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成皇帝,荀悅曰:「諱驁,字太孫。驁之字曰俊。」應劭曰:「謚法『安民立政曰成』。」師古曰:「驁音五到反。」元帝太子也。母曰王皇后,元帝在太子宮生甲觀畫堂,應劭曰:「甲觀在太子宮甲地,主用乳生也。畫堂畫九子母。」如淳曰:「甲觀,觀名。畫堂,堂名。三輔黃圖云太子宮有甲觀。」師古曰:「甲者,甲乙丙丁之次也。元后傳言見於丙殿,此其例也。而應氏以為在宮之甲地,謬矣。畫堂,但畫飾耳,豈必九子母乎?霍光止畫室中,是則宮殿中通有綵畫之堂室。」為世嫡皇孫。宣帝愛之,字曰太孫,常置左右。年三歲而宣帝崩,元帝即位,帝為太子。壯好經書,寬博謹慎。初居桂宮,師古曰:「三輔黃圖桂宮在城中,近北宮,非太子宮。」上甞急召,太子出龍樓門,張晏曰:「門樓上有銅龍,若白鶴、飛廉之為名也。」不敢絕馳道,應劭曰:「馳道,天子所行道也,若今之中道。」師古曰:「絕,橫度也。」西至直城門,晉灼曰:「黃圖西出南頭第二門也。」得絕乃度,還入作室門。上遟之,問其故,以狀對。上大說,師古曰:「說讀曰悅。」乃著令,令太子得絕馳道云。師古曰:「言云者,此舉著令之文。」其後幸酒,樂燕樂,晉灼曰:「幸酒,好酒也。樂燕,沈讌也。」師古曰:「幸酒,晉說是也。樂燕樂者,論語稱孔子云『損者三樂:樂驕樂,樂逸遊,樂燕樂,損矣。』燕樂,燕私之樂也。上樂讀如本字,又音五孝反。下樂音來各反。今流俗本無下樂字,後人不曉輒去之。」上不以為能。而定陶恭王有材蓺,母傅昭儀又愛幸,上以故常有意欲以恭王為嗣。賴侍中史丹護太子家,輔助有力,上亦以先帝尤愛太子,故得無廢。
竟寧元年五月,元帝崩。六月己未,太子即皇帝位,謁高廟。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以元舅侍中衞尉陽平侯王鳳為大司馬大將軍,領尚書事。
乙未,有司言:「乗輿車、牛馬、禽獸皆非禮,不冝以葬。」奏可。
七月,大赦天下。
建始元年春正月乙丑,皇曾祖悼考廟災。文穎曰:「宣帝父史皇孫廟。」
立故河間王弟上郡庫令良為王。如淳曰:「漢官北邊郡庫,官之兵器所藏,故置令。」
有星孛于營室。
罷上林詔獄。師古曰:「漢舊儀云上林詔獄主治苑中禽獸宮館事,屬水衡。」
二月,右將軍長史姚尹等使匈奴還,去塞百餘里,暴風火發,燒殺尹等七人。
賜諸侯王、丞相、將軍、列侯、王太后、公主、王主、張晏曰:「天子女曰公主,秩比公也。王主,王之女也。」師古曰:「王主則翁主也。王自主婚,故曰王主。」吏二千石黃金,宗室諸官吏千石以下至二百石及宗室子有屬籍者、三老、孝弟力田、鰥寡孤獨錢帛,各有差,吏民五十戶牛酒。
詔曰:「迺者火災降於祖廟,有星孛于東方,始正而虧,如淳曰:「言始即帝之正而有彗星之虧也。」咎孰大焉!師古曰:「孰有大於此者。孰,誰也。」書云:『惟先假王正厥事。』師古曰:「商書高宗肜日載武丁之臣祖己之辭也。假,至也。言先古至道之君遭遇災變,則正其行事,修德以應之。」羣公孜孜,帥先百寮,輔朕不逮。師古曰:「孜孜,不怠之意。孜音茲。」崇寬大,長和睦,凡事恕己,毋行苛刻。師古曰:「恕者,仁也。恕己之心以度於物。」其大赦天下,使得自新。」
