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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公上路寝闻哭声问梁丘据晏子对第二
景公上路寝,闻哭声。曰:「吾若闻哭声,何为者也?」梁丘据对曰:「鲁孔丘之徒鞠语者也〔一〕。明于礼乐,审于服丧,其母死,葬埋甚厚〔二〕,服丧三年,哭泣甚疾。」公曰:「岂不可哉!」而色说之。晏子曰:「古者圣人,非不知能繁登降之礼〔三〕,制规矩之节〔四〕,行表缀之数以教民,以为烦人留日〔五〕,故制礼不羡于便事〔六〕;非不知能扬干戚锺鼓竽瑟以劝众也〔七〕,以为费财留工〔八〕,故制乐不羡于和民;非不知能累世殚国以奉死,哭泣处哀以持久也,而不为者,知其无补死者而深害生者〔九〕,故不以导民。今品人饰礼烦事〔一十〕,羡乐淫民,崇死以害生,三者,圣王之所禁也。贤人不用,德毁俗流,故三邪得行于世。是非贤不肖杂,上妄说邪,故好恶不足以导众。此三者,路世之政,道事之教也。〔一一〕公曷为不察,声受而色说之?」
〔一〕 孙星衍云:「姓鞠名语,疑即皋鱼。『皋鱼』声相近。」◎黄以周云:「『鞠』,元刻作『鞫』。」
〔二〕 孙星衍云:「『埋』当为『薶』,俗从『土』。」
〔三〕 则虞案:「知」字疑衍。
〔四〕 长孙元龄云:「『规矩之节』,是玉藻所谓『周旋中规,折还中矩』也。」
〔五〕 刘师培校补云:「淮南齐俗训云:『古者非不知繁升降盘还之礼也,蹀采齐肆夏之容也,以为旷日烦民而无所用,故制礼足以佐实喻意而已矣。』即本此文。『旷日』,即『留日』也。」又云:「黄本『日』作『是』,上方校语云『「是」,疑「事」字,「是」字误』,按:『是』字误,校语尤舛。」
〔六〕 孙星衍云:「言便事而已,不求余也。」
〔七〕 则虞案:凌本「非」作「亦」。
〔八〕 文廷式云:「孙子火攻篇曰:『战胜攻取而不修其功者凶,命曰费留。』按晏子外篇曰:『久丧道哀费日』,又曰『繁登降之礼,制规矩之节,行表缀之数以教民,以为烦人留日』,又曰『扬干戚钟鼓竽瑟以劝众,以为费财留工』。战国策宋策曰:『徐其攻而留其日。』此『费留』二字之证。」◎刘师培校补云:「『工』当作『正』,即『政』字也。淮南作『古者非不能陈钟鼓,盛筦箫,扬干戚羽旄,以为费财乱政,制乐足以合欢宣意而已矣』,是其证。」
〔九〕 刘师培校补云:「孔丛引墨子『死』上有『於』字,『生者』作『生事』。『於』字当补。」
〔一十〕刘师培校补云:「潜夫论务本篇云:『品人鲜食,从而高之。』与此『品人』同。」
〔一一〕孙星衍云:「言市名于道路。一本『道』作『单』,非。」◎王引之云:「作『单』者,是也。『单』读为『〈疒亶〉』,尔雅:『〈疒亶〉,病也。』字或作『瘅』,大雅板篇『下民卒瘅』,毛传曰:『瘅,病也。』『路』与『单』义相近,方言:『露,败也。』逸周书皇门篇曰:『自露厥家。』管子四时篇曰:『不知五谷之故,国家乃路。』『路』、『露』古字通。(路,败也。尹知章注:『路,谓失其常居。』失之。)言此三者以之为政,则世必败;以之为教,则事必病也。孙以『路』为『道路』,失之。」◎俞樾云:「按王说是矣。惟从别本作『单』,而训为『病事之教』,似近不词。『道』,乃『〈辶贝〉』字之误,说文辵部:『〈辶贝〉,〈怀夂,去忄〉也。』周书曰:『我兴受其〈辶贝〉。』〈辶贝〉事者,〈怀夂,去忄〉事也,今微子篇作『我兴受其败』,经传遂无『辶贝』字。浅人不知其义,见上句有『路』字,因妄改为『道』字耳。」◎洪颐烜云:「管子戒篇『握路家五十室』,周书皇门解『自露厥家』,『路』与『露』同,羸也。『路世』,犹言『衰世』也。」◎黄以周云:「元刻作『单事』,凌本同。」◎苏舆云:「俞说非。荀子议兵篇:『路亶者也。』『亶』与『单』一声之转,义一而已。彼以『路亶』连文,此以『路』『单』对文,乃古义,『道』字直是误文。(杨倞注荀子训『亶』为『袒露』,非。王氏念孙已驳之,说见杂志。)」◎长孙元龄云:「『路世』,犹孟子所谓『率天下而路』之意。晏子以繁文毁孔子,故言是使天下人奔走道路,无时休息之政也。」◎则虞案:「政」下当有「也」字,各本均挩。绎史亦作「单事之教也」,与元刻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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