹。
〔八〕 鲍本煮也。
〔九〕 姚本为秦自相烹置,秦则不出薪然火也。 鲍本喻秦无所事。
「古之五帝、三王、五伯之伐也〔一〕,伐不道者。今秦之伐天下不然,必欲反之〔二〕,主必死辱,民必死虏〔三〕。今韩、梁之目未尝乾〔四〕,而齐民独不也,非齐亲而韩、梁疏也,齐远秦而韩、梁近。今齐将近矣!今秦欲攻梁绦、安邑〔五〕,秦得绦、安邑以东下河,必表里河〔六〕而东攻齐,举齐属之海〔七〕,南面而孤楚、韩、梁〔八〕,北向而孤燕、赵〔九〕,齐无所出其计矣〔一0〕。愿王熟虑之〔一一〕!
〔一〕 姚本五帝,黄帝、颛顼(一本无「颛顼」字)、高辛、帝喾、尧帝(一无「帝」字)、舜也。三王,夏、殷、周也。五伯,昆吾、大彭、豕韦、齐桓、晋文者(一无「者」字)也。
〔二〕 姚本反之,反五帝、三王、五伯之伐也。 鲍本反古。
〔三〕 姚本秦欲肆虎狼之心以吞诸侯,故曰,主必死辱,民必死虏也。 鲍本死於辱。
〔四〕 姚本乾,〈火参〉也。目不〈火参〉,言悲泣也。 鲍本战死者多也。
〔五〕 鲍本绦属河东。
〔六〕 鲍本「河」下补「山」字。○ 札记丕烈案:此表里专就河言之,与左氏传文迥不相涉。鲍所补乃准彼,谬甚矣。
〔七〕 姚本举,得。属,至。 鲍本举,言得其地。
〔八〕 姚本面向南。 鲍本三国在秦之南。孤,谓称孤以臣之。正曰:诸国势不得合,故曰孤。
〔九〕 鲍本绝句。
〔一0〕姚本出,犹生也。
〔一一〕姚本虑,度。
「今三晋已合矣,复为兄弟〔一〕约,而出锐师以戍梁绦、安邑〔二〕,此万世之计也。齐非急以锐师合三晋,必有後忧。三晋合,秦必不敢攻梁,必南攻楚。楚、秦构难〔三〕,三晋怒齐不与己也,必东攻齐。此臣之所谓齐必有大忧,不如急以兵合於三晋。」
〔一〕 姚本言兄弟相亲也。
〔二〕 姚本锐,精锐。戍,守也。
〔三〕 姚本构,连。
齐王敬诺,果以兵合於三晋〔一〕。〔二〕
〔一〕 姚本从陈轸策也。
〔二〕 鲍本秦惠後七年,韩、赵、魏、燕、齐共攻秦,此六年。正曰:按大事记,显王四十七年,当秦惠後三年,魏惠後十三年。齐宣二十一年,秦伐魏,取曲沃、平周。解题,轸说齐不知在何年,以其说明切,附见于此。轸与张仪相恶,去秦事楚,而怀王合六国伐秦,距此四岁。轸说或在此时,未可知也。愚尝按,赵策谓赵王章、韩策或谓韩王章、燕策或献书燕王章,皆劝三晋诸国合从。其论秦之情与从国事势,晓畅深切如虎,即禽鱼比目,引车同舟之譬,说殊而义合。如秦之欲伐韩、梁,东闚周室,甚惟寐忘之;如约山东,皆以锐师戍韩、梁;如秦见三晋之坚,必南伐楚。其言皆合,是必一时之事,一人之言也。考之此策,秦伐魏,陈轸合三晋而东谓齐王,其论山东之愚,秦之智,为秦相割而秦不出力,为秦相烹而秦不出薪,则亦三策之取譬也。秦父,欲略胡地,袭咸阳,遂诈入秦。是後已不言攻中山矣。惠文三年,乃书灭中山,迁其王于欲攻梁绦、安邑,今三晋已合约,出锐师以戍梁,三晋合,秦必南攻楚,则亦三策所言之事也。