封舅諸吏光禄大夫關內侯王崇為安成侯。應劭曰:「百官表諸吏得舉法案劾,職如御史中丞。武帝初置,皆兼官所加,或列侯、將軍、卿大夫為之,無員也。」賜舅王譚、商、立、根、逢時爵關內侯。
夏四月,黃霧四塞,博問公卿大夫,無有所諱。六月,有青蠅無萬數師古曰:「言其極多,雖欲以萬數計之而不可得,故云無萬數。」集未央宮殿中朝者坐。服虔曰:「公卿以下朝會坐也。」晉灼曰:「內朝臣之朝坐也。」師古曰:「朝臣坐之在宮殿中者也,服說是矣。坐音才卧反。」
秋,罷上林宮館希御幸者二十五所。
八月,有兩月相承,晨見東方。服虔曰:「相承,在上下也。」應劭曰:「案京房易傳云『君弱如婦,為陰所乗,則兩月出』。」
九月戊子,流星光燭地,長四五丈,委曲蛇形,貫紫宮。
十二月,作長安南北郊,罷甘泉、汾陰祠。是日大風,拔甘泉畤中大木十韋以上。師古曰:「韋與圍同。」郡國被災什四以上,毋收田租。師古曰:「什四,謂田畝所收,十損其四。」
二年春正月,罷雍五畤。辛巳,上始郊祀長安南郊。詔曰:「迺者徙泰畤、后土于南郊、北郊,朕親飭躬,郊祀上帝。師古曰:「飭,整也,讀與敕同。」皇天報應,神光並見。三輔長無共張繇役之勞,師古曰:「共音居用反。張音竹亮反。謂供具張設。他皆類此。」赦奉郊縣長安、長陵應劭曰:「天郊在長安城南,地郊在長安城北長陵界中。二縣有奉郊之勤,故一切並赦之。」及中都官耐罪徒。師古曰:「中都官,京師諸官府。」減天下賦錢,筭四十。」孟康曰:「本筭百二十,今減四十,為八十。」
閏月,以渭城延陵亭部為初陵。
二月,詔三輔內郡舉賢良方正各一人。師古曰:「內郡,謂非邊郡。」
三月,北宮井水溢出。
辛丑,上始祠后土于北郊。
丙午,立皇后許氏。師古曰:「許嘉女。」
罷六廄、技巧官。服虔曰:「倡技巧者也。」師古曰:「謂巧藝之技耳,非倡樂之技也。」
夏,大旱。
東平王宇有罪,削樊、亢父縣。師古曰:「樊及亢父,東平之二縣也。亢音抗。父音甫。」
秋,罷太子博望苑,文穎曰:「武帝為衞太子作此苑,令受賔客也。」以賜宗室朝請者。師古曰:「請音才性反。」減乗輿廄馬。
三年春三月,赦天下徒。賜孝弟力田爵二級。諸逋租賦所振貸勿收。
秋,關內大水。七月,虒上小女陳持弓聞大水至,走入橫城門,闌入尚方掖門,服虔曰:「虒音斯。」應劭曰:「虒上,地名,在渭水邊。陳,姓也。持弓,名也。無符籍妄入宮曰闌。掖門者,正門之傍小門也。」如淳曰:「橫音光。三輔黃圖北面西頭第一門。」師古曰:「掖門在兩傍,言如人臂掖也。」至未央宮鉤盾中。吏民驚上城。九月,詔曰:「迺者郡國被水災,流殺人民,多至千數。京師無故訛言大水至,師古曰:「訛,偽言。」吏民驚恐,奔走乗城。師古曰:「乗,登也。」殆苛暴深刻之吏未息,元元冤失職者衆。師古曰:「職,常也。失其常業。」遣諫大夫林等循行天下。」師古曰:「行音下更反。」
冬十二月戊申朔,日有蝕之。夜,地震未央宮殿中。詔曰:「蓋聞天生衆民,不能相治,為之立君以統理之。君道得,則草木昆蟲咸得其所;師古曰:「昆,衆也。昆蟲,言衆蟲也。又許慎說文云『二虫為,讀與昆同,謂蟲之緫名,兩義並通。而鄭康成以昆蟲為明蟲,失之矣。虫音許尾反。」人君不德,謫見天地,師古曰:「言天地見變,所以責之。」災異婁發,以告不治。師古曰:「婁,古屢字也。治音丈吏反。」朕涉道日寡,舉錯不中,師古曰:「中,當也,音竹仲反。」乃戊申日蝕地震,朕甚懼焉。公卿其各思朕過失,明白陳之。『女無面從,退有後言。』師古曰:「虞書益稷之篇云帝曰『予違汝弼,汝無面從,退有後言』。謂我有違道,汝當正之,無得對面則順從唯唯,退後則有謗讟之言也。故此詔引之。」丞相、御史與將軍、列侯、中二千石及內郡國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之士,詣公車,朕將覽焉。」
