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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策卷十九  赵二

 

  苏秦从燕之赵始合从

  苏秦从燕之赵〔一〕,始合从,说赵王曰:「天下之卿相人臣,乃至布衣之士,莫不高贤大王之行义,皆愿奉教陈忠於前之日久矣。虽然,奉阳君妒〔二〕,大王不得任事,是以外〔三〕宾〔四〕客游谈之士,无敢尽忠於前者。今奉阳君捐馆舍〔五〕,大王乃今然後得与士民相亲,臣故敢献其愚,效愚忠〔六〕。为大王计,莫若安民无事,请无庸有为也。安民之本,在於择交〔七〕。择交而得则民安,择交不得则民终身〔八〕不得安。请言外患:齐、秦为两敌〔九〕,而民不得安;倚秦攻齐,而民不得安;倚齐攻秦,而民不得安。故夫谋人之主,伐人之国,常苦〔一0〕出辞断绝人之交〔一一〕,愿大王慎无出於口也。

  〔一〕 鲍本此十六年。

  〔二〕 鲍本秦传言肃侯令其弟成为相,号奉阳君。妒,嫉贤也。正曰:奉阳君,说见後。

  〔三〕 鲍本外,疏之也。

  〔四〕 姚本钱、刘去「宾」字。

  〔五〕 鲍本礼,妇人死曰捐馆舍,盖亦通称。

  〔六〕 鲍本「献」作「进」,无「效愚」二字。○ 札记丕烈案:史记作「进其愚虑」。此策文当是「献其愚」下脱「虑」字。「效愚忠」三字别为句。

  〔七〕 鲍本与诸侯交。

  〔八〕 鲍本终赵王身。

  〔九〕 鲍本为赵敌。

  〔一0〕鲍本苦,言其力。

  〔一一〕鲍本横人盖然。


  「请屏左右,曰〔一〕言所以异,阴阳〔二〕而已矣。大王诚能听臣,燕必致氊裘狗马之地,齐必致海隅鱼盐之地,楚必致橘柚云梦之地,韩、魏皆可使致封地〔三〕汤沐之邑,贵戚父兄皆可以受封侯。夫割地效实〔四〕,五伯之所以覆军禽将而求也;封侯贵戚,汤、武之所以放杀而争也〔五〕。今大王垂拱而两有之,是臣之所以为大王愿也。大王与秦,则秦必弱韩、魏;与齐,则齐必弱楚、魏。魏弱则割河外〔六〕,韩弱则效宜阳〔七〕。宜阳效则上郡绝〔八〕,河外割则道不通。楚弱则无援。此三策者,不可不熟计也。夫秦下轵道〔九〕则南阳动〔一0〕,劫韩包周则赵自销铄,据卫取淇则齐必入朝。秦欲已得行〔一一〕於山东,则必举甲而向赵。秦甲涉河踰漳,据番吾〔一二〕,则兵必战於邯郸之下矣。此臣之所以为大王患也。

  〔一〕 鲍本「曰」作「白」。○ 补曰:史作「请别白黑所以异」。大事记谓,当从策。按索隐引策作「白言」,尤明。 札记丕烈案:此「曰」即「白」之讹。

  〔二〕 鲍本阴阳,言事只有两端,指谓从横。

  〔三〕 鲍本封内之地。正曰:下文封侯之类。

  〔四〕 鲍本实,如氊裘之类。

  〔五〕 鲍本此非所以言汤、武,盖游士之词。

  〔六〕 鲍本补曰:正义云,河外,同华等地,此即西河之外也。

  〔七〕 鲍本皆以地与秦。

  〔八〕 鲍本并州郡。正曰:正义云,上郡在同州西北则屯。广记云,今鄜、延安、丹坊部银夏、绥德、保安之地。

  〔九〕 鲍本秦纪注,亭名,在霸陵。正曰:故轵城在怀州济源县东南,以下言修武之南阳知之。按大事记,显王十一年,韩使计息以枳道易鹿於魏。水经注,年表,赧王三十六年,秦伐魏至轵,取城大小六十一,皆魏之轵也。「轵」,「枳」通。策又作「咫」。苏秦传云,秦下轵道则南阳危。又云,我下轵道、南阳、封冀。亦指此。其言秦者在雍州万年县东北,去霸水百步。轵道亭,秦王降处也。苏代云,楚得枳而国亡,则巴郡之枳也。

  〔一0〕鲍本修武者。

  〔一一〕姚本钱、刘去「行」字。

  〔一二〕鲍本补曰:正义云,番,音婆,又音蒲、音盘。徐广云,常山蒲吾县。淇、常山、河、漳、清河皆见前。


  「当今之时,山东之建国,莫如赵强。赵地方二千里〔一〕,带甲数十万,车千乘,骑万匹,粟支十年;西有常山,南有河、漳,东有清河,北有燕国。燕固弱国,不足畏也。且秦之所畏害於天下者,莫如赵〔二〕。然而秦不敢举兵甲而伐赵者,何也?畏韩、魏之议其後也。然则韩、魏,赵之南蔽也。秦之攻韩、魏也,则不然。无有名山大川之限,稍稍蚕食之,傅之国都而止矣〔三〕。韩、魏不能〔四〕支秦,必入臣。韩、魏臣〔五〕於秦,秦无韩、魏之隔,祸中〔六〕於赵矣。此臣之所以为大王患也。

  〔一〕 鲍本「二」作「三」。○ 札记丕烈案:史记作「二千余里」。

  〔二〕 鲍本言秦於天下,独畏赵害己。

  〔三〕 鲍本「傅」,「附」同。止,兵止於此。

  〔四〕 姚本钱、刘本无「能」字。

  〔五〕 鲍本无「韩魏臣」三字。○ 札记丕烈案:史记无。

  〔六〕 鲍本「中」上有「必」字。○ 犹射中的。 札记丕烈案:史记有。


  「臣闻,尧无三夫之分,舜无咫尺之地,以有天下。禹无百人之聚,以王诸侯〔一〕。汤、武之卒不过三千人,车不过三百乘,立为天子。诚得其道也。是故明主外料其〔二〕敌国之强弱,内度其士卒之众寡、贤与不肖,不待两军相当,而胜败存亡之机节〔三〕,固已见於胸中矣,岂掩〔四〕於众人之言,而以冥冥决事哉!

  〔一〕 鲍本一夫有田百亩。此未为唐侯时。正曰:此说士无据之辞。且舜,颛顼後,有国於虞。其侧微,特在下尔。禹乃崇伯鲧子,亦有国土者。今曰云云,岂足信哉?枚乘书「舜无立锥之地,禹无十户之聚」,李善注又引韩子云云,皆此类。

  〔二〕 姚本一本无「其」字。

  〔三〕 姚本一本无「节」字。 鲍本节,节目。

  〔四〕 姚本钱、刘作「闇」。 鲍本掩,犹蔽。


  「臣窃以天下地图案之。诸侯之地五倍於秦,料诸侯之卒,十倍於秦。六国并力为一,西面而攻秦,秦〔一〕破必矣。今见破於秦,〔二〕西面而事之,见臣於秦。夫破人之与破於人也,臣人之与臣於人也,岂可同日而言之哉!夫横人者,皆欲割诸侯之地以与秦成。与秦成,则高台〔三〕,美宫室,听竽瑟〔四〕之音,察五味之和,前有轩辕〔五〕,後有长庭〔六〕,美人巧笑,卒〔七〕有秦患,而不与其忧。是故横人日夜务以秦权恐猲〔八〕诸侯,以求割地。愿大王之熟计之也。