况策无说楚、魏之辞,而说四国者,皆有戍梁之约,攻楚之料,於是窃信其并为陈轸之言无疑也。楚怀王受张仪商於之欺,轸谏不听,谏攻秦又不听,其後怀王入秦,屈平、昭雎谏而轸无言,意其必已去楚矣。今言楚王入秦,正诱会武关之时,而轸力为魏说诸侯,是时固在魏也。轸善楚者,约从独遗楚,又劝三晋之移祸於楚,岂略不为楚计哉?盖其知楚谋之不可为,入秦之不可止,而诸国之摈秦,非特为魏,所以为楚,所谓阳挤而阴助之者欤!苏氏兄弟称说,多浮辞,数策非轸不能。大事记既着轸说,附於显王四十七年。於韩策,谓论秦最得其情,因其言梁绦、安邑,附见於赧王二十九年魏献安邑之後,皆不能的指其时。今徵以楚王入秦一言,当在赧王十六年。盖秦取曲沃、平周,距五国伐秦前四年。慎靓王三年,五国合从,实怀王为长,苏秦之约,而无与於轸也。怀王入秦,次年田文合韩、魏伐秦,犹能成一战之功,未必不因轸之说也。反覆参合,可决其为轸矣。独燕策言秦伐韩而中山亡,此事据史乃中山未亡四年之前,且年表灭中山在主父死後,而出家先一年。大事记取世家史迁所纪,固不能无失。赵武灵王十九年,初胡服。二十年,二十一年,二十三年,二十五年,连岁攻中山,略地得城邑;二十六年,复攻中山,攘地北至燕、代,西至云中、九原;二十七年,传国子何称主肤施。意者攘地之时,中山已定,而未废其君,後四年始迁其君。如西周既灭,次年迁其君于{单心}狐之类。通监纲目,武灵二十五年书中山君奔齐。而魏策云,齐、魏伐楚,而赵亡中山,正是年事。则是其国已亡,特其君未得,後乃得之。燕策所谓中山亡,非舛也。故愚并着其说,以俟知者考焉。中山余见燕策。
苏秦为赵合从说齐宣王
苏秦为赵合从〔一〕,说齐宣王曰:「齐南有太山,东有琅邪,〔二〕西有清河〔三〕,北有渤海〔四〕,此所谓四塞之国也〔五〕。齐地方二千里〔六〕,带甲数十万,粟如丘山。齐车之良,五家之兵〔七〕,疾如锥矢〔八〕,战如雷电〔九〕,解如风雨〔一0〕,即有军役,未尝倍太山、绝清河、涉渤海也。临淄之中〔一一〕七万户,臣窃度之〔一二〕,下〔一三〕户三男子,三七二十一万,不待发於远县,而临淄之卒,固以〔一四〕二十一万矣。临淄甚富而实,其民无不吹竽〔一五〕、鼓瑟〔一六〕、击筑〔一七〕、弹琴、斗鸡、走犬、六博、蹹踘者〔一八〕;临淄之途〔一九〕,车〈殸车〉击〔二0〕,人肩摩〔二一〕,连衽成帷〔二二〕,举袂成幕〔二三〕,挥汗成雨〔二四〕;家敦〔二五〕而富,志高而扬〔二六〕。夫以大王之贤与齐之强,天下不能当〔二七〕。今乃西面事秦,窃为大王羞之。
〔一〕 姚本合山东六国之亲也。 鲍本赵肃侯十七年,此当十年。
〔二〕 鲍本徐州郡。补曰:孟子注,琅邪,齐东南境上邑。
〔三〕 姚本清河,今甘陵,汉改也。 鲍本冀州郡。补曰:正义云,今贝州。
〔四〕 鲍本幽州郡。补曰:正义云,今沧州。
〔五〕 姚本言牢固也。 鲍本言四方皆有险固。
〔六〕 鲍本补曰:史,三千余里。