越嶲山崩。
四年春,罷中書宦官,臣瓚曰:「漢初中人有中謁者令。孝武加中謁者令為中書謁者令,置僕射。宣帝時,任中書官弘恭為令,石顯為僕射。元帝即位數年,恭死,顯代為中書令,專權用事。至成帝乃罷其官。」初置尚書員五人。師古曰:「漢舊儀云尚書四人為四曹:常侍尚書主丞相御史事,二千石尚書主刺史二千石事,戶曹尚書主庶人上書事,主客尚書主外國事。成帝置五人,有三公曹,主斷獄事。」
夏四月,雨雪。師古曰:「雨音于具反。」
五月,中謁者丞陳臨殺司隷校尉轅豐於殿中。應劭曰:「豐為長安令,治有能名,擢拜司隷校尉。臨素與豐有怨,見其尊顯,畏為己害,拜訖未出,使人刺殺。」
秋,桃李實。大水,河決東郡金隄。師古曰:「金隄者,河隄之名,今在滑州界。」冬十月,御史大夫尹忠以河決不憂職,自殺。
河平元年春三月,詔曰:「河決東郡,流漂二州,師古曰:「兖州、豫州之地。」校尉王延世隄塞輒平,其改元為河平。賜天下吏民爵,各有差。」
夏四月己亥晦,日有蝕之,旣。詔曰:「朕獲保宗廟,戰戰栗栗,未能奉稱。師古曰:「謂不副先帝之業。」傳曰:『男敎不修,陽事不得,則日為之蝕。』天著厥異,辜在朕躬。公卿大夫其勉悉心,以輔不逮。師古曰:「悉,盡也。逮,及也。」百寮各修其職,惇任仁人,退遠殘賊。師古曰:「惇,厚也。遠,離也。遠音于萬反。」陳朕過失,無有所諱。」大赦天下。
六月,罷典屬國并大鴻臚。
秋九月,復太上皇寢廟園。
二年春正月,沛郡鐵官冶鐵飛。語在五行志。
夏六月,封舅譚、商、立、根、逢時皆為列侯。
三年春二月丙戌,犍為地震山崩,師古曰:「犍音其言反,又其連反。」雍江水,水逆流。師古曰:「雍音壅。其下皆同。」
秋八月乙夘晦,日有蝕之。
光禄大夫劉向校中祕書。師古曰:「言中以別外。」謁者陳農使,使求遺書於天下。師古曰:「言令陳農為使,而使之求遺書也。上使音所吏反,下使讀如本字。」
四年春正月,匈奴單于來朝。
赦天下徒,賜孝弟力田爵二級,諸逋租賦所振貸勿收。
二月,單于罷歸國。
三月癸丑朔,日有蝕之。
遣光禄大夫博士嘉等十一人,行舉瀕河之郡師古曰:「巡行而舉其狀也。瀕,水厓也。瀕河,言傍河也。行音下更反。瀕音頻,又音賔。傍音步浪反。」水所毀傷困乏不能自存者,財振貸。師古曰:「財與裁同,謂量其等差而振貸之。」其為水所流壓死,不能自葬,令郡國給槥櫝葬埋。師古曰:「槥櫝謂小棺。槥音衞。櫝音讀。」已葬者與錢,人二千。避水它郡國,在所冗食之文穎曰:「冗,散也。散廩食使生活,不占著戶給役使也。」如淳曰:「散著人間給食之,官償其直也。」師古曰:「文說是也。冗音如勇反。食讀曰飤。」,謹遇以文理,無令失職。師古曰:「勿使失其常理。」舉惇厚有行能直言之士。
壬申,長陵臨涇岸崩,雍涇水。
夏六月庚戌,楚王囂薨。
山陽火生石中,改元為陽朔。
陽朔元年。應劭曰:「時陰盛陽微,故改元曰陽朔,欲陽之蘇息也。」師古曰:「應說非也。朔,始也。以火生石中,言陽氣之始。」