  〔一〕 鲍本原无「秦」字,「破」上补「秦」字。○ 补曰:一本复有「秦」字。 札记丕烈案:史记有。

  〔二〕 姚本一本无此「见破于秦」四字。 鲍本无「今见破于秦」五字,补「今」字。○ 补曰:一本「今见破於秦西面」云云。 札记丕烈案:史记有「今」字,无「见破於秦」四字。

  〔三〕 鲍本「台」下补「榭」字。○ 台有木曰榭。补曰:史作「台榭」。

  〔四〕 鲍本「竽」下有「笙琴」二字。○ 补曰:一本无「笙琴」字。 札记丕烈案:史记无。

  〔五〕 鲍本天文志,「权轩辕,象後宫」。此言美人之所处也。

  〔六〕 姚本一本改「庭」作「姣」。

  〔七〕 鲍本「卒」,「猝」同。

  〔八〕 鲍本「猲」作「喝」。○ 正曰:「喝」,「猲」通。见齐策。此章史作「愒」,相恐胁也。前汉王子侯表,「坐恐猲」,并许葛反。


  「臣闻,明王绝疑去谗,屏流言之迹,塞朋党之门,故尊主广地强兵之计,臣得陈忠於前矣。故窃为大王计,莫如一韩、魏、齐、楚、燕、赵,六国从亲〔一〕,以傧〔二〕畔秦。令天下之将相,相与会於洹水〔三〕之上,通质刑白马以盟之。约曰:秦攻楚,齐、魏各出锐师以佐之,韩绝食道,赵涉河、漳,燕守常山之北。秦攻韩、魏,则楚绝其後,齐出锐师以佐之,赵涉河、漳,燕守云中〔四〕。秦攻齐,则楚绝其後,韩守成臯,魏塞午道〔五〕,赵涉河、漳、博关〔六〕,燕出锐师以佐之。秦攻燕,则赵守常山,楚军武关,齐涉渤海,韩、魏出锐师以佐之。秦攻赵,则韩军宜阳,楚军武关,魏军河外,齐涉渤海,燕出锐师以佐之。诸侯有先背约者,五国共伐之。六国从亲以摈〔七〕秦,秦必不敢出兵於函谷关以害山东矣!如是则伯业成矣!」

  〔一〕 札记今本「亲」误「国」。

  〔二〕 札记丕烈案:此句「傧」字,当是因下句而衍。史记无。

  〔三〕 鲍本补曰:洹水,见秦策。

  〔四〕 鲍本并州郡。

  〔五〕 鲍本王莽传注,「今京城直南山有谷,通汉、梁道者,名子午谷。又宜州西、庆州东有山名子午岭,南北直相当。此则北山是子,南山是午,共为子午道。」详此,则午道,秦南道也。塞之使不得通。莽所通者因秦也。正曰:索隐云,当在赵东齐西。午道,地名也。郑玄云,「一从一横为道,谓交道也。」按下张仪说赵王章亦有。

  〔六〕 鲍本补曰:博关见齐策。

  〔七〕 鲍本「摈」作「傧」。○ 「傧」元作「摈」,无异义,今并从前作「傧」。正曰:说已见前。札记丕烈案:史记作「宾」。


  赵王曰:「寡人年少,莅国之日浅,未尝得闻社稷之长计。今上客有意存天下,安诸侯,寡人敬以国从。」乃封苏秦为武安君,饰车百乘,黄金千镒,白璧百双,锦绣千纯,以约诸侯。〔一〕

  〔一〕 鲍本秦传有,在说燕後。彪谓:从约者,天下之心,亦其势也。夫秦有吞天下之心,不尽不止。诸侯皆病之,而欲傧之,此其心也。同舟遇风,胡、越之相救,如手足於其头目,此其势也。以天下之心,行天下之势,如水之就下,孰能御之?故谓之从。从者,从也,顺也。其所不可者,诸侯之心不一。夫其心不一者,非明计智算也,或见少利而相侵,或修小怨而相伐,或眩於名实而为横人之所恐喝。此张仪所以投隙而起。使诸侯之智少灵於连鸡,则秦人自保之不给,安能图并吞之举耶!仪谓秦地形势便,兵强士武,足以横天下,然则天时、人和,道德之威,仁义之泽,举无与於兴亡之数乎?虽然,一从一横,皆一偏之论,有王者作,则从横皆废,而天下定,而非所以论於此时也。补曰:璧、纯,并见秦策。

  秦攻赵〔校一〕

  〔校一〕此篇鲍本在《秦策》。

  秦攻赵,苏子为〔一〕谓秦王曰:「臣闻明王之於其民也,博论而技艺〔二〕之,是故官无乏事而力不困;於其言也,多听而时用之,是故事无败业而恶不章。臣愿王察臣之所谒,而效之於一时之用也。臣闻怀重宝者,不以夜行;任大功者,不以轻敌。是以贤者任重而行恭,知者功大而辞顺〔三〕。故民不恶其尊,而世不妒〔四〕其业。臣闻之:百倍之国者〔五〕,民不乐後也〔六〕;功业高世者,人主不再行也〔七〕;力尽之民,仁者不用也;求得而反静〔八〕,圣主〔九〕之制也;功大而息民,用兵之道也。今用兵终身不休,力尽不罢,赵怒〔一0〕必於其己邑〔一一〕,赵仅存哉〔一二〕!然而四轮〔一三〕之国也,今虽〔四〕得邯郸,非国之长利也。意者,地广而不耕,民羸而不休,又严之以刑罚〔一五〕,则虽从而不止矣。〔一六〕语曰:『战胜而国危者,物不断也〔一七〕。功大而权轻者,地不入也〔一八〕。』故过任之事,父不得於子〔一九〕,无已之求,君不得於臣。故〔二0〕微之为着者强,察乎息民之为用者伯,明乎轻之为重者王〔二一〕。」

  〔一〕 姚本一本无「为」字。 鲍本无「为」字。○

  〔二〕 鲍本试之以事。

  〔三〕 鲍本皆不伐也。

  〔四〕 鲍本「妒」作「姤」。○ 补曰:讹,当作「妒」。

  〔五〕 鲍本谓地广也。

  〔六〕 鲍本争先附之。正曰:地既广矣,民不乐其後之复有事也。

  〔七〕 鲍本一举成之,不待後。正曰:大功不再。

  〔八〕 鲍本复於无事。

  〔九〕 鲍本「主」作「王」。○

  〔一0〕鲍本「赵怒」作「怒赵」。○ 补曰:当作「怒赵」。 札记丕烈案:此有误字。

  〔一一〕鲍本必欲战服,使为己邑。

  〔一二〕鲍本言所存无几。

  〔一三〕鲍本轮,犹通,言其民於适四方,无所不通。故下言「从而不止」。正曰:姚本作「四输」,是言四面输写之国。 札记今本「轮」作「输」。丕烈案:作「输」者,姚别本。

