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者国学七修类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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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九 辩证类

 

  改元

  上古无年号。不过纪甲子而已。世以始於文帝後元年。不知後元由前有元年。故称後也。如景帝则又有中元、後元。皆欲延年之意耳。至武帝建元年。方为有号之初。而刘氏据《封禅书》得鼎改元。辩以年号之起。实在元鼎。其前皆有司追补。以足武帝之始。又据元封改元。始有明诏为证。而夹漈郑氏。亦以为是。予以既为元封改元。始有明诏。则当以元封为始。又何为年号之起。实在元鼎。然则元狩因得白麟而称。元光因见长星而称。又何不可乎。至於元封有诏。偶尔因是年巡边封禅之後。大颁天下。故曰以十月为元封。不当据此即以为始。若以其前有司补称。则末年复如文、景称後元一、二年。又不可以补其名耶。但光武建武。共该三十三年。至三十一年之时。因封禅後。又加中元二字。犹景帝中元意也。今史即以为改元。明系以中元另起。错矣。观范史於《祭祀志》内载。本年封禅後赦天下之诏曰。以天下三十二年为建武中元元年。尚冠建武於首可知也。大抵一帝止是一号。最为有理。但遇事遇瑞。遂屡易之。岂如本朝高出上古。

  汤泉

  汤泉在处有之。惟温热不同。皆有硫黄之气。书载骊山、黄山者无腥焉。人皆祖《博物志》。凡水出石硫黄者温。予考《本草》。石硫黄出东海牧羊山谷中及太山、河西山、矾石液也。然则於地之泉。何所系耶。而汤泉之地。又出於三山之外也。就而言之。予又亲见巢县汤泉。与河流止隔尺许。岂石黄所流之水气不通於彼欤。唐子西以谓自是水性一种。如人吹气则寒。呵气则热。予意人气之有温凉。如天之气然也。岂人之津液。亦有寒热者耶。不可概论明矣。昨读耿南仲《黟山 【即黄山。】 香溪泉记》有曰。泉盖朱砂所发。好事者汲以澄砂入药。《苕溪渔隐》亦曰。黄山是朱砂泉。春时色红以此。复思《本草》有土硫黄出溪涧中。多腥臭。在处有之。然则泉既有腥。安知澄之无黄也。隔咫尺而寒热所分者。此地脉所来之源不同。其温热相去者。黄之於地有多寡。而源之来也有远近耳。以此论之。苏子诗谓。自怜耳目隘。未测阴阳故。岂非因一石字及有无腥者惑之欤。若骊山之无腥者。李贺诗云。华清宫中礐石汤。徘徊百凤随君王。此又源之出於礐也。又闻出硫黄之地。泉反不热。此则气既泄之於外。而地脉又或不通於泉也。若谓诸泉可以洗人疮疥。益人颜色。以昔人诗有谁知马上腰金客。洗去尘颜换玉颜之说。又谓始皇被神女唾生疮。入汤立愈。殊不知诗乃好事者之为。而始皇事实妄诞。而《本草》温汤之下又不收也。吾尝亲浴温泉。翼日。疮发於背。故《本草》以诸疯疾在皮肤者可浴。浴乾当大虚惫。宜即补养。余则不可轻入。诸疮非疯也。近时燕泉何先生。反以神女之事出於《本草》。今并书之。

  淡菜

  杭人食蚌肉。谓之食淡菜。予尝思之。命名不通。如以淡为啖固通。而菜字义亦不通。又尝见《昌黎集》载。孔戣为华州刺史。奏罢明州岁贡淡菜。亦是此淡字。竟不能通。後见广人云。南海取珠者名曰蜑户。盖以蚌肉乃取珠人所常食者耳。贱之如菜也。其义始通。後读《辍耕录》。益知久有乌蜑户。则孔奏之字亦讹书者。予若改为啖食之啖。则又为改金银车者乎。