春二月丁未晦,日有蝕之。
三月,赦天下徒。
冬,京兆尹王章有罪,下獄死。
二年春,寒。詔曰:「昔在帝堯立羲、和之官,應劭曰:「尚書堯典曰『乃命羲、和』。羲氏、和氏世掌天地之官。」命以四時之事,令不失其序。故書云『黎民於蕃時雍』,應劭曰:「黎,衆也。時,是也。雍,和也。言衆民於是變化,用是太和也。」韋昭曰:「蕃,多也。」師古曰:「此虞書堯典之辭也。今尚書作變,而此紀作蕃,兩說並通。蕃音扶元反。」明以陰陽為本也。今公卿大夫或不信陰陽,薄而小之,師古曰:「謂為輕小之事也。」所奏請多違時政。李竒曰:「時政,月令也。」傳以不知,周行天下,如淳曰:「在位者皆不知陰陽時政,轉轉相因,故令後人遂不知也。」師古曰:「如說非也。言遞相因循,以所不知之事施設敎命,周遍天下。」而欲望陰陽和調,豈不謬哉!其務順四時月令。」
三月,大赦天下。
夏五月,除吏八百石、五百石秩。李竒曰:「除八百就六百,除五百就四百。」
秋,關東大水,流民欲入函谷、天井、壺口、五阮關者,勿苛留。應劭曰:「天井在上黨高都。壺口在壺關。五阮在代郡。」如淳曰:「阮音近捲反。」師古曰:「苛,細刻也。阮音其遠反。苛音何。」遣諫大夫博士分行視。師古曰:「行音下更反。」
八月甲申,定陶王康薨。
九月,奉使者不稱。師古曰:「不副上意。」詔曰:「古之立太學,將以傳先王之業,流化於天下也。儒林之官,四海淵原,冝皆明於古今,溫故知新,通達國體,師古曰:「溫,厚也,謂厚積於故事也。」故謂之博士。否則學者無述焉,為下所輕,非所以尊道德也。『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師古曰:「論語載孔子之言也,故此詔引焉。」丞相、御史其與中二千石、二千石雜舉可充博士位者,使卓然可觀。」師古曰:「卓然,高遠之貌也。」
是歲,御史大夫張忠卒。師古曰:「史不記其月,故書之於歲末。其下王駿亦同。」
三年春三月壬戌,隕石東郡,八。
夏六月,潁川鐵官徒申屠聖等百八十人殺長吏,盜庫兵,自稱將軍,經歷九郡。遣丞相長史、御史中丞逐捕,以軍興從事,皆伏辜。師古曰:「逐捕之事須有發興,皆依軍法。」
秋八月丁巳,大司馬大將軍王鳳薨。
四年春正月,詔曰:「夫洪範八政,以食為首,師古曰:「洪範,尚書篇名,箕子為周武王所說。洪,大也。範,法也。八政一曰食,蓋王政之所先,故以為首。」斯誠家給刑錯之本也。師古曰:「言倉廩充盈,則家家自足,人不犯禁,無所用刑也。」先帝劭農,蘇林曰:「劭音翹,精異之意也。」晉灼曰:「劭,勸勉也。」師古曰:「晉說是也。其字從力,音時召反。」薄其租稅,寵其強力,師古曰:「謂優寵力田之人。」令與孝弟同科。師古曰:「謂每同薦舉及加賜也。」間者,民彌惰怠,郷本者少,趨末者衆,將何以矯之?師古曰:「郷讀曰嚮。矯,正也。」方東作時,應劭曰:「東作,耕也。」師古曰:「春位在東,耕者始作,故曰東作。虞書堯典曰『平秩東作』。」其令二千石勉勸農桑,出入阡陌,致勞來之。師古曰:「阡陌,田間道也,南北曰阡,東西曰陌,蓋秦時商鞅所開也。勞來,勸勉之意也。勞音郎到反。來音郎代反。」書不云乎?『服田力嗇,乃亦有秋。』應劭曰:「農夫服田,厲其膂力,乃有秋收也。」師古曰:「此商書盤庚之辭。」其勗之哉!」
二月,赦天下。
秋九月壬申,東平王宇薨。