  〔一四〕鲍本时攻邯郸不拔,故曰「今虽」。

  〔一五〕鲍本新民未服故。

  〔一六〕鲍本言且去之。

  〔一七〕鲍本物,事也。断,犹止。言战事不止。

  〔一八〕鲍本补曰:战胜国宜安,而愈战则国危。功大权宜重,而愈求功则权轻。危,故物不止。轻,故地不入。不断、不入,因上文「用兵不休」与「虽从而不止」言之。

  〔一九〕鲍本虽父责之其子使必为,不可得也。

  〔二0〕鲍本补曰:此下当有缺字,以下文推之可见。

  〔二一〕鲍本不伐人,人所轻也,重莫大焉。


  秦王曰:「寡人案兵息民,则天下必为从,将以逆秦。」

  苏子曰:「臣有以知天下之不能为从以逆秦也。臣以田单、如耳为大过也〔一〕。岂独田单、如耳为大过哉?天下之主亦尽过矣!夫虑收亡〔二〕齐〔三〕、罢〔四〕楚、敝魏与不可知之赵〔五〕,欲以穷秦折韩,臣以为至愚也。夫齐威、宣〔六〕,世之贤主也,德博而地广,国富而用民〔七〕,将武而兵强。宣王用之,後富〔八〕韩威魏,以南伐楚,西攻秦〔九〕,为齐兵困於殽塞〔一0〕之上〔一一〕,十年攘〔一二〕地,秦人远迹不服〔一三〕,而齐为虚戾〔一四〕。夫齐兵之所以破,韩、魏之所以仅存者,何也〔一五〕?是则伐楚攻秦,而後受其殃也。今富非有齐威、宣之余也〔一六〕,精兵非有富韩劲魏之库也,而将非有田单、司马〔一七〕之虑也。收破齐、罢楚、弊魏、不可知之赵,欲以穷秦折韩,臣以为至误。臣以〔一八〕从一〔一九〕不可成也。客有难者〔二0〕,今臣〔二一〕有患於世。夫刑名之家〔二二〕,皆曰『白马非马』也。已如白马实马,乃使有白马之为也〔二三〕。此臣之所患也〔二四〕。

  〔一〕 鲍本补曰:如耳,见前。此时必二人欲为从,故云然。

  〔二〕 姚本曾改「亡」作「破」。

  〔三〕 鲍本言世主志虑欲尔。补曰:「亡齐」,指其尝亡於燕言之。下作「破齐」。

  〔四〕 鲍本并音疲。

  〔五〕 鲍本未亡而有亡形。正曰:言其存亡不可知。

  〔六〕 鲍本「宣」下有「者」字。○

  〔七〕 鲍本「用兵」作「民用」。○ 民为之用。补曰:当作「民用」。

  〔八〕 鲍本「富」作「破」。○ 补曰:字因下误,疑为「逼」。

  〔九〕 鲍本「秦」下补「秦」字。○ 补曰:宜复有「秦」字。

  〔一0〕鲍本「塞」作「函」。○

  〔一一〕鲍本补曰:按秦惠後七年,五国击秦,齐师独後不败,他战无考。一本「殽塞之上」。

  〔一二〕鲍本攘,推也,犹拓。

  〔一三〕鲍本远迹,畏而避之也,然终不服。

  〔一四〕鲍本战败,其地为虚,其民为戾。戾,疾也。按齐记及表不书秦败齐。唯秦记惠十三年,东攻齐;昭二十二年,伐齐河东,取九县;三十六年,攻齐,取刚寿,不至,是也。此乐毅入临淄之役也,秦与五国共败之。补曰:赵策亦有「社稷为虚戾」之语。庄子,「国为虚厉」。释文,「虚,如字,又音墟。李云,居宅无人曰虚,死而无後为厉」。恐此「戾」即「厉」也。

  〔一五〕鲍本破韩、魏,宜能强,而适足自存者何?正曰:齐宜强而反遭破,韩、魏宜亡而乃仅存,何也?故下文言齐之受殃。注读句误。

  〔一六〕鲍本今,谓世主。

  〔一七〕鲍本司马穰苴。以齐言之耳,非威、宣将。正曰:说见齐策。

  〔一八〕鲍本「以」下有「为」字。○

  〔一九〕鲍本合从为一。正曰:当作「一不可成」。下文「从之一成」可见。

  〔二0〕鲍本难者,如刑名家,苏子所患也。

  〔二一〕鲍本「臣」作「人」。○

  〔二二〕鲍本申、韩之徒。

  〔二三〕鲍本如使白马实马,必有白马之为,而天下之马不皆为白马,故曰非马。

  〔二四〕鲍本言难者皆无端若此,故可患。而今非若此也。


  「昔者,秦人下兵攻怀〔一〕,服其人,三国从之〔二〕。赵奢、鲍佞〔三〕将〔四〕,楚有四人〔五〕起而从之。临怀而不救,秦人去而不从〔六〕。不识三国之憎秦而爱怀邪?忘〔七〕其〔八〕憎怀而爱秦邪?夫攻而不救,去而不从,是以〔九〕三国之兵困,而赵奢、鲍佞之能也〔一0〕。故裂地以败於齐〔一一〕。田单将齐之良,以兵横行於中十四年,终身不敢设兵以攻秦折韩也,而驰於封内,〔一二〕不识从之一成恶存也。」

  〔一〕 鲍本属河内。

  〔二〕 鲍本赵,赵奢;齐,鲍佞;并楚为三。

  〔三〕 姚本一作「接」。

  〔四〕 鲍本绝句。

  〔五〕 鲍本不名告之。

  〔六〕 鲍本赵、鲍、楚四人,本起救怀而不救,又听秦之自去,不随击也。

  〔七〕 鲍本「忘」作「亡」。○

  〔八〕 鲍本「亡其」,犹「亡亦」云。正曰:「亡其」前有,似不必注。

  〔九〕 鲍本「以」下补「知」字。○ 补曰:此下或有缺文。

  〔一0〕鲍本以不救不从为能,知秦之不可当也。

  〔一一〕鲍本此下申言上殽、函之败。正曰:裂地败齐,当是指五国伐齐之事。三国之不救怀,卒裂地以败齐,皆言从之不能合。

  〔一二〕鲍本言不出战,所谓横行於中。


  於是秦王解兵不出於境,诸侯休,天下安,二十九年不相攻。〔一〕

  〔一〕 鲍本以此策为苏秦合从时,则所称赵奢,惠安、孝成将也,苏秦不当称之。自昭讫始皇定天下,无年不战,则天下不相攻之说,不可晓也。今定为孝成九年邯郸围後,说是。後秦独攻取两周,犹息兵五、六年。前此後此,皆无解兵之事。补曰:二十九年不相攻,必有误字。辩士增饰之辞固多,然不应如此之甚。原在赵策,为赵而说也,当从。

  张仪为秦连横说赵王

  张仪为秦连横,说赵王曰:「弊邑秦王〔一〕使臣敢献书於大王御史〔二〕。大王收率天下以傧秦,秦兵不敢出〔三〕函谷关十五年矣。大王之威,行於天下山东〔四〕。弊邑恐惧慑伏,缮〔五〕甲厉兵,饰车骑,习驰射,力田积粟,守四封之内〔六〕,愁居慑处,不敢动摇,唯大王有意督〔七〕过之也。今秦以大王之力〔八〕,西举巴蜀,并汉中,东收两周而西迁九鼎〔九〕,守白马之津。秦虽辟远,然而〔一0〕心忿悁〔一一〕含怒之日久矣。今宣〔一二〕君有微〔一三〕甲钝兵,军於渑池,愿渡河踰漳,据番吾,迎战邯郸之下。愿以甲子之日合战,以正殷纣之事。敬使臣先以闻於左右。