〔七〕 姚本五家,五国。 鲍本管仲军令,始於五家为轨。
〔八〕 姚本锥矢,小矢。喻劲疾也。 鲍本锥,锐也。补曰:吕氏春秋,「所贵锥矢者,为其应声而至」。
〔九〕 姚本雷电,喻威大也。
〔一0〕姚本风雨,喻解散速疾。
〔一一〕姚本临淄,齐鄙。 鲍本属齐郡。补曰:青州临淄县,古营丘地,城临淄,故云。见正义及水经注。渤海,後语北海,今青州北海是也。
〔一二〕姚本度,计。
〔一三〕鲍本补曰:史无「下」。
〔一四〕鲍本「以」作「已」。○ 札记今本「以」作「已」。丕烈案:史记作「已」。
〔一五〕鲍本似笙,三十六簧。
〔一六〕鲍本似琴,二十五弦。
〔一七〕鲍本以竹曲五弦之乐。
〔一八〕鲍本「踘」作「鞠」。○ 刘向别录,蹙鞠,黄帝作,盖因娱戏以练武士。「蹹」,即「蹙」也。补曰:王逸云,投六箸,行六棋,谓之六博。「蹹」,史作「蹋」。说文,徒盍反,即「蹹」字。 札记丕烈案:史记作「鞠」。
〔一九〕姚本涂,道。
〔二0〕姚本「〈殸车〉」,刘作「毂」。击,相当。 鲍本「〈殸车〉」作「毂」。○ 正曰:「〈殸车〉」者「轚」之讹。说文,轚,车舝相击也。周礼,「舟车轚互」。谷梁传,「轚者不得入」。释文音计,又古的反。此章史作「毂击」。按秦策,「车毂击驰」。说苑,「齐人好毂击」。扬雄书,「辨者毂击」。读亦通。 札记丕烈案:「〈殸车〉击」不误,「〈殸车〉」者「毂」之别体字,犹「谷」字之别体作「{殸禾}」也。「轚」、「击」同字,不得叠见。吴云,「〈殸车〉」者「轚」之讹,其说非也。秦策读当以「使车毂击」为一句,「驰言相结」为一句。「言」下有「语」字者,误本也。姚校云,钱、刘本无,是矣。
〔二一〕姚本摩,相摩。
〔二二〕鲍本帐属,在旁者。
〔二三〕鲍本袂,袖也。
〔二四〕姚本挥,振也,言人众多。
〔二五〕鲍本补曰:史作「殷」。 札记丕烈案:史记作「家殷人足,志高气扬」,与策文不同。
〔二六〕姚本高,大也。扬,发扬。
〔二七〕姚本当,敌。
「且夫韩、魏之所以畏秦者〔一〕,以与秦接界也。兵出而相当〔二〕,不至十日,而战胜存亡之机决矣〔三〕。韩、魏战而胜秦,则兵半折〔四〕,四境不守;战而不胜,以亡随其後。是故〔五〕韩、魏之所以重与秦战而轻为之臣也。
〔一〕 鲍本无「之」字,补「以」字。○ 补曰:史此有「以」字。 札记丕烈案:「之」,史记有。
〔二〕 姚本「当」,刘作「攻」。
〔三〕 姚本机,要。
〔四〕 鲍本折,犹败。以秦敌强,虽胜,犹为失半也。
〔五〕 鲍本「故」作「後」。○ 补曰:姚本作「故」,是。史同。 札记丕烈案:「後」乃因上讹耳。
「今秦攻齐则不然,倍韩、魏之地〔一〕,至闱〔二〕阳晋之道〔三〕,径亢父之险〔四〕,车不得方轨〔五〕,马不得并行,百人守险,千人不能过也。秦虽欲深入,则狼顾〔六〕,恐韩、魏之议其後也。是故恫疑虚猲〔七〕,高跃〔八〕而不敢进,则秦不能害齐,亦已明矣〔九〕。夫不深〔一0〕料秦之不奈我何也,而欲西面事秦,是群臣之计过也〔一一〕。今无臣事秦之名〔一二〕,而有强国之实,臣固〔一三〕愿大王之少留计〔一四〕。」