閏月壬戌,御史大夫于永卒。師古曰:「于定國子。」
鴻嘉元年春二月,詔曰:「朕承天地,獲保宗廟,明有所蔽,德不能綏,刑罰不中,衆冤失職,趨闕告訴者不絕。是以陰陽錯謬,寒暑失序,師古曰:「序,次也。」日月不光,百姓蒙辜,朕甚閔焉。師古曰:「蒙,被也。」書不云乎?『即我御事,罔克耆壽,咎在厥躬。』文穎曰:「此尚書文侯之命篇中辭也。言我周家用事者,無能有耆老賢者,使國之危亡,罪咎在其用事者也。」師古曰:「『咎在厥躬』,平王自謂,故帝引之以自責耳。文氏乃云咎在用事,斯失之矣。」方春生長時,臨遣諫大夫理等師古曰:「天子自臨敕而遣。」舉三輔、三河、弘農冤獄。公卿大夫、部刺史明申敕守相,稱朕意焉。其賜天下民爵一級,女子百戶牛酒,加賜鰥寡孤獨高年帛。逋貸未入者勿收。」
壬午,行幸初陵,赦作徒。師古曰:「徒人之在陵作役者。」以新豐戲郷為昌陵縣,師古曰:「戲水之郷也,音許冝反。」奉初陵,賜百戶牛酒。
上始為微行出。張晏曰:「於後門出,從期門郎及私奴客十餘人。白衣組幘,單騎出入市里,不復警蹕,若微賤之所為,故曰微行。」
冬,黃龍見真定。師古曰:「本趙國東垣縣也,高祖十一年更名真定。」
二年春,行幸雲陽。
三月,博士行飲酒禮,有雉蜚集于庭,歷階升堂而雊,師古曰:「蜚,古飛字也。歷階,謂以次而登也。」後集諸府,又集承明殿。師古曰:「在未央宮中。」
詔曰:「古之選賢,傅納以言,明試以功,師古曰:「傅讀曰敷。敷,陳也。令其陳言而省納之,乃試以事也。」故官無廢事,下無逸民,師古曰:「逸,遁也。」敎化流行,風雨和時,百穀用成,衆庶樂業,咸以康寧。朕承鴻業十有餘年,數遭水旱疾疫之災,黎民婁困於飢寒,師古曰:「婁,古屢字。」而望禮義之興,豈不難哉!朕旣無以率道,師古曰:「道讀曰導。」帝王之道日以陵夷,師古曰:「陵,丘陵也。夷,平也。言其頹替若丘陵之漸平也。又曰陵遟亦言如丘陵之逶遟,稍卑下也。他皆類此。」意迺招賢選士之路鬱滯而不通與,師古曰:「與讀曰歟。」將舉者未得其人也?其舉敦厚有行義能直言者,兾聞切言嘉謀,匡朕之不逮。」
夏,徙郡國豪桀貲五百萬以上五千戶于昌陵。賜丞相、御史、將軍、列侯、公主、中二千石冢地、第宅。師古曰:「並於昌陵賜之。」
六月,立中山憲王孫雲客為廣德王。
三年夏四月,赦天下。令吏民得買爵,賈級千錢。師古曰:「賈讀曰價。」
大旱。
秋八月乙夘,孝景廟闕災。
冬十一月甲寅,皇后許氏廢。
廣漢男子鄭躬等六十餘人攻官寺,篡囚徒,師古曰:「逆取曰篡。」盜庫兵,自稱山君。
四年春正月,詔曰:「數敕有司,務行寬大,而禁苛暴,訖今不改。一人有辜,舉宗拘繫,農民失業,怨恨者衆,傷害和氣,水旱為災,關東流冗者衆,師古曰:「冗,散失其事業也。冗音人勇反。」青、幽、兾部尤劇,朕甚痛焉。未聞在位有惻然者,孰當助朕憂之!師古曰:「孰,誰也。」已遣使者循行郡國。師古曰:「行音下更反。」被災害什四以上,民貲不滿三萬,勿出租賦。逋貸未入,皆勿收。流民欲入關,輒籍內。師古曰:「録其名籍而內之。」所之郡國,謹遇以理,師古曰:「之,往也。」務有以全活之,思稱朕意。」
秋,勃海、清河河溢,被災者振貸之。
冬,廣漢鄭躬等黨與濅廣,師古曰:「濅,古浸字。浸,漸也。」犯歷四縣,衆且萬人。拜河東都尉趙護為廣漢太守,發郡中及蜀郡合三萬人擊之。或相捕斬,除罪。師古曰:「賊黨相捕斬而來者,赦其本罪。」旬月平,遷護為執金吾,賜黃金百斤。