  〔一〕 鲍本惠。

  〔二〕 鲍本周宗伯属官,秦因之,而赵亦有。言此者,不斥王也。补曰:御史,周官,以中士、下士为之,特小臣之传命者。战国其职益亲,故此云云。秦、赵之会,御史书事,而淳于髡亦云「御史在前」,掌记事纠察之任也。秦益重矣。

  〔三〕 鲍本「出」作「去」。○ 补曰:疑「出」字。 札记丕烈案:史记作「出」。

  〔四〕 鲍本补曰:一本无「山东」字。 札记丕烈案:史记作「行於山东」。

  〔五〕 姚本一作「缀」。

  〔六〕 姚本三本同,无「之内」字。

  〔七〕 鲍本高纪注,督,视责也。

  〔八〕 鲍本因畏赵而饰兵故。

  〔九〕 鲍本史不书。正曰:迁鼎之说,大言之也。

  〔一0〕姚本三本同,无「而」字。

  〔一一〕鲍本悁,亦忿。

  〔一二〕鲍本「宣」作「寡」。○ 补曰:字讹,当作「寡」。

  〔一三〕鲍本「微」作「敝」。○ 补曰:史作「敝」。


  「凡大王之所信以为从者,恃苏秦之计。荧〔一〕惑诸侯,以是为非,以非为是,欲反覆齐国而不能,自令车裂於齐之市〔二〕。夫天下之不可一亦明矣。今楚与秦为昆弟之国,而韩、魏称为东蕃之臣〔三〕,齐献鱼盐之地,此断赵之右臂也。夫断右臂而求与人斗,失其党而孤居,求欲无危,岂可得哉?今秦发三将军,一军塞午道〔四〕,告齐使兴师度清河,军於邯郸之东;一军军於成皋,敺〔五〕韩、魏而军於河外〔六〕;一军军於渑池。约曰,四国为一以攻赵,破赵而四分其地。是故不敢匿意隐情,先以闻於左右。臣切〔七〕为大王计,莫如与秦遇於渑池,面相见而身相结也。臣请案兵无攻,愿大王之定计。」

  〔一〕 鲍本「荧」上补「秦」字。○ 荧,火光也,犹眩。补曰:史有「苏秦」字。

  〔二〕 鲍本补曰:说见楚策。

  〔三〕 鲍本「为」作「於」,「蕃」作「藩」,无「之臣」二字。○ 补曰:一本「东藩之臣」,史同。 札记丕烈案:史记作「为」。

  〔四〕 鲍本补曰:说见前章。

  〔五〕 鲍本「敺」,「驱」同。

  〔六〕 鲍本补曰:正义云,河外,谓郑滑州,北临河。

  〔七〕 鲍本「切」作「窃」。○ 札记丕烈案:史记作「窃」。


  赵王曰:「先王之时,奉阳君〔一〕相,专权擅势,蔽晦先王,独制官事。寡人宫居,属於师傅,不能与国谋。先王弃群臣,寡人年少,奉祠祭之日浅,私心固窃疑焉。以为一从不事秦,非国之长利也。乃且愿变心易虑,剖地谢前过以事秦。方将约车趋〔二〕行,而适闻使者之明诏。」於是乃以车三〔三〕百乘入朝渑池,割河间以事秦。〔四〕

  〔一〕 鲍本补曰:奉阳君,说见後。

  〔二〕 鲍本「趋」,「趣」同。

  〔三〕 鲍本「三」作「二」。○

  〔四〕 鲍本传在楚、韩、齐後,盖此十五六年。彪谓:约从以难秦者赵也。使秦得诸侯力,足以制赵,不告赵也。告之者,是力不足也。此时,诸侯惑於横人之说,皆辞屈,貌从心不与也。使季子可作,则三国横约可立解而坐破也。武灵此时血气未定,而苏氏兄弟适不在赵,故仪得以售其恐喝之说。加之数年,如议服之时,其必有以折仪也。燕昭末年,苏代重燕而从约复举,岂非天下之心之势矣哉?


  武灵王平昼间居

  武灵王平昼〔一〕间居,肥义〔二〕侍坐,曰:「王虑世事之变,权〔三〕甲兵用之,念简、襄之迹,计胡、狄之利乎〔四〕?」王曰〔五〕:「嗣立不忘先德,君之道也;错〔六〕质务明主之长,臣之论也。是以贤君静而〔七〕有道民便事之教,动〔八〕有明古先〔九〕世之功。为人臣者,穷有弟〔一0〕长辞让之节,通有补民益主之业。此两者,君臣之分也。今吾欲继襄主〔一一〕之业,启胡、翟之乡,而卒世〔一二〕不见也。敌弱者〔一三〕,用力少而功多,可以无尽百姓之劳,而享往古之勳。夫有高世之功者,必负遗俗之累;〔一四〕有独知之虑者,必被庶人之恐〔一五〕。今吾将胡服〔一六〕骑射以教百姓,而世必议寡人矣〔一七〕。」

  〔一〕 鲍本无事之日,犹平日。

  〔二〕 鲍本赵相也。余并公族。正曰:鲍指公子成、王孙緤、赵文、赵造言。文、造无他据。元和姓纂引策云,肥义,赵贤人。

  〔三〕 鲍本权,犹度。

  〔四〕 姚本曾本添「乎」字。 鲍本无「乎」字。○

  〔五〕 姚本曾本添「曰」字。

  〔六〕 鲍本错,犹委。

  〔七〕 姚本一本无「而」字。

  〔八〕 鲍本「动」下补「而」字。○

  〔九〕 鲍本先,犹高。

  〔一0〕鲍本弟,顺也。

  〔一一〕鲍本「主」作「王」。○ 札记丕烈案:「王」误也,史记作「主」。

  〔一二〕鲍本卒世,犹举世,言举世无能察此。正曰:正义云,卒,尽也。愚谓,犹言没世。

  〔一三〕鲍本与弱为敌,谓胡、翟。

  〔一四〕鲍本不与俗同,俗所遗也。

  〔一五〕鲍本所谓黎元惧焉。补曰:一本标「恐」。刘作「怨」。 札记丕烈案:史记作「任骜民之怨」。

  〔一六〕鲍本补曰:正义云,胡服,今时服,废除裘裳也。

  〔一七〕姚本曾本改「矣」字作「奈何」二字。


  肥义曰:「臣闻之,疑事无功,疑行无名。今王即定〔一〕负遗俗之虑,殆毋顾天下之议矣。夫论至德者,不和於俗;成大功者,不谋於众。昔舜舞有苗〔二〕,而禹袒入裸国〔三〕,非以养欲而乐志也,欲以论德而要功也。愚者闇於成事,智者见於未萌,王其遂行之。」王曰:「寡人非疑胡服也,吾恐天下笑之。狂夫之乐,知者哀焉;愚者之笑,贤者戚焉〔四〕。世有顺我者,则胡服之功〔五〕未可知也。虽敺世以笑我,胡地〔六〕中山吾〔七〕必有之。」