  老泉为子瞻号

  老苏号老泉。长公号东坡。人所共称也。而叶少蕴《燕语》云。苏子瞻谪黄州。号东坡居士。其所居之地也。晚又号老泉山人。以眉山先茔有老翁泉。故云。又梅圣俞有老人泉诗。东坡自注云。家有《老人泉》。公作此诗。又尝闻有东坡居士老泉山人八字共一印。而吾友詹二有东坡画竹。下用老泉居士朱文印章。据此。则老泉又是子瞻号矣。然岂有子犯父号之理。而欧阳公作老苏墓志。但言人号老苏。而不言其所自号。亦可疑者。岂此号涉一老字而後人遂加其父耶。叶、苏同时。当不谬也。

  名同人殊

  尝见南越伏波庙一碑。以伏波将军姓路氏。心且疑之。後读《前汉书》。武帝时有路博德讨南越。封伏波将军。始知马援讨交趾。亦南越地也。今世止知马援也。若三国魏将夏侯惇。亦封伏波将军。不因南越者众也。彼如徐穉子下陈蕃之榻。而周璆亦下陈蕃之榻。穉子则见於《本传》。而周璆事见於《陈蕃传》中。亦两人而一事。世止知徐穉也。又赤松子。神农时雨师。乃张良欲 【明本无『欲』字】 从之游者。事见刘向《说苑》。晋黄初平叱石者。因易姓为赤松子。见葛洪《神仙传》。今金华赤松观。乃其升仙地也。今人止知张良之言。又葛洪炼丹於罗浮山成仙。晋咸和时人。葛璝。一名仙翁。亦炼丹而成仙者。梁大同时人。今人即以葛洪为仙翁也。又汉明帝时。叶令王乔。乃飞鸟者也。周时王子乔。吹笙者也。《神仙传》曰。蜀人王乔。食肉芝者也。《史记·封禅书》注。缑氏仙人庵王乔。犍为武阳人。亦四人同名而皆仙。世止知叶令王乔。因注之。

  红叶诗

  红叶题诗。凡有五焉。《本事诗》云。顾况在洛。乘间与三诗友游苑中。坐流水上。得大梧叶。题诗云。一入深宫里。年年不见春。聊题一片叶。寄与有情人。况明日亦题叶放於上流。诗云。愁见莺啼柳絮飞。上阳宫女断肠时。君恩不禁东流水。叶上题诗寄与谁。十余日。客来苑中。又於水上得叶诗以示况。曰。一叶题诗出禁城。谁人酬和独含情。自嗟不及波中叶。荡漾乘春取次行。《云溪友议》云。明皇时。虢国宠盛。宫女咸怨。书落叶随御沟水流出云。旧宠悲秋扇。新恩寄早春。聊题一片叶。将寄接流人。顾况闻而和之。即前四句。无後复出之事。又卢渥应举。拾红叶於御沟。置之巾笥。及宣宗省放宫人。而卢娶其一宫人。偶覩红叶。吁嗟曰。当时偶题。不意郎君收藏。遂为奇事。诗云。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殷勤付红叶。好去到人间。《北梦琐言》云。进士李茵。尝游苑中。见御沟红叶题诗。句 【明本无『句』字】 曰。与卢渥同。《玉溪编事》云。侯继图秋日登大慈寺楼。倚阑。忽木叶飘坠。上有诗曰。拭翠歛愁蛾。为郁心中事。搦笔下庭除。书成相思字。此字不书名。此字不书纸。书向秋叶上。愿逐秋风起。天下有情人。尽解相思死。《谈薮》以为虽出多书。止则一事。传记者自异耳。予逐书细考。意此必三事也。《云溪友议》第一段。即《本事诗》之纪也。名既同矣。虽有旧宠、新恩二句。韵脚又是。焉知记者非忘之而自补之耶。若李茵者。即卢渥之事。此《北梦琐言》之差记而事故略焉。不然。何其诗之同邪。侯继图诗既不同於二人。事亦大异。岂可因题叶而即以为一事目之也。况《云溪友议》一书而纪二事。岂有差之理耶。但後之小说《流红记》。又讹而为于佑之事。言多鄙妄。此则可笑。