永始元年春正月癸丑,太官凌室火。師古曰:「藏冰之室。」戊午,戾后園闕火。
夏四月,封倢伃趙氏父臨為成陽侯。五月,封舅曼子侍中騎都尉光禄大夫王莽為新都侯。六月丙寅,立皇后趙氏。師古曰:「趙飛燕也,即上所謂倢伃趙氏。」大赦天下。
秋七月,詔曰:「朕執德不固,謀不盡下,師古曰:「言不博謀於群下。」過聽將作大匠萬年師古曰:「過,誤也。萬年,解萬年也。」言昌陵三年可成。作治五年,中陵、司馬殿門內尚未加功。如淳曰:「陵中有司馬殿門,如生時制也。」臣瓚曰:「天子之藏壙中無司馬殿門也。此謂陵上寢殿及司馬門也。時皆未作之,故曰尚未加功。」師古曰:「中陵,陵中正寢也。司馬殿門內,瓚說是也。」天下虛耗,師古曰:「耗,損也,音呼到反。」百姓罷勞,師古曰:「罷讀曰疲。」客土疏惡,服虔曰:「取他處土以增高,為客土也。」終不可成。朕惟其難,怛然傷心。師古曰:「惟,思也。」夫『過而不改,是謂過矣。師古曰:「論語載孔子之言,故詔引之。」』其罷昌陵,及故陵勿徙吏民,令天下毋有動搖之心。」立城陽孝王子俚為王。如淳曰:「俚音里。」
八月丁丑,太皇太后王氏崩。師古曰:「宣帝王皇后也。」
二年春正月己丑,大司馬車騎將軍王音薨。
二月癸未夜,星隕如雨。乙酉晦,日有蝕之。詔曰:「乃者,龍見于東萊,日有蝕之。天著變異,以顯朕郵,師古曰:「郵與尤同,謂過也。」朕甚懼焉。公卿申敕百寮,深思天誡,有可省減便安百姓者,條奏。所振貸貧民,勿收。」又曰:「關東比歲不登,師古曰:「比,頻也。」吏民以義收食貧民、入穀物助縣官振贍者,已賜直,如淳曰:「賜之爵,復租賦以為直。」師古曰:「此說非也。收食貧人,謂收取而養食之。助縣官振贍,謂出物以助郡縣之官也。已賜直,謂官賜其所費直也。今方更加爵及免賦耳。食讀曰飤。」其百萬以上,加賜爵右更,師古曰:「先已為吏,則遷二等。」欲為吏補三百石,其吏也遷二等。師古曰:「第十四爵也。更音工行反。」三十萬以上,賜爵五大夫,師古曰:「第九爵也。」吏亦遷二等,民補郎。十萬以上,家無出租賦三歲。萬錢以上,一年。」
冬十一月,行幸雍,祠五畤。
十二月,詔曰:「前將作大匠萬年知昌陵卑下,不可為萬歲居,奏請營作,建置郭邑,妄為巧詐,積土增高,多賦斂繇役,興卒暴之作。師古曰:「卒讀曰猝,謂急也。」卒徒蒙辜,死者連屬,師古曰:「屬音之欲反。」百姓罷極,天下匱竭。師古曰:「罷讀曰疲。匱,空也。竭,盡也。」常侍閎前為大司農中丞,數奏昌陵不可成。師古曰:「閎,王閎也。」侍中衞尉長數白冝早止,徙家反故處。師古曰:「長,淳于長也。」朕以長言下閎章,如淳曰:「以衞尉長數白罷,故因下閎請奏罷作之章。」師古曰:「下音胡稼反。」公卿議者皆合長計。首建至策,閎典主省大費,師古曰:「司農中丞主錢穀顧庸,故云典主。」民以康寧。閎前賜爵關內侯,黃金百斤。其賜長爵關內侯,食邑千戶,閎五百戶。萬年佞邪不忠,毒流衆庶,海內怨望,至今不息,雖蒙赦令,不冝居京師。其徙萬年敦煌郡。」
是歲,御史大夫王駿卒。師古曰:「王吉之子也。」
三年春正月己夘晦,日有蝕之。詔曰:「天災仍重,朕甚懼焉。師古曰:「仍,頻也。重音直用反。」惟民之失職,師古曰:「失其常業也。」臨遣大中大夫嘉等循行天下,師古曰:「行音下更反。」存問耆老,民所疾苦。其與部刺史舉惇樸遜讓有行義者各一人。」