  〔一〕 鲍本定,言自定於心,不为俗移。

  〔二〕 鲍本不用兵而舞干羽,欲以服人,亦异於俗。正曰:舞羽非为服苗,苗格非因舞羽,舜修德教,苗至,适当其时。

  〔三〕 鲍本非中国之礼。

  〔四〕 鲍本以此异趣,知俗必见遗。

  〔五〕 札记「功」,鲍本作「攻」。丕烈案:误也,史记作「功」。

  〔六〕 鲍本元作「服」。 补曰:姚本作「地」,史同。依「服」字,则句。

  〔七〕 鲍本「吾」作「我」。○ 札记丕烈案:史记作「吾」。


  王遂胡服。使王孙緤告公子成曰:「寡人胡服,且将以朝,亦欲叔之服之也。家听於亲,国听於君,古今之公行也;子不反亲,臣不逆主,先王之通谊也。今寡人作教易服,而叔不服,吾恐天下议之也。夫制国有常,而利民为本;从政有经,而令行为上。故明德在於论贱,行政在於信〔一〕贵。今胡服之意,非以养欲而乐志也。事有所出〔二〕,功有所止〔三〕。事成功立,然後德且〔四〕见也。今寡人恐叔〔五〕逆从政之经,以辅公叔之议。且寡人闻之,事利国者行无邪,因贵戚者名不累。故寡人愿募〔六〕公叔之义,以成胡服之功。使緤谒之叔〔七〕,请服焉。」

  〔一〕 鲍本「信」,「伸」同。所谓行法自近始。正曰:「信」,如字,言必行於贵者。

  〔二〕 姚本曾本「出」改作「止」。

  〔三〕 姚本曾本「止」改作「出」。 鲍本止,犹至。补曰:姚云,曾本改互「出」、「止」字。愚按,此据史文。

  〔四〕 鲍本「且」作「可」。○

  〔五〕 鲍本补曰:「叔」字疑衍。 札记丕烈案:吴说非也,史记有。

  〔六〕 鲍本「募」作「慕」。○ 札记丕烈案:史记作「慕」。

  〔七〕 鲍本补曰:索隐,句。


  公子成再拜曰:「臣固闻王之胡服也,不佞寝疾,不能趋走,是以不先进。王今命之,臣固敢竭其愚忠。臣闻之,中国者,聪明叡知之所居也,万物财用〔一〕之所聚也,贤圣之所教也,仁义之所施也,诗书礼乐之所用也,异敏〔二〕技艺之所试也,远方之所观赴也,蛮夷之所义行也〔三〕。今王释此,而袭远方之服,变古之教,易古之道,逆人之心,畔学者,离中国,臣愿大王图之。」

  〔一〕 鲍本「用」作「货」。○ 札记丕烈案:史记作「用」。

  〔二〕 鲍本异,出类。敏,疾於事也。

  〔三〕 鲍本以中国为有义有行。补曰:自「中国者」至此,似周官大司徒文。


  使者报王。王曰:「吾固闻叔人之病也。」即之公叔成家,自请之曰:「夫服者,所以便用也;礼者,所以便事也。是以圣人观其乡而顺宜,因其事而制礼,所以利其民而厚其国也。被〔一〕发文身,错臂左衽〔二〕,瓯〔三〕越〔四〕之民也。黑齿雕题〔五〕,鯷冠秫缝〔六〕,大吴之国也。礼服不同,其便一也。是以乡异而用变,事异而礼易。是故圣人苟可以利其民,不一其用;果可以便其事,不同其礼。儒者一师而礼异,中国同俗而教离,又况山谷之便〔七〕乎?故去就之变,知者不能一;远近之服,贤圣不能同。穷乡多异〔八〕,曲学多辨,不知而不疑〔九〕,异於己而不非者,公於求善也。今卿〔一0〕之所言者,俗也。吾之所言者,所以制俗也。今吾国东有河、薄洛之水〔一一〕,与齐、中山同之,而无舟楫之用。自常山以至代、上党,东有燕、东胡之境,西有楼烦、秦、韩之边〔一二〕,而无骑射之备。故寡人且聚舟楫之用,求水居之民,以守河、薄洛之水;变服骑射,以备其〔一三〕参胡〔一四〕、楼烦、秦、韩之边〔一五〕。且昔者简主不塞〔一六〕晋阳,以及上党,而襄王〔一七〕兼戎取代〔一八〕,以攘诸胡,此愚知之所明也。先时中山负齐之强兵,侵掠吾地,系累〔一九〕吾民,引水围鄗〔二0〕,非社稷之神灵,即鄗几不守。先王忿之,其怨未能报也。今骑射之服,近可以备上党之形,远可以报中山之怨。而叔也顺中国之俗以逆简、襄之意,恶变服之名,而忘国事之耻,非寡人所望於子!」

  〔一〕 姚本「被」,三本同作「祝」。 鲍本补曰:「被」字,史作「剪」。

  〔二〕 姚本钱、刘无「错臂」二字。「错臂」一作「拃面」。孔衍作「右臂左衽」,右袒其臂也。 鲍本以两臂交错而立,言无礼容。补曰:索隐云。错臂,亦文身,谓以丹青错画其臂。孔衍作「右臂」,谓右袒其臂也。愚谓,既言文身,则画臂为复,恐後说是。「错」或「袒」字讹。姚云,刘无「错臂」字,一作「拃面」。吴世家「断发文身」,应劭注,常在水中,故以象龙子,不见伤害。劭注本说苑。 札记吴氏补曰,「错」或「袒」字伪。丕烈案:吴说未是,史记作「错」。

  〔三〕 姚本「瓯」一作「林」。

  〔四〕 姚本後语作「临越」。注云,临,亦百越之一名也。战国策作「林」,今俗尚称「林奴」。临林,今雷州左侧。 鲍本即汉东瓯、闽、粤。补曰:汉东瓯、闽中地。舆地志,交趾,周为骆越,秦为西瓯。索隐云,今珠厓、儋耳谓之瓯人,是有瓯越。文选「三越」注,吴越、南越、闽越。东瓯,即闽越。骆越,瓯人,即南越也。

  〔五〕 鲍本史注,以草染齿为黑。雕题者,刻其肌,以丹青〈涅,中"土改工"〉之。

  〔六〕 姚本曾作「鯷冠秫缝」,一作「鲑冠黎緤」。史记作「却冠秫绌」,注,战国策作「秫缝」,亦「缝紩」之别名。鉥者,綦鍼也。古字多假借,故作「秫绌」耳。盖言女工鍼缕之麤拙也。 鲍本鯷,大鮎,以其皮为冠。秫,綦鍼也。言女工之拙。补曰:「秫」,即「鉥」字通借,时橘反。鯷,太计反。

  〔七〕 姚本「便」,孙作「士」。

  〔八〕 鲍本异,异俗。

  〔九〕 鲍本言各不知其异而不疑之。

  〔一0〕札记今本「卿」误「乡」。丕烈案:史记作「叔」。

  〔一一〕鲍本史记,安平泾县西有漳水,津名薄洛津。後志,安定乌枝谷名。补曰:淮南子,「嶢山崩而薄洛之水涸」,注谓薄洛在冯翊临晋。今按本文,谓在赵东,与齐、中山同之,恐皆非。此所指未详。

  〔一二〕鲍本补曰:正义云,东胡,乌丸之先也,後为鲜卑,在匈奴东,故曰东胡。括地志云,东胡,汉初冒顿灭之,余保乌丸山,因号乌丸。又曰,林胡楼烦即岚、胜之北也。岚、胜以南石州、离石、蔺等,赵边邑也,秦隔河也。晋、洛、潞、泽等州皆七国时韩地,赵西境也。