  虾蟆类毛颖

  韩昌黎答《柳柳州食虾蟆》诗。大类《毛颖传》。其曰。虽蒙勾践礼。竟不闻报効。大战元鼎年。孰强孰败挠。此尤其似者也。吴人多喜食之。至春时。鼓吹满野。无赖男子取以为生。而价亦不廉。此诗末云。而君复何为。甘食比 【明本『比』作『此』】 豢豹。是好此味者。不独吴人然也。

  巾箱板

  今人以小板书册为巾箱板。以其可置於巾箱也。不知起於南齐衡阳王钧。

  适怨清和

  李商隐《锦瑟》诗中二联。苏子谓藏适怨清和四字。尝举所以吿欧阳也。後人不知。遂以苏公自得之见。然《古今乐志》曰。锦瑟之为器也。其柱如弦数。其声有适怨清和之音。

  南濠误纪

  姑苏少卿都南濠穆。博学好古。着述满家。一时人物所不及也。文跋中有记宋思陵宸翰一条。误以王伦为王文正公旦之弟也。一时不思。文正乃真宗时相。年齿之远。岂至高宗时耶。此白璧微瑕。於予有忘年之爱。故为正救之忠臣耳。

  大夫松

  五大夫。乃秦爵之第九级者。按《史记》云。封其树为五大夫。後人不解。谓松封大夫者五株。且唐陆贽作《禁中松》诗云。不羡五株封。又李商隐有《五松驿》诗云。独下长亭念过秦。五松不见见舆薪。遂漫延而不可解矣。有辨之者。尚未明白。独《云谷杂记》引如曹参赐爵七大夫。迁五大夫是也。何其快哉。予又思今上虞有五大夫里。必当时有此一等之爵者居焉。

  历代狱名

  夏曰均台、又曰念室。殷曰动止、曰羑里。周曰圜土、曰稽留、曰深室、曰虎穴。秦曰囹圄。汉曰若卢、曰都传、曰寺互、曰请室、狴犴。晋曰黄沙。魏曰司空。总名曰圜扉、圜墙。

  澄心堂纸

  澄心堂纸。陈后山以谓肤如卵膜。坚洁如玉。此必见之。而言之得如此真也。但在宋时亦罕覩。刘贡父诗云。当时百金售一幅。澄心堂中千万轴。後人闻此那复得。就使得之亦不识。予尝见一幅。坚白则同。但差厚耳。及宋板所搨六帖之纸。亦似之。又觉差少黑也。世以此纸为宋物。殊不知澄心堂乃南唐烈祖徐知诰金陵燕居之名。 【今《南畿志》作藏书籍处。误矣。】 宋时即误以为知诰之子元宗所造。《诗文发原》以为後主所造。皆非也。故《后山丛谈》辩之。今《徽州志》又以为出於彼地。与李廷珪墨为二绝。则误之尤甚矣。谅后山宋人。且尝见之。辩为烈祖所造无疑。惜欧阳公亦曰但不知出处。

  僧寺观

  汉明帝闻西天竺国有号为僧者。知往过未来之事。遣蔡愔等访之。愔见摩腾。乃要归汉。後听阳城侯刘峻等出家。则中国渐有僧也。至於五胡石、苻之世。则又大漫矣。然摩腾初来。舍於鸿胪寺。寺盖待纳四夷宾客之馆。故秦名典客者即是也。白马驮经。并藏於是。後明帝於东都城门外另立精舍。以处摩腾与经。遂名曰白马寺。此僧寺之所由始。若夫止以寺名。非可专於佛也。叶梦得《石林燕语》以白马寺即汉鸿胪旧馆。但改鸿胪为白马耳。故後世浮屠之居曰寺。此非也。堂堂汉朝。更不能剏一佛寺。而即以待纳四夷之馆为之耶。又观之名有三。一曰藏书所。汉东观是也。一曰游观处。谢玄晖赋属玉观是也。一曰高可望。黄帝内传置元始真容於高观上是也。今老氏居本高观始。然亦非专於老也。至宋徽宗专尚老氏。宣和元年。因降手诏。尽改天下之寺曰宫。改院曰观。改僧曰德士。改尼曰女德。又尽废铙钹之类。纳之官府。此又不可不知也。