〔一〕 鲍本倍,言二国在其後。
〔二〕 姚本「至闱」一作「过卫」。 鲍本「闱」作「卫」。○ 补曰:史作「卫」。
〔三〕 鲍本魏襄十六年,秦拔魏蒲阪、阳晋。张仪传,劫取卫阳晋。注皆不地。盖卫地,时属魏也。正曰:正义云,卫曹、濮等州。阳晋在曹州乘氏县西北。
〔四〕 姚本亢父,今任城县也。 鲍本属东平。补曰:亢,音刚,又苦浪反。高注,任城县南。
〔五〕 姚本车两轮间为轨。 鲍本尔雅,方舟,并两舟,则此亦两也。轨,车辙。
〔六〕 鲍本惊貌。正曰:狼性怯,走常还顾。
〔七〕 姚本猲,喘息,惧貌。 鲍本「猲」作「喝」。○ 恫,痛也。言疑之甚。集韵,喝,呵也。补曰:史作「喝」。索隐云,亦作「猲」,并呼合反。窃谓,作「恐猲」亦通。又注见赵策。
〔八〕 鲍本补曰:史作「骄矜」。
〔九〕 鲍本无「已」字。○ 札记丕烈案:史记无。
〔一0〕鲍本无「深」字。○ 札记丕烈案:史记有。
〔一一〕鲍本无「也」字。○ 补曰:一本此有「也」字。 札记今本「计过」误「过计」。丕烈案:史记「计过也」。
〔一二〕鲍本「无臣」作「臣无」。○ 札记今本「无臣」作「臣无」。丕烈案:史记「无臣」。
〔一三〕鲍本「固」作「故」。○ 正曰:策「固」、「故」通。 札记丕烈案:史记作「臣是故」。
〔一四〕鲍本留意计之。
齐王曰:「寡人不敏〔一〕,今主君〔二〕以赵王之教诏之〔三〕,敬奉社稷以从。」〔四〕
〔一〕 鲍本此「敏」,谓犹明,明则疾於事。补曰:一本注,晁本此下有云,「僻远守海,穷道东境之国也,未尝得闻余教」。 札记吴补,一本注,晁本此下有「僻远守海,穷道东境之国也,未尝得闻余教」。丕烈案:史记有此十七字。
〔二〕 姚本主君,谓苏秦也。 鲍本补曰:主君,称苏秦,恐衍「主」字。史作「足下」。 札记丕烈案:吴说非也。高注可证。後策文,楚、魏、韩、燕皆云「今主君」。史记韩、魏、楚同。小司马曰,主君,称苏秦也。礼,卿大夫称主。今嘉苏子合从诸侯,褒而美之,故称曰「主君」。其字不误甚明,吴失检耳。
〔三〕 姚本诏,告。 鲍本「教诏」作「诏告」。○ 札记丕烈案:史记作「诏诏」。此策文当作「教诏」,高注可证。
〔四〕 鲍本凡苏秦从横之说,本传皆有。此在说燕、赵、韩、魏后。
张仪为秦连横齐王
张仪为秦连横〔一〕齐〔二〕王曰:「天下强国无过齐〔三〕者,大臣父兄殷〔四〕众富乐,无过齐者。然而为大王计者,皆为一时说而不顾〔五〕万世之利。从人〔六〕说大王者,必谓齐西有强赵,南有韩、魏,负海之国也,地广人众,兵强士勇,虽有百秦,将无奈我何!大王览〔七〕其说,而不察其至实。
〔一〕 姚本张仪,魏氏之余子,仕为秦相也。连关中之谓横,合关东之谓从。说齐王也。 鲍本仪传,连横,在郑袖出仪後,说楚,说韩、齐、赵,卒说燕,归报而惠王死。则此当秦十四年。此十三年。正曰:湣王二年。