  〔一三〕鲍本「其」作「燕」。○ 补曰:史作「燕」,姚引。

  〔一四〕姚本续云:史,备燕、三胡、秦、韩之边。

  〔一五〕鲍本言参错居其边地。正曰:「参」,史作「三」,因音而讹也。据上文,则「参」当作「东」,字讹。

  〔一六〕鲍本「不塞」者,志在远略。

  〔一七〕鲍本「王」作「主」。○ 札记丕烈案:「主」字是也。史记作「主」。

  〔一八〕姚本集、刘、钱作「简主实晋阳,而襄主兼戎取代」。

  〔一九〕鲍本「累」,「累」同。

  〔二0〕鲍本属常山。补曰:光武即位於此,改高邑。


  公子成再拜稽首曰:「臣愚不达於王之议,敢道世俗之间〔一〕。今欲继简、襄之意,以顺先王之志,臣敢不听今〔二〕。」再拜。乃赐胡服。

  〔一〕 姚本一作「闻」。 鲍本「间」作「闻」。○ 补曰:一本「闻」作「间」,与下文同。 札记丕烈案:史记作「闻」。

  〔二〕 鲍本「今」作「令」。○ 札记丕烈案:「令」字是也,史记作「命」。


  赵文进谏曰:「农夫劳〔一〕而君子养焉,政之经也。愚者陈意而知者论焉,教之道也。臣无隐忠,君无蔽〔二〕言,国之禄〔三〕也。臣虽愚,愿竭其忠。」王曰:「虑无恶扰〔四〕,忠无过〔五〕罪,子其言乎。」赵文曰:「当〔六〕世辅俗,古之道也。衣服有常,礼之制也。修〔七〕法无愆,民之职也。三者,先圣之所以教。今君释此,而袭远方之服,变古之教,易古之道,故臣愿王之图之。」王曰:「子〔八〕言世俗之间〔九〕。常民溺於习俗,学者沉於所闻。此两者,所以成官而顺政也,非所以观远而论始也〔一0〕。且夫三代不同服而王,五伯不同教而政〔一一〕。知者作教,而愚者制焉。贤者议俗,不肖者拘焉。夫制於服之民,不足与论心;拘於俗之众,不足与致意。故势与俗化,而礼与变俱,圣人之道也。承教而动,循法无私〔一二〕,民之职也。知学之人,能与闻迁〔一三〕;达於〔一四〕礼之变,能与时化。故为己者不待人,制今者不法古,子其释之。」

  〔一〕 鲍本「劳」下补「力」字。○ 正曰:「劳」下恐有缺字。

  〔二〕 鲍本蔽,犹伏。

  〔三〕 鲍本禄,犹福。

  〔四〕 鲍本「恶」作「变」。○ 言能定虑,则不乱於物。

  〔五〕 鲍本过者,罪之小者。

  〔六〕 鲍本当,犹顺。

  〔七〕 鲍本「修」作「修」,又改作「循」。○ 补曰:姚云一作「循礼」。商君传正作「循」。朱子韩文考异着方氏说云,唐人书「修」近「循」,楚辞亦有误者,则此字古已混矣。下文两有「循法」字,为「循」无疑。

  〔八〕 鲍本「子」作「卿」。○

  〔九〕 鲍本言其所言不能出俗。

  〔一0〕鲍本若今胡服自我始也。

  〔一一〕鲍本政,言治行於下。

  〔一二〕鲍本不敢有私意。

  〔一三〕鲍本有所闻,则改前之为。

  〔一四〕姚本一无「於」字。


  赵造谏曰:「隐忠不竭,奸之属也。以私诬国,贱〔一〕之类也。犯奸者身死,贱〔二〕国者族宗〔三〕。反〔四〕此两者,先圣〔五〕之明刑,臣下之大罪也。臣虽愚,愿尽其忠,无遁其死。」王曰:「竭意不讳〔六〕,忠也。上无蔽言,明也。忠不辟危,明不距人。子其言乎。」

  〔一〕 姚本刘改「贱」作「贼」。 鲍本贱,谓轻国。

  〔二〕 姚本刘改「贱」作「贼」。

  〔三〕 鲍本族灭其宗。

  〔四〕 姚本刘本无「反」字。 鲍本「反」作「有」。○

  〔五〕 鲍本「圣」作「王」。○

  〔六〕 鲍本「讳」作「让」。○ 补曰:一本「让」作「讳」。


  赵造曰:「臣闻之,圣人不易民而教,知者不变俗而动。因民而教者,不劳而成功;据〔一〕俗而动者,虑径〔二〕而易见也。今王易初不循俗,胡服不顾世,非所以教民而成礼也。且服奇者志淫,俗辟者乱民。是以莅国者不袭奇辟之服,中国不近蛮夷之行,非所以教民而成礼者也。且循法无过,修〔三〕礼无邪,臣愿王之图之。」

  〔一〕 鲍本据,犹依。

  〔二〕 鲍本径以步道,喻其省便。

  〔三〕 姚本「修」,一作「循」。 札记吴氏补曰,商君传作「循」。


  王曰:「古今不同俗,何古之法?帝王不相袭,何礼之循?宓戏〔一〕、神农教而不诛,黄帝、尧、舜诛而不怒。及至三王,观时而制法,因事而制礼,法度制令,各顺其宜;衣服器械,各便其用。故礼世〔二〕不必〔三〕一其〔四〕道〔五〕,便国不必法古。圣人之兴也,不相袭而王。夏、殷之衰也,不易礼而灭。然则反古未可非,而循礼未足多也。且服奇而志淫,是邹、鲁无奇〔六〕行也〔七〕;俗辟而民易,是吴、越无俊民也〔八〕。是以圣人利身之谓服,便事之谓教,进退之谓节,衣服之〔九〕制,所以齐常民,非所以论贤者也〔一0〕。故圣与俗流〔一一〕,贤与变俱。谚曰:『以书为御者,不尽於〔一二〕马之情。以古制今者,不达於〔一三〕事之变。』故循法之功,不足以高世;法古之学,不足以制今。子其勿反也。」〔一四〕

  〔一〕 鲍本「宓戏」作「伏羲」。 札记丕烈案:史记作「虙戏」。

  〔二〕 姚本「礼」一作「理」。 鲍本礼施於世。补曰:宜从商君传作「治世」。

  〔三〕 鲍本无「必」字。○

  〔四〕 姚本一本无「其」字。

  〔五〕 姚本刘作「後世不一其道」。 札记丕烈案:史记作「礼也不必一道」。

  〔六〕 姚本钱改「奇」作「袤」。

  〔七〕 姚本曾、集无「也」字。

  〔八〕 鲍本邹属鲁国。言二国虽无奇服,不无奇行。正曰:赵造言「服奇者志淫,俗辟者乱民,莅国者不袭奇辟之服,中国不近蛮夷之行」,故此举其言而诘之。按索隐云,「邹、鲁好长缨,是奇服也。服非其志,皆淫辟也。而有孔门颜、冉之属,岂无奇行哉?方俗僻处山谷,而人皆改易,不通大化,则是吴、越无秀士,何得有季札、大夫种之属哉」?今欲略改云「方俗僻陋」,删「处山谷」三字。