  重名美妇

  汉有飞燕。唐宝历中亦有飞燕。与元稹私者崔莺莺。与张浩私者李莺莺。郑还古通者沈真真。韩真卿通者谢真真。山谷赠诗者费盼盼。建封娶者关盼盼。

  锦瑟无端五十弦

  《锦瑟》诗。玉溪生作也。《续笔》解云。说者以锦瑟为令狐丞相侍儿小名。此篇皆寓言。而不知五十弦所起。然既举其名。而复引诸书明箜篌之义。似将以箜篌为锦瑟也。且言起於汉武後。虽能引《史记·封禅书》之说。亦不能引《世本》五十弦起於伏羲。知尾而不知首。可哂也。况五十弦之义。一无所解。按《琴瑟中论》曰。朱襄氏使士达制为五弦之瑟。瞽叟判为十五弦。舜益之为二十三。又有二十七之说。以理考之。乐声不过乎五。则五弦、十五弦。小瑟也。二十五弦。中瑟也。五十弦。大瑟也。彼谓二十三、二十七者。然三於五声为不足。七於五声为有余。岂非惑於二变二少之说而遂误耶。观此。则弦之多寡有自矣。若锦瑟云者。即大瑟之谓也。故《古今乐志》云。锦瑟之为器也。其弦五十。但无端二字。似乎不通。俟知诗者详焉。

  箜篌

  箜篌。本师延为空国之侯所制。故名之也。後出桑间濮上。师涓为晋平公鼓焉。郑、衞分其地而有之。因命淫乐为郑、衞焉。故《释名》曰。靡靡之乐。《乐府录》亦曰。空侯乃郑、衞之音。以其亡国之声。故号空国之侯。讹而为箜篌是也。应劭以汉武令乐人侯晖 【一曰侯调】 所作。以祠太乙。杜佑因曰。因乐人之姓。非师延所作。非也。盖春秋时已有之矣。其形似瑟而小。其弦有七。用木拨弹之。 【《唐制》、《通典》皆同。】 近杨状元慎得其器於蜀。左史李芝山 【李知音。传谱於蜀】 云。侯晖损瑟之二弦。加筝之九弦。为二十三弦。其音多擘。其声多靡。又曰。至宋大晟乐。改为十四弦。引李知几之诗为证。此必然也。呜呼。其器久无。其音绝传。今有之。惜未见耳。予又考古辞《公无渡河》。隋《昔昔盐》。多弹此器。唐李凭最为妙手。故杨诗云。本是空侯乐。今为蜀国弦。新声晋师发。旧谱李凭传。

  伯夷叔齐考

  尝见《论语》疏引春秋《少阳篇》云。伯夷姓墨。名允。字公信。叔齐名智。字公达。伯长叔次也。夷、齐。諡也。胡明仲以为彼以去国隐居终身。又谁为之諡哉。如伯达、仲忽。名也已。 【『已』字据明本补。】 予以即为之名。则少阳所云姓名。又何谓哉。或者死後人諡之耳。且諡法曰。执心克庄曰齐。安心好静曰夷。庶可加也。惜《少阳篇》不知是何书也。后又见《孔丛子》注。夷、齐之父墨胎氏。名初。字子朝。 【《韩诗外传》、《吕氏春秋》同。】