冬十月庚辰,皇太后詔有司復甘泉泰畤、汾陰后土、雍五畤、陳倉陳寶祠。師古曰:「陳寶祠在陳倉。」語在郊祀志。
十一月,尉氏男子樊並等十三人謀反,師古曰:「尉氏,陳留之縣。」殺陳留太守,劫略吏民,自稱將軍。徒李譚等五人共格殺並等,皆封為列侯。
十二月,山陽鐵官徒蘇令等二百二十八人攻殺長吏,盜庫兵,自稱將軍,經郡國十九,殺東郡太守、汝南都尉。遣丞相長史、御史中丞持節督趣逐捕。師古曰:「趣讀曰促。」汝南太守嚴訢捕斬令等。師古曰:「訢與欣同。令即蘇令。」遷訢為大司農,賜黃金百斤。
四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神光降集紫殿。大赦天下。賜雲陽吏民爵,女子百戶牛酒,鰥寡孤獨高年帛。三月,行幸河東,祠后土,賜吏民如雲陽,行所過無出田租。
夏四月癸未,長樂臨華殿、未央宮東司馬門皆災。師古曰:「東面之司馬門也。」
六月甲午,霸陵園門闕災。出杜陵諸未甞御者歸家。詔曰:「迺者,地震京師,火災婁降,師古曰:「婁,古屢字。」朕甚懼之。有司其悉心明對厥咎,師古曰:「悉,盡也。」朕將親覽焉。」
又曰:「聖王明禮制以序尊卑,異車服以章有德,雖有其財,而無其尊,不得踰制,故民興行,師古曰:「行音下更反。」上義而下利。師古曰:「以義為上,以利為下。」方今世俗奢僭罔極,師古曰:「罔,無也。極,中也,一曰止也。」靡有厭足。公卿列侯親屬近臣,四方所則,師古曰:「則,法也。」未聞脩身遵禮,同心憂國者也。或迺奢侈逸豫,務廣第宅,治園池,多畜奴婢,被服綺穀,師古曰:「被音皮義反。」設鐘鼓,備女樂,車服嫁娶葬埋過制。吏民慕効,濅以成俗,師古曰:「濅,漸也。」而欲望百姓儉節,家給人足,豈不難哉!詩不云乎?『赫赫師尹,民具爾瞻。』師古曰:「小雅節南山之詩也。赫赫,盛貌也。師尹,尹氏為太師之官也。言居位甚高,備為衆庶所瞻仰。」其申敕有司,以漸禁之。師古曰:「謂約束也。」青綠民所常服,且勿止。師古曰:「然則禁紅紫之屬。」列侯近臣,各自省改。師古曰:「省,視也。視而改之。論語稱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司隷校尉察不變者。」
秋七月辛未晦,日有蝕之。
元延元年春正月己亥朔,日有蝕之。
三月,行幸雍,祠五畤。
夏四月丁酉,無雲有雷,聲光耀耀,四面下至地,昬止。赦天下。
秋七月,有星孛于東井。詔曰:「迺者,日蝕星隕,謫見于天,大異重仍。師古曰:「仍,頻也。重音直用反。」在位默然,罕有忠言。今孛星見于東井,朕甚懼焉。公卿大夫、博士、議郎其各悉心,惟思變意,明以經對,無有所諱;與內郡國舉方正能直言極諫者各一人,師古曰:「令公卿與內郡國各舉一人。」北邊二十二郡舉勇猛知兵法者各一人。」
封蕭相國後喜為酇侯。
冬十二月辛亥,大司馬大將軍王商薨。
是歲,昭儀趙氏害後宮皇子。師古曰:「趙飛燕之妹。」
二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
三月,行幸河東,祠后土。
夏四月,立廣陵孝王子宇為王。