  〔九〕 鲍本「服之」下有「谓」字。○

  〔一0〕鲍本此谓「进退」以下。补曰:史「进退之节,衣服之制」,无两「谓」字,接下文为是。

  〔一一〕鲍本言其顺俗。

  〔一二〕鲍本无「於」字。○

  〔一三〕鲍本无「於」字。○ 札记丕烈案:史记无。

  〔一四〕鲍本赵记十九年有,无二赵谏词。彪谓:拓地开边,非有国之所先也。不得已而有攘却之事,严兵而已。兵严而士用命,虽不胡服,其无成功?如其不然,虽易服变古,何救於败哉!孟子曰,「行一不义而得天下,不为也」。武灵之志,欲得中山、胡地而已,遂举国而夷,甚矣其不权於轻重小大之差也!且其所称反古之说,皆钩金一舆羽之类,古所谓以辩言乱旧政者也,何足取哉?而史无讥,故备论之。补曰:史卫鞅传与此章多同,今考列于后:卫鞅曰:「疑事无功,疑行无名。」肥义曰:同。「有高人之行者,固见非于世;有独知之虑者,必见敖於民。」王曰:「有高世之功者,必有遗俗之累;有独智之虑者,必被庶人之恐。」「愚者闇于成事,智者见於未萌。论至德者不和於俗,成大功者不谋於众。」肥义曰:同。「圣人苟可以强国,不法其故;苟可以利民,不循其礼。」王曰:「圣人苟可以利其民,不一其用;果可以便其事,不同其礼。」甘龙曰:「圣人不易民而教,智者不变法而动。因民而教者,不劳而成功,缘法而治者,吏习而民安之。」赵造曰:「圣人不易民而教,智者不变法而动。因民而教者,不劳而成功,据俗而动者,虑径而易见。」卫鞅曰:「龙之所言,世俗之言也。常人安於故俗,学者溺於所闻,以此两言居官守法可也,非所以论於法之外也。三代不同礼而王,五伯不同法而霸。智者作法,愚者制焉。贤者更礼,不肖者拘焉。」王曰:「卿言世俗之间,常民溺於习俗,学者沉於所闻,此两者所以成官而顺政也,非所以观远而论始也。且夫三代不同服而王,五伯不同教而政。智者作教,而愚者制焉。贤者议俗,不肖者拘焉。」杜挚曰:「法古无过,循礼无邪。」赵造曰:「循法无过,修礼无邪。」卫鞅曰:「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汤、武不循古而王,夏、殷不易礼而亡。反古者不可非,而循礼者不足多。」王曰:「礼世不一其道,便国不必法古。圣人之兴也,不相袭而王。夏、殷之衰也,不易礼而灭。然则反古未可非,而循礼不足多也。」卫鞅、赵武灵所称「民不可虑始,治不必相袭」者,初不全非,但所以行是言者悖耳。商君传语,策具有之,唯「民不可与虑始,而可与乐成」语,不袭用,而用其意也。史迁於赵世家所不载者,二赵谏词耳。二事皆变古者也。当时纪载与迁所录,固不能无混欤?然商君传文法而简,策文错以他语,奇而肆,可以参观。汉韩安国、王恢议伐匈奴辩难之辞,亦类此,亦间采其数语。 史云,赵文、赵造、周绍、赵俊皆谏。按周绍,即後章周绍傅王子何者,绍辞傅而未尝谏易服也;赵俊,即赵燕後服者,王让之即受服。史谬云谏也。牛赞尝有谏而史不言。


  王立周绍为傅

  王立周绍为傅,曰:「寡人始行〔一〕县,过番吾,当子为子之时,践石〔二〕以上者皆道子之孝。故寡人问子以璧〔三〕,遗子以酒食,而求见子。子谒〔四〕病而辞。人有言子者曰:『父之孝子,君之忠臣也。』故寡人以子之知虑,为辨足以道人,危〔五〕足以持难,忠可以写〔六〕意,信可以远期〔七〕。诗〔八〕云:『服难以勇,治乱以知,事之计也。立傅以行〔九〕,教少以学,义之经也。循计之事〔一0〕,失〔一一〕而〔一二〕累;访议之行,穷而不忧〔一三〕。』故寡人欲子之胡服以傅王乎〔一四〕。」

  〔一〕 鲍本补曰:去声。

  〔二〕 鲍本践石,谓能骑乘者。礼「洗王石」注,乘马石。

  〔三〕 鲍本问,以礼遗之。

  〔四〕 鲍本「谒」作「谓」。○

  〔五〕 鲍本危,言有危苦之节。正曰:危,高状也。

  〔六〕 鲍本写,犹宣。

  〔七〕 鲍本久而不渝。

  〔八〕 鲍本「诗」作「谚」。○

  〔九〕 鲍本去音。

  〔一0〕鲍本先计而顺行之。

  〔一一〕鲍本「失」作「佚」。○

  〔一二〕鲍本「而」下补「不」字。○ 补曰:以下句例之,此恐缺「不」字。 札记今本「而」下有「不」字,乃误涉鲍也。

  〔一三〕鲍本穷,言尽事之情。正曰:此言勇智为事之计,指胡服言。行学为事之经,指立傅言。循计谋之事,虽有故失而无累。访谋议之行,虽有穷急而不忧。「访义」,又疑「放义」,谓放於义也。

  〔一四〕鲍本「乎」作「子」。○ 补曰:「乎」当作「子」,大事记改。 札记今本「乎」作「子」,乃误涉鲍也。


  周绍曰:「王失论矣,非贱臣所敢任也。」王曰:「选子莫若父,论臣莫若君。君,寡人也。」周绍曰:「立傅之道六。」王曰:「六者何也?」周绍曰:「知虑不躁达於变,身行宽惠达於礼,威严不足以易於位〔一〕,重利不足以变其心,恭於教而不快〔二〕,和於下而不危。六者,傅之才,而臣无一焉。隐中不竭〔三〕,臣之罪也。傅〔四〕命仆〔五〕官,以烦有司,吏之耻也。王请更论。」

  〔一〕 鲍本素位而行,不为威严所移。

  〔二〕 鲍本快,谓纵逸。

  〔三〕 鲍本「竭」作「谒」。○ 隐,自匿也。中,谓情实。此疑与赵造谏本一说。补曰:「不谒」,一作「不竭」。「中」,一作「忠」。即赵造语。

  〔四〕 鲍本「傅」,「附」同。比也。

  〔五〕 鲍本仆,犹辱。


  王曰:「知此六者,所以使子。」周绍曰:「乃国未通於王〔一〕胡服。虽然,臣,王之臣也,而王重命之,臣敢不听令乎?」再拜,赐胡服。

  〔一〕 鲍本「王」下补「之」字。○

  王曰:「寡人以王子为子任,欲子之厚爱之,无所见丑。御道之以行义,勿令溺苦於学〔一〕。事君者,顺其意,不逆其志。事先〔二〕者,明其高,不倍其孤。故有臣可命,其国之禄也。子能行是,以〔三〕事寡人者毕矣。书云:『去邪无疑,任贤勿贰〔四〕。』寡人与子,不用人矣。」遂赐周绍胡服衣冠,具带〔五〕黄金师比〔六〕,以傅王子也〔七〕。〔八〕

  〔一〕 鲍本溺、苦,皆劳也。劳於学,以无导之者故也。正曰:丑,言恶事也。学,言诵习也。谓厚爱教之,毋使见丑事。以行义导之,毋沉溺困苦於诵习之末也。武灵安知行义,盖习闻古语,犹绍之论立傅尔。方务胡服骑射,宜以诵习为溺苦也。秦异人不习於诵,而王罢之。当时气习类是,焚书之祸兆矣。

  〔二〕 鲍本先,先君。

  〔三〕 鲍本「以」上补「所」字。○

  〔四〕 鲍本禹谟。

  〔五〕 鲍本带饰之备也,犹具剑。补曰:淮南子云,赵武灵王具带鵔鸃而朝。此以「具」作「贝」。汉书佞幸传,孝惠时,郎、侍中皆冠鵔鸃贝带,注,「以贝饰带」。 札记今本「具」作「且」。