  名讳寿堂

  生称名。死称讳。自古而然。故古今名公作亭堂等记。则曰公名某。作志名神道碑。则曰公讳某。今人不察。於是凡遇人则请问曰尊讳。答人者曰讳某。又称人之母曰寿堂。以谓崇敬。殊不知邱墓祭祀之处乃寿堂也。按陆士衡挽歌云。寿堂延魍魉。注曰。寿堂。祭祀处也。言既死於祭祀之处。独相处魑魅耳。林逋有《寿堂诗》曰。湖外青山对结庐。坟前修竹亦萧疏。茂陵他日求遗稿。犹喜曾无封禅书。观此可知矣。今皆背义而言。可发一笑。

  延陵碑

  延陵季子碑在镇江。其文曰。有吴延陵君子之墓。世传为孔子书。《学古编》以为古法帖。止云。呜呼。有吴君子而已。篆法敦古。似乎可信。今碑妄增延陵之墓四字。除之字外。三字是汉人方篆。不与前六字合。又音君子字作季子。显见其谬。盖汉器蜀郡、洗郡。郡字半片。正是此君字也。欧阳公《金石录》又以为孔子平生未尝至吴。盖以《史记》世家考之。推其岁月踪迹。南不踰楚之故。复引张从申《疑记》云。旧石湮灭。玄宗命殷仲容模搨以传。是开元以前已有本矣。予按欧阳、子行。皆辨非孔子。明矣。或者即仲容所书。借孔子以欺世。此秦观所以疑唐人之所书有见也。《丹铅续论》又谓。陶潜作《季札赞》曰。夫子戾止。爰诏作铭。谓题有吴。延陵君子。此可证为古有。据此。则子行敦古可信之言又是也。但陶集无此赞。载艺文集。知今非全集也。

  五公孙弘

  公孙弘有五。一在齐。为孟尝君见秦昭王。一在中山。为参乘。言司马喜相求。其一在越。断发为王骑。其一为汉平津侯。其一明帝时幽州从事。交通楚王英。见於虞延一传。

  蒙茶

  世以山东蒙阴县山所生石藓。谓之蒙茶。士大夫珍贵。而味亦颇佳。殊不知形已非茶。不可煮饮。又乏香气。而《茶经》之所不载。蒙顶茶。四川雅州。即古蒙山郡。 【因山故名。】 其《图经》云。蒙顶有茶。受阳气之全。故茶芳香。《方舆胜览》、《一统志土产》。俱载蒙顶茶。《晁氏客话》亦言。雅州也。白乐天《琴茶行》云。李丞相德裕入蜀。得蒙饼。沃於汤饼之上。移时尽化。以验其真。文彦博有《谢人惠蒙顶茶》诗云。旧谱最称蒙顶味。露芽云液胜醍醐。吴中复亦有诗云。我闻蒙顶之巅多秀岭。恶草不生生荈茗。今少有者。盖地既远。而蒙山有五峯。最高曰上清。方产此茶。且常有瑞云影相现。多虎豹龙蛇。人亦罕到故也。但《茶经》品之於次。若山东之蒙山。乃《论语》所谓东蒙主耳。

  公昉

  程济之事。已载於奇谑类矣。乃朝邑志之言。予以志或纪怪。近时之事可妄传耶。况以革除遗事中相同。昨见後汉《公昉碑》。亦曰公昉遇真人。服神药後。移意万里即到。又知鸟兽语。则知程事不诬。且汉人刻之金石。惟恐後人之不信也。然其得神药即能如此。是不假修为。而亦数也夫。