冬,行幸長楊宮,從胡客大校獵。如淳曰:「合軍聚衆,有幡校擊鼓也。周禮校人掌王田獵之馬,故謂之校獵。」師古曰:「如說非也。此校謂以木自相貫穿為闌校耳。校人職云『六廄成校』,是則以遮闌為義也。校獵者,大為闌校以遮禽獸而獵取也。軍之幡旗雖有校名,本因部校,此無豫也。」宿萯陽宮,師古曰:「萯音倍。」賜從官。
三年春正月丙寅,蜀郡岷山崩,師古曰:「岷音武巾反。」雍江三日,江水竭。
二月,封侍中衞尉淳于長為定陵侯。
三月,行幸雍,祠五畤。
四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
二月,罷司隷校尉官。
三月,行幸河東,祠后土。
甘露降京師,賜長安民牛酒。
綏和元年春正月,大赦天下。
二月癸丑,詔曰:「朕承太祖鴻業,奉宗廟二十五年,德不能綏理宇內,百姓怨恨者衆。不蒙天祐,至今未有繼嗣,天下無所係心。觀于往古近事之戒,禍亂之萌,皆由斯焉。師古曰:「始生曰萌。」定陶王欣於朕為子,慈仁孝順,可以承天序,繼祭祀。其立欣為皇太子。封中山王舅諫大夫馮參為冝郷侯,益中山國三萬戶,以慰其意。師古曰:「以不得繼統為帝之後,恐其怨恨。」賜諸侯王、列侯金,天下當為父後者爵,三老、孝弟力田帛,各有差。」
又曰:「蓋聞王者必存二王之後,所以通三統也。師古曰:「天、地、人是為三統。二王之後並己為三。」昔成湯受命,列為三代,師古曰:「夏、殷、周是為三代。」而祭祀廢絕。考求其後,莫正孔吉。臣瓚曰:「無若孔吉最正也。」其封吉為殷紹嘉侯。」三月,進爵為公,及周承休侯皆為公,地各百里。
行幸雍,祠五畤。
夏四月,以大司馬票騎大將軍為大司馬,文穎曰:「王根也。」罷將軍官。御史大夫為大司空,封為列侯。益大司馬、大司空奉如丞相。如淳曰:「律,丞相、大司馬大將軍奉錢月六萬,御史大夫奉月四萬也。」
秋八月庚戌,中山王興薨。
冬十一月,立楚孝王孫景為定陶王。
定陵侯淳于長大逆不道,下獄死。廷尉孔光使持節賜貴人許氏藥,飲藥死。師古曰:「即前所廢皇后許氏也。」
十二月,罷部刺史,更置州牧,秩二千石。
二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
二月壬子,丞相翟方進薨。
三月,行幸河東,祠后土。
丙戌,帝崩于未央宮。臣瓚曰:「帝年二十即位,即位二十六年,壽四十五。」師古曰:「即位明年乃改元耳,壽四十六。」皇太后詔有司復長安南北郊。四月己夘,葬延陵。臣瓚曰:「自崩至葬凡五十四日。延陵在扶風,去長安六十二里。」
賛曰:臣之姑充後宮為倢伃,晉灼曰:「班彪之姑也。」父子昆弟侍帷幄,數為臣言成帝善修容儀,升車正立,不內顧,不疾言,不親指,師古曰:「不內顧者,謂儼然端嚴,不迴眄也。不疾言者,為輕肆也。不親指者,為惑下也。此三句者,本論語郷黨篇述孔子之事,故班氏引之以美成帝。今論語云:『車中不內顧,不疾言,不親指。』內顧者,說者以為前視不過衡軛,旁視不過輢較,與此不同。輢音於綺反。」臨朝淵嘿,尊嚴若神,可謂穆穆天子之容者矣!師古曰:「禮記云『天子穆穆,諸侯皇皇,大夫濟濟,士蹌蹌』,故此賛引之。」博覽古今,容受直辭。公卿稱職,奏議可述。師古曰:「稱職,克當其任也。可述,言有文采。」遭世承平,上下和睦。然湛于酒色,師古曰:「湛讀曰耽。」趙氏亂內,外家擅朝,言之可為於邑。師古曰:「於邑,短氣貌,讀如本字。於又音烏。邑又音烏合反。他皆類此。」建始以來,王氏始執國命,哀、平短祚,莽遂篡位,蓋其威福所由來者漸矣!