  〔六〕 姚本续云:史记匈奴传,汉遗单于有黄金饰贝带一饰。汉书音义曰,腰中大带,黄金胥纰一。徐广曰,或作「犀毗」。注引战国策「赵武灵王赐周绍贝带黄金师比」。延笃云,胡革带钩也。则此带钩,亦名「师比」。则「胥」、「犀」与「师」并相近,而说各异耳。 鲍本未详,盖衣章。主术训「武灵王贝带鵔鸃而朝」注,〈夋羽〉〈孛羽〉,读曰「私鈚」。头三字与此小异。正曰:汉书「黄金犀比」,师古云,胡带之钩也。延笃说同,大事记引又谓「师比」。史记「胥纰」。「师」、「犀」、「胥」一也。

  〔七〕 鲍本无「也」字。○

  〔八〕 鲍本补曰:大事记书赵惠后卒,使周绍胡服傅王子。解题云,惠后,吴娃也。娃方死,怜其子而将立之,废长立少之意已见於此。而其论傅时,有古之遗言。愚谓,命胡服而诵古之遗言,岂其然乎?


  赵燕後胡服

  赵燕後胡服〔一〕,王令让之曰:「事主之行,竭意尽力,微谏而不譁〔二〕,应对而不怨,不逆上以自伐,不立私以为名。子道顺而不拂,臣行让而不争。子用私道者家必乱,臣用私义者国必危。反亲以为行,慈父不子;逆主以自成,惠〔三〕主不臣也。寡人胡服,子独弗服,逆主罪莫大焉。以从政〔四〕为累,以逆主为高,行私莫大焉。故寡人恐亲〔五〕犯刑戮之罪,以明有司之法。」赵燕再拜稽首曰:「前〔六〕吏命胡服,施及贱臣,臣以失令过期,更〔七〕不用侵辱教〔八〕,王之惠也。臣敬循〔九〕衣服,以待今日〔一0〕。」

  〔一〕 鲍本服後於众。

  〔二〕 鲍本讙也。

  〔三〕 鲍本惠,犹慈。

  〔四〕 鲍本政,胡服之政。

  〔五〕 鲍本燕,公族也,故称亲。正曰:亲身犯之也。

  〔六〕 鲍本前,前日。

  〔七〕 姚本一作「史」。 鲍本更,犹反。正曰:更,改也。

  〔八〕 鲍本侵辱,刑也。言己宜服刑,王反不刑而教之。正曰:侵辱教,刑也。

  〔九〕 姚本一作「修」。

  〔一0〕鲍本「今」作「令」。○ 令,善也。补曰:施,以豉反,更,居行反。 札记今本「今日」作「令甲」。


  王破原阳

  王破〔一〕原阳〔二〕,以为骑邑〔三〕。牛赞〔四〕进谏曰:「国有固籍〔五〕,兵有常经。变籍则乱,失经则弱。今王破原阳,以为骑邑,是变籍而弃经也。且习其兵者轻其敌〔六〕,便其用者〔七〕易〔八〕其难。今民便其用而王变之,是损〔九〕君而弱国也。故利不百者不变俗〔一0〕,功不什者不易器。今王破卒散兵,以奉骑射,臣恐其攻获之利,不如所失之费也。」

  〔一〕 鲍本正曰:破者,破卒散兵以为骑。

  〔二〕 鲍本属云中。

  〔三〕 鲍本居骑士於此。

  〔四〕 鲍本赵人。

  〔五〕 鲍本固,言不变。籍,犹令甲。正曰:「固」,「故」通。

  〔六〕 鲍本习於敌人之兵,则玩而易之。

  〔七〕 鲍本此言本国械用。

  〔八〕 鲍本补曰:易,以豉反。

  〔九〕 姚本一作「捐」。

  〔一0〕鲍本补曰:此亦商君传杜挚语,「俗」作「法」。


  王曰:「古今异利,远近易〔一〕用。阴阳不同道,四时不一宜。故贤人观时,而不观於时〔二〕;制兵,而不制於兵。子知官府之籍,不知器械之利;知兵甲之用,不知阴阳之宜〔三〕。故兵不当於用,何兵之不可易?教不便於事,何俗之不可变?昔者先君襄主与代交〔四〕地,城境封之〔五〕,名曰无穷之门,所以昭〔六〕後而期远也。今重甲循〔七〕兵〔八〕,不可以踰险;仁义道德,不可以来朝〔九〕。吾闻信不弃功,知不遗时。今〔一0〕子以官府之籍,乱寡人之事,非子所知〔一一〕。」

  〔一〕 鲍本易,入音。

  〔二〕 鲍本时,犹俗也。视俗而变,不为俗所窥。

  〔三〕 鲍本赵居胡之南,阳也,欲攻胡而用赵兵,非其宜也。正曰:阴阳之宜,言天地气化之运,人事刚柔之节。其详则若范蠡之所以答越王者,语见国语。大事记解题,周元王元王年载之。

  〔四〕 鲍本交,犹接。

  〔五〕 鲍本筑城境上,为之封域。

  〔六〕 鲍本「昭」作「诏」。○

  〔七〕 姚本一作「修」。

  〔八〕 鲍本赵甲重,不若新甲之轻。循,言其因旧。正曰:循,行也。言被重甲执兵而行,不可以踰险,不若胡服之骑射便利。

  〔九〕 鲍本此言胡也。

  〔一0〕札记今本「今」误「令」。

  〔一一〕鲍本「知」作「智」。○


  牛赞再拜稽首曰:「臣敢不听令乎?」至〔一〕遂胡服,率骑入胡,出於遗遗之门〔二〕,踰九限之固,绝五俓〔三〕之险,至榆中〔四〕,辟地千里。〔五〕

  〔一〕 姚本集、刘作「王」。 鲍本「至」作「王」。○

  〔二〕 鲍本此门义取胡者古今所遗。正曰:无据而谬。 札记丕烈案:所标姚氏列遗逸有之,见後附录。

  〔三〕 鲍本「俓」作「径」。○ 札记丕烈案:此当是「陉」之假借耳。

  〔四〕 鲍本「榆」作「胡」。○ 补曰:「胡中」,一本「榆中」,世家二十年,王西略胡地至榆中。正义云,胜州所治榆林。

  〔五〕 鲍本补曰:大事记谓,赐周绍胡服衣冠,具带黄金师比,此胡服也。又引水经注、竹书纪年,邯郸命将军、大吏、适子、代吏皆貂服。即胡服之事,按胡广曰,赵武灵王改胡服,以金璫饰前,前摇貂尾为贵职。或以北土多寒,胡人以貂皮温额,後代效之。亦曰惠文。汉曰武弁,曰女冠,武官冠之。侍中、中常侍加黄金璫,附蝉为文,貂尾为饰。汉官仪又名「鵔鸃冠」。愚谓,貂服者,此类也。今之靴,亦武灵所制云。 一本标春秋後语云,武灵王十九年春正月,大朝信武宫,乃召肥义与议天下事,五日而毕。遂北略中山,登黄华之上。注云,黄华,山名也。战国策云,武陵王游於大陵,梦见处女,鼓瑟而歌,登黄华之上。今按史,十六年,游大陵,梦处女;十九年大朝信武宫,召肥义议事,略中山至房子之代地,至无穷,西至河,登黄华之上。先後不同。所载战国策云云者,今缺,姑记以广异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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