  州名称讹

  东汉严光本姓庄。因避显宗之讳。遂称严氏。范晔作史。不究其由。遽曰严光。其台其滩。遂俱以严称。循习之讹。已可笑也。宋宣和间。方腊作乱。又遂改睦州为严州。至今不知其义。尤为可笑。故宋俞元德有诗曰。千载英风想子陵。钓台缘此几人登。谁知避讳更严氏。滩与州名总误称。此已见於他书。奈无此诗之明白也。又如苏州。因吴王杀伍子胥投之江中。後人怜而立祠於江边之山。遂名胥山。吴王又筑台於山上。人亦称为胥台也。吴既国灭。台亦无矣。人又称为 【明本『为』作『之』】 孤胥山。言独胥山在耳。及称台。亦曰孤胥台。奈何吴人称胥为苏。讹孤为姑。後隋平陈。因姑苏山名。遂更郡为苏州。至今山、台俱名为苏也。故《苏志》志姑苏山曰。旧名姑胥。可知矣。然姑字又讹。如苏之匠门。因干将墓故名。吴人称将为匠。今改别名矣。

  神灯

  《草木子》载。圣灯。俗曰神灯。 【此四字明本小字双行】 天下山之大处。往往有之。故数峨眉、衡山、匡庐等处。谓山之精英之气。发之为光怪耳。予意此固理也。故传有圣灯岩之名。然时有神祠之地。每每人亦多见。何也。盖兵死之人。牛马之血。皆足为磷。岂有生也有来。而死也有为者。英灵之气。又不可成光焰耶。但彼之圣灯为常。十之九也。此灯为变。十之一耳。

  黄堂五马

  《孙觌尺牍》曰。苏郡太守之堂。数因失火。以雌黄涂而禳之。故曰黄堂。後天下尽称之。非也。天子之居曰黄闼。三公曰黄阁。给事曰黄扉。太守曰黄堂。 【见缃素杂记。】 《遯斋闲览》云。汉时朝臣出为太守。增一马。故曰五马。 【见《学林》。】 盖汉制公卿皆驷马故也。若曰。北齐柳元伯五子同时领郡。时称五马。非矣。

  龙

  《易》乾卦六爻。皆取龙为象。盖阳物也。《埤雅》云。龙卵生。阳物也。具九九之数。《戴礼》、《说文》。皆以龙为鳞虫之长。古今所言。不过如此。昨见《伊川语录》谓。龙为阴物。出则湿气蒸然成云。又曰。龙只是兽。茅山华阳洞常有之。形状殊可爱。然不囓人。五台山者则伤人矣。尝有人穿地得卵。寄於金山寺中。龙能涌水入寺取卵。又曰。龙以卵生。亦非神物。更一等龙。必须胎生。愚意龙为神物。变化不测。如《笔谈》所纪彭蠡一事甚明。恐茅山所有。即古人之豢龙。非真龙也。乃其形相似者。若以为阴物。恐必不然。不知何据也。曰兽类。曰胎生。证之诸书不同。予意传云。龙生九子为某为某。此亦兽之类欤。故《本草》收入兽部。至於胎生。则《本草》有龙胞龙胎之物。陶隐居自以亲见。形体俱存。此又或有胎生者也。不然。大儒误之耶。抑传写者误之耶。录俟博物君子。

  蚕

  《皇图要记》曰。伏羲化蚕为丝。又黄帝四妃西陵氏始养蚕为丝。而干宝《搜神记》以为古有远征者女。思父。语所养之马曰。若得父归。吾将嫁汝。後马迎父归。见女辄怒。父杀马。曝皮庭中。忽卷女飞去。下於桑间。化蚕。故《乘异集》载。蜀中寺观。多塑女人披马皮。谓之马头娘。以祈蚕也。予意化蚕之说荒唐。而西陵氏养蚕者为是。但世远不可稽也。若干宝所记。但因马头娘一事。遂驾空而神其说。所谓马头娘者。本荀子《蚕赋》身女好而头马首者欤一句。又荀子尝为兰陵王。或世讹而为马明王也。此干宝、《乘异》。皆因言以成讹耳。但蚕乃马精所化。故古人禁原蚕。恐伤马也。白殭蚕擦马齿。马即不食。可见矣。欲祀其神。古者后妃享先蚕。先蚕。天驷也。非马之精而何。汉旧仪又曰。蚕神。苑窳妇人。寓氏公主。据此。则始於西陵氏可知。故世以蚕为妇人之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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