〔二〕 鲍本「齐」上补「说」字。○ 补曰:此处当有「说」字。
〔三〕 姚本齐宣王也。强,大。
〔四〕 姚本殷,盛。
〔五〕 姚本顾,念。
〔六〕 姚本从人,合关东六国为从,谓苏秦也。
〔七〕 姚本览,受。
「夫从人朋党比周〔一〕,莫不以从为可。臣闻之,齐与鲁三战而鲁三胜,国以危,亡随其後〔二〕,虽有胜名而有亡之实,是何故也?齐大而鲁小。今赵之与秦也,犹齐之於鲁也。秦、赵战於河漳〔三〕之上,再战而再胜〔四〕秦;战於番吾之下〔五〕,再战而再胜秦。四战之後,赵亡卒数十万,邯郸仅〔六〕存。虽有胜秦之名,而国破矣!是何故也?秦强而赵弱也。今秦、楚嫁子取妇,为昆弟之国〔七〕;韩献宜阳,魏效河外〔八〕,赵入朝黾池〔九〕,割河间以事秦〔一0〕。大王不事秦,秦驱韩、魏攻齐之南地,悉赵涉河关,〔一一〕指抟〔一二〕关〔一三〕,临淄、即墨〔一四〕非王之有也。国一日被攻,虽欲事秦,不可得也。是故愿大王熟计之。」
〔一〕 鲍本比周,亲周相比也,与论语意异。补曰:犹传言「相与比周」。
〔二〕 鲍本鲁战胜齐,史传不书。时鲁故在,有亡形耳。正曰:此取譬之说,犹孟子言邹人与楚人战,与下文不同。
〔三〕 姚本河漳,漳水。 鲍本史不书。说文,浊漳,出上党长子鹿谷山,东入清漳。清漳,出沽山大黾谷,入河南。漳出南郡。
〔四〕 鲍本绝句。正曰:误。当以「胜秦」句,下同。
〔五〕 鲍本不书。苏秦传注,常山有蒲吾。
〔六〕 姚本仅,裁。
〔七〕 鲍本仪说怀王亦云然。
〔八〕 姚本河外,河南。
〔九〕 姚本赵入秦,朝於黾池也。 鲍本属弘农。补曰:今河南府黾池县。水经注,谷水,出崤东马头山谷阳谷东北,流历黾池川。汉景帝因崤、黾之地以为县。黾,弥尽、弥兖二反。
〔一0〕鲍本据此,则说赵当在齐前。
〔一一〕鲍本悉,悉起其兵。河关,属金城,史作清河是也。正曰:河之关亦通。
〔一二〕姚本「搏」,曾作「博」。 鲍本「搏」作「博」。○ 札记丕烈案:史记作「博」。
〔一三〕鲍本苏秦传注,齐威六年,晋伐齐,至博陵。东郡有博平,以为博关。今按,泰山有博,亦近齐也。补曰:後语注云,今兖州博城县有古关,是博关。司马贞云,在博州。
〔一四〕鲍本属胶东国。补曰:今莱州即墨县。
齐王曰:「齐僻陋隐居,托〔一〕於东海之上,未尝闻社稷之长〔二〕利。今大客〔三〕幸而教之,请奉社稷以事秦。」献鱼盐之地三百〔四〕於秦也〔五〕。
〔一〕 姚本托,附。
〔二〕 姚本长,久。
〔三〕 姚本大客,谓张仪也。 鲍本礼,大行人掌大客之仪。
〔四〕 姚本曾有「里」字。 鲍本三百里也。补曰:一本有「里」字。「为秦」之「为」,去声。
〔五〕 鲍本无「也」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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